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的说:「找我干么!」
「也没干么。」孙立明立刻接口,正经八百的说:「就娶你。」
这句话差点让万浣岁从椅子上跌下来,「作你的春秋大梦,想都别想。」
「我知道。」孙立明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从我第一次在求子庙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
李旭和抢著说:「你大概是唯一一个会让他吃闭门羹的人,跟你求亲才不会有弄假成真的惨剧发生。」
万浣岁一睑狐疑的看著他们。
李旭和又接著解释,「简单的说呢,又是一个拖延战术啦!这样一来,大家要鸡婆他的婚事时,他就有理由拒绝了。」
因为他被人狠狠的拒绝,所以短时间内没有心情接受其他人好心的安排。
「说来说去,就是要利用我就对了。」
原本是她要拿他来当靠山,好好的利用两下子,没想到现在反过来,她却先被他设计走了。
「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孙立明笑一笑,认真的说:「你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这说的也是。」这下万浣岁也点头同意。
毕竟事情都发生了,她现在只是背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倒也没有难受到哪里去。
再说了,孙立明欠了她这么大个人情,她也算抓到他的把柄,到时候年宴的事情,他不帮忙恐怕也不行。
这么想一想,她倒也觉得挺划算,於是反而开心了起来。
李旭和说道:「你就当作来这里玩,不会有人拿你当丫头使唤,尽管放心,只不过嘴巴要牢一点,一说破那大家都没得玩了。」
「我信得过她不会出去乱说,只是她是被罚劳役,让她太轻松也不好吧。」
「那还不容易,你把梅书派走,就让她暂做青藤书院的大丫鬟,专门伺候我们两个,那不就得了。」
孙立明眉一挑,「我们两个?」
「刚刚说好的,你别又想反悔!天一亮我就派人把东西全搬过来。」
孙立明忍不住哈哈一笑,「你真是个怪人呀!正主子不理,却要对著冒牌货献殷勤?」
李旭和脸一红,「谁献殷勤了?我又不是你,犯得著在这小丫头身上花时间吗?」
「是吗?那我就不知道你千方百计要在人家身边赖著,是为了什么了。」
他一耸肩,一脸漫不在乎的神气,「什么都不为!该把人家松开了吧,说起来她也算夥伴了。」
他们说著,一起上前,一个替万浣岁解开手上的束缚,一个蹲下去松开脚的捆绑。
孙立明发出了一声叹息,「你一定不会相信的。」
正忙著跟她脚上绳结奋斗,还要赶开不肯走开的小花猫的李旭和不太在意的说:「什么东西。」
「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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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是耳语流传,仅限於下人间的交头接耳。
渐渐的,说的人开始加油添醋,然後事情就开始在相府里传开了。
「什么?」
柳丽色惊讶的放下她手里的绣品,吃惊的重复了一逼她刚刚听到的。
「表哥跟李旭和为了被罚到府里做工的万浣岁打架?」
「是呀。」双双表情严肃的点头,「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那怎么可能呀?」柳丽色一副伤脑筋的表情,「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打架的。」
「就算没有打架,也吵得很厉害。」双双连忙说道:「小琴她亲眼看到了,绝对不会弄错。」
「但是……那怎么可能?」
他们两个会为了万浣岁翻脸?而且还不顾旁人的眼光,在大庭广众之下争吵?
她实在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是表哥失忆後性情大变,因此影响了两个人的交情吗?
「我得去看看。」她站起来,几乎是没什么考虑的说:「一定有隐情,绝对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
莫名的,她觉得有些生气。
双双指天咒地的发起誓来,「千真万确,假不了的!昨晚六皇子没回宫,少爷又不要梅书进屋伺候,三个人在屋里关了一夜呢。」
柳丽色感到一阵强烈的不悦,有点吃味的感觉。
「不要胡说了!你别跟著我,我自己去弄清楚,你呀嘴巴看紧一点,不要逢人就瞎说。」
一看她快步出去,双双一脸委屈,「怎么连小姐也说我胡说呀!」
她已经被梅书先骂过一顿了,没想到连小姐都不相信这事。
柳丽色二话不说,直接前往孙立明的青藤书院,一路上看到不少聚成一团,正在窃窃私语的仆人,
没来由的,她感到一阵不耐烦,表哥也就罢了,怎么可能李旭和会为了一个小姑娘,做出这么反常的举动?
他不是常常臭屁的说,他是从来不为女人伤脑筋,因为投怀送抱的太多,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跟表哥抢人呀?
她一肚子的烦躁,快步的往青藤书院走去,才刚跨进院子,就看见一个人站在窗下,踮著脚尖往屋里张望。
旁边一株冬桂被她用力抓得叶子掉了一地。
「梅书?」从侧面看过去,她认出那人正是她表哥屋里的大丫鬟。
她看起来相当生气的感觉!
