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艾羽眉梢猛挑,别过头去生气地说:“我才不要听他的风流史!”有没有搞错?就因为他情场失意,所以她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就要遭受到悲惨的待遇?
尚恩笑得更大声了,“爱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没说耿爱的那两个人是女人,呃,只有一个,他们是他的父母,上一任的血族族长和血族之后。”
“呃?”凌艾羽的脸热烫了起来,“你……你那么讲,我当然会想成其他人了,他的父母让他有不愉快的过去吗?”她还记得管家先生告诉过她耿的父母都已经过世很久了,可是这跟她说出的话有什么关系?
“血族人多半有近千年的寿命,你不曾觉得耿的父母似乎过世得太早了?”尚恩抿起嘴,半似提醒地说道:“我们的生命的确比人类坚韧,即使受伤也能很快地痊愈,除了一个法子,血族人不可能早夭而亡。”
凌艾羽耳朵全竖了起来,“是什么?”这点很可能是吸血鬼的弱点,她要多听才是,最少可以免掉她去翻垃圾的时间。
“失去求生意志。”尚恩简略地给她答案,“血族人在这世上存活的时间长,感受力也比寻常人强,一旦在时间的流逝中失去了求生的意念与价值,通常会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而耿的父母,正是血族人悲观性自毁的典型,所以当他们选择毁灭后,耿不由得接下了族长的位置,耿的外表虽然坚强,但这就是耿心中永远也无法弥补的伤痛。”
“可……可是,他们没理由死啊!他们忘了耿吗?”这是什么父母?居然抛下自己的孩子双双殉死?再怎么悲观也不能这样吧!
“没有考虑到留下来的人将会如何伤心、难过,或许这是他们的自私。但在那时候,血族人确实无法摆脱吸血的天性,这是血族人的悲哀。再加上悲观的茫然,徒觉生命并无实际追求的意义,于是在我之前的血族人几乎已经集体自毁了。”尚恩无奈地耸肩,“也许我是感受力迟顿的异类吧,活了四百多年,却丝毫没想过自毁的事情,仍然存在。”
凌艾羽浑身发起冷颤,联想到一个最可怕的想法,她盯紧了尚恩的银眸,“尚恩,耿的个性里也存在着悲剧性的毁灭想法吗?”万一这种血族悲观的自毁是遗传的一种征兆,那么……
“我可不是耿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尚恩淡淡地抿起一个笑容,“虽然耿一直都表示得很沉稳,但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宁为王碎、不为瓦全的想法,最近的他太过怪异了,而我觉得他的问题就出在你的身上。”
凌艾羽的眼瞳瞪得圆圆的,“我?!”耿震华曾因为她而变得“怪异”?
尚恩但笑不语,他静静地瞅着她半晌,才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啊——我要睡了,你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问耿吧。”
“尚恩!”凌艾羽下巴掉了下来,瞪着他用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沉睡,她推了他好几把,甚至还想把他摇醒,但他只是翻个身,完全置之不理地继续睡他的。凌艾羽嘟起嘴巴,气愤地睨着陷入睡眠的尚恩。
死尚恩、臭尚恩,谈到问题的重点就会跟她装睡,最好睡死算了,他真以为自己不会去同耿震华啊?凌艾羽转身,已经忘了她一定要有强而有力的人保护她在这栋古堡里走动,她的生命安全才有保障的可能,轻松自若地打开房门走出房间,准备直接找耿震华问理由去了。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关上房门的同时,床上熟睡的尚恩翻身而起,银眸中正闪着愉悦的光芒。
第八章
“呵呵呵,爱鱼小姐……”主厨眼中闪着嗜血的红光,眸中掩不去贪婪的神色,“你终于肯出来了……”
“呀——啊——”连叫声都还没有叫完,凌艾羽这回学乖地马上转头就跑,急切失去节奏的双脚不停在古堡里震出声声的巨响。唉,人家说大意失荆州,都忘了她曾要尚恩送她到耿的房里去了,从尚恩的房间跑到目的地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她打赌等自己能活着回台湾,大概奥运百公尺短跑金牌非她莫属。
“爱鱼小姐,别跑。”主厨也跟着她狂奔了起来。
能不跑吗?凌艾羽翻了翻白眼,脚边没有停歇下来过,叫她不跑她就不跑,她哪会那么乖?又不是想死。当她好不容易绕过几个回廊,旋身往主卧室的方向飞奔,脚力还是差了那么点,主厨的魔爪攀上了她的肩头,她情急之下毫不考虑地回身给他要害致命的一击,受害者当场痛毙地跪坐在地上。凌艾羽惊魂未甫,气息未定地快速打开房门后将身子躲了进去,反身关门时恰巧夹住了主厨伸出的手指,她聆听着主厨三次的惨叫声,心中居然莫名地兴起一股复仇成功的快意。
“我发觉有你在,这个古堡似乎热闹多了。”耿震华淡淡抿起嘴角,看起来像在笑,但又称不上是笑容。
凌艾羽喘息地抬头迎面瞪上他,对于那个黏在他身上的女人嘲讽地冷哼了一声,“看来你的房间也很‘热闹’嘛!”
