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宇风难以置信地眯起眼睛,难不成那些见过她的人都是瞎子?
“那……有没有人说你有一点点像女人?”黎宇风问得小心翼翼,深怕她会怒目以对。
她本来就是女人呀!
若在以前,有哪个人敢这么问她,她铁定会狠扁对方一顿。
“没有!”她面无表情,但肚子里却笑得快撑破了。
“你为什么要逃婚?难道你不喜欢子涓?”他百思不解的问。
“我根本不能和你妹妹结婚,这和喜不喜欢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黎宇风一副有听没有懂的表情。
“我还是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他当真迟钝到要她脱衣服给他看,他才会明白是不是?
“算了!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反正,不管我逃到那里,你们黎家总会找到我,除非我回二十世纪去。”看来,她也只好认命的先和黎子涓成亲,然后再伺机而逃。
“二十世纪?那是什么?你家乡的名字吗?你还没说你家乡在哪里。”
“说了也等于白说。”她不想浪费口水。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要和子涓成亲了。”
“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一旦你们知道事实的真相,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若是知道她是个女的会有什么反应。
☆ ☆ ☆
黎文昌决定三天后让朱小佩和黎子涓完婚。
碍于他们本地的风俗习惯,新郎和新娘从结婚前三天到入洞房前是不可以见面的,否则会不吉利。
所以,朱小佩乐得轻松,不用与黎子涓相处。
倒是原本被黎文昌命令要看紧她的黎宇风则天天与她见面。
也许是因为相信了她,黎宇风不再与她同床而眠,当然,那夜她逃出黎府的事,也没有人知道,黎宇风也闭口不提。
虽然在黎府她可以自由走动,但是,朱小佩仍有被囚禁的感觉。
无聊使她脸上失去光彩,加上想到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而朱小霞的音讯仍无下落,她开始心悸不宁,脾气也变得暴躁。
连带的,她也失去了好胃口,任何美食都吸引不了她。
黎宇风注意到她的改变。
“想不想去骑骑马兜兜风?”他提议。
“骑马?朱小佩黯然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但是,一看到他手上的伤势,又沮丧的垮下双肩。
“你忘了你的手还未痊愈,再说,你不怕我会跟上次一样偷跑吗?”
“如果我怕,我就不会问你了,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可是你的手……”
“放心,这点小伤不会妨碍到我的。”他用没受伤的手拉着她,“走吧!我带你去看我的马。”
刚开始,朱小佩很不习惯他对她亲昵的动作,但是,现在她非但能接受,而且已经成了习惯。
黎宇风带她到马厩,来到一匹雪白的俊马前。
“这匹就是我的马,你瞧,它是不是很美?”他眼中充满了对爱马的宠溺。
朱小佩竟忍不住嫉妒起这匹马。
“还不错。”她抿抿嘴。
“你喜欢马吗?”
她喜欢所有的动物,所以,她点点头。
“你会骑马吗?”
二十世纪会开车的人恐怕不在少数,但是会骑马的人大概不多,加上台湾的环境,别说骑马,就算是要看马也不容易。
“不会。”
“那我教你。”
“你要教我?你真的要教我?”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要不要试试看?”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从小到大,她就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感受一下骑着马奔驰在广大草原,如今有机会,她哪会轻易放弃。
“好啊!”她点头如捣蒜,但又有些犹豫地问:“不知道学骑马困不困难?”
“其实,想把马骑好并不难,只要多一点耐心、爱心和它培养感情,把它当成自己的朋友,而不是豢养的宠物。”
“你的意思是,教我要学会拍马屁?”她皱皱鼻子。
黎宇风噗哧一笑,万万想不到她的联想力会这么好。
拍马屁——大概也只有她才想得出来。
“其实,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骑马学得很好,你信不信?”她有些臭屁地挑挑眉,“不过,先决条件它必须是只公马。”
“为什么?”他不明白把马骑好与性别有何关联。
“因为从小到大只要是雄性,包括是人,都会被我吸引。”她绝没有夸大其词,这也是为何她每逢情人节就有收不完的鲜花和巧克力。
“你是说——”黎宇风吃惊的吞了口口水,“有不少同性喜欢你?”
原来不是只有他不正常而已。
“唉,不同你说了,愈扯愈糊涂。”看来,他的前世一定是梁山伯,居然听不懂她的暗示。
是她浑身上下欠缺女性魅力,还是他真的迟钝到男女不分的地步?
第八章
自从误伤了黎宇风之后,王时彦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真正使他改变的,应该是当他知道黎子涓要与那个叫朱元璋的娘娘腔成亲一事。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了控,但只要想到黎子涓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他的胸口就像有一把烈火在燃烧着。
难道他爱上了黎子涓?
这个想法令他差点由椅子上跌了下来。
他爱黎子涓?怎么可能?
