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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爱娃娃 page 5 作者:恩鹤

  「为什么是我姊姊不会放过我,而不是我哥哥?」虽然袭云也常臭骂她那些哥哥,却没有谈到她那些姊姊时的气愤,这还真是奇怪。

  一旁的蝶儿听了左玦儿的疑问也点点头,一副颇有同感的样子。

  「笨!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懂不懂?玦儿那么漂亮可爱,她那些哥哥即使不喜欢她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但她那些异母姊姊就不同了,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强的,天底下像我这样大气度的奇女子是很少见的,简直就可称得上是千古奇葩!」莫袭云说着还不忘吹捧自己。

  「女人的嫉妒心很强之后呢?」不满意自家主子讲话讲一半,蝶儿打断莫袭云的得意,不解地问道。

  「哎呀,说妳笨还不信!」这下莫袭云可得意了,平常她都被蝶儿这死丫头压得死死的,现在她终于有机会扳回一城了,胜利的滋味可真是美妙啊!

  「到底怎么样?」左玦儿还是弄不明白她在得意什么,但她的未尽之言的确很吊人胃口。

  「女人嫉妒心很强之后呢,她就会很讨厌玦儿那么招人喜欢,为了不让玦儿掩盖住她的风采,必定会想尽各种歹毒的方法来折磨玦儿,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莫袭云越说表情越阴狠,彷佛在她眼前就有一个十世仇人般。

  「我姊姊们没那么坏吧?」

  「妳懂什么啊?『最毒妇人心』妳懂不懂?妳啊,就是太单纯了,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哪天被人卖掉都不知道……不行,我还是把妳带在身边才安全。」一想到左玦儿的不解世事和天真纯良,莫袭云就怕得冒出一身冷汗。

  还真怕玦儿被恶人陷害了,那她岂不少了一个刺绣时作弊的最佳枪手?任何让她头疼的女红,只要玦儿弄懂了基本方法就能依样画葫芦,比蝶儿那个不知变通的利嘴丫头还好用。

  「记着,以后若我不在妳身边,任何人的话妳都不能随便相信,即使他说妳老爹死了也不能相信,知不知道?」这样的话就能保证玦儿不会被人骗去卖。

  「嗯。」左玦儿冲着那只直指她鼻头的玉指猛点头。

  不是她天生喜欢被人管,而是此时袭云的神色摆明了:妳敢不听话就给我试试看!反正她先答应,照不照做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她知道袭云是真心对她好,虽然袭云的嘴巴有些坏,但她绝不会对她这个闺中好友不利。

  唉,看来她的确是被袭云带坏了,「阳奉阴违」这一招居然使得如此自然。

  看见左玦儿乖乖点头,莫袭云稍稍放下心。

  「好了,既然妳不是为了躲避那些异母姊姊的追杀,那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我是为了要逃婚──」

  「什么?逃婚?!」未等左玦儿把话说完,莫袭云那尖锐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呃……蝶儿,妳去端盆洗脸水给玦儿净脸,再找一套合身的衣服给她换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莫袭云不再继续鬼叫,而是想办法支开太过「贴心」的丫头。

  「啊!还有……」她叫住正要跨出门坎蝶儿,「妳再到厨房拿些小点心,泡壶香片,我要和玦儿慢慢聊。」

  蝶儿应声而去,即使她知道主子是想支开她,但丫头的本分就是听命行事,就算她知道自家小姐正在打鬼注意,她也没办法阻止。

  呵,蝶儿走了,这下她可以为所欲为……咳,是畅所欲言了!莫袭云兴奋得全身细胞都活跃了起来,就差没手舞足蹈以资庆祝了。

  「妳为什么那么高兴?」袭云是在为她的逃婚而高兴吗?她就说自己逃婚是明智之举嘛!

  「为什么不高兴?妳逃婚耶!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玦儿把事情的经过大略地讲了一遍,话一说完,就看见她的好友非常不淑女地张大嘴,满脸兴奋,就差没流口水了。

  她知道袭云为何会有这种反应出现,因为袭云也有一名碍事的未婚夫。

  与左玦儿不甘受缚于婚姻的心理一样,莫袭云也不愿一辈子当个没脸没名的「贱内」,这也是两人能成为闺中密友的另一个原因。

  而与左玦儿游山玩水这个愿望不同的是,莫袭云想当个行侠仗义的女中豪杰。这世间没有一个能忍受妻子在外游历的丈夫,自然更没有一个能忍受妻子长年行走江湖的丈夫。

  她曾以委婉的方式对她那位堪称青梅竹马的未婚夫试探过,问他对行走江湖的侠女有何看法。结果朱震御那个王八蛋在大肆挞伐她心目中的偶像一番后,还严禁她有这种想法,否则他就不守什么三年之约,马上拉着她拜堂。

  现在眼看三年之约就要到了,她正在苦恼如何摆脱即将到来的麻烦,左玦儿的大瞻举动给了她一个绝佳的启示──逃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起而效行。反正朱震御还不敢拿她怎么样,即使被抓回来也是如约举行婚礼而已,但若她成功了呢?

