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哇!」他一脸的无辜,「我好饿,你说开完会就给我奶吃,骗人会变成大肥猪。」
变成大肥猪她也不在乎!现在她一定要弄个明白。
「你刚才的表现--」
「我知道我表现得很不好。」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低下头,「可是,我刚才真的很认真的想将你教我的背出来,可是我努力的想,脑子就是一片空白,只好随口胡扯。」
胡扯可以扯出那么震撼人心的言词?她宁可相信他是鬼上身!
「你并没有恢复记忆?」她希望得到令人鼓舞的答案,但希望还是落空了。
「我什么也没记起来,不过,我记得我早上还没吃奶!」他仍是嬉皮笑脸的。
开玩笑,这可是他假装失忆最大的好处耶!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失忆下去。
看着他埋首在她胸前那副满足的模样,安安无奈的摇摇头,心想,也许是她多心了。
*****
虽然度过了公司被收购的危机,安安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她决定陪着汪德凯到公司上班,看到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报表,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原本就对商场上的事不太熟悉,再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报表,她越看眼皮越沉重。
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汪德凯,是他让她睡眠不足的。
偏偏这家伙却一副「人不是我杀」的轻松状,还一径地低头做他的风筝。
「哇!风筝做好了。」他兴奋地把完成的作品展示给她看。「我们到公园去放风筝,顺便野餐。」
哇哩咧!她差点就要开口骂人了,可是骂他又有何用?他得了失忆症嘛!他也不是故意要变成这副德行的。
所以,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她才对。
「凯,你到旁边去,让我先把这些事做好,再陪你去放风筝好不好?」她哄着他。
「这些事很重要吗?」他随手拿了一个文件夹打开来,左看右看,然后唰地将里面的文件撕了下来。
「唉,你做什么?」
他……他居然把文件折成纸飞机!
「这是不重要的。」刚才他已经看过文件的内容了。
「你少胡扯了,你又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她将文件抢回。「你再不安分一点,我就不爱你了。」这是目前除了吃奶外,最有用的杀手简。
果然,他马上乖乖地退到一边去了。
好不容易可以专心的审阅文件,但是不到三分钟,文件上的文字、数字仿佛变成跳舞的小精灵,令她沮丧得趴在办公桌上。
现在她才明白汪德凯的工作是如此辛苦,想到以前她还曾抱怨他因为工作而疏忽了她,她就觉得自己该面壁思过三天三夜。
不行了,她撑不下去了,她眼睛好疲倦,好想睡觉……
「你累了,让我替你按摩一下。」他修长的手仿佛会施展魔力般,一触碰到她的身体就令她感到通体舒畅。
不一会儿,她便沉沉地睡着了。
「可怜的小东西,看来我真的把你累坏了。」他亲吻她甜美的睡脸,知道自己的「索求」是太过火了些,但没办法呀!她就像一道珍馐,令他垂涎三尺。
将她抱进旁边的休息室,他重回办公桌,将堆得有如小山丘的文件一一看过,对他而言,这是很轻松容易的工作,所以,半个小时后,他已做好所有的指示了。
「哇!开始工作了,这是不是代表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安士烈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是大声公吗?」汪德凯没好气的瞪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好友,「安安在里面睡觉,你说话小声点,别吵醒她了。」
「是怕吵醒她,还是怕被她知道你『假仙』的事?」安士烈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这小妮子一旦睡着,就算被带去卖也不知道,所以,他才如此放心的调侃汪德凯。「人家说生产过后的女人记忆力会变差,但是应该不会影响智力才对,为什么我家的傻女没有因为你在会议上的『突出』表现而感到怀疑?」
「这证明我的演技高超。」他得意洋洋的说:「到现在安安都很相信我。」
「你别高兴得太早,前些时候我接到一个消息,一直忘了告诉你。」
「什么消息?」
「你的干妹妹要从日本到台湾来度假。」安士烈有些担心的说:「你看这是不是你老妈的阴谋?她该不会是又想叫你跟你的干妹妹结婚吧?」
「友惠只是我的干妹妹,我不会跟她结婚的!」他还以为一切即将圆满结束,没想到现在他老妈竟又派出中山友惠来搅和。
中山友惠是他老妈的旧情人的女儿,为了弥补当年两人不能在一起的遗憾,现在竟然想借由儿女再续前缘。
他不能接受母亲这样的安排,而他母亲也不愿接受安安成为汪家的媳妇。
「你帮我想个办法挡一挡,要不告诉友惠说我到北极去度假也行。」
「你别再把麻烦丢给我了。」安士烈敬谢不敏的摇着头。「为了让你们享受两人世界,已经把我害惨了,昨晚小俊不乖乖睡觉,害我差点成了熊猫,我今天来就是要请你帮帮忙,快点恢复记忆,然后一家团圆。」
「我正在找适当的机会,你总不能要我睡一觉醒来就恢复记忆了吧?」他也相当苦恼,因为他知道自己再装下去,一定会露出马脚。
