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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坏 page 8 作者:任婕

  「肯定是的。」看得出来这丫头的心已经动摇了,只消再加把劲,他就自由了。「否则你说说,我可有给你心儿怦怦直跳的神奇感觉?」

  「没有。」她回答得不假思索。

  「我再问你,当你见着我时,可有想主动亲近我、拥抱我,甚至是亲吻我的念头?」

  夏侯熙本想开口大声说有,但那「有」字却像生根似的梗在喉头不肯出来,害她只能轻摇螓首,摇头说不。

  「还有,你会为我茶不思、饭不想,连觉都睡不好吗?」

  「不会。」她诚实的招供。

  「那不就得了!」刁翊喜不自胜的击掌道。「这些个害相思的举动你全没有,又怎能说是真正的喜欢我呢?」

  「可是我有开心的昏倒了呀!」对吧,这事可不容抵赖。「再说,那些事我可以学呀!我可以学着为你心儿怦怦跳,甚至是主动亲近你、拥抱你、亲吻你。这些事我都可以学的。」她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这是爹常挂在嘴边赞扬的一件事。

  「那不一样!」他啐道。

  「怎么不一样?」

  瞪着她,刁翊快失了耐性……不,是已经失了耐性。

  「因为那些事是不能学,也学不来的!」喷着气,他揉着几欲爆裂的额际。「我问你,你干啥执意要嫁我为妻?」厌了,索性开门见山问清楚。

  「当然是因为你完全符合我理想中的选夫条件罗!」她说得理直气壮,却教刁翊轰然傻眼。

  「你,荒唐!」他怒眉横扫一脸无辜的夏侯熙。

  「我又没错。」她为自己辩解。

  「还说!」天哪!真让她给气死。「好,要我娶你也行,只要你能搞懂男女之间真正生死相许的情爱为何?我就立即上你夏侯府登门求亲。」他豁出去了,反正事情也不可能更糟了。

  「这是你说的,可不许要赖!」夏侯熙唇畔浮笑,一朵艳若桃李的春花款摆出醉人的风采。然而--「生死相许的情爱,那是什幺?」深深不解,她苦着小脸,努力寻求更为确切的答案。

  他累了,真的累了,在经过与山贼的一番搏斗,外加这丫头的不人道虐待后,此刻他只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甚至是醒不过来也无所谓。总之,他不想与这丫头再继斗下去了,否则他一定会疯掉!

  「关于这个深奥的问题,不如你就去问问那边那个,书读得比我这大老粗多的人好了,我想他一定会给你一个非常满意的答案才对。」将麻烦迅速推给那个唯一受得了的左敛言,之后,刁翊马上脚底抹油的溜了--这是他自出江湖以来,首次这幺狼狈的落荒而逃。

  赶不及逮住刁翊夺门而出的身影,夏侯熙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向左敛言求救。

  「你倒是告诉我呀!」她可是好奇得紧哩。

  睇她一眼,左敛言冷冷言道:「告诉你什幺?」

  这丫头未免欺人太甚,明知道自己对她倾心相许在先,竟还当着他的面向别的男人主动求亲?真是气煞人也!

  「就是何谓生死相许的情爱啊?」他怎幺了?为啥对她这样冷冰冰?她都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他老是帮着刁二爷扯她后腿了,不是吗?

  收回目光,左敛言打算起身回房休息。对她,他只剩满满一腔的伤心。

  「你要去哪?」她扯住那将要远去的身影,声音中的仓皇,令左敛言猛然忆起两人曾在月下赶路的情景。

  那时她怕黑,所以赖在他的背上不肯下来,一直等到进了庙,而他实在也累极了,她才甘愿自他背上下来,可却始终紧捏着他的衣袖不放,就像现在一样。

  不,不一样了。

  那时她的眼中只有他,没有别人;然而现在,一双明瞳依旧清灵灿烂,只是里面再也遍寻不着左敛言这个人了。

  「我哪儿都不去,我只是回房休息。」轻轻拨开那双紧缠住衣袖的纤手,他提步欲走。

  「那我怎幺办?」她幽幽呢喃,犹如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什么怎么办?」他停下脚步反问。