  那她岂不是可以自由了吗?哈、哈!真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

  既然要逃,自然要有完善的计划才行,现在趁蝶儿那丫头不在,她要好好地跟玦儿商量。

  当天晚上,一高一矮的两抹身影从莫家侧门溜出去,一路向东而去。

  而同一时间的左家也闹得沸沸扬扬的,众人正为左玦儿的失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却连她是遭人绑架还是离家出走都弄不清楚,直到雷君毅不经意间拾到一团被人随手丢弃的废纸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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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

  「哇,我们终于到杭州了!」左玦儿看到以红漆写着「杭州」两个大字的界碑,满脸兴奋之情。

  这两个月来,她们兴致一起就走路,若没兴致就顾车、坐轿……反正怎么好玩她们就怎么走,听闻哪里的小吃出名还会绕道去尝尝。

  自济宁、徐州、扬州、南京一路玩下来,左玦儿饱览山光水色,直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莫袭云则是过足了当侠女的瘾,可惜两人一直做文人打扮,不能让她「惊世侠女」的威名远播。

  不过即使如此两人也心满意足了,因为若是不走这一趟,恐怕到死她们都还是只能待在家中,看着顶上那窄窄的一片天呢!

  花了二十来天的时间,杭州的名胜古迹皆留下她们的纤纤倩影,等玩够了、吃够了,现实问题也就冒出来了──她们离阮囊羞涩的日子不远了。于是她们决定在客栈待一天,让已干扁的荷包「休养生息」。

  「袭云,照我们这样吃喝玩乐下去,总有一天会用光所有银两的,我们是不是该想点办法筹措旅费?」

  虽然她们开溜的时候带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但依她们两个挥霍无度的情况看来,也不能保她们长久,当务之急她们只能省吃俭用,否则就只有另寻经济来源一途了。

  「我也很烦恼啊!」莫袭云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我们是出来玩的,就不能虐待自己,而且再怎么节省还是有用完盘缠的一天,但我们两个都算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能做什么营生呢?」

  唉!烦呀!谁教她行侠仗义到把她们的车马费也给了人家,现在她们手头上的钱根本不够她们回济南。虽然玦儿心地善良,没有责怪她的鸡婆,但她自己就已经愧疚死了。

  看来侠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首先肚皮就是一个重大问题,难道她真要去求那个人吗?

  虽然她明知道自己不可能逃一辈子,但……哼!不到万不得已,她才不会去自投罗网呢!她就不信,有她这个「惊世侠女」在,她们两个会饿死!

  「唉,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我们盘缠用尽时再来想办法。人生苦短,须及时行乐,那些烦人的事等发生后我们再来烦恼吧,反正我不会让妳受委屈就是了。」

  莫袭云又招来店小二送上几样点心,她已经想通了,依朱震御的能力,找到她是迟早的事。

  而玦儿那位未婚夫在江湖上也是大大的有名,依玦儿对他的描述,他对玦儿可说是势在必得,虽然那丫头呆呆的不了解那个男人的决心。

  但依她对男人的经验来看──虽然她的经验来源主要是她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她知道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允许玦儿弃他而去的。

  若她们真走到山穷水尽那一步,她就到朱家在杭州的分社去捞点银两花花,即使分社的人把消息传回去,等朱震御赶来也过了一段时日了。

  趁这空档,说不定她还能带着玦儿偷溜到湖南那边看看洞庭湖呢!既然都到这里来了,不玩个够本怎么对得起自己。

  受到莫袭云乐观的天性影响,一向对她极其信任、且以她马首是瞻的左玦儿自然不会再杞人忧天,也非常快乐地吃起杭州名点。

  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嘛,而且不管怎么看,她左玦儿都属矮个子那一族,自然轮不到她操心。

  只是出乎莫袭云意料的是,她要到朱家分社拜访的那一天居然会那么快到来。

  第五章

  莫袭云去当她们两人最后的一点财产──一只做工精制的金手镯,那是朱震御送她的定情物之一。而左玦儿则是待在客栈里,乖乖等她回来。

  袭云说当了金手镯后,她们又可以痛痛快快地尽情享乐了,至于把钱花光后她们要怎么办,到时再说吧。

  不过袭云怎么去那么久啊?她都快无聊的睡着了。不管了,虽然袭云千叮万嘱不许她出去,但她只是下楼吩咐店小二泡壶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努力压下因不听话而产生的一点点心虚感,左玦儿走出房间,捡了个角落处的位子坐了下来。

  「店家,你是否见过与这画上神似的姑娘或少年?」一个高低适中、清雅平和的声音响起,勾起左玦儿的些微好奇,这个好听的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

  左玦儿从遮住她身影的盆栽后探出头,想看看那个有好听声音的人长得什么样。

  可这一看,她只看到一个俊秀挺拔的背影,却吓得比乌龟缩头还要快。

  雷、君、毅?!