辜雪侬优雅的眉稍微挑,如猫般慵懒地靠在耿震华的怀中,“凌爱鱼,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为什么我不能来?”凌艾羽气不过眼前的两个人这么亲密。她在外头受苦受难耶?耿震华居然和这个女人关在房间里,而且还有这种举动,想也知道他们准备要做什么事。还好她及时赶到,这算维护善良风俗吧!她恍若无事地走到他们面前,伸手就用力地将他们两个拉开来,“虽然我已经满十八岁,但我还是不喜欢看A片。”
辜雪侬绝艳的面容霎时变成夜叉状,瞳中也冒出隐约的红光,她狠狠地抓住凌艾羽的手,“我是耿的未婚妻,我们之间要做什么,也容不得你这个外人来插手!”她原想在今晚诱惑耿和她成为名正言顾的夫妻,但没料到居然会杀出这个程咬金来破坏她的好事!
凌艾羽也不是省油的灯,几天来被追杀的怒气已经让她对这些迫害她的人减少惧意了,尤其当她刚才第一次对加害他的人做出反击,对抗那群不是人的家伙更加添她的战斗意志。她学辜雪侬那种眼瞳微眯,表现出极其冷艳的笑容,迅速地从雪侬涂满寇丹的指节中褪下耀眼的红宝石戒指,“就是这个戒指吗?我看你戴也不是很适合嘛,给我好了。”
“还我!”辜雪侬也料想不到她心里一直认为的小绵羊,被逼急了也会成为大恶狼,她在凌艾羽的手臂上抓下五条血痕,企图让凌艾羽痛得放手。
凌艾羽咬牙忍痛,硬将戒指套上她的指节,未料戒指居然与她手指的尺寸相合,简直就像订做的似的。她得意扬扬地将戴着戒指的手朝辜雪侬一挥,“谢谢你的让贤,我戴上啦。”顺便朝冷眼看她们两人相斗的耿震华睨去,“喂,耿震华,有戒指在我手上,这下子我应该不算外人了吧?”
耿震华有趣地扬眉,终于伸出他的援手将两个为他争斗的女人拉开,“小侬,你下去。”看凌艾羽这样子,似乎她想通了。
“耿!”辜雪侬不服自己又这么被他冷落。
“下去。”耿震华语气中的命令不容置喙。
“他叫你下去啦!”凌艾羽还火上加油地提醒,恨不得多看她高高在上的俏脸转为一脸糗样。
“耿……”辜雪侬仍旧不死心,但她的心里也得到了答案。“为什么……”为什么那女人这么重要?那她的心呢?就算没有戒指,她的心还是不会改变的啊!
耿震华莫测高深的银瞳瞅着辜雪侬,“小侬,已经过了一百多年,我想你应该明白事实无法改变。”虽然将她当成一颗棋子利用着实对不起她,但他却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去接受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是这样吗?”辜雪侬颤巍巍地露出一个笑容,“都已经来不及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隐住自己的泪水高傲地仰起头,以毕生最优雅的姿势离开房间,但耿震华和凌艾羽两个人,都瞧不见她眸中飞闪而过的一抹残酷。
凌艾羽嘴角扬起胜利的微笑。耿震华发觉她的眉目间多了一份她初来血月牙岛时未曾有过的狡黠,环境已然改变了她处处挨打教局面,她再也不是那个全然善良的小娃娃了,她眼中多了血族人贯有的魔性。
他感觉到自己的眉头蹙了起来,不悦于她产生的改变,他不喜欢她和血族人的个性同他,他一点也不喜欢,“你明白你来找我有什么结果?”
凌艾羽眸中异常地发亮,她斜勾起嘴角,戴着戒指的手轻佻地拨过他的发梢,“成为你的未婚妻?”过去被耍的人总是她,这种情况总要有些改变了。
耿震华抿嘴地闪过她的触碰,“你什么时候变了一个人?”究竟关在房里的几天里,她鬼灵精怪的脑袋想了些什么?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似的,而且还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一种类型,比起现在他倒喜欢那个找他翻垃圾桶的小迷糊。
凌艾羽短笑了两声,漫不经心她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听说这个戒指对一族之长有魔性,会让你迷恋上我,但是……”她和悦的脸色一转,“我没兴趣当你老婆,这是气气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而且,我没打算嫁你。”
说罢后她开始拔她手指上的戒指,可是戒指却像生了根般,她拔不下来。凌艾羽脸上闪过错愕,用力地拔着分寸未动的戒指,她眼角瞄到耿震华脸上逐渐浮起的讥讽,直觉一定是他搞的鬼,“你、你又施了什么法?”