从小到大,他们就水火不容,只要一见面,非唇枪舌剑一番不可。
他就是喜欢逗她生气,看她气得杏眼直瞪,气得火冒三丈,他就开心。
当然,没有一次他是居上风的,因为他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宠溺着她,让着她,只是黎子涓不知道而已。
此时,黎子涓俏丽的脸孔和笑容,悄悄的在他脑际浮现,令他懊恼地挥开。
想她又有何用?她就快成为别人的妻子,从此,他就不能再像以往那般的关心她,逗着她。
闭上眼睛,浮现一幅黎子涓和娘娘腔恩恩爱爱的情景,令他的屁股像挨了针刺似的跳起来。
不行!他不能让黎子涓嫁给那个娘娘腔为妻。
那个娘娘腔根本配不上她,也不能给她幸福的。
唯一配得上她,可以给她幸福的——只有他。
还有谁比他更了解黎子涓,更爱她的?
他说什么也不会把黎子涓让给那个娘娘腔。
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控的原因,只因他是爱她的。
为什么这份爱的领悟会来得如此迟?
再过两天,黎子涓和娘娘腔就要拜堂完婚,成为正式的夫妻了。
不迟!只要他们没有拜堂完婚,他就还有机会。
当务之急,他一定要想个方法阻止这桩亲事。王时彦暗暗下定决心。
☆ ☆ ☆
黎宇风有些迷惑的看着骑在马上驰骋的朱小佩。
她身子轻巧,学习力比他想像的来得高,才半天的功夫,居然已经学会了骑马的技巧。
“嘿,怎样,我骑得不赖吧?”朱小佩气喘吁吁地跃下马背,因运动而使她粉颊酡红,像两道明媚的红霞。
“你骑得比我想像中还好。”他紧紧盯着她酡红的粉颊,心跳的频率则失常似的快了好几拍。
如果他是个女人……
女人!他会是女人吗?
“他”不可能是女人的,女人不可能有他那样的胆识和勇气。
就拿他妹妹黎子涓来说,她也曾试着学骑马,但才一上马,马上被摔得四脚朝天,哇哇大叫。
朱小佩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黎宇风的爱马,甚至还以面颊去厮磨。
“瞧,它喜欢上我了。”朱小佩沾沾自喜的说。
黎宇风忽然嫉妒起自己的爱马,更恨不能自己可以取代马……唉!什么跟什么!他竟和一匹马吃醋?
他果然有教男人失控的本领。
他就要与子涓成亲了,以后就是自己的妹婿,自己就不该再对他有任何的遐想。
“我们该回去了。”他的口气没来由地冲了起来。
但是,朱小佩仍沉溺在骑马的乐趣里,并未发现黎宇风脸上表情的转变。
“我还想再多骑一会儿。”她骑上瘾了。
“只怕你若再多骑一会儿,明天你就会后悔莫及,因为你会全身酸痛不已。”
“我不怕,求求你再让我骑一会儿,求求你!”她不禁向他撒娇地要求。
“好吧!”他竟然忍不住心拒绝她的要求。
“谢谢!”要不是怕把他给吓死,朱小佩真想给他一个拥抱或一个吻。
如果她真的给他一个拥抱或一个吻,他会有什么反应?她突然兴起恶作剧的念头。
不过,她仍没有付诸行动,因为她不想再为自己惹麻烦了。
一个黎子涓已经够令她头大了,若再加一个黎宇风,那她不就是在自讨苦吃。
☆ ☆ ☆
也许是因为运动过后,朱小佩原本低落的胃口大开。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的。”黎宇风的语气包含着宠溺,但是他并不自知。
“你知不知道你说话的口气乱像我爸的。”
“你爸?”
“就是你们说的爹嘛!”她忘了他是“古早人。”
黎宇风瞪起眼睛。“我哪有那么老!”
朱小佩当然不否认他的话。如果在二十世纪,他可能是最有价值的单身贵族。但是,在这个年代,他可就要拉警报了。
她实在很好奇,他为何仍未婚配?从黎子涓口中,她已得知他退婚的原因,莫非,他还爱着与他解除婚约的未婚妻?
一定是这样,否则,他没道理还不成亲,以他的相貌、才华、家世背景,恐怕想嫁给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朱小佩瞳孔发亮。“我只是在好奇,你为什么还迟迟不成亲。”
他冷笑,“怎么?你想为我牵红线?”
