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学!学期都过一半了!你在这个节骨眼休学?”
“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雷厉行吗?”杜立威已经急了、气了。
他不懂童若亚既然爱雷厉行这么深,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对他说清楚、讲明白?她这么委屈自己是不会有结果的,她到底是懂不懂?
“你凭什么在乎雷大哥?只要凯儿姐一来,你还不是得退到黑暗的角落去守着,你知不知道你童若亚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人取代的?”
“不要说了。”童若亚擦拭的手在发抖。
但杜立威却仍不放过她,他今天非要童若亚看清楚她自己的身份。如果她执意不表由她的情意,那么趁早了断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对她而言才是一种解脱。
“我没有说错,为什么不准我说?怎么?难道你也知道事实太难堪,你承受不起,所以就不许我说吗?”杜立威心狠的掀开童若亚的痛处。
他希望用这种方式让她清醒。
“啪”的一声,童若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甩了杜立威一巴掌。
那个巴掌暂时打断了杜立威的怒气、童若亚的悲伤。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他的用词太冷冽,所以,她才会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才会失手打了他。
“去他妈的!”一向好脾气的杜立威说了一句粗话,愤怒的他马上拂袖离去。“我是吃饱了撑着,才会无聊到去管你的闲事。从此今后,我们两个绝交,你的事我再也不会多说一句。”
他虽护着童若亚,但还不至于窝囊到这种程度,她都开始嫌弃他的关心了,他还一头热的付出。
“砰”的一声,他用力的甩上房门。
那声关门声震落了童若亚的眼泪。
连日来的委屈,再加上杜立威的拂袖离去,在这一瞬间全化为伤心,童若亚再也承受不住心底的悲伤,扑在床缘边,枕着手臂大声哭了起来。
???
在昏迷中,雷厉行隐隐约约的听到童若亚的哭声。
雷厉行硬撑开双眼,感觉到他的床有轻微的震动——童若亚正伏在他身边伤心着呢!
“别哭。”他拉开氧气罩,气若游丝的叫她。
童若亚哭得正伤心,根本没听见他虚弱的叫声。
雷厉行只好提起无力的手,勉强构着她的头,轻抚着她柔细的发丝想安慰她。
他的动作虽然轻微,但童若亚还是感觉到了。她仿佛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到他正在安慰她,要她别哭。
童若亚猛然抬起头,水汪汪的两泪眼立时对上雷厉行硬挤出来的虚弱笑意。
“你醒了!?”她又笑又哭地望着他。
他终于醒了!
童若亚倏地扑进他的怀里,再次哭得唏哩哗啦的。
雷厉行用受伤的手抱着她,再以气虚的声音取笑她,“都是被你的哭声给吵醒的。”他用手抚着她的发,柔声的问她道:“你刚刚为什么哭?是为了阿威吗?”刚刚他在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杜立威在跟她吵架。
“阿威欺负你了是吗?”
“不,不是的。”童若亚用力的摇头,多年来,杜立威对她的关心与付出,一幕幕的涌上她的心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是我欺负阿威。”
“可是你却哭了。”
“因为阿威说他再也不理我。”
雷厉行笑了,原来是两个小家伙在闹别扭啊!“不管怎么样,惹你哭就是阿威的不对,改天把阿威找来,让我来训训他!非教他跟你道歉不可。”没有理让那个浑小子惹哭若亚后,却依旧逍遥法外。
“不用了,我跟阿威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专心养病,顾好自己的身体要紧。”童若亚制止他想插手管她与杜立威之间的事,她怕阿威那有话直说的性子会把她对他的情结全盘说出。“你听我一次,专心养病好不好?”
拗不过她的请求,雷厉行点了点头,听的话闭上眼睛休息。
而童若亚则去请医生来。
???
“阿威,外找。”一个大嗓门的同学捱到杜立威的身边,小小声的耳语着:“美女哟!”
“谁啊?”
“你心里挂念着的那一个。”
“神经。”杜立威懒得理同学的取笑,站起身走到外头。
一出去,他就看到童若亚笑脸迎人的看着他。
他冷下脸问:“你来做什么?”
“来说对不起的。”
“我听见了,你可以走了。”他转身又要进教室。
童若亚急急的拉住杜立威的手臂。
“阿威,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他看都不看童若亚一眼地回答。
而他的冷言冷语、对她视而不见的这些难堪,童若亚都忍下来了,因为,她知道错的人是她,求和的人是没有自尊的。
于是她放下身段,锲而不舍的厚着脸皮问:“如果你没有生我的气,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我理不起。”
“你在说气话。”
“我凭什么说气话啊?更何况,纵使是我真说了气话,而你又是谁啊?凭什么连我的情绪问题你都要管?”
