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突然去的,她的好朋友在日本要结婚,邀请她去参加,她都计划快一个月了。”瞧女儿情绪转变得那么快,夏候秀投以奇怪的眼神。
“那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啊?”
“不是我们,是你和爸爸而已。”才刚踏进家门,恰巧听见她们谈话的纪冬宵嘲弄地道。
“为什么只有我和爸爸不知道?”纪春夕不满地问。
“因为你们没问啊。”纪冬宵故意耍着她玩。
“纪冬宵!”计划无法得逞,已经让纪春夕满肚子郁气了,现在纪冬宵又摆明地耍她,令她气得咬牙切齿。
“好啦!你们两个别老是一见面就斗嘴,让外人见了会笑话的。”
“妈妈你说错了,我不是跟她斗,我是在耍她。”眼底掠过一抹捉弄,纪冬宵似笑非笑地道。
闻言,纪春夕抄起沙发上的小抱枕朝他用力砸去。“你去死吧!”
纪冬宵轻易地闪了开来,绕过沙发往楼梯走去,上楼梯前还故意嘲弄她一下:“君子动口,只有讲不赢人家的小人才动手呀,纪小人春夕。”说完,一溜烟地跑了上去。
“纪冬宵,你这个混蛋!”又抄起剩余的两颗小抱枕,怒气奔腾地砸向楼梯口。
夏候秀看了直摇头,却也拿他们姐弟俩没辙。
“妈,为什么只有我和爸爸不知道大姐出国的事?”见纪冬宵那小混蛋溜得不见人影,纪春夕把箭头指回母亲身上。
轻松地先喝了口茶,也不管女儿气嘟嘟的模样,夏侯罢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不是不跟你说,是没机会跟你说,谁叫你老是跑得不见人影。至于你爸爸……”轻笑一声。“当然是故意瞒着他的喽。”
“做什么要瞒着爸爸?”
“你刚刚不是才说快过年了,你想你爸爸会答应让她去吗?”
“对喔!”纪春夕想想也对。又问:“那大姐要去日本多久?”突然跑到日本去,害她的计谋才刚开始就成仁。嗟!“说要顺道去北海道看雪祭,这一逛大概十天半个月跑不掉。听说北海道的雪祭很热闹、很漂亮,改天我也要找你爸爸去瞧瞧。”好久没跟丈夫单独出外旅行了,夏候秀有点心动。
天!还要去看雪祭
前年不去看,明年不去看,偏偏挑今年!真是……真是气死我了!纪春夕气闷极了。
* * *
等了一下午,直到入夜时,夏侯锦才回到家,王丽华一张风韵犹存的脸蛋明显写着不悦。
“你一整个下午跑去哪了?跟新全吃个午饭,需要吃到晚上才回来吗?”
才刚进门,老婆大人的质问便迎面劈了过来,夏侯锦可不敢怠慢,人还未坐定就连忙解释:“我跟新全吃完午饭后,他回去上班,而我闲着无事,所以转到老朋友那儿下了几盘棋嘛。”
谅他也不敢在她背后做怪,王丽华信了丈夫的话。
“你跟新全谈得怎么样?他有没有很生气?我今天下午跟通电话时都不敢讲、不敢问,就怕说错了话。”等了一下午,为的也不过就是想知道纪家的反应。
夏侯锦面露苦笑地道:“就算我们御麒要娶,人家秋夜也不肯嫁,新全说他才一提,秋夜马上就拒绝了。所以谁也不得罪谁了。”
“这样啊……”说归说,其实王丽华心里也很想要秋夜给她当儿媳妇的。她私心底还在想说,如果秋夜真答应嫁御麒的话,她才不管儿子答应与否,硬逼也要逼着儿子把秋夜娶进门。但……唉!失望喔!
“算了啦,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根本轮不到我们这些长辈做主了。”看得出老婆的失望,夏侯锦有点自嘲地安慰她。
王丽华赏了他一个白眼,不甚同情地道!“那是你活该,谁叫你宠儿子宠得不像话。”
无法反驳老婆的话,夏侯锦干笑不已。
“先生、太太可以用餐了。”管家走进客厅恭谨地道。
王丽华朝管家点头表示知道,跟丈夫一起起身准备到餐厅用餐。
“到楼上请少爷下来吃饭。”王丽华朝管家吩咐。
“是。”
“御麒在家?”听到儿子在家,令夏侯锦略感惊讶。
“今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五点多就回来了。”
“这么早啊!”
“嗯。”王丽华点头。
“真难得。”
平常不到十一、二点不回家的人,今天居然这么早就回家来,真让人感到意外。
* * *
“御麒,你人不舒服啊?”夏侯锦担心地问。
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夏侯御麒淡淡地回答:“没有。”
“那……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王丽华看丈夫一副唯恐惹儿子不高兴的窝囊样,受不了地直摇头。
“有事。”低头吃着饭,夏侯御麒漫不经心地回答。
夏侯锦张口还想继续问,却迎上老婆警告的目光,只好乖乖地连话带饭吞进肚子。
一个堂堂夏侯集团的前任总裁,还算是个威风凛凛的企业名人,但在家里的地位居然只比佣人高一级而已。这说出去不让人笑歪了嘴才怪!