“如果你肯把你喜欢对象的条件告诉我,我倒可以帮你留意留意。”她调侃着他,事实上,她很想知道他喜欢的是什么样子的女孩,当然,绝不可能像她一样。
黎宇风喜欢的女孩要有朝气、活力、主见,甚至还要有胆识、勇气——就像他。
“一定是要温柔、娴淑,对不对?”她开始想像。
黎宇风仍是不语。
“你一定还要你的妻子对你唯命是从,然后,她还必须是个美丽佳人,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他从来就不是个大男人主义的人,也不会要一个没主见、空有美貌的妻子。
见黎宇风没吭声,朱小佩还以为自己说对了。
“其实,你想要这样的妻子并不困难。”放眼望去,恐怕这年代的女人皆具有这些特质。
这句话她倒说对了!这样的妻子多得是,但是他不想要。“可惜我要的妻子不是这种样子,教你失望了吧!”
失望?才不呢!如果他真要这种妻子,她才真失望呢!
“那你希望你的妻子是什么样子?”她的好奇心逐渐在升高。
“像——你——”他察觉说错话,连忙停住了口。
幸亏黎宇风将那个“你”字及时放低了音量,否则要是被他听见,铁定会笑掉他的大牙。
但是朱小佩的耳力一向很好,即使那个“你”字几乎听不见,但仍教她听见了。
“像我?”她双眸熠熠生辉,深怕自己听错了。
“咳,朱公子,别误会……”黎宇风轻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是说像你姊姊。”
“我姊姊?”咚!她那颗提得半天高的心,霎时跌了个狗吃屎。
“你认识我姊姊?”
“呃,我不认识……我只是觉得,她应该就是我想要的妻子典型。”这种说法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连他自己都觉得烂透了。
“你既然不认识我姊姊,又凭什么觉得她是你想要的妻子典型?”她咄咄逼人。
“凭……”他努力思索着适当的字眼,终于让他找到了两个可以搪塞的字眼,“我凭印象这么认为的。”
“印象?”朱小佩扯动唇角,讥诮的说道:“你的印象该不会是从那张寻人告示得来的吧?”
“对!你说的对极了。”他暗暗松了口气。
“想不到你居然可以对我姊姊的画像一见倾心。”她心头泛起莫名的酸楚。
他怎么好像闻到一股浓浓的酸味!”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脸色如此难看?”
“你眼花了吧?”她僵硬地扯动嘴角给了他一个假笑,“我很开心哪!等找到我姊姊,我还可以当你们的月下老人。”
“我只是打个比喻,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见她一脸的不高兴,他竟然有想狠狠踹自己一脚的冲动。
如果他是个女人,那该多好!
也许是上苍捉弄人吧!让他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意中人,却居然是个男人,他怪得了谁?
☆ ☆ ☆
自从知道黎宇风喜欢朱小霞之后,朱小佩的心口就像有千百斤的重石,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甚至希望找不到朱小霞——喔!她怎么可以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千辛万苦来到东朝,她为的是什么?
该死!她像要打醒自己的胡思乱想似的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黎宇风真的喜欢朱小霞,她应该高兴的,对不对?
黎宇风不只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而且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的表现令她刮目相看。
尤其,他的细心、温柔,在二十世纪,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了。
如果他真的成为她的姊夫——喔!这两个字令朱小佩直反胃。
姊夫!她才不要叫他姊夫,她不要!
为什么他可以凭着一张画像而对素未谋面的朱小霞倾心?而她每天跟他朝夕相处,甚至还曾同床而寐,他却无动于衷?
难道她真的一点魅力也没有?
看来,她该好好的、彻底的自我检讨一番了。
☆ ☆ ☆
昭南王府里,朱小霞的双手因过度激动而颤抖着。
千示上的画中人,不只像极了她,就连写在上头被寻人的名字也跟她的名字一字不差。
“这画像是从哪儿来的?”她抬头问眉心紧拧的丈夫——薛洛。
“据说这画像是御史大人特别请人绘制的,还到处张贴呢!”薛洛像打翻了一缸醋似的。“真不知道黎宇风到底在搞什么鬼,无缘无故画了这么一张寻人启事干嘛?更令我百思不解的是,他居然还指名道姓要找叫朱小霞的女子,莫非他想跟我挑战不成?”
朱小霞见他像个心爱宝贝被抢走的孩童似的火冒三丈,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瞧你气成这样!”她伸手抚平他纠成结的眉心,娇嗔道:“你怕什么?我都已经是你的妻子了,难道你还怕他会来抢我?”
“他敢!”薛洛咬牙切齿地吼道:“他如果敢有半分妄想,我就饶不了他。”
“大哥要饶不了谁呀?”薛兰儿的声音插了进来。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和泼出去的水一般,薛兰儿虽然已经和祁雷成亲了,但因祁雷职务的关系,她三天两头就往王府中跑。
“兰儿,你看。”朱小霞把画像拿给了她。
“哇!这画像画得真像大嫂你……咦,就连名字也一模一样,这是做什么用的?”薛兰儿不明白的问。
“寻人启事。”朱小霞回答。
“寻人?”薛兰儿仍然无法理解,“是谁在寻找大嫂?”
“就是该死的黎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