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朋友,我好不容易才邀她来作客,你们可别把她吓跑了。”凯列牵著绯月来到桌前,让她在自己位子上坐下,然后又传唤侍女多准备一张椅子。
利波斯神秘的朝儿子眨眨眼,“女朋友?”
“我也希望是……”凯烈低声咕哝了句,然后向绯月介绍,“他们是我的父王及母后。”
“国王跟皇后吗?你们好,我是绯月,这阵子要打扰你们了。”清甜的嗓音由紫纱下传出,态度自然,并没有依照礼节向国王、皇后行礼。
利波斯欣赏她落落大方的态度,倒也不介意,只是笑著要凯烈好好照顾她。
薇席雅则好奇的盯著她紫纱下的容颜。
“你不取下头纱吗?”她跟传说中的绯月公主同名呢,就不知长相如何?
凯列急急阻止,“母后,她不太方便……”母后是让精灵养育长大的,难保不会认出绯月的身分来。
反倒是绯月觉得无所谓,伸手拉拉他。
“希洛,帮我拿下头纱吧,这样吃饭也方便些。”
听见她亲昵的称呼,利波斯和薇席雅讶异的对看了一眼。连只有父母和妻子能唤的名字都跟她说了,还坚持只是朋友?
凯列只得帮她拿下头纱,放下一头曳地长发。
当那火红且美丽的发色展现出来时,利波斯和薇席雅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叹声。
薇席雅神色怪异的瞪著那特殊的发色,视线又移向那冰紫清澈的瞳眸,终于忍不住抓著丈夫的手臂尖叫,“喔,我的天,我的大神,她是绯月公主?!”急急忙忙的跳下倚子,拎著裙子跑到绯月面前低身跪拜。
“绯月公主,很抱歉,刚刚没认出你的身分。”薇席雅既兴奋又紧张,体内属于风精灵的血液全在欢腾著。天,她何其有聿,竟能见到仅有少数精灵曾见过的绯月公主,连她母亲都未曾见过呢!
“别这样,我不喜欢。”绯月柔声说道,示意凯列扶起薇席雅。“你身上有风精灵的气,你是风精灵与人类生下的混血吧?”
“是的,我母亲是纯种的风精灵。”她兴奋不已的坐回丈夫身边,却发现他正一头雾水的看著自己,只好靠过去偷偷跟他咬耳朵,低声说明绯月的身分。
利波斯后知后觉的“啊”了声。
“我以为那只是传说。”好奇的看著绯月,他不像妻子拥有精灵血统,所以无法体会那种难以言喻的震惊感,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发色特殊的绝美少女罢了。
绯月笑了下,“我无意造成你们的惊讶,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他们不会介意的,你别多想。”凯列握了下她的手,却立刻遭到母后喝斥。
“希洛,别那样对公王,不礼貌!”薇席雅警告的瞪住儿子。在她心中,绯月公主的身分非比寻常,不是他们所能亵渎的物件。
凯列只得讪讪的收回手,心里暗忖,要是母后知道刚刚他们才一起洗了个“鸳鸯浴”,不知会作何表示?
这时,绯月突然顽皮的偷掐了他大腿一下,他吓了一跳的睨她一眼,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利波斯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底,觉得颇有趣,“公主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听希洛提起?”
“国王,请叫我绯月就好。”她朝面前的两人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我下午就来了,和希洛在房里睡了一会儿,刚才一起洗了个澡才过来。”
凯列抚额发出一声呻吟。
他真的被打败了,没想到单纯的她竟然什么都说了!
“希洛!你、你、你怎么可以对公主做这种无礼的事?!”薇席雅愤怒的瞪著儿子大吼。
凯烈重重叹了口气,“母后,我郑重向你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所以……拜托你别用那种看采花贼的不屑眼神看我好吗?”
“希洛你……”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利波斯欲言又止的看著儿子。美人在怀,又岂会无动于衷?
凯烈用力的翻了个白眼,“父王,你儿子我全身上下‘机能’完好,绝对、一定都能‘用’,你想太多了。”他什么都没做,可不代表不能做!真是太侮辱人了。
“呃,我说错了什么吗?”绯月不解的问,怎么大家表现出来的反应她都不太懂?
“没事的,我回去再解释给你听。”他扯出一个无力的笑,转头合掌向父母讨饶,“我们先吃饭好吗?”再扯下去,只怕这顿饭要吃到三更半夜了。
薇席雅瞪了儿子一眼,决定暂时放他一马。
利波斯击掌,唤侍女们进来布菜。
没多久,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摆了满满一大桌。
凯列细心的帮绯月又是布菜,又是舀汤的,还不时贴心的说明入口的菜肴为何,让从未感受到相同关照的利波斯和薇席雅不免有些吃味。
“喂,儿子,绯月公主自己有眼睛看,你是当她瞎了不成?”
