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羽低头揉着面团,汗珠沁出她的额际,顺着脸颊滴下粉颈,双手都是面粉让她无暇拭去汗水。
唐耘提了桶面浆倒入锅中煮,经过心羽身边看见她额际的汗珠,体贴的伸手帮她擦去。
“谢谢。”心羽报以甜甜的微笑。
唐心羽是个皮肤白皙、柳眉大眼的秀气女孩,虽不是顶尖绝色,但是她浑身散发的温婉气息,犹如天使般可亲,唐耘每天总要偷偷望她好几回。
“妈咪!那个奇怪的叔叔又来了。”五岁大的儿子仔仔,扯着她的围裙裙摆,指着对街树下。
心羽的心情忽地往下沉:“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多月来,那人总是会不时的出现在对街,然后往这儿望,虽然隔着街道,但只要与他的眼神对上,她竟还会莫名的脸红心跳。
对街老榕树下,站着一名魁梧男子,一身名牌、看似不凡的模样。他眼睛盯着“欣欣早餐店”已经快半个钟头了,但就仅是这么望着,不过街、也不靠近。
他,齐伯彧,相貌出众,五官俊挺,尤其是浓眉下的黑眸,锐利的目光仿佛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掌握。
“齐伯彧到底想干什么?”唐耘对名叫齐伯彧的男子充满敌意。
“只要他不妨害我们做生意,就随他吧!”唐洁说。
“要是他真的找上心羽,那怎么办?”
“顶多不理他嘛,而且这种事要当事人自己去解决,我们谁也插不上手。”
“我不会让心羽再受委屈的。”唐耘立志要保护心羽。
来吃早餐的客人多了起来。
“唐洁,四号桌要一套烧饼、二碗咸豆浆。”心羽叫着。
“哦,马上来。”唐洁拍拍唐耘的肩,要他放宽心。
早餐店一直忙到快十点,客人才逐渐散去。
“看来,今天又找不出什么端倪。”齐伯彧捺熄手上的香烟,再向对街望一眼。
蓦地,行动电话响起。
“伯彧,你在哪儿呀?”电话传来奶奶的声音。
“我在心羽的早餐店对街。”
“你还不死心?”奶奶叹口气。
“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明白。”齐伯彧坚定的说。
“何必呢!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奶奶,我会弄明白一件连您都会很高兴的事。”
“随你啦,奶奶不再劝你了。”
离开前,他再次看向唐心羽,那抹纤细的身影,依旧深深吸引着他的目光。
心羽!从我手中不小心失去的,我定要再要回来。
第一章
高雄县一处尚称繁荣的市镇,仍可寻到脏乱贫穷的陋巷,大自然的欣欣荣景也感染了陋巷中的一间瓦房,屋内洋溢着春天的气息。
“心羽乖,阿姨帮你把头发梳好,等一下会有客人来喔。”帮心羽梳头的女子是陈秀华。
陈秀华脸上漾着笑,甜蜜挂满嘴角,今天是她男朋友的父母到家里来拜访的日子。
“姨,心羽要帮客人倒茶。”
“好哇,心羽最懂事了。”陈秀华看着心羽稚气纯真的脸和她一样有着兴奋。
心羽是她姐姐的女儿,虽然长得漂亮惹人怜爱,身世却悲苦凄凉。
姐姐陈秀中为了负担家计和父母亲长年卧病的医药费,不得不卖笑为生,以赚取较高的收入,好改善家庭经济,更让陈秀华能够安心读书。
不料,一个负心汉骗走了陈秀中的积蓄,让她怀了心羽,然后就此消失,致使陈秀中镇日抑郁寡欢,在生下心羽不久后,便因解不开心结而自杀。
陈家顿时陷入更凄惨的境界,陈秀华只好辞去台北的工作,回到家乡照顾体弱的父母,及嗷嗷待哺的小心羽。
陈秀华在台北工作期间认识的男友,不曾间断的追求她,虽然她曾以两家门户差距悬殊而拒绝,但仍不敌男友死心塌地的相待,今她再次与他共续未竟之缘。
父亲临终前催促她要替自己的幸福设想,在百日之后,她细细考虑之下,终于同意男方父母来提亲。
陈秀华的喜悦在客人到达后,被忧伤代替。
来到陈家的客人只有二个人,一个是苦苦追求她的方擎,另一个则是代表方擎父母的媒婆。
递上茶水给客人,陈秀华退到一旁,陈母才缓缓开口:“方擎啊,你爸妈怎么不来玩呢?不是说好了要来的吗?”