“妈,你知道纪秋夜的花店开在哪里吗?”夏侯御麒状似不经心地问。
或许他是夏的随口问问,但两老可是大吃了一惊。因为,从来也没听过儿子会去关心谁的事,这会儿,居然问起了秋夜来了。
昨天才满脸不悦推辞了两人的婚事,今天却突然问起秋夜花店开在哪里!这
“你怎么突然对秋夜开的花店起了兴趣?”王丽华满脸狐疑地望着儿子。
“过年快到了,准备订些花束衬礼品跟交易的厂商贺年,而她是姑丈的女儿,不跟她开的花店捧场,总是不太好意思。”面对母亲的怀疑,夏侯御麒没半点心虚,应对地条条有理。
儿子的话,令夏侯锦满意、赞许地直点头。
夏侯锦相信,王丽华可不!对这个惟一的儿子,她不敢说十分了解他的个性,但光她了解的那七分就够了。
他哪时在意过这些人情问题了?从来没有。
不过,她也懒得追问,依儿子的个性,问了也不见得会讲,就算讲了也不是真话。
“你跟别家订吧,秋夜去了日本,花店要休业好些天。”
“秋夜去日本?”闻言,夏侯锦惊讶不已。“什么时候去的?我今天和新全碰面他怎么没跟我说?”
“他不知道的事,怎么跟你说啊!”王丽华好笑地道。
“他不知道?”听到新全不知道自己女儿去日本的事,比听到秋夜去日本的事,更令夏侯锦感到惊讶。“而你却知道?”这实在有点古怪。
“下午跟通电话时,说的。”继续笑道:“一家子全故意瞒着新全,因为年近了,怕他不让秋夜去。”
夏侯锦明白地点点头。“秋夜跑去日本干嘛?”好奇地问。
“说是在日本的好友要结婚,被邀请去的,还说顺便要去北海道观赏雪祭。下次我们也去看看,听说很漂亮。”不只夏候秀心动,连王丽华也感到心动。
“不用等下次,等会儿我就打电话去旅行社问看看还有没有飞往日本的机票,”有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老婆到日本去赏赏雪也不错。
“真的?!”
“当然。”夏侯锦回道。
王丽华闻言,高兴地抱着丈夫猛亲。感觉不出两人已是结婚三十八年的老夫老妻,反倒像刚新婚要去度蜜月的热情夫妇。
看着兴奋不已的父母,夏侯御麒嘴角扬起一抹算计的笑。
第三章
日本北海道
登别,北海道第一大温泉区,是日本着名的温泉乡,拥有硫磺泉、食盐泉、铁泉、纯碳酸泉、碳酸氢土类泉、明矾泉、芒硝泉、石膏泉、正苦味泉、苏打泉、放射能泉等十多种温泉,每天自然涌出的温泉达壹万吨惊人数量,在日本数以百计的温泉区中,登别温泉区始终是爱好温泉浴者的天堂。
一参加完好友的婚礼,纪秋夜来到北海道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登别泡温泉,准备好好地泡汤的,好减低严冬带来的酷寒。
她所住宿的是登别市历史最悠久的旅馆,也是北海道着名的第一大温泉庄——泷之泉庄。
泷之泉庄建造于安政五年,具今已有一百四十多年历史,旅馆的老板娘本持着日本传统,自古至今都是传媳不传女。
但泷之泉庄却在十年前打破了这项百年来的传统,当今的老板娘已不是媳妇福田加奈子,而是她的女儿——福田香织。
传闻十年前,拢之泉这家百年老店因上任老板娘——福田加奈子的经营不当而面临倒闭危机,如不是当时她的女儿福田香织运气好,遇到贵人相助,泷之泉早已随着它百年的历史成为过往。
而这个贵人相助的条件其一,就是撤掉原本掌有管理职权的福田加奈子,换上她的女儿福田香织。为了保有前人创下的事业,福田加奈子没选择的余地,只能乖乖点头答应。
其二,就是持有泷之泉庄一半的股权。因为,天下没有人会真的不计任何代价帮助别
人的。福田加奈子与先生虽然感到为难,但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不答应的话,泷之泉庄就将成为过往名词。所以只能依言让出一半股权。
泷之泉庄土地广阔,客房不下千间,美食精致可口,还设有占地五千平方公尺的超大浴场,更有着名的梅、兰、竹、菊四大汤房。
梅汤房、兰汤房、菊汤房,这三间汤房是其它房间的四倍大,一池汤房专用的露天温泉汤是其他客房没有的;而竹汤房又比梅、兰、菊三间汤房来得更加宽敞,且不对外开放,是极尽奢侈舒适的超上等房间。
纪秋夜到达泷之泉庄时,刚好菊汤房的客人退房离去,才得以幸运地住进空出的菊汤房。
此时的纪秋夜正在菊汤房里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因为天空正飘着细细的白雪,泷之泉服务认真周到的女侍,特地将竹制的活动屋顶放下,以免泡温泉的客人受到雪花打扰。
打量着头顶竹制的活动屋顶,纪秋夜不禁为他们的巧思会心一笑。
掬起一把温暖的泉水,轻轻地往肩上泼着,纪秋夜舒服得根本不想起身。