柳丽色故意把脚步放重,让她听见她,於是梅书便慌慌张张的从另一边跑掉。
她立刻走到她原先的位置,好奇著她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
柳丽色看见大床上倒了三个人,都是呼呼大睡,睡姿各异。
万浣岁的头枕到了孙立明手上,脚却搁在李旭和肚子上。
但她肚子上却躺了两只小花猫,看样子睡得也很熟。
而孙立明的一脚落到了地上,上身则是用一种不舒服的姿势,卧在床侧。
里头最舒服的该是李旭和了,他不但大声打呼,而且呈大字型的占据了床上最大的位置。
这下子,柳丽色的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了。
第七章
万浣岁的今天,跟平常不同。
她在相府、当朝左宰相的大床上醒来,所以她早上起床时多花了一些工夫。
除了两只小花猫乖巧的跳离她肚皮上之外,其他两个男人已经越界的那沉重的手呀、脚的,都是劳烦她一一清除的。
万浣岁第一次觉得,睡著了就像死了也是有坏处的。
因为现在她就完全搞不清楚,怎么她会跟孙立明和李旭和同床呼呼大睡?
根据整齐的衣著和她对那两个没眼光男人的了解,她并没有吃到任何亏。
除了发现时有些惊慌失措和尴尬之外,其他的,完全没事。
还好对床的排斥感让她很早醒来,否则面对那一屋子突然冒出来的婢女小厮,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所有的人都用疑惑、好奇的眼光看著她,似乎在等她开口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青藤书院的大厅。
但其实大家却是在等她发号施令。
因为昨天孙立明已经做了安排,将梅书调离这里,以後这些人都归万浣岁管辖指挥。
所以喽,他们全都站在新头头面前,等著她指派自己做事。
於是一双双眼睛全都投注在她身上,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等她开口。
有的人在心里偷偷祝祷著,希望这个万姑娘没有梅书精明,因为梅书已经放话,要他们不要以为她人不在这,就管不到她们,要是万姑娘也是个狠角色,那大家的苦日子更加过不完了。
因为大家都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瞪到她浑身不舒服,所以万浣岁决定清清喉咙,来打破这个尴尬的沉默。
「呃,那个……」她手朝内室指一指,挤出一个和蔼亲切的笑容,「他们都还在里面睡觉……呃,我看我先走好了。」
「万姑娘要出去走走?要不要先用过早饭再去?」
「不用、不用。」她双手连摇,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害她尴尬的一笑,「好像真的有点饿了。」
这时候两只小花猫也在她脚边喵喵叫,似乎在说它们也饿了。
她蹲下去将两只花猫抱起来,「你们也饿啦,那我们一起吃吧。」
两个婢女一听,赶紧到旁边的小厨房准备,生怕太慢会挨骂。
「不用麻烦你们,我自己过去吃就好,厨房在哪呀?」
一个年纪较大的嬷嬷说道:「万姑娘,让她们做就好!这是她们的工作呀,我们大夥得伺候你,请你不要客气,要做什么尽管吩咐。」
「伺候我?」她瞪大眼睛,心里嘀嘀咕咕的,我是被罚来做工的欵,怎么还有一堆人抢著伺候呀?
看她一脸不明白的模样,嬷嬷解释著,「这是府里的规矩!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姑娘你照料主子,我们照料你。」
另一个人说道:「以前我们归梅书管,昨天少爷说了,以後青藤书院的总管姑娘是你,所以我们一早就来听姑娘有什么吩咐。」
万浣岁越听越觉得有趣,「原来是这样的呀。」
在大户人家干丫头这么风光?真的还假的呀?
