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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授受不亲(下) page 6 作者:丁冬

  安抚了武叔崇之后,武季转向无拂羽说话。

  「我三哥一时慌了,才乱说话,我相信他绝对没有说你笨的意思。」武季举拳轻轻捶了下燕拂羽的肩,「别摆出这种脸来,你吓着我三哥了。」

  燕拂羽看了眼武季,随即又把眼光转向武叔崇。

  「你要相信我。」

  武叔崇吶吶地点了点头。

  「我师父说,能相信人是种福气……」燕拂羽微笑,「你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我知道了。」

  「好啦!现在没事啦!」武季见他们两人脸色都不再沉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满足的气,又伸了个懒腰,拔腿就要走开。

  「慢着,你来是找我们的吧?」武叔崇叫住武季,「什么事?」

  「哦!对了,你不问我都忘了。」武叔崇干笑两声,被刚才所见转移了心神,竟把来此的原因给忘得一乾二净。

  「刘若冰有事找你,让我传话。」

  「刘若冰?什么事?」武叔崇问道。

  「谁知道。」武季耸了耸肩。

  「八成是为了他师叔的事……」燕拂羽接话,「我去见他。」

  「他说要见我三哥一个,不是要见你。」武季拦住动身欲行的燕拂羽。

  武叔崇沉吟着。

  刘若冰找他有什么事呢?刘怀恩先前已和燕拂羽达成协议,在大会后方始解决郭怀义一案的……

  「我去看看。」武叔崇转向燕拂羽,「既然他说要单独兄我,我就去会他一

  会……放心,刘若冰还不是我的对手,再说,他也没理由对我出手。」

  「那小子真是烦人!」燕拂羽不满地嘟嚷了句。

  武叔崇安抚地对燕拂羽笑笑,随即问了武季约定的地点,便展身离去。

  武季看着武叔崇的背影,又看看燕拂羽,只见燕拂羽无奈地踱回潭边大石上坐下,望着眼前水龙,不知想些什么。

  第十章

  「你才多大,又一直住在深山里,见过的世面少,哪里懂得这么多──」刚才武叔崇的一番话在心底迥荡着。

  燕拂羽不懂,为何武叔崇可以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却独独不愿相信他的感情呢?

  武叔崇以为他只是年少无知……感情这种事,跟见闻多寡有关系吗?燕拂羽觉得没有。

  所谓爱情,是一种本能,当遇到那个人时,它就存在于当下,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很显然的,武叔崇并不相信……只当他无知得分辨不清自己的感情。

  一手支着下颚,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想起有一次跟他师父聊天时,他师父说过的话:「能够相信的人,是有福的人;无法相信的人,是很苦的……」

  燕拂羽不希望武叔崇因为无法相信而备受猜疑的折磨,自己苦自己。

  而武叔崇的不信任,对燕拂羽而言也是一种伤害,他希望自己在武叔崇眼中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但是,他师父也曾说过,当一个人中了猜疑的毒时,除了那个人本身之外,没有人能帮他。

  他记得,那时师父的表情定悲伤的,在他问及师父是不是中过这种毒时,他师父只是笑笑,告诉他──

  「做个能信人的人,遇上了你真心认为值得信赖的人时,不要让猜忌毁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燕拂羽一直信奉着师父的话,用最坦诚的心去对待武叔崇,信任他,同时也赢得他的信任。

  可现在……他要怎么样才能让武叔崇相信他呢?

  感情的事,似乎不是嘴巴说说就够,看来只能用时间来慢慢证明了。

  可是对于急性子的燕拂羽来说,这种方式还真能要他的命。刚才因为武季在场,又有刘若冰的事,害他没办法跟武叔崇把这件事给理清楚……依武叔崇总是想得太多的个性来看,只怕武叔崇会益发肯定那个推论……真不该放武叔崇离开的。

  他愈想愈不妥,便站起身来想去找武叔崇。

  这一起身,燕拂羽才发现武季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水声轰隆,被风带着水沫拂过树梢。

  这时,一条人影出现在燕拂羽眼前  一身黑衣裹着高挑身材,背对着他,发丝杂带银白而呈现灰色。

  当那人转过脸来时,燕拂羽不禁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失口喊道──

  「师父!」

  来人是个老者,脸上的特征是一道斜横过眼下的刀疤,正是自小养育他长大的师父。

  但是,他师父已经死了,是他亲手埋葬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燕拂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死人怎么可能还魂?