* * *
一大早用完精致的日式早点,纪秋夜穿上大衣,披上围巾,戴着手套,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吩咐旅馆不用准备中餐,便径自拿着旅游手册出游。
搭上熊牧场为招揽客人所提供的免费中型巴士,今天她打算到熊牧场参观。
乘着缆车到达牧场大门,纪秋夜照着旅游手册的介绍,由牧场内的鸭子竞技场开始参观;短腿的小鸭子摇摇摆摆地赛跑着,模样煞是逗人,令游客们瞧了笑不拢嘴,有些兴致高昂的人还花了点小钱押彩。见状,纪秋夜也跟着买押,结果真让她获彩,获得了一只布偶鸭子当纪念奖品,令她心情雀跃不已。
参观完了鸭子,接着参观牧场的主题熊。
来到了第一熊牧场,看到许多人利用弹射管将购买的饼干喂食棕熊,纪秋夜只敢在一旁观看,要她像他们一样去喂食那些熊,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纵使那些熊被安全地区隔着。
接下来她跟着参观熊牧场内的博物馆,上顶楼的展望台俯瞰登别附近的地区,然后观赏小熊的特技表演等等,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打发掉了。
回到泷之泉庄,纪秋夜跟门口的女侍打了声招呼,便径自回菊汤房。
回菊汤房的路上,泷之泉庄里的潮风湖是必经之地,因冬天的关系,潮风湖的湖面早已冻结成厚厚的冰层,可供人在上头行走游玩。
看到潮风湖结冻的湖面上此时正站了个男子,纪秋夜不免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侧首的脸庞让人看不真他的面孔,但却对那男子有种熟悉的感觉。
像是感受到纪秋夜的注视,那男子忽地转头看向她。
一看清男子的脸孔,纪秋夜登时惊讶万分。
因为那男子竟然是——夏侯御麒!
* * *
夏侯御麒并没有如纪秋夜看到他那般地吃惊,因为,他是故意在这儿等她的。
他搭了一早的班机飞来日本。临上机前,夏侯御麒打电话给他的秘书黄欣,要她通知他的父亲,谎称他到夏威夷度假,在父母出门前阻拦了他们,将公司丢给父亲坐镇,准备让父亲忙上一忙,更是为了让他们去不成日本。
感觉耳朵有点痒,肯定是母亲正骂他骂个不停吧。对此,夏侯御麒心里得意得很。
来到泷之泉庄,福田香织一见是他,马上迎了上去。
“Sun,你今年不是不来了吗?”惊讶的语气挟带兴奋,流泻于她口中的是令人吃惊的流利中文。
“突然想来。”脸上的表情不冷不热,夏侯御麒淡淡地回道。
“外头很冷吧?我温壶酒让你去去寒好吗?”盯着他俊逸的脸庞,福田香织是急欲讨好的口气。
“嗯。”夏侯御麒点头。
得到他的应允,福田香织转头用日文吩咐身旁的女侍,要她赶紧温壶热酒送到竹汤房。
女侍听完她的吩咐,讶异地瞧了夏侯御麒一眼,才转身离去。
福田香织亲自领着夏侯御麒至竹汤房,身为泷之泉庄老板娘的她,还亲自为他整理带来的行李,体贴得就像是一位贤淑的妻子。
“泷之泉庄最近有台湾来的游客吗?”盯着院子里那池烟雾袅袅的温泉,夏侯御麒漫不经心地问。
以为他是在关心泷之泉庄的生意,福田香织面露娇笑地道:
“有,前天才走了两对夫妇,昨天又来了一对情侣和一位小姐,今天……”
“那位小姐姓什么?”他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被他突然打断,福田香织顿时尴尬得脸颊微微泛红,呐呐地答道:“姓纪。”
盯着温泉的眼眸掠过一道希望的光芒。“名字呢?”
“她登记的是信用卡上的英文名Water,中文名字我不晓得。”福田香织照实回答。
“水?”轻笑了声:“还真是好记的名字。”纪家四姐弟的英文名字特别好记,因为直接用四大元素取名。既然其他三个在台湾,这个流出海外的“水”必然就是纪秋夜了。
本以为她应该会是在札幌,想不到她居然也来到登别,巧合地住进了泷之泉庄,令他丝毫不费半点时间找她,真是注定了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啊。夏侯御麒体内嗜猎的血液在确定是纪秋夜后,渐渐沸腾了起来。
“你……认识她?”不曾听闻他注意某个女人,现在听他特别问起一个女人,福田香织的心头涌上一股妒意。
“她住哪间房?”不理会她的问话,夏侯御麒问。
瞧他不理会自己的问题,径自追问那位同样来自台湾的女客,福田香织心中的妒意加烈。
“菊汤房。”怕惹他不高兴,她笑脸僵硬地回答。“不过她一早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