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们好久没见了。”帝恒抬手回应,从容的走入酒吧内,对站在身侧战战兢兢的五人视而不见,仿佛当他们是隐形人。
这人就是帝恒?是外界谣传最阴险、最没人性的帝恒?怎么这男人的笑容不仅没有一丝杀气,还可以温暖人心!?
武靖灏朝他挥挥手,笑了笑。
“就这几个瘪三要你们处理这么久?”帝恒皱眉。
“是啊!他们就是不合作。”文霨然讪讪地道。
又不是他喜欢,而是这几个人实在太不识相了,只是要他们说出软性毒品的下落,就好像在玩躲猫猫一样。神经病!他文霨然是黯猎里最有良心,最有恻隐之心的人,他们当他是帝恒啊!
“阎要你们快点处理掉,我们已经问出下落了。”帝恒打了个呵欠,他还想回家睡觉哩,这几个人就是存心找碴。
“成功啦?”武靖灏心中雀跃不已,但要他挥别这些漂亮妹妹他还真舍不得。
黑剎盟的人听到“处理掉”这三个字,差点腿软。天啊!他们口中的“阎”就是最善于协调各方意见的谈判高手,想必他们的主子已经妥协了。
“可恶!”其中一名男子抓起抱头蹲在地上的女人,以手臂制住她的颈子。
很不幸的,安瀚浵就这样雀屏中选了。
“浵!”庄筑苹惊呼,却依旧不敢有所行动。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这女的。”戴墨镜的男人气急败坏地吼道,从腰间抽出一把蓝波刀,抵在安瀚浵的喉间。
安瀚浵倒抽一口气,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她的小命就一去不回了。
“杀啊!”帝恒慵懒地靠在墙上。
“文官,你不是最有恻隐之心吗?难道你想看这个女人为我们而死?”他豁出去了!
这番话让文霨然抬头,隐隐约约看到那个戴着帽子的女人被压制,虽然四周一片黑暗,但他可以确定,这女人就是他之前一直注意的女孩。
“放人!”他动怒了,却不知为何动怒,是因为她吗?
安瀚浵觉得这声音真的好熟悉,但是她不认识他呀!
“我叫你放人!”文霨然狂吼,夺过武靖灏手上的枪朝天花板再鸣一枪。
“文!”帝恒疑惑地推推他。一向温文的文霨然居然会为了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女人动怒?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帮人为了活命,不计一切代价惹火他。“叫门外的射击手全撤下去,让我们安然离开这儿。”
他还以为他手上有王牌吗?不过就是一个女孩罢了!帝恒啐道。
只见文霨然戴上伯爵眼镜,这是他杀人前的预兆。
“你们惨了。”武靖灏带着看好戏的心理笑道。
那群人不但不放开安瀚浵,更变本加厉地叫嚣道:“要我放人可以,准备一辆车子让我们走,还有,我们的人你要放出来。”
帝恒开口:“这种条件我们不接受。”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竟然要他妥协?他就是绝不放手。
黑剎盟的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没人性。戴墨镜的男人朝安瀚浵的颈项一施力,刀刃划破雪肤,一道鲜血往下流。
安瀚浵忍住痛,虽然颈项有点痛,但是她不怕,她还要照顾阿筑,她不能倒下!安瀚浵在心底安慰自己,免得还没轮到男人杀她,她就已经挂了。
今天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为什么她会遇到这样的事?
“够了吧!我们给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你放不放人?”男子吼道。
文霨然恢复冷静。“不放!我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冒险?”是啊!这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他。
天!这两派对峙的人马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是无辜的啊!他们两方枪战不干她的事,为什么她要当冤大头?她还不想死啊!
听了文霨然不妥协的口气,男子脸色一变,“文官,我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竟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的是你!”他反驳道。
“好,那我就草菅人命给你看。”男子发狠似的想将刀子往下刺,却被突如其来的子弹打得手动弹不得,一把蓝波刀顿时往后甩。
过人的枪法赢得众人的掌声,安瀚浵呼了一口气,但她还在男人的手里,绝对不能大意。一想到刚才就差点和爸妈、阿筑、阿霨莎哟娜啦,她不禁红了眼眶。
“杀不杀人还得由我决定,我这一枪就瞄准你的脑袋。”他从不杀人的,也从不放狠话,这句话让在场众人频打冷颤。
身为黯猎最有恻隐之心的人一旦被惹火,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帝恒和武靖灏站在一旁看好戏,连同情的眼神也不愿施舍。
男子架着安瀚浵朝大门移动。“不管怎样,我都要拼一拼!”
