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席间,热恋的两人不时轻声交谈,男的俊美、女的秀丽,一对模样登对的璧人,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亲昵的恩爱样,简直教旁人羡煞不已。
可夏侯御麒交过的女友何其多,不说先前在别处遇见的。就说今天,他们一踏进这间餐厅用餐开始,到现在他们在用餐后甜点,就先后已有四个自称是他的“红粉知己”的女子过来跟他打招呼,而且个个身材姣好、容貌艳丽不俗。
虽然夏侯御麒皆态度冷淡相对,明白地与她们划清界线,但还是令原本心情十分愉快的纪秋夜笑容少了些。
或许是有事在心头,所以夏侯御麒没如往常地细心注意到她的情绪。他平时高傲从容的神色,今晚显得有些紧张。
“秋夜,我有样东西送你。”夏侯御麒从小到大,从不懂得什么叫紧张,今晚首次才知其味,他紧张得手指冰凉,连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送我东西?为什么?”他们交往近两个月,夏侯御麒没送过她任何东西,纪秋夜有些惊讶。
熟知夏侯御麒的人都知道,他并不吝啬,相反地他非常大方,与他交住过的女人,除了房子和戒指这两样东西他不送以外,再贵的东西他都可以大方地送出;只要对方值得。
之前之所以没送纪秋夜任何东西,是因为他一直找不到配得上她的。
“我希……咳、希望你会喜欢。”紧张感遽增,夏侯御麒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绒盒递给她。
纪秋夜接过,轻轻地掀开它。一指高雅别致的女戒映入眼帘。
“你……为什么送我戒指?”她小心翼翼地问。
“男人送女人戒指不就是那个意思。”他难得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从没人送过我戒指,所以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她怎会不懂,只是她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希望男人将爱说出口。
她微热的眼眶、微颤的笑容,这种小心翼翼似地喜悦,令他胸腔涌起一股热。
夏侯御麒不禁身子横越桌面,双手捧住她的脸庞,热唇覆盖住她淡紫的唇。
“闭上眼睛,我教过你的……”开唇闭口的每一字,在两唇摩擦间轻吐。
虽然意识到餐厅里周遭的人的目光,但纪秋夜完全无法抗拒夏侯御麒对她的魔力。
红霞飞上她白皙的脸颊,如蝶翼的眼睫轻颤,她听话地闭上眼,嫩白的柔美紧握着手中的绒盒。
迥异于平常温柔多情的吻,这个吻充满了力量,好似要将她灵魂全部吞蚀。
四周的人声、音乐声、餐盘碰撞声全数消失,在两唇相契间,世界只剩下他和她的无尽缠绵。
* * *
终于,夏侯御麒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甜味十足的香唇。
凝睇着她因羞赧而低垂的脸庞,他爱意无限地轻吐:
“我要你嫁给我。”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亲耳听见他跟她求婚,纪秋夜还是感动不已。
“你确定吗?我们交往才快两个月……”喜悦溘至心头的纪秋夜强迫自己别马上点头答应,硬是冷静地提醒他。“如果用一百年算一辈子,我们可是认识了四分之一又多一点点的。”他伸手轻柔抹掉她滑落颊上的泪珠。“所以,你必须嫁给我补齐这四分之三又少一点点的时间,这样一辈子才够凑得足。”
“别的女人也可以跟你过一辈子啊。”当然,这是她违心之论的建议。眼泪被他擦干了,纪秋夜的脸上只留下美丽的笑容。
“四分之三约下去是残缺的一辈子,四分之四才能约成一辈子的。所以,非你不可。”拿过她手中的红绒盒子。“现在你可以点头答应了吧?”他打开拿出戒指。
露出感动又幸福的笑脸,纪秋夜终于放心地点头了。
夏侯御麒旋即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让无名指戴上他的名字,宣告她为他所有。
周遭如雷的掌声犹如祝贺的礼炮,在夏侯御麒向纪秋夜求婚成功之时,倏地响满全餐厅。
早忘了置身处何处的纪秋夜,一张俏脸蓦地烧红,却又掩不了嘴角幸福的笑意。
见她低头含笑娇羞的模样,夏侯御麒内心满满的情潮化成了语言,不受控制地从日中流泄而出:
“我爱你。”
闻言,纪秋夜的一双美目睁得老大,一颗心淹溺在纯甜的蜜潮里。
“你呢?”夏侯御麒笑问。
虽然餐厅里祝福、羡慕的人不少,可是嫉妒不甘的人也有。
“我……”还没来得及将爱说出,一位娇美的女子忽地来到两人的餐桌旁。
“Sun,恭喜你了,我敬你一杯。”是刚刚跟夏侯御麒打过招呼的其中一名女子。
打断了他的好事,夏侯御麒傲然地看都不看她一眼,摆明是不想理她。
夏侯御麒的漠视,教女子持杯的手悬在半空中,艳丽的脸上瞬时尴尬万分。
纪秋夜不忍见她如此尴尬,遂出声说:“谢谢你的道贺。”
该女转向纪秋夜:“哪里,我和Sun曾经是‘非常好的朋友’,恭喜他是应该的。”女子轻浮的语气充满着暧昧。“不介意我坐下吧!”这会儿,女子聪明的从纪秋夜下手。
“我介意。”夏侯御麒见她得寸近尺,丝毫不留情地说:“没错,我们曾经是朋友,但并不表示现在也是,所以你可以滚了。”
该女满脸狼狈地慌然离去。
* * *
车内一片沉寂,开车的夏侯御麒不时偷觑身旁的纪秋夜。
在餐厅被那名不识相的女子扫了兴致后,她的话就少了、笑容也淡了,映照在车窗上的脸庞是没有表情的静然。
纪秋夜脸上虽然没有任何情绪,可是心里却有着千头万绪。
她相信他对她的真诚,也相信他对她的爱。
只是,一股无法控制的嫉妒梗在心头,她不习惯这样的自己、更讨厌这样的自己。
想到之前她要回应他的爱却被打断,现在又对他的感情起了怯意,这教她如何有勇气再开口说爱他呢?