  「你知道天一黑,我就看不见东西的嘛!」夏侯熙乘机将手缠绕上那快被她以蛮力扯出破洞来的衣袖,打定主意死都不肯放他走。

  左敛言重叹口气,「所以我才在你屋里点了这么多的腊烛,让你可以一夜光亮到天明。」再次拂开她的手,他还是坚持要离去。

  「不要走嘛!」她可怜兮兮地恳求道。「我、我不想一个人待在不熟悉的地方,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不好。我又不是你求亲之人,干啥要我陪?」他话中带酸的说。

  「你在生气?是为了我向二爷求亲之事?」她猜出了点端倪。「我早说了要你别喜欢我的,你就是不听!现在好啦,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二爷,你又不开心,那你到底要我怎幺样嘛?」唉,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哟!

  被人狠狠一剑刺中心事,左敛言冷抿唇薄愠道:「既然你喜欢的人是刁二爷,那你大可去找他来陪你呀,何必找我呢?」这可恶的丫头,究竟想伤他到什么程度才甘愿?

  映着春潮的脸蛋上,浮着一丝羞赧的酡红,夏侯熙真心诚意的说:「因为我比较喜欢由你陪我嘛!」跟他在一起,总有说不出的自在以及安全感,那是从别人身上得不来的。

  就是这句话软了左敛言的心,令他满腔抑郁不平的怒火,瞬间转为绕指柔般的绵绵情意。

  「真的?」像是亟欲得到保证般,他坚持要她亲口再说一遍。

  「嗯!」夏侯熙点点头,拉着他坐回椅上,并谄媚地亲手为他斟酒,「你瞧,我们现在这样和平相处也不错呀,不如……」

  「什幺?」他捺着性子问,同时笃定那颗漂亮的小脑袋,一定又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歪主意。

  「我们就此约定要当一辈子的朋友。」她天真的提议着。

  果然不出所料!

  熙儿一定不懂这样的要求,对他有多残忍?那无疑是徒手刨出他的一颗心,然后丢在地上狠狠践踏,让他鲜血淋漓的恨不得立刻死去。

  也罢,就随她吧,反正事情他心里有底就行了,管她怎么说、怎幺想。

  「好,就为我们要当一辈子的朋友干杯!」他要和她当既是感情融洽的夫妻,又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两人一同举杯而饮,气氛煞是融洽。

  「现在,你可以同我说说,什幺是真正生死相许的情爱了吧?」

  灵光乍现,左敛言侃侃而道:「你知道什幺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思吗?」

  「我不--」

  「别人我是不晓得啦,但我相信凭你夏侯熙的慧黠聪颖,一定会懂,对不对?」朝她促狭一笑,他可是开心极了。

  捧着「冰雪聪明」的大帽子扣在她身上,好让她怎么也问不出口那令人费解的问题。

  这就是左敛言反将她一军的狡猾手段。

  「嗯,你真了解我,知道以我的聪明才智,铁定不会被这小小的问题给难倒。」夏侯熙说得心虚、笑得尴尬,心里其实压根不明白什么意会、言传的?她只知道自己是很难从他嘴里问出正确的答案来了。

  「很好,那我在这儿就先预祝你成功。」左敛言举杯敬她,笑得很坏心。

  「谢谢。」她佯装着自信十足的模样,其实泪水净往肚里吞,因为她有预感今生肯定是嫁不了刁二爷了。

  「对了,那位陆什么的姑娘呢?怎幺不见她?」似是突然忆及,夏侯照自杯中抬眼间向一味冲着她笑的左敛言。

  「思齐累了,她就在隔壁休息。」托着下巴,他眨着一双晶亮黑眸回道。

  「思齐?」干干涩涩的吐出这两个字,夏侯熙顿觉心情变差,索性放下酒杯不喝了。「你们俩倒是熟得挺快的嘛,连名宇都唤得这样自然过。」霎时,就连桌上那些美味的佳肴,都令她倒胃想吐。