去死吧!文霨然嘴角挂着若无其事地冷笑,心里为这一心想送死的男人祷告。
男子依旧不放人,安瀚浵感到颈子愈来愈痛了,她忍不住伸手抚摸,却摸到一滩血。天呀!怕痛的她根本受不住,尤其鲜红的血更是吓死她了,凭她的高IQ,她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这男人就是想拖她下水!
她不要死!她用眼神向远方的男人求救,泪水也不争气的滑落脸颊。
现在只有他能救她啊!
她泪眼婆娑,脑海中只想到一个人——文霨然。
救我!不管心中呐喊的对象是他抑或是眼前熟悉的男子,她只是一心想活下去。
她大概是哭昏头了,居然觉得眼前的他好像……
她停止这种荒谬的想法,对着他一径苦笑,带着深深的诀别意味。
直到门缓缓地打开,门后五十几位射击手依旧不动,就等文霨然下令动手。
文霨然朝她微笑,就当是最后的礼物。
两人相隔十公尺远,但彼此依旧能感觉到互相吸引的熟悉感。
“动手!”帝恒懒得慢吞吞的,直接下达命令。
射击手上膛准备开枪,此时庄筑苹竟挣脱众人,朝安瀚浵奋力一吼:“浵!”
千分之一秒内,文霨然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安瀚浵的身影。
浵!?是他的浵吗?
他立即旋身上前,从男子手上夺过已快昏厥的安瀚浵,但为了看清楚她的容颜,文霨然被突如其来的子弹伤得遍体鳞伤。
在场的人皆傻眼,包括帝恒及武靖灏。
天!他居然在射击手开枪的同时,冒险去抢救已注定命丧黄泉的女人!
一向冷静的文霨然居然不顾一切奔过去护着那女人!优雅的伯爵眼镜已破碎掉落在地上,一声响敲在众人的心中。
射击手马上停止射击,发现倒在血泊中的男女。
“文!”武靖灏大吼,冲向前去察看。
帝恒依旧冷静的下令:“通知安大夫动手术。”
安瀚浵抚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死;而另一方面,文霨然正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怀里的女人。
模糊的身影好像连抱在怀里的感觉都一模一样,她是浵吗?是他最爱的浵吗?
文霨然眯起眼,想看清楚身下人儿的容颜,视线却愈来愈模糊。
在最后一刻,他只看到模糊的身影和安瀚浵泌的笑脸合而为一,随即昏了过去。
安瀚浵这才睁开眼,却发现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并不是之前挟持她的人。
之前挟持她的男子已经倒在血泊中断气了,那她身上的男人是谁?
她慢慢地抬起头,慢慢地移动身子,想看清楚救了自己的男人的脸。
安瀚浵急着想道谢,虽然他压得她有点痛,但这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决定慷慨地让他多靠一会儿。然而一抬头,对上的却是在血泊中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天!眼前的他竟是她最亲密的青梅竹马,文霨然!
第三章
安瀚浵仍处在十分震惊的状态,她捂住张大的嘴,“阿霨!”
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相处了二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居然是个同性恋?天哪!老天爷是存心跟她开玩笑吗?为什么今天什么怪事都让她遇到了?安瀚浵以为自己眼花、做梦,平常笑脸迎人的阿霨居然是同性恋?这太扯了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浵。”
安瀚浵瞠大了眼,仍处在震惊之中。
“浵!”庄筑苹觉得不对劲。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还不好吗?为什么她一脸的惊讶和受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男人为了救她而牺牲自己的生命,是很感人没错啦!但是她的表情告诉她,一定发生事情了。
“哽?”她猛然回过神来,颤着声音道:“阿筑……”
“你怎么了?”庄筑苹看着她,却发现她全身上下都是血。“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啊!”她慌乱地擦着她脸上的血渍,却反而愈弄愈糟。
“我……”她抬头,让庄筑苹看清楚颈子上惟一的伤痕。“我只是颈部被人划了一刀。”她抹去脸上的血,但披头散发、憔悴狼狈的模样还是很糟糕。
这不是她的血!她毫发无伤,但他却为了救她而身受重伤。安瀚浵再度调回视线,静静的看着眼前已经昏迷且熟悉的脸孔:她很清楚,这是她的阿霨。
安瀚浵轻轻将文霨然的头往自己的大腿上靠,手指头慌张地探向他的鼻息。
还好,他没死。
“浵?”庄筑苹看她慌张的探视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我们要不要将他送医院?看他身上的伤,再不送医院可能就会有危险了。”
安瀚浵坚定地点点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得死紧。
“别走,浵……”文霨然喃喃地道,手上的力量愈来愈大。
安瀚浵想抽出手,无奈昏迷的他依旧不放手。
就在此时,帝恒稳重的声音传来,“小姐,这位先生我要带走。”
安瀚浵用力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泪眼婆娑。
她静静地看着文霨然被担架抬走,心里头酸酸的。
她居然说不出任何一句安慰自己的话。
等她清醒时,早已到家了。
“浵。”庄筑苹小心翼翼地轻唤。
“我一定是在做梦。”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哽咽的鼻音泄漏自己的情绪。
“阿筑,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等我一醒,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对不对?我只是在做梦,我没有去酒吧,我没有,我只是在做梦……”她一想起刚才厮杀的场面,还有文霨然不顾一切保护她,差点成了枪下亡魂的事,不禁又泪如雨下。
“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是什么事让受到如此大的打击?
