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否告知蟠龙玦目前大概在何方?”南宫繤闻言,满意地点头,接着问。
“应该是在东南方,但是我无法说出确切的地点。”
“东南方……那该是江南一带,正好跟二弟取得的消息一样。”南宫卓沉吟道。“二弟,你怎么说?”
“根据我获得的消息,幽冥教已召回所有的高手,看来他们对蟠龙玦是势在必得。所以事不宜迟,咱们得尽早行动。”南宫绍把玩着他的摺扇,状似漫不经心地说。
然而南宫卓跟南宫繤却晓得,他对这次行动并不看好。
幽冥教是邪教各门派之中实力最强的一个,他们的行踪飘忽不定,武功路子也诡异多变,其不留活口的行事作风,每每令江湖人士闻之色变。
最可怕的是,从没有人知道幽冥教的落脚处,他们就像平空出现似的,来无影去无踪。
“二哥,你是否太过担心了?咱们有紫鹃夫人相助,胜算自然比他们高上一筹。”
“但是他们却占尽地利之便。”南宫绍环视众人一眼。“我查出幽冥教的总坛,正是在扬州。”
“二弟,你的消息打哪儿来的?幽冥教一向神出鬼没,怎会将总坛设在扬州这种大城里?”
“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南宫绍信心十足地说。“大哥难道没听过,何谓大隐隐于市?幽冥教将总坛设在扬州,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是这个地方。”
“幽冥教……这回可有趣了。”南宫卓对弟弟露出微笑。好家伙,竟然连幽冥教的老巢都给他揪了出来。
他们四个人在定静斋里讨论了大半日,最后决定由南宫绍留在成都坐镇,南宫卓与南宫繤五日后随同伊丹芷启程,至江南第一大城——扬州。
此时,一张可爱又可恨的俏丽容颜忽然间进南宫卓脑中,清了清喉咙后,他问:“夫人,你可有一位相当年轻的马夫,叫小洛的?”
“呃……小洛其实是我的贴身护卫,为了避免太显眼,所以旅途中才叫她扮成马夫。怎么?大少爷找她有事?”伊丹芷笑得有些尴尬。
“也没什么事,前些日子在中庭遇到她,挺有趣的一个孩子。”南宫卓面色未变,炯炯有神的双眼闪着高深莫测的神采。
“小洛年轻气盛,若有何得罪之处,尚请大少爷海涵。”
若不知内情的人,定会认为伊丹芷这几句话说得极为得体,但在南宫卓听来,却觉得她分明是在包庇那个丫头。
她到底是何来历?紫鹃夫人一向不大与人来往,更没听说过她有什么朋友,为什么愿意替她掩饰身份?
“既然小洛是夫人的贴身护卫,让她睡在下人房实在太委屈了,不如我拨个空房给她住,也好就近照顾夫人。”心念一动,一个计划在他的脑中成形。
“紫鹃代小洛谢过大少爷。”
“不用客气。”南宫卓的嘴角逸出一丝微笑。“对了,我希望跟她就这次的行动商量一下,请夫人叫她抽空来见我。”
伊丹芷直觉地想要婉拒,但是看到南宫卓不容拒绝的脸色,只好改口说:“我这就去跟她说。”唉!小妍,这回你可遇上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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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刚过,沁凉的夜风,吹送至静谧的汲古书斋内。
桌案前,数柄红烛照得屋内一室明亮,恍如白昼。
南宫卓坐在书桌后头,专注地阅读搁在案上的书本。蓝色布面书皮已略微磨损,书本内左一行、右一行写满了端正整齐的注解,显示出主人的好学不倦。
没来由地,一股警觉掠过心头,南宫卓猛地抬头。
果然,一双水灵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瞧,眼底闪着浓浓的兴趣。
“读书真的那么有趣吗?”洛君妍倚着窗棂,双手环胸,偏着头问道,自然流露出一丝俏皮。换上一身蓝绸男装的她,活脱脱是个俊俏公子哥儿。
“放着正门不走,为何要学贼般从窗户摸进来?”淡淡瞥一眼大开的窗子,南宫卓又将视线调回书上。
“唉!你这个人怎么总是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我真怀疑你到底会不会笑!”她感到无趣地耸耸肩,走到桌旁。“你不是找我?我来啦!有什么事?”
“虽然紫鹃夫人替你掩饰,但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他的语气轻柔得如同跟情人耳语,可是却没有人会忽略其中的危险。
“打从一开始,你就把我当坏人,一见我便吹胡子瞪眼的!”她的俏脸上并无怒意,只有不解。“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看我不顺眼的事?”
