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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的猎物 page 7 作者:席晴

  这回,她的头是真的疼了。

  「英夫,据我了解你曾在美国求学,所以跳交际舞对你应该不是难事。」夜寒星突然说道。

  山口英夫没有回答,因为看著桌边在座的五个人,及被包下的空荡舞池,他瞧出了一些不寻常。

  「便餐後的娱乐节目是跳舞,想邀你权充花小姐的舞伴,不知你意下如何?」夜寒星赶鸭子上架地问道。

  山口英夫勾著唇冷冷地笑著。这才是夜寒星请他吃饭的真正目的!

  这男人凭什么支使他?他夜寒星在赌城当他的赌神,他则做他的冷面阎罗,一东一西的黑夜世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他不会受他控制。

  山口英夫完全不给面子地一口回绝,「我不会跳舞。很抱歉扫了大家的兴。」却不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抱歉。

  这话早在夜寒星的预测之内,他不怒反笑,「怎么会扫兴呢?反正我内人及郎夫人也身怀六甲,那咱们就改唱卡拉OK。据我知道,唱卡拉OK可是大多数日本人的嗜好。」

  「可惜,又令你失望,我不是大多数的日本人,但却不介意洗耳恭听优美的歌声。」山口英夫反将他一军。

  「那我们可是志同道合,现在就请三位美丽的女士尽情的欢唱。」夜寒星使了一个眼色,不远前方的舞台便响起音乐声,马上有人将麦克风递上,而且仿佛内定似地,将它递到花惜人的手中。

  「我——」花惜人握著麦克风,像抓著烫手的火钳,丢也不是,拿也不是。

  「惜人,我记得你的歌声是我们之中最美的。」霍湘鼓励道。

  萧恬心也加了句,「我还记得花妈妈说,谁要是娶了你,将是他最大的福气,一辈子可以听见你温柔的嗓音。唱嘛,就算是为我及霍湘的Baby唱的呀。」

  「希望我也有这个耳福。」夜寒星在一旁鼓励。

  只有山口英夫一个人冷眼旁观。尽管他很怀疑他们的说词,但他承认,花惜人不发脾气时,声音的确很好听。

  不过声音好听,并不代表唱歌能听。

  「我……今天喉咙痛。」花惜人实在没办法在山口英夫面前表演,只好扯谎。

  「我想你们对她的形容可能过当了。」山口英夫突然插了句话。

  「喂!」萧恬心可不服气了,夜寒星却在桌下压下她的手,暗示她不要冲动。他知道这男人在激花惜人。

  花惜人真想用这麦克风敲在山口英夫的脑袋瓜上,但还是压下不平的情绪,瞥著他,「你不会唱,就不要认定别人和你一样。」

  「我有没有认知上的错误,就看你的表现。」山口英夫不笑也不怒地回了句。

  「先生,麻烦你演奏蒔萝——Dill。」花惜人赌气道。

  这首歌曲带了点地中海风情,很少人会演奏,但奇怪的是,这个乐团像是事先被知会过似地,马上演奏起来。

  花惜人显然不知被推入了陷阱,执起麦克风开唱——

  「蒔萝,蒔萝,Dill,Dill,执一株蒔萝,就像捧著熟睡的婴儿,让你心平气和;嗅一嗅蒔萝,一切都将风平浪静。蒔萝,蒔萝,Dill,Dill,黄色的花瓣,有著浪漫的风情,药草香的羽叶,开在印度,也飘过地中海……Dill,Dill……」

  山口英夫冷漠的脸部线条,逐渐放松。

  夜寒星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一局,他这个赌神小胜一回。

  曲落,声止时,大厅一片安静,山口英夫的心却波涛汹涌。

  铃——花惜人皮包内的手机却不识趣地响起。

  她匆匆打开皮包,「喂——」

  对方低沉说道:「我是小泽原,你母亲……」

  「小泽先生……」她的心莫名地往下沉。

  山口英夫从她的对话间,听出她是和小泽原对话,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收线後的花惜人,立刻对大家说道:「我明早必须立刻赶回日本。」

  好友面面相觑,夜寒星倒是冷静,「我会为你敲好机位。」

  「谢谢你,夜先生。」她旋即起身,「我先回房整理行李。」拉著裙摆,她飞快地奔了出去。

  见花惜人接完电话後便迫不及待地想赶回日本,山口英夫不禁感到郁闷。电话那头的男人竟然对她这么重要,重要到她得立刻赶回日本。

  胸口的烦躁,让山口英夫一刻也待不下,他倏地起身,「谢谢夜总裁与夫人的邀宴,我有事先行离去。」

  他绝然离开,门边的青焰等人跟了上来。

  才刚走出大门,就见花惜人心急的直盯著电梯钮瞧,这让心情烦乱的山口英夫,没来由地火大。

  寒著一张脸,他走到她身旁,「你到底是蒔萝,还是猪笼草?」昨天才和安室全盛装约会,现在又心急地要飞回小泽原身边。

  泪水已在眼眶中的花惜人怔了半晌,没想到她和山口英夫真是冤家路窄,半晌,她才抬起头,像是发泄般地问了句:「你到底要怎么样?」

  山口英夫在睇见她晶光闪动的双眸後,所有冷漠讽刺的话全含在口中,心弦仿佛被轻轻撩动,有那么点轻疼。

  她见他不语,也没昔日的锐利与冷漠,於是不再多说话,侧过脸,吞下泪,昂首走进已经打开门的电梯内。

  一进入电梯,她立刻按下关门键,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没礼貌,但现在她真的很想静一静。