「所以姑娘你请吩咐吧,我们的工作都是之前梅书派下来的,要照旧还是姑娘要重分呢?」
「我哪里懂这个呀。」她抓起小猫在颊边蹭著,笑著说:「这样好不好?你们自己讲好了就好,我才刚来什么都不懂,一定比不上你们熟,所以不好意思,我实在出不了什么主意。」
大家一听,都露出了笑容,觉得看到了光明似的,有的人更开始盘算著以後的日子有多好过了。
跑去厨房的婢女又跑回来,恭敬万分的说:「万姑娘,水好了,可以过去看看热度妥不妥当了。」
万浣岁一脸奇怪的说:「为什么要我过去看?你说好就好啦。」
嬷嬷笑著说:「万姑娘,那是梅书姑娘的规矩,凡事她都得亲自看过才放心,这样给姑娘、爷们的洗脸水才不会太热太冷。」
她噗哧一笑,「你们试过行了就好,不用叫我啦,我相信你们个个都经验丰富,比我行上一百倍。」
什么事都要先看过?那个梅书一定很忙,真是个认真的丫头。
她上工第一天,就已经想偷懒了呢。
相信这两个字一钻入大家耳里,大家都觉得很舒服受用,觉得这个万姑娘真是个大好人,不会像梅书那样老觉得没有她盯,她们就什么都做不好。
而且她又笑咪咪的,跟梅书那种老把人当贼一样防的臭脸一比,实在是赏心悦目太多了。
「对了,你们别叫我万姑娘,我也是丫头。」她做了一个鬼脸,「而且是被罚,没薪俸的那一种,叫我小三就好,好不好呀?」
大家都笑了,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天真烂漫的新上司。
李旭和和孙立明站在内室门口,看著她一边逗猫,一边跟下人们说笑,两个人脸上都冒出了笑容。
「厉害。」李旭和一脸佩服的说:「不用一时三刻,她已经成功的取代梅书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了。」
孙立明微微一笑,看著她兴高采烈的俏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呀,万浣岁有一种特殊的能量,使得她充满魅力。
使得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想要跟著她一起笑。
这样的人,要让人讨厌也是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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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浣岁手里拿著一根鲜艳的孔雀羽毛,趴在碧绿的草地上,逗弄著两只精力旺盛的小花猫。
「其实呀,孙大人这家伙还不错嘛!还好他带你们回来,否则我还真担心你们小命不保呢。」
她觉得孙立明这个人,让她很迷惑。
他是相当可靠的,似乎没有什么难题可以把他难倒。
而且,他是她看过最没有官架子的大官,像死人呀不过多念了一点书,就老是说她不学无术,用鼻孔看她,一副很瞧不起人的感觉。
可是孙立明不会,他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当然更加不会为了一块腰牌而哭得死去活来、寻死觅活,比女人还夸张。
「不过,这家伙居然陷害我!也不算完全的好人。」
所有的人都不住的夸他,什么少见的君子、出类拔萃的青年,她还在酒楼的时候听过人家称赞他,说他恐怕是当朝最谨守礼教分际的人。
万浣岁对著花猫皱皱鼻子,说了一句,「难怪人家说见面不如闻名呀。」
用听的孙立明还真是个挑不到毛病的完人,可是根据她跟他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传说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哪有人为了要躲婚,就想出这么无聊的方法。
大家都说他少年老成,沉稳持重压根就是胡说八道。
「说谁见面不如闻名呀?」一双大脚停在她面前,她抬头一看,对上了孙立明笑意盎然的脸。
「说你啦!咦?」她伸长脖子往他身後望去,「你的跟屁虫呢?」
孙立明笑著在她旁边盘腿坐下,「你说六皇子是跟屁虫?当心他跟你拚命,他回宫去搬家当啦。」
一只花猫高兴的扑上他的膝头,被他抓起来放在手上轻抚。
「我才没说这种话。」她一耸肩,「话是从你嘴巴出去的喔,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赞叹的说,语气故意带了点知道太晚的遗憾感,「早该学学你这种死不承认的赖皮方法。」
「对呀,有效得很。我娘呀,老是搞不清楚她的酒酿蜜饯到底是我吃的还是我大姊吃的。」
一提到姊姊,她轻轻垂下睫毛,略带忧虑的说:「也不知道姊姊她们好不好。」
孙立明哈哈一笑,「拜托,你是来做工,不是来坐牢。你随时能出去看她们呀。」
这丫头才来一天,已经开始想家了。看她这么可怜的模样,一定跟家人的感情很好。
「真的?」她双眼发亮,高兴的说:「不能骗人,打个勾勾。」
孙立明笑著伸出小指头,「刚刚才跟你学了死不承认的妙方呢。」
「不许用。」她稚气的喊:「你答应了就要做到!堂堂一个左宰相,说话不算话会被人家笑的。」
「人家不会笑我。就算我出尔反尔,他们也会说我是另有用意,或者说是别人的问题,总之呢谁都会错,就我不会,哈。」
她横了他一眼,「那也是你自己活该。谁叫你要给人家这种假象,自作孽。」
「是假象吗?」他苦笑了一下,「这么说来,你觉得我的美名是假装来的?」
「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呀。」她毫无顾忌的直说:「有没有假装,你自己知道。」
他充满兴趣的看著她,抚摸小猫的动作不知不觉的停下来,惹得小猫抗议的咪呜咪呜叫。
「我看哪……你这家伙,就算知道自己假得厉害,也会当作不知道。」
从来没有人这么坦白的跟他说话,事实上,孙立明也没有想过有朝一天,会有一个人大剌剌的说他虚假。
「好吧,我承认,我表现出来的,的确带了七分虚假。」他继续解释著,「可是你要想想,我背负著多少人的期望,还有我如今的地位,不容许我跟别人一样真,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