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他仍然锐利地问。
“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家父是个从事进出口的生意人,家里除了父亲跟我,还有从小把我养大带大的叶嫂。”
说到这里,他眼光转向心瑶,眼底呈现出一抹让人撼动的坚定光芒。“我可以向伯父保证,我会永远让心瑶幸福:永远让心瑶快乐。”他声音沉稳,目光坚决,一字一字说得铿锵有声。
韩父直视着慕文。她们说的没错,这年轻人身上有种让人折服的力量,坦率中又不失稳重。
他不讳言,他已经开始欣赏他,甚至喜欢上他了。
“你知道吗……”他不自觉的微笑起来,这一笑,气氛在无形中放松了。二小时前,你并不是我理想中的女婿,我甚至排斥你、抗拒你。”
“我知道,伯父。”
“现在我的看法改变了,既然你承诺给心瑶幸福与快乐这两样珍贵的东西,我也只有成全你们了,毕竟,要长久一起生活的是你们。”
“爸爸!”心瑶又是泪,又是笑地欢叫了一声。
“谢谢你,伯父。”慕文展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要去上班了。”韩父喊着。
“我陪你一起去吃早餐。”韩母跟着起身。
韩家父母识相地避了出去。
心瑶噙着欢笑的泪水,挂着幸福的笑容,深深地注视着慕文。
第6章
一段不需要躲躲藏藏的幸福日子,迅速地流逝而过。暑假终于来临了,心瑶的美国之行,日期也近了。
随着时间逼近,何慕文逐渐变得心绪不宁,并时常陷入沉思。
有时候,他会有一种错觉,觉得心瑶这趟到美国去,似乎不会再回来了!
近来,每当他们在一起时,这种感觉总是控制着他,他害怕失去她!
这几天,心瑶忙着办理出国手续,随着赴美的日期接近,她也变得烦躁而不安。
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没有长大,但是人活在世上就是要不断的成长,在成长过程中,或多或少要有所付出。事到如今,无论如何自己都该勇敢的面对这个局面。
临行的前一天,傍晚,何慕文提早下班,开着车带着心瑶来到北海岸。
海岸边满是戏水的人潮,慕文揽着她腰际,踩着柔软的细沙,沿着海边走。两组脚印在沙滩上,蜿蜒地伸展着。
逐渐地,他们远离人群,来到耸立的岩石边,两人爬上了一块大岩石,坐了下来。望着西斜夕阳,一股别离愁绪涌了上来,酸酸楚楚地压在两人心间。
“怎么了?”她柔声问着。
他伸手过来,握住她的,仍抱着一丝希望说:“心瑶,你难道一定要去美国吗?不能以书信代替吗?”
“慕文。”她嘴边浮起无奈的微笑。“爸爸说的对,毕竟我们家和怀哲家,不是一般的交情,只草率用一封信打发,似乎太不合情理,无论如何,我必须亲自去一道,当面将事情解决。”
“他如果刁难你呢?”
“不会的,他是个君子。”
“心瑶!你该不会……”他直瞪着她,不知怎么的,竟有一种将和她诀别的感觉。“你该不会一去不回吧?”
她一脸愕然,然后抽出了自己的手。“你对我还不信任,是吗?你认为我是朝秦暮楚的女孩?”
她那含泪的双眼,盛满哀怨与柔情。他迅速将她揽入怀里,俯下头去,怜惜地把嘴唇落在她的唇上。
“原谅我!”他在她耳边低语:“我们都不必再说些什么多余的话了,只要你记住,我天天在想念你、等着你!”他深深的望着心瑶:“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让你承受这许多罪,只因为我自私的想拥有你!”
她含泪而笑。“要得到真正的幸福,是要付出相当代价的。”
“希望这一切赶快过去,以后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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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趟相当久的飞行,当飞机抵达机场时,心瑶已经是疲惫不堪,全然没有那种首次出国的新鲜与兴奋感。
下了飞机,她抬头看着天空,并不觉得纽约和台北的天空有何差异,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置身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里,可是进入机场大厅,既听不着一句熟悉的语言,也遇不着一个熟识的人,放眼望去,全都是金头发白皮肤的洋人,她才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已踏入了一个异乡国度里。
经过了验关、检查护照、行李等等的繁杂手续后,步出验关室,她立即听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她询声望去,怀哲正朝着她飞奔过来,他完全不管有没有人看见,紧紧地拥着她,久久才放开,双眼闪亮地打量着心瑶。
“心瑶!”怀哲喃喃低语着:“你真的来了!”
“是的,我来了。”心瑶静静地望着他。他依旧是那白皙、文质彬彬的脸庞,一络头发不听话地垂在额前,嘴角往上翘,带着充满稚气的笑。
“不欢迎?是吗?”
