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要俯的笑意更深了,“念在我和你一见如故的份上,我并不急着向你求偿,更何况……”他靠近向宠恩,语带双关的说:“更何况天底下不是只有金钱才可以赔偿吧?”
他边说还边暧昧地瞧着他。
向宠恩听得一头雾水,连眉头也随着纠结成一团。
接着他突得会意过来,两颊气得涨红,“你别太过分!”
他要收回刚才的话,这家伙根本是个连男人也要骚扰的无赖。
“你可别误会。” 赫连要俯笑得更灿烂了,“我是说,你也可以用‘劳力’来偿还呀。”
“劳力?”
“没错,我赫连要俯最不喜欢吃亏,就算你没钱赔,也可以用你的劳力来抵吧?要不然的话,我们只有法庭上见了。”
“你!”王八蛋!向宠恩差点对这个叫赫连要俯的家伙破口大骂。
这家伙刚才还对他好言好语,怎么一听到他没钱还,就立刻变个态度?
“你放心,我也不想闹到那种局面,这一切全得看你的诚意。”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很好,我还有事要办,等到修车厂报完价,我会通知你的。” 赫连要俯扬起手中的纸片说:“先告辞了,再见。”
“除非我倒八辈子的霉,才会再遇到你!”
在赫连要俯转身往轿车走时,向宠恩在他背后喃喃自语。
赫连要俯将他的话全听进耳里,嘴角扬起了弧线。
向宠恩蹑手蹑脚地从车库走进屋里,边走还边确定是否四下无人。
现在是深夜时刻,他的行为简直像是一名正在行窃的偷儿。
这实非他所愿,但早上自己所闯下的祸,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荣恩就不用说了,还有那些在向家服务好几十年的忠心仆人们,难保不会有人成为爷爷的眼线。
也就因此,他在向家别墅的大门外观望了一整天,在确认所有的仆人都已经休息后,才敢将这辆有明显刮痕的跑车开进车库,还在车库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大块帆布盖住跑车。
向宠恩晓得这是鸵鸟心态,但他根本无力出钱修理这辆车,幸好车子的主人不在台湾,他也只好瞒一天算一天咯。
来到大厅前的玄关,他听到向荣恩正在和人谈天的声音,出于好奇心,他小心地探出头查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他没料到自己会看到早上那个叫赫连什么的侧脸。
向宠恩倒吸了一口气。
天啊!他什么人不去撞,竟撞到荣恩的朋友!
这下子他想瞒天过海,根本成了天方夜谭!
向宠恩还没来得及缩回脖子,向荣恩已注意到他的存在,“宠恩,你终于回来啦,正好我们谈到了你。”
向宠恩赶在赫连要俯看向他之前,躲会玄关。
“宠恩,怎么了?快进来啊,我帮你们介绍一下。”
向荣恩的催促声,让他知道自己终究得面对眼前的难关。
他瞪着挂在玄关处的镜子,心一横,拿下眼镜,还用柜子上的花瓶里的水,把乱乱的头发打湿。
一切伪装完毕,他深深一个呼吸后,走进大厅。
“赫连大哥,这是我的小弟向宠恩。”一见他走进来,向荣恩便笑吟吟地将他拉到赫连要俯的面前。
“我知道,天恩的双胞胎弟弟嘛,只是你真的确定他们是双胞胎吗?” 赫连要俯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故作讶异的说。
赫连要俯的话立即招来向宠恩的白眼,然而他又马上收回对他的敌意。
不行!他得小心,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转念一想,向宠恩干笑问道:“不知阁下的姓名?”
赫连要俯挑起眉,漾出富有深意的笑容。
“赫连要俯。”他伸出手,“请多多指教。”
向宠恩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上他的手,“很高兴认识你。”他故意压低了声音。
这家伙还真虚伪,人前人后一个样!
“哇!宠恩你的头发怎么全湿了?”
向宠恩才坐上沙发,身旁的向荣恩就嚷嚷了起来。
“哦,没什么。在回家的路上,刚好下了一场雨,所以就淋湿了。”
“那可不行,听你的声音都变得低沉,如果感冒就糟了。”向荣恩起身拿了条毛巾,擦着向宠恩的头发。
“奇怪,我记得今天的天气预报是说整个北部都晴空万里,而且你的衣服怎么没湿呢?” 赫连要俯不怀好意的说。
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怒,向宠恩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去的是山区,可能比较容易下雨吧,衣服没湿是因为我随便找了一家服饰店换衣服!”他咬牙切齿的回答。
这王八蛋摆明是和他作对嘛!
“宠恩,不论怎么都是你的不对,我不是下了禁足令,不准你单独出去吗?”
“哥,我已经成年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禁足令?”