“刚才的男人……”她簌簌地又掉了一堆眼泪。
“他死了?”庄筑苹一脸惊讶地望向安瀚浵。
“胡说!”她重重地捶了她一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庄筑苹一脸不解地问她。
“刚才那个男人……”她抽抽噎噎地道出事实。“其实我认识他的。”
为什么是阿霨?怎么可能是他,这分明是老天捉弄人,虽然他平常无所事事,但也不至于有这种见不得人的癖好吧!
“你认识他?难怪他会不顾一切救你。”庄筑苹有些吃惊。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安瀚浵激动的抓住庄筑苹的手,眼泪不禁又掉下来,滴湿了衣裳。
“你慢慢说。”庄筑苹安慰道。
“他……我认识,而且认识好久,好久了……”
“谁啊?”也不说具体一点。
“文霨然。”安瀚浵突然放声大哭。她不要啊!她不要阿霨是个同性恋,相处了二十多年,才发现他是个同性恋,这多伤人啊!
“你的青梅竹马!?”庄筑苹瞠大眼,一张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安瀚浵点点头,当作回答。
“不会吧!”庄筑苹拍拍自己的脸,也以为自己在做梦。
平常听安瀚浵形容,文霨然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绅士,怎么可能是同性恋?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要不然这种美男子怎么会到同性恋酒吧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自己都不相信了,更何况是你。”安瀚浵一想到文霨然,又哭了。
难怪他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像个地痞流氓似的到处混,原来居然是个同性恋,这根本是在骗她嘛!她早该觉得奇怪了,那细得足以跟女人媲美的声音,不就说明了他的身份吗?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文霨然不爱女人爱男人,是从小就开始的。长到二十多岁,又是个温文儒雅的大帅哥,却连个知心的女朋友都没有,摆明了这是事实。
这么看来,搞不好他的心上人也是个男的,那她就太失败了!
但是文霨然和一堆女人的绯闻在报章杂志上从没停过,而报纸惟一没报导过的就是他是个同性恋。
就拿最近最热门的女主角乔伊丝.查德来说,她和文霨然闹绯闻已经半年多了,两人还是介于朋友及男女关系的中间地带,那他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你确定?”庄筑苹担心的问。
好友受的刺激太大了,毕竟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人居然是个同性恋,这种打击她也受不了,安瀚浵再怎么大而化之,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要不然一定会伤心死的。
在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她绝不会让姓文的再接近瀚浵一步。
“我很确定,没有人会这么无聊去那种地方,你想想看,他的种种行为、他的娘娘腔、他的个性,不就代表了一切吗?”安瀚浵无力地垂下肩膀。
“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的。为了保护自己,你一定要远离那个死同性恋!”庄筑苹说得振振有辞,她绝对要保护瀚浵!
安瀚浵收起泪水,一脸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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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医院里,手术房中正在执刀。
手术的灯号依旧亮着,文霨然浑身是血地被推进去,已经过了四、五个小时依然没消息,一群男人站在门外,久久不肯离去。
面对最好的伙伴居然险遭不测;其余四个男人一脸憔悴。现在时间已见曙光,太阳渐渐露了脸,他们却一夜未合眼,因为文霨然正在手术室里和死神搏斗。
初步诊断,文霨然扑向那女人的时候虽懂得保护自己,但打在身上的子弹也不在少数,造成大量出血,又因为滚落一旁的撞击力太强了,有轻微的脑震荡,意识虽不是很清楚,但还未呈昏迷状态。
以这种情况来说,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机率大概是百分之七十五。
虽有安大夫的保证,阎崭等人仍不敢松懈,彻夜守在手术房外,因为有那百分之二十五的危险,他们就不能够放心。
阎崭和御影得到消息,不出几分钟就赶到岚德医院,但最令他们百思不解的是,文霨然为何会突然冲出去救那毫无关系的女人?这不像他的作风,凡事要求完美的他绝对不会软下心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护士匆匆忙忙的奔到血库,拿了血袋又回到手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