南宫卓冷哼一声,眼睛仍未离开书本。
“哎呀!我忘了,大家都说南宫大少不苟言笑,惜字如金……”见他不答,洛君妍小声地自嘲道。“既然你不说,我要走了。”
“敢不敢跟我赌一赌?”“惜字如金”的南宫卓忽然问道,终于抬头直视她。
接触到他霸道炽热的眼光,一丝奇妙的战栗穿透洛君妍的娇躯。
奇怪?她是怎么了?洛君妍无法解释方才划过心头的那一瞬悸动。
“赌什么?”甩开怪异的感觉,她好奇地问。
“从今夜起,你搬到环秀园住。如果在夺得蟠龙玦之前,我无法证明你是女子的话,你可以要求我为你做一件事,反之亦然。”环秀园就在南宫卓所住的沧浪园旁边。
“要你做任何事都可以吗?”她怀疑地望着他,但是可以看出她已然心动。
“任何事都可以。”南宫卓肯定地道。
“好,我睹了!”洛君妍干脆地一口答应,带着一抹甜美的笑,近乎挑衅地说。“到时你输了,可别赖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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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洛君妍梳洗完毕,检查过身上的男装后,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
伸了一个大懒腰,她深吸了口早晨的新鲜空气上阵馨香送入鼻端。
什么这么香?洛君妍环目四顾,只见园子里种满色彩缤纷的花花草草。昨夜摸黑进入环秀园,乌漆抹黑的啥也看不见,没想到这里还挺美的。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决定先去找点东西吃。
在经过沧浪园时,空气被划破的轻微声响引起她的注意。本已往前走的脚又退了回来。
只见南宫卓赤裸着上身,手持长枪,在他房前的空地练武。手上那柄银色长枪,是他特地托人以精铁铸成,平时可折成三截,便于携带。
这南宫呆子倒很用功,一大早就起来练武。换做是她,哪一次不是让师父软硬兼施,威胁利诱,才勉强爬起来耍个几招。
洛君妍的视线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转,但瞧的不是他精练的枪法,而是那一身无半点赘肉的强壮体魄。平滑的古铜色肌肤随着他的动作而愤起,明显可见其下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原来男人的身体是这样的好看,她心里暗自嘀咕,一种无以名之的躁热涌起,心跳突然地加快。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觉得看别人练武是一件美妙的事。
“小洛,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南宫卓略带笑意的声音,令她惊跳了下。
妈呀!她定是看他的身体看到呆了,否则怎会连他何时收回长枪都不知道?
一抹罕见的嫣红浮现脸庞。她洛君妍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也明白女孩儿家不该盯着男人的赤膊猛瞧。
“你现在的娇羞神态,可真像个女人呢!”他见机不可失,意有所指地调侃道,还特别加重“女人”两个字。
不过,嘴巴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拿起搁在一旁的外衫披上,免得她尴尬。
“谁像女人啊?”洛君妍也算恢复得快,反唇相稽道。“在大早舞刀弄剑的,扰人清梦。”
“一日之计在于晨,要不要比划比划?”他右手持着长枪,左手插在腰上,目光灼灼地直视她。
“比就比,早上动动筋骨也好。”她哪里肯示弱?身形一晃,人影飘至他面前站定。
“你用哪种兵器?我可以差人取来给你。”南宫卓见她两手空空地站在那儿,于是问道。
“你放马过来就对了!”
“你想空手接我的长枪?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南宫卓拎起长枪,沉着稳健地摆开架式,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傲视群雄的王者之风。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长得如此好看?洛君妍双目一亮,视线无法从他充满阳刚魅力的脸庞移开。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她站在这儿是要干什么来着。
“小洛,当心了!”大喝一声,他手中长枪幻化成滚滚枪影,气势磅礴地往她攻去。
有过上次交手的经验,南宫卓知她功夫了得,所以出手并未留情,漫天枪影将洛君妍的所有退路封死。
听他一喝,她倏地清醒,眼睛盯着不断逼近的长枪,不闪不躲,从容自若地伫立原地。
南宫卓哪料得到她竟站着不动,眼看枪尖就要扫中她,心下一惊,正要收劲时,忽然听见“叮”地一声,一股劲力挡住他的枪尖。
洛君妍的纤纤素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短刃,眨眼间,已挡了南宫卓十多枪。
“好功夫!”伴着一声赞赏,枪影忽敛,南宫卓枪杆横扫,刺出朴实无华却又凌厉无比的一枪。
洛君妍身形倏退,一条黑得发亮的长鞭自袖口滑出,卷住枪尖,使其无法越雷池半步。
这一枪是什么名堂?他还是她下山以来,头一个能逼她使出凝魅鞭的人。
墨色的长鞭幻化成重重黑影,鬼魅飘忽,变幻莫测,令人眼花撩乱,不负“凝魅”之名。
南宫卓微微一笑,手上却不曾稍微停歇。
一刻钟后,洛君妍抽身后退,摇手道:“不打了,我可不想弄出一身臭汗。”
