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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身红玉 page 2 作者:华琳

  言宁盯着逐渐远近的庞大身躯,无数逃脱的伎俩闪过脑海,直到腰侧被两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托住,她微僵,仅用冰冷的眸子盯住覆在黑发下的琥珀色眼珠。

  有点意外的,她触目所及并不是一双猥琐的眼睛,那眼中所散发的,竟像是欣赏美物时才会有的赞叹光彩。

  感觉腰间一紧,她浸融在水中的身子被他抱起,失去浮力的脚底离开了松软的湖底,不得已,只好将双手攀附在地宽阔的肩膀上,以防失去主导场面的优势,没想到,他却趁机将自己压向比她还大上两倍的身躯,迫使光滑的身子紧贴他同样赤裸的上身,这才发现,他身上的热度简直可以烧滚一池水。

  她知道他是谁,鬼域赫赫有名的三护法南昊,同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

  水面被她拍打出声,两条滑溜手臂在徒劳无功的挣扎后彻底放弃,任一大掌将之困在其中;顺着地的目光……她低下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正被他放肆无礼的观赏着,冷冷的心口瞬间烧起一把火。

  她的挫败着实逗笑了南昊,他很想知道她的心,是否同她的人一样冷?

  耳边响起他的笑声,言宁可没感染到他的快乐,反倒被这不入流的手段给挑起足以杀死人的怒焰,再度冷瞪向他。

  南昊摇了摇头,笑着将额头抵住她,丝毫不想放开手掌底下柔腻的触感。“想上岸吗?”他询问她的意见,勾起的唇碰触着两片极为诱人的唇瓣,轻轻贴着,像在挑逗,又怕她拒绝。

  见她抿着唇,仍直勾勾的瞪着自己,并没回答的意思,他反而笑得邪恶了,“还是,你比较想用这姿势与我度过一夜?”

  暖昧的话语徘徊在她艳若桃李的两片唇上,勾出呛人的火药味。

  要是还有第三个选择,她要淹死他!

  感受到她强烈的怒气与孤傲,南昊着实怕了她,再这么下去,先发疯的肯定是他这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倔强。”弯起唇,他将她抱离湖面。

  一站上岸,他便放下她,湿漉漉的水花也从两人身上不断滴落。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尤其是对一个女人妥协。

  “你是上天送来给我的吗?芙蓉花儿。”双双站在草地上,他执起她小巧的下巴,俯看那清丽的面容,渴求她的回答。

  言宁没有因为未着寸缕的站在他面前而胆怯,湿冷的长发黏贴在柔软的雪肤上,无衣蔽体的娇弱模样灭了她三分杀人的气势。

  她正评估着,自己的牺牲能伤他到何种地步,尤其站在眼前的,是杀人无数的恶霸,这样生性凶残的人,绝不会放过擒到手的猎物。

  “勇敢的芙蓉花儿。”面对她的执拗,南昊笑得更开心了,左颊上露出一个明显的酒窝。好勇敢又美丽的女人,他收到了这辈子最好的礼物,还是老天对他的考验?但这回,可不是拔刀就能解决的事。

  他想跟她说话,想听听她的声音是如何的甜美,所以只好先遮住令他血脉贲张的诱人娇躯。他弯身拾起静躺在脚边的衣物,一件件为她套上,从水色的兜衣到月牙白的衫子。

  她被吓傻了,嘴唇微启的看着地慢慢的替自己整装。

  他的手在滑过她的肌肤时,带来一连串的酥痒,却是痒进心里,像蚂蚁咬一样,咬得她心慌意乱,眸子只能盯着那从容不迫的十指游走。

  待衣衫尽数回到身上后,她竟看见他蹲跪在自己面前,态度谦卑恭敬,奉她如神只,还抬起她似若无骨的一只莲足,放在他曲起的膝上。

  他又想做什么?

  对上忽然抬起的琥珀眼眸,言宁捕获到他唇边一抹如获至宝般的笑容,一秋眉不自觉蹙起。

  这笑让她感到复杂,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比起刚才在水中还教她不安,而这份不安的情绪却蚕食着她要杀他的念头……

  南昊自腰间掏出一只类似镯子的饰物,金澄的细链镶缀着一朵又一朵的五瓣小花,鲜红立体、几近透明,精致得令人不得不佩服工匠的巧夺天工。

  屏着息,言宁没发现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异常的快。

  一手便可掌握住的莲足,令南昊眷恋不已,他将红玉髓带在洁白的足裸上,小心的按下从来不曾锁上的别扣,满意的看着莹白似雪的肌肤,将每一朵红梅衬得更加治艳。

  今夜,他找到了红玉髓的主人。

  站起身,他像宣读圣旨一样,召告她——

  “你是我的了,芙蓉花儿。”

  心弦被拨动了一下,震出惊慌的音律,就在他的唇将要碰上她之际,言宁忽然清醒过来,脸上一阵羞愤,显然对他的说词相当不满。

  她眼明手快的抽起他佩在腰间的短刀,不假思索的往他肩胛刺去,迅速蹲下身,翻了一圈闪到他背后,在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狠狠一脚踹他下水,然后头也不回的往石林外奔去。