  冷静地看著门关了起来,直到完全看不见山口英夫了,她的泪才又掉下来。

  母亲的病、她和山口英夫暧昧不明的互动,还有她对他隐隐蛰伏在心口的情愫,在这一刻,弄得她身心俱疲。

  电梯外的山口英夫,冷冷地望著电梯门缓缓关上,她眼眶中的泪,搅乱了他的心,有怜,也有怒。

  她竟然能够牵引他的心绪!

  为什么?

  第六章

  拉斯维加斯机场

  花惜人在夜寒星的大力鼎肋下,顺利取得次日一早返回日本的机位。

  到了机场,她才发现自己又被招待搭乘头等舱,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却也没多想就直接登机。

  她希望好好休息,以便有体力可以应付母亲突发的病况。

  昨夜回到房间後,她又与小泽原通电话,才知道母亲这次的情况比以往糟。

  这已经是她住院後第十次自杀了!

  也许是忧心吧,昨夜她头发未乾,就在冷气房里迷迷糊糊睡著了。一觉醒来,感觉头重脚轻,连鼻子也塞了起来。

  看来,她很可能感冒了,希望飞行途中不会太难受才好。

  提著简单的行李,她朝著空中小姐浅笑道:「我是B座。」

  「欢迎,请随我来。」空中小姐敬业地领她往头等舱的座位走去,并接过她的行李往置物柜放。

  她一见那宽敞的座椅,立刻栽了进去,也不管这班机有多少贵客。现在她只想休息。吐了口气,她立刻将长发上方的发夹拿了下来,随手拨弄了两下头发,再调整座椅,便准备好好休息。

  谁知,耳边却突然传出一抹熟悉的声音:

  「少主,此行所有订单都已处理完毕,您请过目。」

  那是炙焰的声音!花惜人的心跳瞬间加快,朝著前方看去——

  天啊!她怎么又和山口英夫搭同一班飞机!?

  而他只是冷冷地瞄了她一眼,就栘开视线。他眼底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丝毫惊诧,就像不曾见过她,正巧在这班飞机上相遇罢了。

  花惜人勉强撑起身子去找空中小姐,「我想换座位。」

  「B座不舒服?」空中小姐十分热心地上前询问。

  「不是。」

  「那是……」这她就不了解了。

  「我想换到商务舱。」她一想到未来的十几个小时要和山口英夫共处一舱:心不由得揪紧。

  「很抱歉,花小姐,今天商务舱满舱。」空中小姐一脸抱歉,更难理解有人会想舍弃最好的头等舱,去屈就商务舱。

  「哦,那——」她的头越来越疼,「可不可以先给我颗普拿疼?」

  「好,那您是否还要更换其他座位?」

  花惜人瞥了一眼背对她的山口英夫,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先给我一杯水吧。」

  可她话才说完,就浑身一软,往地上跌了去……

  「哦!」空中小姐没想到花惜人会突然晕倒,求救的声音显得尖拔而慌乱。

  山口英夫快步走近花惜人,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从容不迫地命令身边的青焰:「我们先下飞机,并联络当地的医生。」

  「是!」青焰旋即安排相关事宜。

  二十分钟後,花惜人被山口英夫送往离机场最近的医院就诊。

  金发碧眼的高大医生,站在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山口英夫旁边,还是有些压力。然而职责所在,他不得不冷静地面对这张比阎王更冷峻的俊颜。「先生,我想尊夫人是因为轻微的感冒,外加休息不足所引起的暂时性晕眩,只要打上一剂针剂及连续服用三天的药,原则上是可以恢复健康的。」

  山口英夫虽然听不惯对方称呼花惜人为夫人,倒也没有反驳,因为在第一时间里,他就说明自己是她的亲人,也难怪医生会这么想。

  只是他自白雪的欺骗之後,再也没有想过婚姻之事,更遑论让女人冠上他的姓氏,如今任一个外人这么理所当然的联想他们的关系,他的心头有种复杂的感觉。

  医生见山口英夫不搭腔,以为自己的解释无法令他安心,又补了一句:「如果您真的不放心尊夫人的健康,当然可以住院观察。」

  一直昏昏沉沉的花惜人突然睁开眼睛,「我要出院!」气如游丝的她,焦虑地说。

  山口英夫没来由地火大道:「你就这么不要命?急著出院做什么?」

  她实在很气山口英夫这种说话的方式,真弄不懂他为什么老喜欢摆张阎罗脸给她看?虽说他在她不舒服的第一时间内送她到医院,但也不能这么说话伤人啊!