“别一见面就逗我!”他凝视着她,那一双深情款款的双眼,似乎望进了她的内心深处。“你一点都没变。”
她微怔了一下,转了话题。“任妈妈、任伯伯都还好吗?”
“都好,妈在家里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你呢!”他松开了她,提起她的行李,愉快地说:“妈知道你要来,早就将你的房间布置好了。走吧!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你一定累坏了。”
走出机场,上了怀哲那部白色跑车,他笑嘻嘻地望着她说:“上个月刚刚领到驾驶执照,你这趟来,正好可以带你到处参观一番。”
“你的驾驶技术可靠吗?”
“看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不信任我。”他像是受了委屈似的,“别老是把我当成弟弟看待好不好?”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弟弟。”心瑶脱口而出。
他眉头一皱,不服气地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痛得她差点跳了起来。“你这个弟弟是不是已经变成大男人了?”
“喔!”心瑶揉着被弄痛的手背,注视着他说:“还是那样孩子气。”
怀哲正色看着她,收起了稚气的笑容,表情慎重而温柔。
“心瑶,我知道自己平凡、迟钝,甚至是不知道体贴的糊涂蛋,但是这些我都可以学,你要我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她愕然凝视他那张温文秀气的脸庞,和那双一往情深的眼睛,许久之后才长叹了一声,幽幽地说:“怀哲,我值得你这样委屈自己吗?”
“我不懂什么值不值得,我们从小一块玩到大,你是我心中唯一存在的女孩,我只知道,为了你,就算让自己委曲求全,又有何不可?”
她惊讶地看着怀哲,觉得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去衡量他了,在这一年里,怀哲快速地成长了,他那稚气的外表下,已隐藏着一颗成熟而多情的心。
“别傻了,都订婚了还谈这些傻话!”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兴奋起来,“让我们在这一个月里,畅游整个美国……”
“怀哲。”她打断他的话:“我恐怕一个星期后就得回去。”
“怎么可以!”他放开她的手。“你既然来了,就别想逃走,我会把你看得牢牢的。”
车子平稳的向前开去,驶入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市区后,又逐渐滑向郊区,终于进入一个宁静优雅的住宅区,车子停在一栋有花园的洋房前。
他们沿着小径走了进去,任母首先迎了出来,一看到心瑶,她的眼睛立刻发亮,飞快奔了过来,将心瑶一把搂进怀里,从上到下直打量着她,眼里有着写不尽的宠爱。
“让我看看你。哦……你还是那么惹人喜爱!”
“任妈妈……”心瑶笑着说:“你才一点都没变,反而比以前年轻,漂亮了!”
“哎呀!”任母叫着:“但愿你可以留在这里,长久地陪我住下去,那我一定会青春永驻!”
“得了,老婆,”任父对太太说:“你还想青春永驻?别乱用成语了,是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任母不服气的说:“我还年轻得很呢!”
“好了!”任父说:“等怀哲跟心瑶结了婚、生了小孩,喊你一声奶奶的时候,看你还能年轻到哪里去!”
一时间,心瑶只能呆呆站着,望着笑得开心的一家人,脸上的表情僵硬住,思绪也被搅得乱七八糟。
任父走了过来,对心瑶说:“爸妈都还好吧?”
“很好。”
任母挤了过来,亲热地挽着心瑶的肩,温柔而宠爱的说:“这次无论如何,得多留些时候,怀哲为了你还特地去学开车,就等着你来,要载你四处去玩玩呢!”
“我恐怕……”
“好了!好了!”怀哲慌忙的说:“心瑶一定累了,时差还没调整过来,还是先到楼上房间梳洗梳洗,先休息一会儿吧!”
“嘴巴不服老,我看我还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你才搭了那么久的飞机。”任母拉起心瑶的手,亲昵地说:“走,任妈妈带你上楼去,看看你的房间。”
跟着任母沿着客厅中圆弧型的楼梯而上,心瑶被带进一个设备齐全的房间,一系列的粉红色布置,所有的设备全部都是新添置的。
她惊讶的望着任母,“这间房间不会是因为我要来,而重新装潢的吧?”
任母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任妈妈!”心瑶喊了一声。“你不应该这样宠我的!”
“任妈妈不宠你宠谁?”任母拉着心瑶在床上坐了下来,“从你小时候,我就盼望着你成为任家的一分子,如今就要如愿以偿了,宠宠你也是应该的!”
心瑶望着任母,心头激荡着。
“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先睡一下吧!待会我再来叫你。”任母体贴地笑着,退了出去。
心瑶望着关起的房门,陷入沉思中。
她该如何跟怀哲开口说要解除婚约?