耿震华笑得一点声音也没有,“原来尚恩并没有骗我,那维之戒会选择自己的主人,所以它出现在你手中,如今就算是其他的女人戴上它,戒指仍会戴不紧。”他眯细了眼瞅着凌艾羽,“尚恩大概没告诉你吧,那维之戒的魔性不仅只对族长有魅惑的能力,它对血族之后同样有作用,在你正式成为血族的一员前,这戒指永远也离不开你的手。”
“你骗人?”凌艾羽用力得连耳根子都红了,她将手夹在两条腿之间拔着、甩着,可是戒指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她气愤地开始低咒跳脚。
“别白费力气。”看到她这么可笑的模样,耿震华实在难掩脸上的幸究乐祸表情。还好她的本性并没有改变,依然很单纯,她源源不绝的生命力正是他喜欢上她的因素,只是,耿震华的眼睛凝重了起来。这样天真的她,个性阴沉的自己配得上她吗?她像是血月牙岛上难得一见的曙光,将他死气沉沉的生命照耀出一线光芒,他想自私地留住她,在自己往后的生命里充满阳光,但这么做真的可行吗?
她是一块易塑的良土,在如此沉闷的环境中,她是否会失去给脸上无邪的笑容、失去她原有的活力?
努力了半天,凌艾羽终于不甘心地宣告放弃,她抬头望向耿震华,被他深切的注视一时梗住了呼吸,她勉强地拉开脸笑的自己仿佛不在乎,随意地摆了摆手,“算了,拿不下来就拿不下来,我还是坚绝不成为吸血鬼,你能拿我怎么办?倘若这戒指对你们非常重要,大不了把我的指头剁下来送给你,算我贪玩的陪葬口。”
“你说真的?”连断指都能忍受,她一点也不愿意陪着他?耿震华极为轻缓地拉过她的手,望着她曲线优雅如白葱般纤嫩的手指。
“你……你真的要剁?”不会吧,他还真的那么残忍?凌艾羽急急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免得下一刻她的手指就跟她的身体分家,但他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用力之大令她挣也挣不开。她尴尬地干笑两声,“嘿,先别急着剁我的手,我又没说不给你,你先把麻醉药准备好,或者干脆把我打昏怎么样?我怕痛。”
耿震华露出难得的微笑,“你怕痛?”跟她在一起就觉得自己恍若放松了许多,暂时忘却了自己身为血族人应有的稳重,她一直是特别的,即使明白自己的真实身分,她仍将他当成一般人对待。也许向来不亲近人类的尚恩会喜欢和她相处,不是没有理由,她的存在就像是一阵和徐的舒适春风,令每个亲近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她的朝气,即使身为血族人也不能例外。
“我不能怕痛吗?”凌艾羽皱眉,原本的干笑转为苦笑,他到底在干么啊?要剁就阿莎力地剁,每次都拖个半天,感谢她有个强而有力的心脏,要是她像老六一样有心脏病,早就被他吓死了,“你究竟剁不剁?不剁戒指就送我喽。”
银瞳中瞬时闪过欣赏与宠溺的光芒,他禁不住心中狂想地揉着她的秀发,“就送给你,那维之戒本来就是你的。”
“就因为它选择我做主人?”凌艾羽眼中闪起了希望的光芒。
“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他舍不得放她走,就算是自私,他还是无法放任她从自己的手中溜走,看着她老、看着她死,然后在漫长无际的时间河中孤独绝望地存活下去,直到他选择与父母相同的自我毁灭。
“什……”凌艾羽下巴又掉了下来,“什么?”她难以置信地掉着下巴用力摇头,“你刚才漏听了我的话吗?我才不要当你的……”
耿震华猛然吻住了她的唇,不留给她再次拒绝的权利,狂烛的迷炫立即扑上了她,令她退也退不得。原先握在他手中的柔荑推着他的胸膛,在深吻中,凌艾羽脑里还是有着惊愕与疑惑,她想看他的银眸是否已转为红芒,无奈他的脸根本就黏在她的颊上了,她连他的表情都看不到。
他突然这么做,是想吸她的血吗?凌艾羽赧红着脸感受到他迷乱的气息蔓延至耳畔,怪的是自己居然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推开他,可她现在身处险境耶!但他温暖胸膛的急速心跳诱发着自己跟着他一起震慑,兴奋的脉动引起全身莫名的燥热,他的手在她的背部游移,那样充满柔情的手似乎不是一个猎食者会有的举动。
耿震华气息不稳地以颊抚过她娇嫩的脸庞,她身上最令他着迷的馨香几乎将他的理智变为疯狂,那是一种魅惑、也是一种警告,警告他该离她远一点,否则他会让她在还未能接受新身分前成为他的妻子,甚至有可能会以她拥有的顽固结束她的生命。但天哪!他实在停不住,这狂潮远比他们第一次相见时更为猛烈,几近将他吞噬殆尽。他尝到自己口中的血味,明白锐利的犬牙已然撑破了他的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