“阿威,你不要这个样子。”看到杜立威那种绝裂的表情,童若亚难过得都快要死掉了。“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把脾气转嫁到你的身上,你想打回那一巴掌,或是痛骂我一顿都可以,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童若亚伸手拉着他的手,泪水潸然滚落。
她的泪眼、她的哽咽,杜立威全都看进眼底,心顿时痛了起来。
唉!他投降了。
“好了、好了,这次是真的原谅你,你别哭了好不好?”他真受不了女孩子,讲不过别人,就用眼泪当武器,逼得他不得不弃械投降。杜立威把自己的肩膀借给童若亚,搂着她,安慰她道:“别哭了,小爱哭鬼。”
“我才不是小爱哭鬼。”她只是受不了他不理她。
“好好好!你不爱哭,一点都不爱哭,是我乱说话,随便栽你的赃,你高兴怎么说我都行,就是别掉眼泪了好不好?”他提起衣袖,抹去她颊边的泪。“你这种哭法,路过的人不知情,搞不好还会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呢!”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别忘了,我还得维持我的形象去钓妹妹,你这么一哭,那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对你始乱终弃了呢!你想,这样日后还有谁敢接受我的追求啊?”
“是喔!”她都忘了杜立威说过,她是他追求女朋友最大的阻碍。
童若亚赶紧抹去眼泪,想挽回杜立威的清誉。“那我回去了。”省得让他心仪的女孩看到他俩在一起,又误会了什么而坏了他的好事。
“你别急着走,我有东西要给你,你等我一下。”杜立威快步折进教室,拿了一本笔记本跑出来。
“喀!给你的。”他将笔记本递给童若亚。
“这是什么?”童若亚接过来,看了一眼,竟发现那是她所有的课程的笔记!“你怎么会有这个?”
“秘密!”杜立威故做神秘地眨眼,又赶她走。“快回去吧!你等一下不是还有课?”
“嗯!”童若亚点点头,又跟杜立威挥挥手说再见之后才抱着笔记本离开。
跑到一半,童若亚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
“我今天烤牛肉,等你下课后我们一起回去。”
“不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再介入童若亚的生活太多,介入愈多,他就会愈想保护她,愈想保护她,他就愈看不过去她对情感的委曲求全。
不!一个巴掌,一个教训,对他的自尊伤害已够大了,他发誓从今以后,他绝对不再插手管童若亚的感情。
为此他撒了个谎。“我今天跟朋友约好了要去打保龄球。”
“是吗?”童若亚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那,改天呢?”
“改天的事改天再说吧!你快回去,上课快迟到了。”
“嗯!BYE-BYE。”童若亚又跑步离去。
杜立威一直目送着童若亚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变小、变不见。
他希望童若亚经过这一次的意外,对爱的表达能勇敢一些,不要再畏畏缩缩的了。
???
雷厉行在医院内整整躺了半个多月才出院。
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带回警局接受调查。
“我看你回去之后,叫若亚煮个猪脚面线给你吃,让你去去霉气,你这阵子真够倒霉的了,无缘无故惹来血光之灾不要紧,那些条子们竟放着主凶不去抓,反倒来找你的麻烦。”
“只是问个口供,你别看得那么严重,毕竟那只是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那怎么没看那些条子去找幽灵帮的人问口供啊?我看他们八成就是吃定了你洗手不干,以为你好欺负。”
“算了吧!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气什么呢?”对于那些挑衅,雷厉行根本看不在眼里,只是胸前的伤倒真是有点疼。
雷厉行皱起眉。
卫向衡急忙跑过去看他的伤势。“怎么了?”
“没事,刚才不小心扯到伤口,痛了一下。”雷厉行解开衬衫看了纱布一眼,血没渗出来就代表没事。
“哦!没事就好。”卫向卫也看了雷厉行的包扎一眼。“没想到你自己包扎还可以包扎得这么整齐‘漂亮’”
“这不是我自己包扎的,是若亚的杰作。”
“若亚!”卫向衡先是吃了一惊,后来像是恍然大悟。“这是当然的。”
“什么当不当然的?”为什么冲向衡的口气突然变得那么暧昧?
“若亚帮你包扎啊!你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那一个礼拜,全靠若亚帮你翻身,还有擦净身体,而她既然连净身这种事都帮你做了,那包扎这种小事就更不可能不帮你了,不是吗?”
“你说什么?”雷厉行被听到的消息给惊吓住了。“我昏迷的那段日子是若亚帮我清洁身体的?”她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女孩,怎么可以做那此事?