赫连要俯打断了他的话,向宠恩再看向他,而对方只是笑了笑。
“哥,拜托,现在有外人在,我们可不可以别谈这件事?”他怀疑眼前这家伙该不会早就看穿他的伪装吧?
“宠恩,你可别把我当成外人,我一向是以向家班的朋友自居。”
“我跟你素昧平生,别叫我叫得那么亲昵!”
“哦,是吗?那可真伤我的心。” 赫连要俯抱着胸,一脸沉痛样。
“你就算伤心死了,也不干我的事!”向宠恩嫌恶的说。
向荣恩完全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是自然而然就能得到所有人关爱的弟弟,一个是以能言善道来建立关系的赫连大哥,这两个他认为最容易和人相处的人,怎么第一次见面就水火相容?
他连忙充当和事佬,“好了,你们不要再斗嘴……”
向荣恩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只得无奈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由自主的抱怨,“他怎么那么准时,隔三个小时又打过来,国际电话是不用钱的啊?”
“他?谁啊?”向宠恩好奇的问。
“还有谁?不就是你哥的达令嘛。” 赫连要俯耸了耸肩。
“哥,你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晓得?”
“荣恩的另一半可不是女的。”
“闭嘴!我是问我哥,又不是问你!”
这家伙说荣恩的达令不是女的,那不就是男的了?
向荣恩是一个头两个大,“拜托,你们别再吵了!”
“荣恩,我看你还是快去接电话吧,否则那个人可能会从法国杀回台湾。” 赫连要俯挖苦的说。
“你说得对。”向荣恩只能苦笑地站起身。
“哥,等一下……”向宠恩开口想阻止向荣恩离去。
他说什么也不想和赫连要俯独处!
但向容恩已走进旁厅听电话,向宠恩挫败地叹气,却注意到赫连要俯正带着笑盯着他。
他在心底暗自叫苦,为了不让他认出他,索性拿了份报纸挡住他的视线。
可即使是隔着报纸,他仍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未曾从他的身上移开过。
第二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向宠恩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界之久。
偌大的大厅只有他和赫连要俯,两人都没说话,整个空间里,安静得只听到墙上挂钟摆动的声音。
“宠恩。”赫连要俯打破沉默。
向宠恩不予理会,眼睛更贴向眼前的报纸。
“没想到你有特异功能,颠倒的报纸你也看得懂?”
“什么?”向宠恩眯起眼,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看清楚眼前模糊成一片的中文字。
以他近视上千度的眼睛,压根儿没发现报纸一开始就拿反了,而那个正在窃笑的家伙,竟然隔了那么久才告诉他!
他拿下报纸,擦腰瞪着赫连要俯。
没想到他居然不怕死地走了过来,还坐到他旁边的位子。
“你干嘛?”他警戒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没什么。”赫连要俯盯着他的脸直瞧,“只是觉得你近视那么重,为什么不戴眼睛?”不过他还是不戴眼睛比较好看。
“我不戴眼镜,又碍着你啊!”
“没关系,只要你看得清楚这张纸上的数字就可以了。” 赫连要俯牵起他的手,将一张纸塞入他的手里。
“这是什么?”
“车祸的求偿单啊。”
“求……求偿单!?”向宠恩愕然地圆睁杏眼,不明就里的反问:“什么求偿单?”
“我都说了是车祸的求偿单,Josiah,你不是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吗?”
向宠恩眼睛瞪得更大,他狡辩地说:“什么……Josiah?我看你是认错人了吧?”
不会吧?枉费他伪装成这样,连喉咙都因故意压低声音而发疼了,结果还是被他认出来?
“事到临头,你可别因为看到求偿的金额而死不认帐喔。”
“求偿的金额?”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向宠恩看向手中的单据。
然而他不假思索的发飙大吼:“你这个疯子!狮子开大口啊?竟然好意思要我付什么精神赔偿费?”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向宠恩你怎么这么笨,居然不打自招!
“你终于承认了,Josiah果然就是你!”
“你……该不会一开始就认出来了吧?”
“难道我没告诉过你,你开的那辆跑车,是当初我买了以后觉得不错,才介绍给天恩的?” 赫连要俯无辜地耸耸肩。
其实早上在看到那辆跑车的车牌,他就知道这个自称Josiah的人,肯定和向家有关联。
“很显然是没有!”
该死!原来一开始他就识破他的身份,竟然还假装不知道,存心看他出溴!
“既然我们已经相认了,可以开始谈赔偿事宜了吧?”
“有什么好谈的?你这份求偿单我不接受!”向宠恩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丢向赫连要俯。
“区区百余万,身为向家班的三少爷会付不起?”