  她对雷君毅的印象虽然还没有深刻到从背影就能认出的地步,但他拿给掌柜看的那幅画像映入她的眼帘,对画中人她可一点也不陌生,她天天都能在镜中看到。

  看到掌柜抚着下巴,盯着画像,一副深思的样子,左玦儿不禁冷汗直冒。虽然她跟袭云为了掩人耳目扮成男子,但雷君毅也聪明得询问是否有相似的少年。

  这下她不会是劫数难逃了吧?娘亲的百日还剩一天就过了,若在这当口被逮,说什么她都不甘心。

  不行,她一定要撑过明天!

  打好主意的左玦儿等不及小二送茶来,作贼似的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朝楼梯口走去,准备趁雷君毅没发现时溜回房间,收拾细软,去找莫袭云。

  可惜天下万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而她左玦儿的好运大概也跟她的荷包一样──用光了!

  「站住,妳想上哪儿去?」依旧是不愠不火的声音,雷君毅甚至没有回过头看那个意图逃脱的身影一眼,径自把画像折好放进衣袋里;出卖她的是掌柜的眼睛。

  天啊!他是怪物吗?为了以防被逮,她可是一边移动,一边盯着他的背耶!他背上有长眼睛吗?不信邪的左玦儿再次学习螃蟹的步法向左移了两步。

  「我叫妳站住,妳没听见吗?」雷君毅的声调仍然没有提高,只是轻柔的嗓音中夹带了几分阴森,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转过头了。

  她瘦了,可是气色不错,小脸显得红润,不过在看见他后,她脸上那抹红润迅速消褪,转成苍白。

  最让他心生不快的是,她穿的是什么衣服?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点都不可爱。

  他为什么不说话?

  左玦儿战战兢兢地偷觑着那个对她而言与猎人有着同等身分的美丽男子,在心中暗自嘀咕。

  哇!他皱眉耶……好可怕!

  左玦儿这才发现雷君毅在对她大吼大叫时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当他眉间有个「川」字,紧抿着唇不说话,眼神却死死的瞪着你的时候。

  两瓣朱唇开开合合,却吐不出一句话来。她不知雷君毅会如何发落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见到我也不打一声招呼。」

  这两个月来,得不到她的消息让他几乎肝胆俱裂。他动用了雷家所有的力量,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虽然得知她与莫家小姐同行,但他仍寝食难安。

  担心她是否饿着了,是否冷着了;更怕她遭人觊觎,受到什么伤害。为了怕她半途开溜,他连夜赶到杭州,并叫雷家在杭州分舵的人全员出动寻找她,现在看见她完好无缺,他不禁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姊、姊姊……」被雷君毅凌厉的眼神锁住的左玦儿吓得不知所措,听见他要她「打招呼」,心底最直接的反应就冒了出来,还怕一迟疑下场会更惨。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叫得太快反而死得更快。

  「我不是妳姊姊!」雷君毅怒喝一声,平静的面具登时破裂,就差没喷出火舌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了。

  只手触额,雷君毅恨不得大叹三声:朽木不可雕也!

  唉!头好痛。没见到她时,他想她想到心痛;真见到了她,他又被她气得头痛。唉!他究竟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雷、雷、雷……大哥!」略微颤抖的声音中夹杂着几许谄媚,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虽称不上俊杰,可也算是一个颇为睿智聪明的小姑娘。

  「我也不是妳哥,还有,也不许叫我叔叔。」他记取教训,若不先一步下手,这尊笨娃娃肯定会叫出更多对他「敬畏有加」的称呼。

  「不叫你姊姊、不叫你哥哥,也不许叫叔叔,那你要我叫你什么?」真难伺候!可见她逃婚是对的,但这一句她绝对没胆说出来。

  「自己想,想不出来就等着被罚!」反正他现在听到任何与她有血缘关系的称呼心里就不爽,当个被抛弃的新郎官他已经够倒霉了,他可不想将来还得教她哥哥和丈夫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人家想不出来嘛!」左玦儿委屈地嗫嚅着,知道人家笨还出那么高难度的题目,呜……她好想哭。

  雷君毅装作没听到她的话,不愿跟她在大庭广众下耍白痴地讨论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他大跨步走向她,把那个仍在苦想该如何向他「打招呼」的笨娃娃扛到肩上,掳了就走。

  「我的包袱还在客栈里!」凡事慢半拍的迟钝娃娃在被九月骄阳直接照射到后,才后知后觉地叫出声来。

  她的问题也很现实,因为包袱里有几套换洗的衣服,和她买的一些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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