  气不过的她,还是回了句:「我要命,也要回日本!谢谢你出手相救,但你没有权利这么无礼地质问我!」为了顾及双方的颜面,她以日文反驳。

  山口英夫委实没料到母亲眼中的可人儿,其实是株道地的朝天椒,连生病也能这么咄咄逼人。

  铃——花惜人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困难地想去拿皮包,而前一刻才恼怒的山口英夫,却放下身段,为她递上皮包。

  她顿时感到有些尴尬,「谢谢。」

  一接过皮包,她连忙抽出手机,试图驱赶那奇异的氛围,「喂,小泽先生,哦,我因为临时病了,没搭上飞机,我会搭下一班机返日。」

  山口英夫一听到又是小泽原,脸色更阴沉了,冷冷地开口说道:「我想这是通私人电话,我还是回避一下。」

  花惜人只想赶紧知道母亲的状况,对於山口英夫话中的故作淡漠,实在无力反驳。

  她的沉默,让山口英夫误会这真的是通情侣间的私人电话,於是看了她一眼後,便转身大步离去。

  而一旁不知发生什么事的医生,登时不知该留下原地,还是追出去。

  花惜人一边看著离去的山口英夫,一边问小泽原:「我母亲现在的情况如何?」

  「暂时已经稳定住了,就等你回来。倒是你千万要保重。」小泽原关心道。

  「谢谢!我一订好机位就立刻通知你,再次拜托你照顾家母了。」她连声谢,收线後,望著站在身边的主治医生道:「医生辛苦您了,麻烦您,我要办出院手续。」

  「那你先生那边——」医生望著已关上的门扉,对山口英夫的冷颜仍感到不安。

  「我单身。」花惜人有力地下著结论。

  「哦——」金发医生恍然大悟。

  「麻烦您了。」

  「这是我的职责。」点了点头,医生连忙走出病房。

  山口英夫一会儿又折回房间,劈头就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回到小泽原身边?」那口气就像个护夫。

  她也没弄懂他的反应,直接顶了回去,「你管太多了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多管闲事。花惜人和什么人在一起、去哪里,或是做什么,干他什么事?他何必这么激动?

  这不是他的作风与性格……难道——

  不可能!

  女人对他根本不算什么,在白雪的拜金与背叛之後,他不再相信女人,也不允许女人影响他一丝一毫,而他也真的做到了。

  可是,今天他是怎么了?

  不,不只是今天,而是这个小女人出现之後,他一直都不太对劲。

  不!他不能再让这种非理性的情绪,影响他的生活与思绪!

  顿时,他重新武装自己,霜冷的俊颜再现,「先前的出手相救,你得记得以整理我母亲的花圃为代价。」话落,便丢下她往外走去。

  她一时怔在原处,久久不能回神。

  他在说什么?她还没见过这么冷血无情的人,瞧他说的是什么话!

  猛吸了口气,她再次暗誓,绝不再有欠他的机会,这种人情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真不懂像山口夫人这么有礼数又温柔的女子,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冷面阎罗?一定是抱错了!

  想到这里,她旋即被自己这荒诞的想法给弄笑了。

  唉!她太累、太紧张了,才会胡思乱想一通。回到日本,她会离这个男人远远的,免得因为压力太大而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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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航空公司的七四七飞机,正全速飞回日本。

  花惜人、山口英夫,和他的保镳,还是在同一个机舱。

  仍在发烧与头昏脑胀的花惜人,有些疑惑地看著偌大的头等舱,为何仍然只有他们六个人?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山口英夫的杰作,他存心包下整个头等舱,就是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们。

  他本不想搭理那个倔强又逞能的花惜人,但不知怎地,还是心软了。

  只是,他不会让这个小辣椒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

  空中小姐频频地对山口英夫嘘寒问暖,并刻意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弄得想好好休息的花惜人没办法真正的休息,再加上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冷脸,更令她坐卧难安。

  许久之後,这位长腿大姊终於想到她了,堆著应付的笑容问道:「你想吃点或喝点什么吗?」

  「给我一杯白开水吧,谢谢。」在简单的英文应对之後,花惜人突然以极低声量的日文嘀咕道:「还有,拜托别再走来走去了。」

  美籍的空中小姐显然听不懂既快又低声的日文,连声道:「您还要点什么?」

  「水而已。」她苦笑道。

  耳尖的山口英夫听见了她的抱怨,遂转过身子,冷声命令道:「给她一杯水後,不到用餐时间,不要再进来影响我的睡眠。」

  空中小姐一时怔在原地。本还想以她热情的服务,会得到帅哥的青睐呢!看来,她的如意算盘拨错了。

  耸耸肩,这位棕发空服员只好虚应道:「好的。」

  花惜人抬头看著山口英夫,知道他那么说其实是在帮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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