  「师父!你……你没死……」乍见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出现,燕拂羽的震惊很快地被强烈的喜悦取代,冲上前去抱住了老者,「师父……」

  「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老者语气严厉。

  「师、师父……」燕拂羽没有意会到老者的愤怒,只是自顾自地拉着老者,眼睛兴奋地上下打量,「你怎么可能没死?明明是我一铲一铲地挖土盖到你身上的呀,怎么……」

  「哼!看来你恨不得我死!我千叮万嘱,交代你不要下山,那些话你都听到哪儿去了?山上生活与世无争,强过闯荡江湖百倍,谁知我一死,你竟接着就下山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老者声色俱厉。

  「师父。」燕拂羽双膝落地,「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只是……」

  「不用解释了!」老者一拂袍袖,显是怒极,「流星剑是不祥之器,你竟这般大胆地带着流星剑下山,嫌小命太长了吗?」

  燕拂羽低下了头,还想为自己稍作辩解时,却见老者对他伸出了手。

  「流星剑呢?拿来!」

  「可是师父,我答应了明日跟人比剑……」燕拂羽满脸恳求之色地望着自己的师父,「在江湖上闯出一个名号,是我从小的梦想,所以……」

  老者叹了口气。

  「你是我扶养长大的,用心栽培你十八年,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埋没一世呢?但是依你现在的剑法造诣,又怎么敌得过许多前辈?只怕你不仅保不住流星剑,更会将一条小命葬送在此啊!别多说了,把剑拿来,你现在立刻就回青瑶山去。」

  燕拂羽嘟起了嘴,他了解他师父为他着想的心,而且,流星剑本来就是个师父传给他的,现在要回去,并不为过。

  但是,他已经答应了白述天明日比武,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呢?扰紧了袖中的流星剑,燕拂羽心中犹豫不已。

  老者犀利的目光定在燕拂羽身上,「你太操之过急了!唉……虽然你的资质上佳,手上又有流星剑,但要成届天下第一剑客,势必还得要个三、五年的苦功跟历练……你听师父的话,再回去潜修几年吧!这场大会的事,我自会替你料理妥当。」

  见燕拂羽没有遵从的意思,老者语气更厉,「难道你想违抗师命?」

  「师父……」

  「羽儿,把剑给我吧!刀剑无眼,生死只隔一线,谁也不敢保证比武时不错手,难道你要师父眼睁睁地看你送死?」

  转含怒的冷杀声调为劝解的慈蔼语气软化了燕拂羽心中的坚持。

  他抽出流星剑,倒转剑柄,正想将流星剑递给他师父时,却听得他师父说道──

  「唉……你这孩子真是,我故意装死,为的就是要试试你,谁知你果不出我所料……」说话时,只见燕拂羽改以剑身对着老者,老者握紧剑称时脸上掠过一抹喜色,「你这性子真该改一……」

  燕拂羽顺势将剑拔出,指着老者冷颜问道:「你是谁?」

  「你这孩子胡涂了?我是你师父。」

  「你不是。」语调冷然,燕拂羽将真气灌入剑身,火红流星照亮黑夜。「我师父不会说这种话──你是谁?」

  话至最后一句声调拔高,已是愤恨之腔。

  老者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露了马脚,但见燕拂羽眼神笃定,不带丝毫犹疑之色,因此知道骗不了他了。

  燕拂羽背上冷汗涔流,自己差一点就上了当。

  小时候他也曾说谎欺骗,但他师父总是选择相信他──即使他所说的谎言荒诞不经──最后弄得他自己心怀愧疚而坦白认错……

  向来以这种方式对待、教育他的师父,又怎么会对他心存怀疑、甚至设计试探呢?

  燕拂羽和老者两人如石像般静静对峙着,皆一动也不动,唯剩夜风在两人之间穿梭。

  倏地,老者欺身上前,径取燕拂羽胸口要穴,速度快得惊人,饶是燕拂羽早就全神戒备,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方始险险避过。

  但老者并非泛泛,早料到燕拂羽会回剑护胸,原本抓向他胸口的五指一转,改切他手腕。燕拂羽只觉手上一痛,五指一松,流星剑脱手。

  老者快速探手抓向流星剑,蓦地一粒小石自身旁树林里破空飞来,速度奇快,方位奇巧,老者为了闪避不由得略偏身形,手指与剑柄差了几分,燕拂勿因而得空抓稳流星剑,一招「天河斜倾」将老者逼退一步,接着使「流光织裳」,剑影笼罩老者全身,红色剑光布满,一时间直如在身上披了件红衣似的。

  遭遇燕拂羽抢攻,老者不及细思林中埋伏人的身分与目的,本能地掣出袖中的短剑,架住当头压下的凌厉剑招。

  双剑相交,红色星芒四散迸射,几将四周山杯水石映成一片血红。

  月耀星辉,银色光芒映照着龙首山巅林后的巨石。

  巨石嶙峋崄,中间裂出一道约容两人并行的石缝,成犄角般斜插指天,远望直如龙头上的两只角一般。

  武叔崇到了此地,未见刘若冰的身影,不觉诧异。怎么约了人,自己反而不在?