「你可以在嘿咻、嘿咻时由昏迷中醒过来,不如再故技重施。」
「这样安安不起疑心才怪!」
「反正我家那个傻女到现在都没怀疑过你,从假自杀、假植物人,到现在假失忆,她都丝毫没起疑心,而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不说,她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但是,安士烈却忘了一件事--隔墙有耳。
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清楚的传人在休息室里的安安耳中,浑然不觉自己已祸从口出。
*****
汪德凯一走进休息室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安安已经醒来了,而且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令他感到忐忑不安。
「你醒了?」他发现自己竟有点心虚,再也无法像前些日子一样嬉皮笑脸的。
「我不只睡醒了,我还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清醒了!」她恨恨的瞪着他,然后出其不意的打了他一巴掌。
抚着发痛的脸颊,汪德凯的心中充满懊恼。
她听到他与安士烈之间的谈话了,她知道真相了。
「安安,请你听我解释--」
「你还有脸解释?」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她真的要发狂了!
「安安,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这是善意的谎言,我是为了挽回我们的婚姻。」
「善意的谎言?」她的脸因极度愤怒而扭曲,声音也忍不住颤抖。「你可了解我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心、焦急和害怕吗?」
「我当然知道,你会担心、焦急、害怕,全是因为你还爱着我。」他充满愧疚的向她道歉,「安安,对不起,请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很怕你会再度离开我,所以,我只好佯装失去记忆。」
「然后联合我哥一起来戏弄我?」
「我们没有戏弄你!」
「有,你们狼狈为奸,你们把我当傻瓜一样看待,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她的口气坚决。
「安安,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所想的这样,我爱你,我真的很爱!」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她心口不一的反驳。「你明知道我最痛恨别人骗我,你还故意骗我,我不会再爱你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汪德凯痛苦的说。「你说谎,我会让你明白你还是爱我的!」
安安还没意会过来,汪德凯已一把将她搂紧,极尽蛮横地强吻她。
她狠狠的张口咬破他的唇,鲜血流了出来。
汪德凯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我们到此为止吧!」
撂下这句话,安安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愤恨不已的汪德凯。
*****
人家说惹熊惹虎,千万别惹恰查某,尤其是不能惹火安安这个火爆女郎。
「安安,我跟德凯--」
「我决定要跟你断绝兄妹关系!」如果眼光可以杀死人,安士烈恐怕巳粉身碎骨了。「你是我的哥哥,竟然跟别人联手戏弄我,太过分了!」
此刻,安士烈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为了让他们夫妻俩可以破镜重圆,他这个当哥哥的可说是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结果,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感谢,反而被狠狠的臭骂一顿,他真是倒楣到美国去了。
看到丈夫一脸的委屈,叶水儿不得不为他说几句话。
她早告诉过他,这个计划不恰当,他却偏不听,所谓「不听老婆言,吃亏在眼前」,真是一点也没错!
「安安,你先别生气,其实你哥心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戏弄你呢?再说,德凯是你的老公,也不是别人。」叶水儿试着安抚她激动的情绪,「他这么用心良苦的瞒天过海,也是希望能与你破镜重圆,你就别再怪他了。」
「对!水儿说得对。」安士烈悄悄地比出大拇指赞赏妻子的金玉良言。「安安,你就原谅德凯和我吧!」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逊的大哥吗?先是被断绝兄妹关系,不只不能生气,还得赔笑脸求谅解,这年头真是大哥难为!
「不原谅!我谁也不原谅!」
什么嘛!先是骗她自杀,害她伤心得肝肠寸断,流了一大缸泪水,又骗她得失忆症,害她全心全力的照顾他不打紧,还事事依他、顺他,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安安,夫妻床头吵、床尾和--」
「谁跟他是夫妻来着!」已经离婚了,哪能算是夫妻!