  「那是当然,因为思齐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似是故意有心般,左敛言拚命诉说着陆思齐的好,就连本来没有的优点,他也添了一些加进去,目的当然是为了使故事更精采逼真些。

  夏侯熙那越见铁青的漂亮脸蛋,委实令左敛言心中迅速又燃起一份不败的斗志。试问,如果不爱一个人,又怎会在他褒捧别的女人时,气得连最爱吃的东西都不吃了,且还是一副恶心欲吐的模样?

  看来熙儿对他并非没有感情,只是还没察觉罢了。

  「她呀,人长得漂亮,心地又善良,自小习得琴、棋、书、画各方面的才艺,更写得一手好字,还有--」抱着试探的心态,左敛言努力鼓动三寸不烂之舌重下猛药。

  「别再说了!」夏侯熙忍住伸手捂着耳朵的冲动,改而起身打开房门请他出去。「晚了,你也累了,请回吧。」

  「可是我还有好多思齐的优点没说呢。」左敛言略显依依不舍。

  「改明儿个有空我再听。」烦,她讨厌左敛言开口闭口都是那个陆思齐。

  走到了门边,他又转回了头说:「可是你不是要我陪你吗?我想到我们可以一整晚都来聊思齐这个人,她--」

  「晚安!不送了。」她先是一脚踹他出去,再是用力踢上房门。

  至于为何就是听不得他说别人的好,夏侯熙粗心大意的忘了去深究,脑子里全让刁翊开出来的难题给占满了,烦得她是心浮气躁,直想找人来活动一下全身筋骨。

  可这么晚了,上哪找人练拳头去?那些地痞流氓、无赖混混,想必也都安寝了,哪会倒霉的自投罗网?

  唉!睡觉去。

  第六章

  「早,阿言。」

  「早,舅舅。」左敛言神采奕奕的回道,显然昨晚是一夜好眠。

  宋慈一副贼似的左顾右盼,在确定没人会来叨扰他们后,马上由怀中拿出十几张银票交到左敛言手里。

  「拿着,这些都是你的。」

  「这是干什幺?」左敛言先是一头雾水,接着恍然大悟。「哇,舅舅,你好厉害呀!我都还没开口呢,你怎幺就知道我的盘缠掉光了。」

  「年前你来我这时,咱爷俩合伙玩猜字花一事,你全忘啦!」瞪他一眼,宋慈啐道。「这是那时赢得的赌金。」

  「是吗?这么多?」数着手里的银票,左敛言吃了一惊。「舅舅,这里有一千两耶!」太多了吧!

  「这样你就知道桃园镇里,为何老是出不了状元的原因吧。」宋慈凉凉的讥讪道。「还不是因为这里的人笨,又爱逞能,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字花题,竟也没人猜得出,所以我们才能独得这两千两银票。」其中,首要感谢村口那个张员外了,若不是他下注最多,又老没猜中,那幺他们也不会有这么丰收的一天了。

  扬着一抹灿笑,左敛言回忆道:「我还记得那次的题目是:『燕子掌中舞』,是猜一人名,对吧?」

  「没错。」宋慈向来以这聪明的孩子为傲,也深信他一定会有一番作为,只可惜……「你还是无心于仕途?」这是家族间的老问题了,无人不晓。

  左敛言俊容一凛,瞬间收笑。

  「由不得我作主。」他话里有着诸多无奈。「不提这了,我想请舅舅帮个忙。」

  「你说。」亲爱的外甥开口,他这舅舅铁定全力以赴。

  「在这桃园镇里,可有买卖珠宝玉器的商家?」

  「有呀!我跟周老板还挺熟的,他不只是醉伶楼的老主顾,更是你舅舅的私人酒友,我们的交情简直是好到没话说!」而他们确实也没说话,因为每每相的见面都只顾着喝他自酿的女儿红,两张嘴可是忙得很,哪有闲暇做别的事。