  武叔崇往月光照不进的石缝间探去,也不见人影,心想或许刘若冰因等不到他便转回林前的广场,便回身朝来处走去。

  一出了林子,迎接他的就是嘈杂的人声。只见人群里似乎起了点波动,三三两两地往山下方向窜去。

  武叔崇对这骚动没兴趣,只是在人群里梭巡刘若冰,但没看刘若冰,却看见了武季。

  这下子武叔崇怒火中,一个箭步窜到武季身边,将正在闭目养神的武季推醒,着急地说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燕拂羽呢?」

  「啊?」武季睁眼,「他在那里想心事,我想我在那里也没事干,就一个人回来啦!怎么?他那么大了,又不会搞丢,我看他也不会舍得撇下你一个人走,你这么担心干嘛?」

  「你……」武叔崇气得快冒烟,不由份说地拖起还赖在地上的武季,「这个时候难保不会有人暗算他,你应该待在他身边陪他才是,怎么可以放他一个人?」

  武季用异怪的眼神瞄了眼武叔崇,「你愈来愈婆妈了……」低声嘟囔了句,「他有流星剑在手,怕什么?」

  但是在武叔崇不容违逆的目光逼视下,武季只好认命。

  这时,旁边低声交换的耳语传进听力灵敏的两个武家人耳里。

  「出现第二把流星剑?」

  「真的假的?」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走,去看看!」

  武氏兄弟二人一听,立刻跟着往龙口瀑布处移动的众人一起往山下飞奔而去。

  红光闪耀,银白水瀑映光,闪动成一条红彩。

  潭畔石上两道剑光一来一往,斗得正炽,由于均是由剑气幻就的剑身,因此交击时少闻声响,但双剑相交时点点红星如雨窜飞,激烈可见。

  老者一心只想快些摆脱燕拂羽,只因埋伏林中的人才是他最大的危机。

  这么多年来,他保有流星剑的事是他花了无数心血才使之成为秘密的,因此绝不能被看穿。

  只因觊觎流星剑者众,一旦消息传出,立刻成为众矢之的,而他手上这把流星剑在当年玉海夏人将之一分为二时,所含天石异铁较燕拂羽手上这把为少,因此威力不足,更让他不敢暴露。

  否则以燕拂羽的年纪,纵使天分再高,也难练得如他一般深厚的内力,可现在,两人手上流星剑的剑光竟相差无几!

  而燕拂羽心下也是惊疑不定。

  独一无二的流星剑竟然出现了分身,叫他难以置信。可眼前老者手中的剑,确确实实和流星剑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而老者夺取流星剑的目的何在?

  既然已经有了一把,又为何要他手中这把?

  「你究竟是谁?」

  老者并不答话,只急于击败燕拂羽以离开此地。老者功力剑术原比燕拂羽为高,但因分心旁顾隐匿在林中的人,不免心浮,因此竟一时和燕拂羽打了个难分难解。

  「为什么你也有把流星剑?从何得来?快说!」燕拂羽连连逼问,手上剑招不停。

  只见老者所使剑法气势磅,每一剑挥出虎虎生风,凌厉剑气弥漫四野,竟引得石下水波晃荡不已。

  燕拂羽暗暗诧异,只觉老者有数招剑法与刘若冰所使的相似,而有几招更与他所学剑法剑意相通……

  这个老人必定跟他师父甚有渊源。

  这时老者一剑横削,势如天雷掠空,燕拂羽只觉似有一道疾电划过他眼前一般,猛地勾起了他的记忆──这一招他师父曾经跟他反复拆解过破解之法!

  思绪才动,身体早已反射性地动作,熟练至极地破解,更抢得一招,曲弯剑气刺中老者右肩上巨骨穴。

  中招之时,老者右手臂剧痛僵麻,迅即剑交左手,后退一步,眼神愤怒中带有一丝悲伤。

  而燕拂羽既险又巧地避过这凶狠至极的一剑,想起适才情境亦是心有余悸,便也不自禁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

  「好、好……」老者缓缓点头,「你果然不出我所料,处心积虑地创了对付我的剑法……」

  视线虽对着燕拂羽,但空茫的眼神却掠至燕拂羽身后,彷佛他背后站着个人似的。

  老者看得那般认真,让燕拂羽心中发毛,可怎么也不敢回看自己身后。

  「你识得我师父?」

  「呵呵……当年师父偏心,将好的都传了给你……心法、剑招、还有流星剑,好的都给了你……」

  老者受伤兼震惊过度,又在他生平最大敌人的徒弟手下输了一招,顿时愤怒、妒忌、悲哀……等情绪一起涌上,因此一时竟对燕拂羽的问话充耳不闻。

  「可今天我要让你知道──我不会永远输给你!」

  老者厉吼出声,左手红剑织出一片剑网,铺天盖地朝燕拂羽席卷而来。

  左手剑剑势奇诡,配以老者迅如鬼魅的身法,燕拂羽只觉彷佛一眨眼间,老者便疾扑至身前,剑尖直指颈项正中。

  燕拂羽从未见过他师父那张脸露出如此狰狞的表情,又正在揣测老者与他师父的关系,因此骇然之余竟想不起还招,本能地后退。

  眼见得剑芒尖端将触及燕拂羽喉头皮肤时,斜地里一道人影闪入,同时背对深潭的燕拂羽脚下一空,便落进了水里。

  当燕拂羽湿淋淋地从水里拔身而出时,便见武叔崇已和老者斗在一处,双方招来式往,看得出武叔崇挂心于燕拂羽,只想抽身,但老者斗红了眼,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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