方擎面有难色,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老夫人,我们方先生和方夫人另外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所以没办法来,有什么事我可以全权代表。”媒人伶俐的接话。
“哦,是这样呀……”陈母看看方擎再看看女儿,心里有股不安油然而生。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我就直说好了。”媒人打破沈默,其实她也不想浪费时间,“方先生及夫人的意思是……方少爷很爱陈小姐,他们也不想拆散这对有情人,可是陈小姐要求带着姐姐的女儿嫁过去,男方父母表示绝不同意,我看……陈老夫人,您也是个明理人,就别坚持这个条件,让小两口快快乐乐在一起吧。”
陈母听完点点头,“请你回去跟方擎的父母说,我们一切遵照男方的意思,不会给他们添麻烦的。”
“可是,妈--您年纪大了,如何照顾心羽呢?我看……我还是不要结婚了。”陈秀华心情跌到了谷底。
“别说傻话了,我们不能拖累你一辈子,虽然我老了没什么用,但照顾个四岁大的孩子还是可以的。”
“妈!”泪水从陈秀华眼中溢出。她如何狠得下这个心?
“方擎呀,你赶快回去告诉你爸妈,只要秀华能够幸福,我们什么都配合。”
方擎领着媒人回台北复命。
看着客人离开,陈秀华脸上满泪水。
天真的心羽看着陈母,“外婆,心羽很乖没有吵喔!”
“是啊,心羽最乖了。”陈母抚着心羽圆润的脸,心疼不已。
“客人生气走了吗?”心羽依然不解。
“没有生气啊,只是客人事情谈完了要回家。”
“客人不生气,姨为什么哭?”心羽明明记得,阿姨为了迎接今天的客人,高兴了好几天。
“心羽。”陈秀华拥住心羽,在她额际亲吻,面容写满了不舍。“妈,我不想嫁给方擎了,要娶我的人也要接受我的家人。”
“我已经有一个女儿悲苦的走了,我要你过着幸福的生活。”陈母舍不得去世的女儿,更不愿秀华像秀中一样命苦,她病容上有着坚定的神采。“好好的嫁到方家去。”
陈秀华就这样嫁进了豪门,而方家也极尽办法的限制她与娘家的一切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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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外婆喝杯温开水。”七岁的心羽已懂得如何照料病人。
陈母徐徐地喝下心羽倒来的温开水,眼眶却在吞下水的剎那热了起来。
“心羽,如果外婆死了,你该怎么办?”陈母颤抖着布满皱纹的手,轻抚外孙女的脸庞。
癌细胞已将陈母折磨的不成人形,已是肺癌末期的她现在只求一死了之,但是可怜的心羽始终让她放心不下。
“外婆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心羽可以每天陪外婆去散步。”
咳……咳……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心羽用手去抚拍外婆的背部,想借此让外婆舒服些。
“乖孩子,如果外婆永远离开你,你一定要勇敢活下去。”陈母想起惟一的女儿秀华,已在二年前随方家移民到日本。
方家在半年前曾同意女儿回台湾来探访母亲,之后就再也不让秀华与她们联络。
这么无情的亲家,会善待秀华吗?
“外婆,心羽会勇敢。”早熟的心羽,为外婆的病担忧不已。
“我不能等断了气,再任由别人来发落你。”陈母坐直了身子,躺在床上的日子让她极度厌倦。
她从邻居口中得知台北有家慈善机构,对于无依的孤儿极具爱心,所以托邻居申请好入院的一切手续,在她撒手西归时,心羽才能有个去处。
“趁着外婆还有口气在,先把你的事安排好。”
她取出早已帮心羽准备好的小布包,交到心羽单薄的手掌。“这些是你妈留下来的,有她常戴的项链和你们母女俩的合照,收好它;这是外婆惟一能给你的。”‘“外婆……”心羽哭了起来,那个布包是外婆最宝贝的,如今看到外婆将它交给了她,她才强迫自己承认,外婆真的要永远离开她了。
“乖,别哭。”她抹去心羽豆大的泪珠,“答应外婆,做一个快乐的心羽,不要让外婆在天上看见流泪的心羽,否则外婆会不放心。”
心羽点点头,却仍忍不住抽噎着。
“往后没有亲人依靠的日子,你要用温柔的心,去对待每一件加诸在你身上的不公平,只有温柔的心可以软化恶魔的心,要用温柔去包容一切,原谅曾经对不起你的人。”
“心羽会记得外婆的教诲。”
“妈妈和外公外婆在天上,会时时看着心羽,给心羽祝福。”
两日后,外婆去世了,心羽在好心的邻居和乡公所的帮忙之下,妥善处理好后事。幼小的心灵原先还对远在日本的阿姨有些期待,可是由帮忙联络的邻居口中得知,阿姨病了,病得无法回来奔丧。
“我看全是她夫家的借口。”邻居不避讳的在心羽面前与其它人谈论,让心羽死了心,不再奢望。
走进孤儿院变成她既定的宿命,小小年纪的她告诉自己,要坚定、要勇敢,在团体生活里要常保一颗温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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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房车驶进“慈云育幼院”,座车里的齐氏企业董事长被突如其来的车前景象,吓得惊叫出声,司机也适时的踩下剎车。
院内的小女孩突然冲向车前,在司机老张剎车后,随即涌上一群人,众人七手八脚的扶起小女孩,而小女孩双手紧紧怀抱着一只圆滚滚的小白猫。