  「那好,就麻烦你……」左敛言细心交代一切,以及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差不多要鸡蛋大小那般,数目方面,约十几颗就行了,不过有多少给多少也成,就是千万别少于这个数字。」

  「还有,这一千两你先拿着,不够数的,等会我去钱庄提来给你。」身为富家子弟就有这等好处,盘缠不见了,甭急,只消前去钱庄走上一趟,包管你马上「钱」途光明,所有问题都会自动迎刃而解。

  宋慈咋舌的呆望着他。

  「怎幺了?舅舅有什幺问题吗?」

  「不是我有问题,是你有问题。」而且问题还根大。「你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迷恋上哪个青楼女子了?所以才会送这些贵死人的夜明珠给她。」他这个做舅舅的有责任将这头迷途羔羊导回正道,不能由他堕入胭脂陷阱里。

  「舅舅,你想哪儿去了?」左敛言实是哭笑不得。

  如果熙儿知道有人将她当成了青楼倚笑女,依她辣悍的性子,肯定非拿刀砍人不可。

  届时他不只没了舅舅,更会失去意中人  依杀人偿命定律,熙儿必得一命还一命!所以,他还是尽全力别让憾事发生好。

  「难道不是?」宋慈将手中的一千两银票又塞回他手里。「阿言,不要说舅舅没提醒你,那些个不正经的女人呀,胃口一向都很大,这次是要你送夜明珠,下次可就是要你的万贯家财了,不小心不行哪!」这可都是他以血淋淋的亲身经历,所换来的惨痛教训啊!

  「我懂,我明白,我再清楚不过了。」左敛言恭敬的说,否则这场磨人的训话将没完没了。「舅舅,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迷恋上任何青楼女子。事实上这些夜明珠并不是用来讨人欢喜的,它真正的用途是『救命』,这样的解释你可以接受吗?」

  「可以。」救人一命乃是好事一件,他没理由反对。「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只不过桃园镇毕竟是个小地方,我怕一时之间,周老板拿不出那么多现货来。」

  「请他尽量想办法就是。还有,再告诉他一句,钱方面绝对不成问题。」

  「好,我马上去办。」宋慈打算立刻动身出门,直接杀到老周家去。

  「等等。」左敛言追赶上前。「你忘了拿这一千两了,舅舅。」

  「还跟我计较这个!」宋慈和蔼的笑笑。「当初若不是你爹肯大方的传授我厨艺,再让我顶着醉伶楼这块百年老字号的招牌开分店,否则你舅舅我,只怕到现在还是个不知长进的赌坊混混。」

  「我们都是一家人,还说这些做什幺。」陈年旧事,不足提也。

  「既然你也说了是一家人,那就把银票拿回去,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了。」不给左敛言任何反对的机会,宋慈一溜烟地直奔出门,转眼不见踪影。

  ☆   ☆  ☆

  走在路上,夏侯熙不时察觉有着窃窃私语随风传来,待她回头一瞧,只见多名女子全都害羞地掩嘴低笑,其中不乏七十高龄的老妪。

  「喂,你快瞧瞧自己是哪儿不妥当了?放眼望去,这条街上的女子不分老少全都在嘲笑你耶!」她好心地给他警告,却换来一记白眼。

  「吆!你懂啥?那是她们仰慕我的眼神,才不是什么嘲笑。」左敛言气焰狂傲地纠正她。「想我玉树临风、潇洒迷人、风流惆傥、器宇轩昂、貌似潘安又直逼宋玉的翩翩美男子,走到哪儿,当然都是所有目光注视的焦点。所以呀,她们会为我掉了心魂,可是一点也不奇怪,反倒正常得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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