现在的他说爱她,但如果有一天他对她变心,如待其他女子般地对她冷漠相向,届时她情何以堪那!
抚着手中指上戒指,纪秋夜看向车窗外的眼眸,顿时,轻愁又抹上几缕。
“怎么了?”再也受不了她的静默,夏侯御麒按捺不住地开口。
纪秋夜转头望向他,脸上有些迷惑:“什么怎么了?”
“我无法否认过去的浪荡,可爱上了你,我心中从此绝对只有你一个人。”他笃定地给她信心。
“开车要专心,不然很危险的。”开口的话是温婉地关心,纪秋夜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太过为难他了。
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他主动给予付出,而她则是被动地接受,自己虽在心中承认爱上他,却又怯于将爱说出口。
“你相信我,我……我发誓真的永远爱你。”眼睛直视前路,他没瞧见她脸上露出的笑意。他以为她文不对题的话,是不谅解的敷衍,赶忙又许下承诺。
当初万分排斥的女人,居然成了他害怕失去的最爱。或许这是给向来自视甚高、纵情无畏的他,最甜蜜的报应吧。
“我相信你。”纪秋夜坚定地回道。
夏侯御麒是如此骄傲的男人,却为她三番两次地放下身段。所以,就算他们的爱是项冒险,她也甘愿了。
* * *
订婚仪式在纪家自宅举行,而且只宴请两家的至亲好友参加。
订婚宴上,属夏侯锦和纪新全最为高兴得意,莫怪两老如此得意,毕竟这件婚事当初是他们起的头,中间虽有点曲折,绕了点远路;但总归到最后,还是如了他们的心意。
夏侯御麒的母亲王丽华虽嘴上念着儿子好狗运,实则她的高兴也不输给丈夫。
相较之下,夏候秀冷静多了,心底也曾犹疑过两人的感情,但见他俩心意相属,她这个既是女方妈妈又兼男方姑姑的长辈,当然是乐见这门亲上加亲的婚事。
不过,最得意的,可属纪春夕了。她深深相信,御麒表哥和大姐会在一起,最大的功臣非她莫属!
第九章
弯弯的柳眉、温柔的眸色,再加上略挺的俏鼻,与白皙粉嫩的肌肤。纪秋夜不是最美的女人,却是夏侯御麒惟一眷恋的容颜。
穿着白纱礼服的纪秋夜,美得教夏侯御麒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转移开。
自然流露的深情款款,这对出色又上镜的佳偶,教摄影师拍出了一张又一张的好照片。
夏侯御麒深邃的黑眸中是满满的自信,一头削薄利落、微略挑红的发色,衬托出他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
这个傲慢却又魅力十足的男人,对她炽热专注的目光令她娇羞欢喜,她不自觉得秋水媚情流转,摄影师又捕捉下这珍贵的画面。
换过一套又一套的礼服,最后他们卸掉彩妆,换上浴袍,然后既性感又居家的入镜。
身着洁白浴袍,湿濡微卷的秀发拨往一侧,纪秋夜细腻的白替颈项诱得身后赤裸着上身拥抱她的夏侯御麒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吻,温暖的呼吸搔得她轻笑闪躲。
摄影师不断地按下快门,将他们自然流露的真情一一拍摄下来。
婚礼订在春来夏初的六月,而现在是初春三月。
* * *
今晚的纪宅人烟稀少。纪新全在公司加班;纪春夕下课回家之后,又溜得不见人影;纪冬宵则压根未踏进家门半步。
只剩下本来就待在家的夏候、纪秋夜,还有纪夏月。
她们三个女人闲闲地在客厅看电视。
“大姐,当初你是怎么和御麒表哥在一起的?”纪夏月突然问道。
她这一问,教夏候也无心再看电视,将目光转移到纪秋夜身上。“是呀,我也很好奇。之前就一直想问,结果忙你们订婚的事就给忘了。”
“怎么在一起的啊!”该怎么说呢?他们好像就是那么地……自然而然。
“对啊,总有个发生感情的原因吧?”看大姐一副困扰的模样,纪夏月更加好奇了。
“秋夜,说来听听吧。”夏候秀更想知道的是,他们是何时在一起的?“你和御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竟瞒得都没人知道。”
“是在日本的时候。”比起要她回答她和夏侯御麒是怎么在一起的,这问题的答案明确多了。
“日本?!”一向优雅的夏候秀竟失态地叫道。
“妈,你想吓死人啊!”纪夏月惊道。
“有什么不对吗?妈妈。”瞧母亲那吃惊的模样,纪秋夜有些莫名其妙。母亲为什么这么惊讶?她和御麒是在日本谈恋爱的啊,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是没什么不对,只是……”二嫂不是说御麒去了夏威夷吗!怎么这会儿秋夜说是在日本遇见他的?