利波斯调侃的话才说完,爱妻和儿子凶狠的目光就毫不留情的砍杀过来,薇席雅更是在桌子底下重重踩了他一脚。
“噢……你打算杀夫篡位吗?”脚趾头八成让她给踩成瘀青了。
凯列和薇席雅两人低头猛吃,理都不理他,他只好将疑问的眼神移向绯月身上。
“我要喝那种甜甜的水,希洛。”绯月说完,面前的杯子立即被注满了黄澄澄的果汁,接著被塞到她手上。
她喝了几口,才漾出满足的笑容说:“别让我的眼睛影响到大家的心情,虽然我看不见物品的形体,但并不影响我的生活。对我来说,藉由其他的感觉,一样能取代眼睛的功能。”说著,她准确的将手上的水晶杯轻放到餐盘与餐盘之间的小小空间,而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凯列已是习以为常,薇席雅则是瞠大了眼,瞪著那只杯子。
“啊,我不知道。”利波斯终于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失礼的话。不过,她的行为举止跟一般人并没有什么差别,也难怪他看不出她的缺陷。
绯月摇摇头,“别介意,继续吃吧。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些食物,真的好好吃喔。希洛,再帮我夹那道咸咸的菜;国王,能不能麻烦将你面前那盘圆圆、又有点甜甜的食物递给我;王后,我也能尝尝你杯里的那种水吗?似乎跟希洛倒给我的不太一样哩。”
听著她可爱的用词,大家全笑开了。
“这是绿子菜,绯月。”
“呵呵,这叫红烧肉唷,绯月。”
“恐怕不太行唷,绯月。这是酒哩,你没喝过,容易醉的。”
就这样,晚餐又恢复了轻松愉快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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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月……我的女儿……”
“唔……父亲?”
绋月揉揉眼睛,边打著呵欠边爬下大床,脚步有些不稳的走到窗旁,让晕黄的月光照在身上,映出一身美丽的光辉。
“到人界的第一天,觉得有趣吗?”
她将脸靠在窗台上,轻轻笑了,“比想像中还有趣,见识了一些以往不曾见过的东西,而且,也吃了好多人界的食物。”
“哦?”
“嗯,我还和希洛的父母一起用餐呢。原来希洛体内的精灵血统是起源自他祖母……但,为什么风精灵能跟人类繁衍出后代呢?父亲?”
“我什么都能为你解答,唯独这个我无法解释,绯月。”
“父亲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吗?”她疑惑的抬起头来,窗外的月亮正隐隐透著红光。
“呵,当然有。你要知道,这世上我唯一不能掌控的,就是生物间彼此所衍生出的情感,那是毫无逻辑可循的……我也许能制止它最初的产生,却无法控制它一旦发生所造成的影响。”
“您是说,因为风精灵跟人类产生了感情,所以才为他孕育了下一代吗?”
“是的。”
“但是,是什么样的感情让她愿意这么做呢?我曾听风儿说起关于阴性体怀孕生子的事,那似乎很痛苦不是吗?我不懂,她为什么愿意为了一个生命力比自己还弱小的异族男子如此牺牲?比起精灵一族,人类的生命既脆弱又短暂,根本无法成为依靠呀。”她不明白的皱起眉。
“虽然我已经看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但事实上,我也从未真正理解过这种情感,也许是因为我不曾有过类似的经验吧。”
连父亲也没有过这种经验吗?“那么,产生感情的最初……究竟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月曾说过,那是因为‘欲’。”
“欲?”指欲望?
“是的,因为本身的不满足而产生欲,就会想去求取,不管是对人、事、物,只要经过求取的过程,就容易产生各种情感,无论是正面或是负面的。”
“父亲也会有欲吗?”她好奇的问。
“呵,这所有的一切就是应我的‘想望’而来的呀,那不也是欲的一种?但我只是‘想望’,不曾费过分毫心思……不,有一次,那是在我恒久记忆中唯一费心追求的一个欲念——那就是你啊,我的女儿。也许月说得对,当初为你的这份费心,让我往后都要持续挂念著你了。”
“我喜欢您的挂念,让我安心,让我无虑。”她爱娇的笑著,像依偎在父亲怀中的女儿,就算身处狂风暴雨中,依然无惧。
“傻女儿。那么,你也有‘欲’吗?”