老张立刻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一位雍容华贵却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从车内跨出来走近小女孩,伸出手轻抚小女孩的脸庞。
“没受伤吧?”妇人语调轻柔,目光和蔼。
“没……”小女孩双眼圆睁,惊恐未定。
此时院长拨开人群,喘息着说:“董事长,真对不起,您受到惊吓了。”显然院长听到消息后,立刻从办公厅奔跑过来。
“我没事,倒是她吓着了,把她带到我的办公室来吧。”
“是。”院长看向其它人说:“都回去做该做的事吧。”院长驱散其它看热闹、好奇的院童。
院长陪着小女孩走进位于院里二楼的办公室。
唐慈云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示意其它人就坐。
小女孩第一次看见这么华丽的布置,两眼不断的四处张望,但手中仍不忘抱紧她刚才救下的小白猫。
“老张,倒杯饮料给小妹妹喝。”唐慈云说道。
“董事长,她前两天才进院里,一切都不熟悉,所以才会出状况。”院长张佳解释着。
“没关系,小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叫心羽,院长说我以后姓唐,所以叫唐心羽。”
唐慈云创办育幼院,所有需要帮助的孤儿住进她的育幼院,都会经领养手续成为唐家的一分子。
为何执意要孩子们改姓唐,唐慈云自有一番看法,她认为只有让所有失去依靠的孩子,拥有相同的姓氏,才能宛如家人、亲如手足的再享天伦。
“心羽,真好听的名字,跟人一样有气质。”唐慈云瞧着她脱俗的稚气面容。
“你刚才冒着危险,是为了救手上那只小猫吗?”唐慈云走近她,看着那只猫。
“嗯,它也是孤儿呢!如果我不救它,它就惨了。”
“可是你也很危险哪,怎么没想到自己呢?”
“我还有院长、阿姨照顾我,它却没有,所以我想照顾它,如果它发生危险,就是我的责任。”心羽充满爱心的说。
“心羽的心地真善良,很好。”
“我长大也要盖一间孤儿院,照顾很多没有家的小孩。”
“跟我一样吗?想不到你的志愿跟我一样。”唐慈云笑着。
“这位是我们孤儿院的创办人,你要喊唐奶奶。”院长解释给心羽听。
“心羽,喊我奶奶吧!”唐慈云跟心羽很投缘,不想让心羽喊她时还冠上姓氏,觉得太见外了。
“是,奶奶。”心羽甜甜的喊着。
自那日后,唐心羽成了唐慈云最心爱的院童,而育幼院的规定是院童满二十岁时,即可离开独立发展,届时唐慈云还会给一份为数不少的费用,庆祝他们长大成人。
在心羽满十八岁那年,她的好友唐耘、唐洁两兄妹决定离开育幼院,到外面求发展。
送走他俩后,心羽内心升起淡淡愁绪,她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着。
唐慈云在二楼的办公室阳台,看见了花园里的心羽,她下了二楼,然后走近心羽。
“想心事?”唐慈云在心羽身后发声。
“奶奶?您怎么也来花园呢?”心羽心虚的说。
“看你一个人在这儿待很久了,我才决定下来找你聊聊。”
“奶奶,我总逃不过您的眼睛。”
“今天,你最好的两个朋友离开这里,心里难过?”
“嗯,我在想,过二年我也得走了,以后就不能常常见到奶奶了。”
“奶奶不同意你走,我可不想让我最疼爱的心羽离开我。”
“奶奶?”
“你不觉得奶奶安排你上跟别人不同的学校,又让你去上国际礼仪的课,有些奇怪吗?”
“是啊,其它姐妹们都说奶奶偏心。”
“奶奶不只偏心,还另外有任务给你。”
“什么任务?只要是奶奶的指示,心羽一定会尽力达成。”
“真的?”
“奶奶给我的亲情,我做牛做马都报答不完,更何况只是帮奶奶做事。”
“有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啦。”
“奶奶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心羽好奇的问。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可不能推辞哟。”
“不论什么事,我都会全力以赴。”
“那就好,那就好。”唐慈云笑呵呵的拍着心羽的手背,心中放下一颗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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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氏企业惟一的子嗣--齐伯彧,现正在办公室,和一名身材惹火的女郎四肢交缠,难分难舍。
性情孤傲,脾气暴烈,视女人为玩物……这是周围的人对这位齐氏继承人的评语。
蓦地,电话响起。
齐伯彧不耐的接起电话,不知谁那么大胆敢坏他的兴致。
“喂!”语气接近吼叫。
“伯彧,口气怎么这么差?”唐慈云软软的语调,顿时浇熄他的火气。
“奶奶,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这辈子惟一让他敬重的女人,只有奶奶。
“今晚到奶奶这儿来一趟,奶奶有话同你说。”
“什么事?电话中不能说吗?”他恨那个家,极不愿踏进那个家门一步,所以当他服完兵役后,便要求奶奶让他搬出来,除非奶奶要他回去,否则他根本不愿回去。
“见面说比较好。”唐慈云对外界评论她孙子的种种了若指掌,今晚定要伯彧答应,好好娶房媳妇断掉恶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