  瞪着即将亲吻到的水面,南昊的眼睛在后悔、内心在哀号……

  女人,好个心狠手辣又令他失去即时反应的女人,这下,他真的如愿泡在池子里了,以他想象不到的落水狗姿势。

  第二章

  绷紧的弦拉弹了回去,又是一箭正中靶心。

  不过转眼的工夫,巴掌大的红圈里,已经多了几支笔直的发射物,可挽弓发箭的人显然还不满足,拉着饱满的弓,相当神气,准备贯穿那只已变成刺猬的箭靶。

  “一整晚都找不到你,你到哪儿去了?”突地,一身黑的娇小身影,单脚飞落在两指宽的井口边上,两条手臂左右伸平,身体跟着在半空中晃啊晃的。

  关棠幽顾着站稳脚,而眼前的那座冰山在被中断兴致、停止虐靶后,径自坐到茅屋的门槛上,检视弓和箭,根本不看她一眼,应也不应一声。

  “那个惹你喷火的人,不是我吧?”终于站直一双脚后,关棠幽对那张冷到极点的脸,问了一个不太可能发生的问题。

  生气?难得看见伙伴把怒气明显挂在脸上,言宁这死人向来没血、没感情,就算天塌下来也一副与她无关的样子,谁那么大本事惹她生气了?

  将弓和箭逐一放进木盒里,盖起盒盖,捧在手上,月牙白的身影颀长而立,面无表情的宣布——

  “把金子还给他们,这桩买卖我不做了。”

  与关棠幽稚气的脸蛋比起来,言宁一双丹凤眼,加上不点而朱的优美唇瓣,衬得她雪白的清颜更加出色,活像一尊搪瓷观音,毫无瑕疵,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啊?你说什么?”一骨碌从井口上跳了下来,关棠幽的眼珠子眨巴眨巴的瞪着她瞧,一手还掏了掏耳朵,怕自己听得不够仔细。

  “耳背是到了年纪的人才会有的现象。”言宁一点惋惜的表情也没有。

  “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所带来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耶!”双手叉在腰上,关棠幽差点为之气结。亏这死人,竟还能心平气和的为她诊治病症。

  “你耳背那句吗?”

  “当然不是!”鼻腔哼出气,关棠幽没有心情开玩笑,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循循善诱——

  “要是你想搬石头砸自个儿的招牌,我是不会反对,但好歹你也想想找这个可怜的伙伴,你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一行有多竞争,难得有金主找上门来,你居然说不干?我告诉你,别想我会把收进荷包的金子吐出来,想都别想!”

  哪有杀手接了买卖,才说不杀人的?何况这次花钱的大爷,又没指名要买谁的命,只不过是要她们搞破坏而已,这么轻松容易的肥差,她关棠幽才不拱手让人咧!

  “那你一个人做。”言宁一副没得商量的要走进茅屋,以杜绝噪音骚扰。

  “喂!死人你给我站住!”

  “昨天那场戏算是友情赞助,不跟你收酬金。”她很大方的让出那笔丰厚的赏金。

  “谁跟你说这个?”关棠幽昨了声,瞪眼吹气的伸出一只手。“拿来。”

  “我没欠你钱。”她们两人的账目向来算得清清楚楚的,这就是她和关棠幽合得来的原因,同样是不欠人的个性。

  “我说的是擎弓。”关常幽用下巴努了努言宁手上的盒子,贼贼的观察她立刻冷了大半的脸,这表示她的伙伴相当在意那把新弄来的弓呢。

  “既然这桩买卖做不成,那这么贵重的东西总该还给人家,免得他们四处说白修罗只会拿人钱财,不会与人消灾,我怕你以后就没面目行走江湖了。”

  “你故意拿来陷害我?”她早怀疑关棠幽是怎么弄来这把擎弓的,要想光明正大的弄到手,肯定得花一笔不少的银子,依自己对她小气程度的了解,要她吐出银子,门儿都没有。

  “你真会冤枉人耶!我是看你的弓旧了不好使,一看见擎弓,脱口就说你一定会喜欢,不料那个人二话不说就命他的随从拿给我,你看看人家多豪气,受人点滴是要涌泉以报哦,还是,你决定要把擎弓还回去?”关棠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言宁仍是一脸冷样,思忖着关棠幽的话。这擎弓无疑是一把上乘又难得一见的武器,就算有人将与擎弓一模一样的六材:木、角、筋、胶、丝、漆全找齐了,要是没寻到制弓的高手也是枉然。这买卖不论怎么算,她都不吃亏,可是一想起昨天……就一肚子火。

  还未开口回答,茅屋附近的树丛里忽然起了一阵骚动,接着伸出一只手臂,一个男人随之努力匍匐而出。

  “救……我……”男人的嘴巴正吐着白沫,看来十分痛苦。

  “哎呀呀……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哦,你爹娘没教你吗?”关棠幽立即蹲到那人旁边,责怪似的数落着。

  而言宁对这情况则早见怪不怪。对杀手而言,不是杀人,就是等着被杀。虽然她和关棠幽不全属于职业性的杀手,但结下的仇家数目,也相去不远了。

  “求你……把解药给我……”趴在地上的男人痛苦的呻吟着,脸孔发白如死鱼,他知道自己已经身中剧毒。

  “要解药是吧?”关棠幽咧开嘴笑,然后抬起头,看向言宁,“喂,死人,你说这解药该给不该给啊?”