南宫卓收枪而立,惊异地打量她。
他们方才过了百招以上,而她竟然气息未乱,一滴汗也没有。
“这次算打和吧!”她双手负在背后,悠哉地说。
“难得你那么谦虚。”南宫卓心知肚明,她并未使出全力。
“如果不是你第一枪停滞了下,也不会让我取得先机。”一想到他因为怕误伤她而收劲,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甜蜜。这南宫呆子虽然表面凶巴巴的,其实人还挺不错。“怎么样?测出我师承何人了没有?”难道她会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他干脆地回答。接着,凝视她的笑颜,他突然问:“要不要一道用早膳?”语气出奇的温和。
“好啊!我肚子正饿着呢!”洛君妍抬头对他桀然一笑,因他罕有的温和而有些受宠若惊。
南宫卓领着她朝凤舞阁走去,脑中却一直想着她方才的笑容。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对他露出真心的笑……忽然间,他更加急迫地想证明她是个女人。
第三章
汲古书斋内,南宫卓心不在焉地盯着眼前摊开的书,过了许久仍是停在原来的那一页。
这几天他一直跟洛君妍暗暗较劲,但这丫头精灵得紧,所以到现在仍是抓不到她的狐狸尾巴。
明天就要启程前往扬州,若想在旅途中找她的把柄,显然比在隐龙别苑难得多。他该不会真要输了这场赌注吧?
手指头无意识地轻扣桌沿,他回想起这三天与她交手的情况。无可讳一言地,和她针锋相对是一种很大的乐趣。已经很久没遇到让他觉得如此有挑战性的事了。
“大少爷。”门上一声轻敲,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进来。”阖上那本他根本没看一眼的书,淡淡地说。
一名小婢怯怯地推门而入,有点紧张地走到他面前。
南宫卓认出她是负责伺候洛君妍起居的婢女。
“有什么事?”瞧她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无奈地在心里叹口气,放柔声音问道。
“大少爷……是……是这样的……小婢奉命伺候那位小洛公子,然后……我昨天……”那小婢女结结巴巴地说。在隐龙别苑里,每个人都对大少爷敬畏不已,她看着大少爷英俊的脸庞,心跳得又急又快,哪里还能完整地说出一个句子。
“说重点。”南宫卓压下心头的不耐烦,尽量好声好气地说。
听他这么一说,她更是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七手八脚地忙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桌上。
“我昨天早上替小洛公子整理床榻时,在床垫下发现这个……我想……还是跟大少爷说一声比较好。”说到最后她低下头,脸颊上浮起两朵红云。
什么玩意儿?南宫卓大掌抓起桌上摺叠整齐的一小块白色丝缎,摊开一看,竟然是一件女子的肚兜。
他像被烫着般地,连忙将它放回桌上。“这事我会处理,你出去吧!”
“是,小婢告退。”她屈膝行了一个礼,退向门边,忽然又问:“大少爷,要不要小婢问问是哪位姐姐掉了那个……东西?”
“不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毕竟来者是客。”南宫卓勉强维持着严肃的面孔,心中实则暗笑:这丫头自作自受,现在竟被人家怀疑是偷内衣的小贼。
等到那名婢女出去后,他才又拿起那件白色滚红边的肚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回儿我看你怎么赖得掉!
轻拂过光滑冰凉的缎面,南宫卓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旖旎动人的画面:柔软的丝缎轻裹住洛君妍赤裸的娇躯……解下缠胸布条后,她的身段是否如他想象般的玲珑有致?
一股欲望窜过他的身躯。
不知这肚兜上是否还残留着她身上特有的幽香?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将肚兜凑至鼻端深吸了下……
天哪!他在做什么?当冰凉的布料触到他鼻尖时,南宫卓猛然清醒,无法置信地瞪着自己握着肚兜的手。
像是要湮灭证据般地,他慌忙将它塞入怀中。
想他堂堂南宫大少,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可能对那个臭丫头有兴趣?定是这几个月忙昏了头,太久没有女人陪伴,才会一时患了失心疯。
看来,他该抽空到倚红楼找倩姑娘了。
“大少爷,二少爷、三小姐和紫鹃夫人他们都已经在定静斋,就等着您过去。”一名仆人在门外通报,将他的思绪拉回。
“我马上到。”他应了声,拍拍安放在胸前的肚兜,露出微笑。小洛,这一回你要不认也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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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静斋内,南宫绍、南宫繤和伊丹芷端坐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南宫呆子也太大牌了吧?让他们等这么久!洛君妍站在伊丹芷身侧,脚尖不耐地打拍子。
“小洛,要不要我让仆人给‘你’多加一张椅子?”似乎察觉到“他”的不耐,南宫绍亲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