听到父亲的反问,她歪头认真想著,甚至微微蹙起两道弯弯的细眉,最后才说:“我想不出来。”她老实回答。
记忆中,似乎她想要什么,那样东西就会为她而存在,一切仿佛是那么的天经地义。她不曾想过,若有一天再也不能像这样予取取求时,会是怎样的情况……因为,这一切对她来说,似乎就是如此理所当然呀。
“也许就如同父亲您所说的吧,我从未费心去求过什么,自然不会对任何事物有特别的欲望。”
“是这样啊……”
之后,袍沉默了。
她以为父亲累了,小小声道了句,“晚安。”就这样倚在窗台边,脸颊枕著手臂,渐渐沉入梦乡。
直到隔天一早,端著早餐进来的凯列,没在床上看到人,紧张得差点大吼著要侍卫去找人时,才哭笑不得的发现,绯月竟然卷著厚重的窗帘,趴在窗口睡了一夜。
第四章
这几天,凯列带著绯月几乎玩递了整个皇城上下,皇城内的每一处都有他们的踪迹。而皇城内上上下下,都知道凯列皇子疯狂爱上了一个神秘女子。
很多人都亲眼看见凯列皇子对那个总是蒙著紫纱的少女呵护备至,无论是骑马、乘坐马车,或只是单纯的行走,他必定在身边扶持守护,绝不假他人之手:甚至是吃饭——皇城里最受好评的来客餐馆老板娘敢发誓,要不是那个少女沉下脸来不让皇子喂食,凯列皇子真的会纡尊降贵,亲手一口一口喂食少女……
皇城中数以万计的少女们全摔碎了一颗玻璃心,只因她们向来仰慕的凯列皇子已经心有所属。
那融化了凯列皇子冷酷面容的少女究竟是谁?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凯列皇子对少女的占有欲,简直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甚至不希望有人靠她太近!如果他们要用餐,就会包下一整层楼,要不至少也会空出前后左右的桌位来阻隔其他客人;当他们要购物时,会趁较无人的时段,或是干脆等店家关门时,才特别请老板通融让他们进去采购;如果经过闹区,则一律搭乘密不通风的马车;甚至,那名少女时时都蒙著深紫色纱巾,大家就连她长什么样子也看不真切!
所有人都对少女产生莫大的好奇心,纷纷猜测她是哪国的公主,皇室又会在何时为他们举行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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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要去哪儿?”
犹在睡梦中的绯月被连人带著床单抱起,还搞不清处状况,就被扔上马背。马儿疾速的宾士所引起的晃动,让她一头撞进一具坚硬的胸膛。
“噢。”可怜她的小鼻子,肯定是塌了啦。
“小心点,来,抱紧我的腰。”
他拉过她的手,紧紧环在自己腰上,再用床单将她密密实实的包裹住,让她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挣扎著露出小脸。
“你差点要闷死我了。”她抗议。
他心疼的压下她的头,“别露出脸来,疾风会刮伤你的肌肤。”她的肌肤柔嫩得不可思议,轻轻一捏就会印出红痕。
“我们要去哪里?”
“把你卖掉。”才说完,胸口就被捶了一记。他大笑,“别闹,我在骑马呢,你也不希望我们摔下马,滚了满身泥上吧?”
哼,不理他了!她径自窝在他温暖的怀中打著呵欠。要不是这路实在颠簸得很,根本让人睡不著,不然她会考虑再小小补个眠。
“啊哈~~”
见她毫下掩饰的频打著呵欠,凯列真是哭笑不得。
“我的天,你从昨晚一直睡到今天中乍,还睡下够吗?今天都被你睡掉一半了!”
“‘看’东西会累,而这几天我‘看’太多东西了。”她的声音饱含睡意。
又宾士了一会儿,凯列终于停下马儿,将她抱了下来,然后拍拍爱马,让它自行到附近吃草休息。
“打起精神来,这里没别人,你可以放轻松些。”他走了几步,来到湖畔,摊开她披在身上的被单铺在草地上,让两人可以坐在上头而不弄脏衣服。
“你前几天不是说想要到人少的地方吗?”他好笑的将她瘫软的身子拉起,靠在自己身上,用湖水沾湿了巾帕,温柔的拭去她肌肤上的风沙。
“清醒了没?”
“清醒了。”眨了眨眼,她仍是贪懒的赖在他身上不肯动。
虽无奈,但也只能由她了。
“这是哪儿?”她挪了挪身子,将头枕在他膝上,一只手则伸向湖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拨著水。
“城郊的偏远地带。小时候迷路时发现的,后来每次我心情不好,就会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发呆……别玩,像小孩子一样。”他一边用手挡著飞弹过来的水珠,一边还得顾念动作别太大,以免伤了枕在自己腿上的她。
“小孩子?”她嗤了一声,“我的年纪绝对大到让你无法想像。”
他笑而不答,宠溺的放任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爬到自己脸上。她似乎开始对他的外表产生兴趣,这让他觉得很高兴。
十只手指顽皮的游走在俊美的轮廓上,细细的画著,深邃的眼眸、直挺的鼻梁、刚毅的下巴,最后流连在那性感的薄唇上。他始终没制止,直到绯月在他唇边捕捉到一抹笑意时,他张口咬住了那大胆的手指,惹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