“妈,只是什么你就赶快说啊!”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颇急性子的纪夏月催促道。
纪秋夜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等着母亲未完的下文。
“你们二舅妈明明跟我说御麒是去夏威夷的。怎么秋夜会在日本遇见他呢?”夏候秀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我还以为你们是回台湾后才在一起的呢!”
“夏威夷跟日本差远了。妈,你该不会听错吧?”纪夏月瞧出大姐愈渐凝重的神色。
“日本跟夏威夷音差那么多,我怎么会听错。”夏候秀非常肯定地说。
纪秋夜忽地站起,急急跑上楼回房去。
“大姐和御麒表哥不会有问题吧?”纪夏月有点担心地说。看到大姐失神的模样,她真后悔自己不经大脑的好奇心。
“不会的。”恢复优雅的夏候秀肯定地笑说。
“妈,你怎能那么肯定啊?”纪夏月疑怀地看着母亲。
“真爱无敌嘛。”对二女儿俏皮地眨眨眼,夏侯挥的口吻似玩笑又似认真。
虽然秋夜的模样令她有些不舍,但她看得出御麒对秋夜的真心,她相信他会解决所有的问题的。
王子在娶得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前,总得先披荆斩棘一番,然后才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更何况这中间横布的障碍,是心高气傲的笨王子当初自个儿设的,理所当然他得再花心思去铲除了。
* * *
他为什么要骗人说他去夏威夷?
纪秋夜无法不去怀疑他和她在日本的巧遇,可是,他并没有跑到日本故意和她相遇的理由啊?
纪秋夜心中不安的怀疑无法散去,有种被团团迷雾包围的错觉。
或许是她太多心了。纪秋夜在心中如是地告诉自己。
“也许他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行踪罢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
“门没锁,请进。”乍响的敲门声,拉回了她问然的沉想。
开门进来的是一脸歉意的纪夏月。
“有事吗?”纪秋夜微笑,佯装无恙地问。
“夕夕和冬宵回来了。夕夕买了一大袋卤味,所以我上楼来叫你……”大姐看起来心情真的不大好。
“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大姐,对不起,我……”
“等等,夏月你做什么道歉?”
“因为要不是我多嘴、好奇心过剩,也不会惹得你的心情不愉快。”虽然妈妈说不会有问题,可看大姐的模样她心里怪不舒坦的。
“傻丫头,不怪你的。”纪夏月疼宠地摸摸她的头。“是我自己太小题大作、反应过度了。”夏月年纪差她八、九岁,当然更别提春夕和冬宵了;但他们不因年纪差异甚多而有所隔阂,反而比一般的兄弟姐妹更来得相互体贴亲昵。
“那……你会怪御麒表哥吗?”观察着大姐的表情,纪夏月试探地问。
“怪他什么?说要去夏威夷结果去了日本的事吗?”纪秋夜笑道:“那可能是他不想被人打扰所撒的小谎、或有其他别的原因,而这都是在我们相恋之前的事了。我要怪他什么?只能说是我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过度、怀疑心过重才是。”是了,是她反应太过度、被害意识太过了。
“No!不怪你。”右手食指在大姐面前晃了晃,纪夏月眼里盈满笑意,可脸上硬是佯装正经:“反应过度、怀疑心过重,再加上一项歇斯底里,这是女人附在爱情中治理男人的武器,男人不准抗议。”
被纪夏月的胡说八道给逗笑了,纪秋夜连最后一抹不愉快的疑虑皆消失殆尽了。
看大姐笑得开心,纪夏月的担心自责也减轻不少。
“大姐,我们可以下去吃卤味了吧。”
“夏月,我真的没有胃口。”
“那下去看电视或跟我们聊天嘛,才九点多而已,上床睡觉的时间可还没到,别跟我说你想睡了。”说着,纪夏月就拉着纪秋夜的手,强将她拉出房间。
顺着她拉牵的力道,纪秋夜笑着跟她下楼。
* * *
“大姐跟夏月在上头生蛋啊,慢死了!”塞了满口最爱的卤大肠,纪春夕话语含糊地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