「那你打算怎么做?」叶水儿也替她担忧起来。
「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成陌路人!」她气得口不择言。
「你这丫头!」安士烈决定说她几句,「别仗着德凯爱你、疼你、宠你,你就了不得,哪天要是真的一 言成谶,你就『要哭没泪屎』了!」
「士烈,你在说什么啊?」叶水儿扯扯丈夫的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友惠明天就会到台湾了,你的臭脾气再不好好地改一改,只怕有人会趁虚而人。」
「关我什么事!」她死鸭子嘴硬的说。
「你别恃宠而骄,日本女人温柔又多情,你怎么比得上?」
所谓长兄如父,都怪他太宠她了,才宠出她这副骄气来,他怎能再任由她继续使性子?
「是,我骄纵,我无理取闹,我没人要、没人爱,但我不在乎,他要喜欢日本女人、美国女人、英国女人,我也不在乎!」
「你……你一定会后悔的!」安士烈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也拿她无可奈何。
第八章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安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强烈的孤独寂寞感啃噬着她的心。
都是他害的!
如果他不每天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不会这么烦躁了。
可她为什么又要去在意他的出现呢?她不是很潇洒的吗?为什么还是会对他耿耿于怀?她懊恼地揪着被单。
眼看天就要亮了,他还在外头吗?
她烦躁的甩开被单,一骨碌地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廉,她原以为会看到他,没想到他今天并没有出现。
难道他已经决定要放弃了吗?
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为什么此刻她的心却有一股深沉的挫败感?
随手抓起梳妆台上的发梳,她用力地梳着一头纠缠的发丝,仿佛是她对自己的惩罚。
此刻,她的心就像散乱的头发般,纠结得教她难受。
不行!她必须出去透透气,否则她一定会疯掉。
仿佛感应到她心里的烦躁,小俊比平日还要早起。
喂饱了儿子后,她把他放到婴儿车里,推他出去。
阳光很灿烂,相较于她沮丧的心情,简直是一大讽刺。
她推着婴儿车,神情茫然地走过好几条街,却丝毫不感疲惫。
好不容易来到公园,她坐在椅子上歇会儿,这时,恰好有对蝴蝶在她眼前翩翩起舞,让她的心情更加低落。
她的心头酸酸的、眼眶热热的,她一直看着它们,直到它们飞远为止。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汪德凯离开后,她会像个行尸走肉的游魂般郁郁寡欢,除了还有呼吸跟心跳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跟死人有什么两样?
以前她的不在乎和洒脱全到哪儿去了?
「今天温度这么低,你穿这么单薄会感冒的。」汪德凯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
他跟在她后头已经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干扰她。
安安猛然回神,「走开!我不想见到你,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请你还给我一个清静的生活。」
汪德凯的神情挫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发现他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或许是这些日子睡眠不足,她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脚步有些不稳。
「小心!」汪德凯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顺势将手揽紧。「你的脸色很差,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也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走开!」她气冲冲的推开他,「你少在这儿惺惺作态了,谁知道你又在耍什么心机?」
「我对你一直是很真心的,天地可鉴!」
「你该遭天打雷劈!」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即使再怎么生气,她也不该诅咒他。
「好,罚我天打雷劈,罚我下十八层地狱,罚我喝水呛死、吃东西噎死--」
「住口啊!」听到他这么诅咒自己,她心里又气又急,剎那间,她的情绪完全失控。「你这混蛋、王八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你走,走得远远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拚命捶打他的胸口,猛踢他的小腿。
汪德凯动也不动地任由她发泄,直到她筋疲力竭、泪流满腮。
不争气的泪水滚滚而落,安安再也按捺不住满肚子的委屈,把头靠在他肩上泣不成声。
此时此刻,什么气、什么恨都不存在了。
她的泪水浸湿了汪德凯的衣襟,肩膀不听使唤地抽动着。
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令她不禁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胸前。
「好了,别哭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他轻抚她的秀发,仿佛在哄个孩子似的。
她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你把我当傻瓜耍了这么久,要我这么轻易就原谅你,你想得美!」
「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你慢慢等吧!」说着,她推着婴儿车掉头就走。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汪德凯虽然没听到她亲口说原谅他了,但他知道,风暴已经过去了。
*****
「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家去,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安安简直快拿汪德凯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