“你当我是凯子,敲我竹杠啊?更何况我还只是个研究生,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赫连要俯看向旁厅一眼,“假如你付不起,荣恩应该会义不容辞地帮你还这笔费用”
他起身,作势要走向旁厅。
“等一下!”向宠恩情急地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臂,“不能说!你别把这件事告诉荣恩。”
“为什么不能?”赫连要俯露出邪恶的笑容,“我只不过是想维护自己的权益。”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欠你的,我会想办法还你,总之,这件事你谁也不能说。”
“哦,是因为禁足令吧?所以你才怕你哥知道。”
向宠恩抬起脸,态度非常强硬,“是又怎么样?你最好别告诉他,不然别想我还,我知道,我也说过我会负责。”
“但你没钱还不是吗?所以我并不介意让你用劳力来偿还。”
“劳力?”向宠恩怀疑地皱起眉。
“嗯,我要你当我的伴游,只要你表现得让我满意,或许我可以让你一笔勾销。”
“伴游,这是什么东东?”他连听都没听过,更不知这是做什么的。
“顾名思义,就是只要陪着我到处玩就可以了。”
“神经病!我一直住在美国,我哪里知道台湾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况且,你找我这个一出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当伴游,根本是找错人了。”
最重要的是,他才不愿意以后还要见到这家伙。
“我只不过是开出我的条件,至于你接不接受,那是你个人的问题,不过……”
赫连要俯欺向他,故意把气呵在他的额头上,“要是我们谈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只好将整件事委托律师处理,到时候其他人要不知道也很难吧?”
赫连要俯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好吧,既然你威胁我不能告诉荣恩,那我找向老爷讨总成了吧?想必他老人家会很乐意帮你这个孙子还钱的。”
接着,他拿出手机,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我现在打,会不会吵到向老爷?”
眼看赫连要俯要顺拨的号码正是爷爷的手机号码,向宠恩赶紧抢过他的手机。
他没细想地就脱口而出:“你真的疯了!要是因为你这通电话,让我爷爷知道我偷溜回台湾,就算我被押回美国,我也会每天诅咒你!”
向宠恩不知自己正好落入赫连要俯的圈套。
“哦,原来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向宠恩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在无意中说溜了嘴,“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想你那么晚还赖在这里不走,一定有什么目的吧?”
赫连要俯拿过他手里的手机,“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应该说过我是不喜欢吃亏的人。”
“你!”向宠恩握起了拳头,只差没揍向赫连要俯那气势凌人的高傲嘴脸。
就在此时,向宠恩讲完电话,回到了大厅。
“怎么了?看你们快要打起来的样子?”他担心的说。
“没有,我和宠恩只是在谈他在美国时的见闻,对吧?” 赫连要俯又露出一个看似无害的笑容,还刻意挽起向宠恩的手臂。
而向宠恩只是看着环住他手臂的手干笑,不予置评。
“好了,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松开环住向宠恩的手,赫连要俯来到向荣恩的面前,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按照惯例,晚安了,荣恩。”
向宠恩见状,不禁愣在原地。
这家伙对待人的标准会不会差太多了?
和向荣恩道别后,赫连要俯经过向宠恩的身边,刻意以细微的音量对他说:“希望明天能听到你的答案,晚安。”
向宠恩皱起眉,他还不至于听不出赫连要俯话里的挑拌。
哼,那家伙要他当什么伴游?
想都别想!
这一夜向宠恩睡得并不安稳,虽然他房间里的床是很柔软舒适,可他硬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了好久,却怎么也睡不好,只得起身。
一想到那个表里不一的家伙所开出的条件,就令他心烦。
好不容易拥有的假期才正要开始,他就已经毫无兴致。
瞪着镜子里的影像,向宠恩嘟起了小嘴。
他知道他的长相根本不是那种会令人惊为天人的模样,但有妨碍到那个姓赫连的家伙吗?
他干嘛凡事都针对他?
扮了个鬼脸,戴上眼镜,向宠恩才走出浴室。
一走出浴室,他就看到一道似曾相识的背影。
“甯大哥?”
听到他的呼唤,正看着落地窗外景色的甯则转过身,“好久不见了,宠恩。”
向宠恩冲了过去,欣喜若狂地抱住他,“对啊,我好想你喔,甯大哥。”
从他有记忆开始,甯则总是陪在他身边,待他犹如自己的亲弟弟,陪他笑也陪着他哭。
即使被爷爷强制送到美国,经过那么多年,他还是不时地想起他。
“甯大哥,你今天怎么会有空来?我还在想等你没有门诊时,再去找你呢!”他拉着他的手走进书房。
“我是听荣恩说你可能有点感冒,所以才过来看看。”其实昨天听到向宠恩回来的消息,甯则就想来找他,只是事先已安排好要帮病人开刀,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