  “无聊。”她一点也不想加入关棠幽的猴子把戏。

  “这样吧,不如就让你猜猜,我跟她,谁身上有解药。要是猜对了,就把解药给你,要是猜错了嘛……那你只好自认倒霉了,连天老爷也不帮你。你说这主意好不好?”关棠幽很认真的问着就快一命归西的人。

  即便是没长脑袋的人,也知道这时候该回答好还是不好,嘴巴吐着白色唾沫的男人当然点头如捣蒜,只是他不知道,小白鼠的凄惨命运,就是从误触机关的那一刻开始的。

  “那快猜、快猜,只有两个选择而已,也就是说,你活命的机会还很大。”天真烂漫的笑脸,却玩着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的游戏,因兴奋而发光的眸子看来灿亮而耀眼。

  男人看了看她,转头又看向不苟言笑的白衣女子。

  心里犹豫着,这两人到底哪一个才是妙手回春的白修罗?哪一个又是毒婆子关常幽?

  是谁呢?是她……还是她……

  “我看你口吐白沫、面色转青,不用半刻的时间,必定一命呜呼,那时见了阎王,可别怨说我没给你机会哦。”关棠幽兴冲冲的敲着边鼓,很高兴看见半趴在地上的小白鼠,抖得有些厉害。

  “我选……”男人伸出颤抖的手,原本指向言宁的方向,转而改变心意的指回眼前的人,最后——

  “你就是白修罗!我求求你救救我!”挣扎的手捉住眼前笑容可掬的小姑娘。

  “噢哦……你选我啊?不考虑一下那位白娘娘吗?”很明显的暗示。每次都这样,屡试不爽,她老穿一身黑衣裳,哪里像白修罗了?关常幽想再给这可怜的小白鼠一次机会。

  “不!一定就是你……”一时太过激动,男人眼睛翻白,竟昏过去了。

  “哇……昏了。”真是可惜,扫了她的玩兴。

  “你忘了告诉他,这种毒一激动就会发作得更快。”言宁是真的同情起这个被愚弄的男人,就算他猜对白修罗是谁,也不可能获救,因为她没理由救他。

  “唉唉,我怎么知道他那么快就昏了,反正他也没猜对,早昏晚昏都是要昏,也好,这样痛苦会少点。”合掌默哀中。

  关棠幽十足菩萨心肠的模样,惹来言宁的冷眼。她厌恶的睨了睨地上的有碍观瞻物。

  “把他弄走,别妨碍我做事。”

  “唉?!听这口气……”关棠幽眼睛一亮。嘿,这下赏金不用吐出来还给人家了。

  “少 嗦,这地方要是臭了,别想我会留下来。”她警告性的瞪了关棠幽一眼,表示对她这次的自作聪明非常不悦,也摆明了下不为例。

  “是,我的姑奶奶,只要你凤心大悦,想怎样都行。我正好缺试毒的人,这个倒霉鬼我就带走了。”

  拉起一条垂死的手臂,关棠幽一边拖人,一边忙着说:“对了,宋营在征调军医,你要记得去,不论如何都要他们用你。”

  “为何我非去不可?我又不是大夫。”她有种被设计的感觉,先是擎弓,然后现在又无缘无故的被派去当军医。

  “没办法嘛,你看宋军的小兵,个个瘦不啦叽的,没三两下就被鬼域的人打得落花流水。我们要让这场仗拖延半个月,简直比大禹治水还困难哩!不得已,只好劳驾你这位尝百草的女华佗混到里面去,每天呢,就熬煮个十全大补汤给他们补一补,养壮一点,起码可以耐打些。”

  “知道如此,昨天你更应该让我射伤那个……”言宁硬将到嘴边的“淫贼”两字压回舌头底下,如冰的眸子跃上了两团火焰。

  “哪个啊?呼……这人还真重,还有,昨天你差点吓死我了,说好了不能伤到鬼域的人,记得啊,下次别玩得那么认真,要试功夫找该死的人去试。对了,有事会用云鸽跟你联络。”关棠幽汗如雨下,一只手揩去额边汗水,没心思去注意伙伴难得的火气已然上升。

  那个人,本来就该死,她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剐了他。

  气派的营帐内,缄默无语消除不了帐内、帐外闷热的气流,坐在书案后的元振青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盯着前方队准烂泥巴的脸看,眼中频频露出厌恶。

  好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丑的人,简直让人直觉想吐。

  最后忍不住,元振青用手指勾了勾站在旁边的心腹。

  “都没人了吗?”

  “是的,将军。等了老半天只来一个,而且,她自称能解决士兵的水土不服。”心腹弯下身,在元大将军的旁边咬起耳朵,还不忘看向正前方那张丑到不行的脸。

  “你……”连对着这张脸说话,元振青都觉得有些困难。“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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