卫向衡看着雷厉行那像是被鬼打到的表情,不禁闷笑不已。
“开始觉得苦恼,也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了,是不是?早在六年前我就跟你说过若亚对你的感情不单纯,记得那时候你是怎么说我的?”卫向衡佯装想了一下,又极尽夸张之能事的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时候你说我是日子过得太闲,所以,才会老想一些有的没的,但是现在呢?你仍然要说我造谣、无中生有吗?厉行,其实你可以继续逃避,把若亚的付出当作看不见,但问题是,你忍心吗?”
六年了,雷厉行故意看不见童若亚的感情已有六年,他以为他假装不知道就可以当作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吗?
问题是——童若亚那个小女孩的意志力竟是如此的可怕,她可以从六年前就闷不吭声地偷偷爱着雷厉行,而且,只要大家不揭穿,她便能再为雷厉行默默的付出六年。
但是——“厉行,你忍心再如此糟蹋若亚的青春吗?”
糟蹋若亚的青春!?
他是吗?
他一直在逃避,一直故意不去探讨自己对若亚究竟是什么感情,他甚至强迫自己,告诉自己是爱着凯儿的,可他这么做不就是为了不去染指若亚的青春,才做的决定吗?
但现在——为什么故事走了样?为什么糟蹋若亚青春的罪名依旧冠在他的头上?
在他的计划里,从来就没有若亚爱上他这一环啊!
可——若亚终究还是爱上他,而且还不顾男女之嫌,在他受伤的这段期间帮他净身。
这一次,雷厉行不能再欺骗自己,说若亚对他只有亦父亦兄的情感,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正视她对他的爱意。
雷厉行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点头说:“我会回去跟若亚说个清楚。”
“怎么说?”
“我决定——”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像是要赶赴刑场的囚犯。“我决定娶凯儿。”
如果只有他娶妻,才能斩断若亚对他的感情,那么这一着险棋他会走,而且是义无反顾地走。
“凯儿!”卫向衡大吼,真想拿棉花棒去挖耳朵。“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你确定你刚刚说的是凯儿,而不是若亚吗?”
“不!我要娶的是凯儿。”
“你疯了啊?你又不爱凯儿的,你为什么要娶她?”
“谁说我不爱凯儿的?”
“谁都没说,但谁都清楚。你要是真爱凯儿,那八年前你为什么不娶?昨天你为什么也不娶?却偏偏挑在你知道若亚爱你的这一刻来表态说你要娶凯儿?厉行,你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你是想逃避若亚的感情,所以才决定仓促的找个人来娶。”
“凯儿不是仓促的人选,这八年来,她一直待在我身边,她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一直在你身边?厉行,你不是到今天才知道凯儿一直在你身边的事实吧?为什么你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为什么你不承认你对若亚有别于别的女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还要拖凯儿下水?
“凯儿是个很骄傲的女人,你以为当她知道你娶她不是因为你爱她,而是因为你知道若亚爱你的这个真相之后,她会开心、会幸福吗?你会害了凯儿、毁了若亚的,你知不知道?”
“那你要我怎么办?接受若亚吗?”
“有什么不可以?”
“你疯了啊?她是颜忆秋的女儿耶!”
“又不是你的女儿,你怕什么?”
“不是怕,而是——我栽培她,让她成为一个优秀的女孩子,是想让她找个一个好的归宿、好的未来,而不是跟着我受苦。”
“跟着你有什么不好?若亚这些年来不也都是跟着你吗?”
“你别说了。”雷厉行粗声地打断卫向衡的话。“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决定,这事不用再讨论了。”
他不要卫向衡继续摧毁他的决心,也不容许自己动摇心意去染指童若亚的青春。
他相信以童若亚的美丽与优秀,她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好男人去爱她的。
第七章
雷厉行一直待在总部直到深夜十二点才捻熄雪茄,缓缓的起身准备回家去面对童若亚。
他考虑过了,与其让童若亚继续留在他身边愈陷愈深,倒不如让她恨他,从此不再涉足他的生活来得好。
十一点半正,雷厉行冷着一张脸回到家。
童若亚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刻从自己的卧室冲出来。
她的眼对上雷厉行冰冷的容颜,她立刻知道有事要发生了!
在他毁约,没准时回来吃饭之际,童若亚的心里便隐约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因为,他若有急事不回来吃饭,总会打个电话回来交代他的去处。
而这一次他没打,她也不敢打电话去公司问,怕的就是证实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现在看到雷厉行冷着脸回来!他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的确是有事即将发生,而且,铁定不是她乐于见到的事。
“我去帮你放洗澡水。”童若亚急急的想逃开她不愿意接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