怀哲知道真相后会作何反应?
她闭上眼睛整个人仰躺在床上,整个心头都盛满不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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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用早餐时,任父提议道:
“纽约看来看去,就是如此而已,我看,让怀哲带着心瑶去阿拉斯加走一道,才不虚此行。”
“这倒是真的!”任母附议道:“心瑶,这个时节的阿拉斯加是最适合旅游的了,太阳几乎不西沉、空气清新,那儿的湖光山色会让你流连忘返的。”
“对极了!”怀哲兴奋地对着心瑶嚷着:“我们去湖边露营,明天启程,好吗?”
“你对那儿熟悉吗?”
“去年七月,我们全家在那儿住了—星期,仍觉得意犹未尽,此次再去旧地重游,充当你的临时导游,应该是绰绰有余。”怀哲自信地说。
“去吧!心瑶。”任母怂恿着:“一起开开心心地去玩一趟。”
“就这样决定了,我马上替你们订机票。”任父微笑地说着。
心瑶凝视着怀哲,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兴奋跟期待,而她就像是沉在万丈深渊里,逃脱不出去。
她知道自己该拒绝这件事,但是她实在开不了口。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点点头,轻声说:“也好,去看看不一样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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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搭飞机抵达阿拉斯加后,怀哲去租了一辆旅行车,带了两个帐蓬,便向闻名的路易士湖出发。
沿途,到处都可以看见疏疏落落的帐蓬,没多久,车子停了下来,怀哲侧过头来,兴奋地说:“到了!今晚就在这湖边扎营。”—
心瑶四面张望着,想像着入夜后,这黑幽幽的山林会有多么吓人,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夜里会不会突然冒出一只黑熊来?”她的背脊窜起一阵凉意。
“我想不至于吧!这儿是国家公园。”怀哲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说道:“即使黑熊真的出现了,我也会抵死保护你的。”
“怎么用这种不吉利的字眼呢!”
怀哲笑出声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迷信呢?好了。下车吧!”
怀哲迅速拿出帐蓬及扎营工具,帐蓬迅速地搭好了,梢后他们沿着湖边,漫步在巨木参天的森林里。
“怀哲……”培养了许久的勇气,让心瑶终于张开门,进出了开场白。“我有话想跟你说……”
怀哲转向她,轻轻按住她的嘴唇,眼里燃烧着让人心痛的深情与渴望。
“别说,也别动……你知道在这种月光下的你有多美吗?”他的身子挨近她,双手捧起她的脸。
心瑶顿觉不知所措,惊恐的想往后移,但是树干挡住了她,她紧张地说:“怀哲,你听我说,我……”
“什么都不要说。”迅速将她揽入怀,他的吻强烈的落在她的头发上、脸颊上、嘴唇上,手臂抱紧她,不容许她挣扎。
她费力想挣脱,怀哲却把她抱得更紧。
他的吻使她慌乱且几乎窒息,终于支撐不住,两人滚倒在地上。
他的身体压着她,把她抱得更紧,在她耳边呢喃着:“心瑶,我要你!”
心瑶一阵惊恐中,颤抖地喊着:“怀哲,快停止!”
他猛然的拾起头来,在她脸上巡视着,“心瑶,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还不信任我吗?”
“我……我……”心瑶张开嘴,嗫嚅着。
“别说了。”他的手指压在她的唇上。“我答应以后绝不再犯。可是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嫁给我,心瑶,我们要尽快结婚。”
“结婚?!”心瑶惊恐地脱口而出。
他轻笑着:“你不用这样惊讶,我们已经订婚,迟早都会结婚的,只是你妈舍不得你,我的博士课程也末修完,所以才会耽搁了。心瑶,我真的很爱你……”
发现她的神色有异,怀哲突然停住了口,盯着她。“怎么了?”
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好半晌,才低低的说了一句:“我不能嫁给你,怀哲。”
“为什么?我深爱着你,我知道你也爱我,我们已经订婚了,就该结婚呀!”
心瑶轻轻的推开他,翻身站了起来,望向黑漆漆的湖面,眼睛里蓄满泪水。
怀哲也站了起来。“心瑶,怎么了?回答我啊!”
她依然默默不语。
他走了过来,扳过她的肩,这才发现两行眼泪,正沿着她的双颊滑落。
他慌了,一把拥住她,抚着她的肩,急促地说:“你别哭了好不好?是我表现得太过激烈了吗?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快碎了,我们以后再谈,好不好?”
心瑶抬起泪眼来,凝视着怀哲,眼底是一片深深的歉疚。
“怀哲……”她挣脱他的胳膊,眼泪再次滑落。“我们没有以后了!再也没有了!因为……我心里有了别人了!”她一口气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