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应付得挺好的,还以为你不甩那些杂音,原来是得内伤,哈哈哈。」唐正坐到他身边,大声揶揄。
「没义气,小遥还会安慰我几句,你这个朋友做假的,就会落井下石。」
李奕青长腿弓起,随着咒骂声踢出,唐正敏捷地躲过那脚,笑嘻嘻地逃到沙发的另一头。
「阿正,你觉得农戴维那个人怎么样?」
「风度不错,体格也好,听说还是柔道两段,看起来很威风、很有架式。」可惜长得稍嫌普通。
「天哪,你们是非洲难民吗?看到肥肉就猛流口水,真是太可笑了。」李奕青受不了地摸着额头,重重坐下。
「你们?另一个人是谁?小遥吗?难怪总监会偷偷问我,你和小遥有没有事?原来真有事!」
「我妈为什么这样问?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他讶然坐正。
「因为某人把助理排上去巴黎的名单,这不在计划内,所以总监找我『关切』一下。」
「是有点事……」
李奕青犹豫了一下,把闷在心里好一阵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唐正,在说的同时t感觉愈发清晰。
「我喜欢小遥。」
每一句话都有其力量,说出之后,突然有了一种笃定的重量感。
唐正愣了下,但随即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恭喜你,红粉知己再添一人。」
「不许笑,我是说真的,我喜欢她、我爱她、我想要她--」李奕青气得一脚把他踹下沙发。
「你是认真的?!」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认真,唐正吓得连爬起来都忘了。
修长的腿失去耐性地抬起,打算给这个不体恤他心情的损友再来一脚。唐正逃命似地弹起逃开。
「你秀逗了啊?!既然这么想要,就去追呀!」
「追?怎么追?我又没追过女孩子!」
唐正猛踩煞车,一脸可怜地看着李奕青。果然女人缘太好对一个男人未必是件好事。
「你喔,就像动物园里的狮子,老是吃那些送到嘴边的食物,虽然不是最喜欢的,但却被喂得饱饱的,久而久之就丧失了打猎能力。一只不会打猎的狮子,一个不会追妞的男人,唉,真是悲哀哟。」
「你再说风凉话,我马上劈了你!」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渴望,想要独占某人,独占她的芳心、她的柔唇,以及她一切的一切……
可是她竟然喜欢农戴维那种大猩猩,真是太令人沮丧了!
「这是拜托人的态度吗?」唐正不怕死地坐回沙发,悠哉地跷起二郎腿。
「谁拜托你来着?」他被笑得发窘的俊脸上犹带着些许怒气。
「喔?原来你不想拜托我帮你想出主意追小遥?」
阿正追爱经验丰富,说不定真能给点意见。
李奕青重拾希望地靠了过去,但随即想起自己的承诺,一脸泄气地说:「刚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保证过绝不再乱来了,这样怎么追?」
唐正三八地学起偶像歌手的招牌动作,还边跳边唱,「也许这是爱情最美的关系,有点暧昧又有一点点距离,是谁开始先出招没什么大不了,见招拆招才重要,敢爱就不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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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李奕青的一双眼睛跟着平遥来来去去,一颗心上上下下,一直在等着所谓的「好时机」。
平遥感觉他今天特别安静,安静到让人纳闷,每次当她一回头,他就僵住,简直就像在玩二三一木头人,感觉有些好笑。
接到总机的通知,平遥去领了传真回来。
「上面写些什么?」她坐到桌前,一双小手撑着下巴,满是好奇地望着他。
由于父母有计划的栽培,他从大学开始,每个暑假都去巴黎游学,毕业后还去混了一年,结结实实进修了法文和服装。这次联展由他负责,其实也不为过。她满心期待他亮眼的表现。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让他更紧张了,然而紧张之外却感到无限喜悦,他喜欢她这样看着他。
「杜乐丽花园那边的场地终于搞定了,太好了。」
「我们在花园举行服装Show,好奇怪喔。」
「杜乐丽花园不只是一个公园,还包含了美术馆和展览场地,那边可是巴黎六大秀场之一,位于罗浮宫和和广场之间,地点好得不得了,能够争取到在那边办Show,对我们而言有加分效果。」
他兴奋地说起巴黎的事物,她听得出神,迫不急待地想要用自己的眼睛印证浪漫之都、流行之都。
气氛热了起来,见机不可失,李奕青忙不迭地从抽屉中拿出两张门票。
「对了,这个周末有一场超重量级的佛朗明哥舞表演,设计服装的是西班牙的大师西莫拉,我想去看,可是一个人去又很奇怪,妳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他和阿正反反复覆讨论,决定明着约她研究服装,暗着培养感情,只要有机会一起出去,就有机会掳获芳心。
「只是为了研究服装?」慧黠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藏不住情绪的俊脸,柔嫩的粉唇勾起了玩味十足的优美弧线。
「对,只是为了研究服装。机会难得,一起去吧。」
果然没错,他喜欢她。
自从她答应留下来之后,他对她的好感明显地溢于言表,她一度还以为只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但却渐渐地觉得哪里怪怪的,所以才会故意让他误解她对农戴维有意思,果然,他终于行动了。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有那么两点点欣赏他。既然他先出招了,她就接招,将计就计,见招拆招。
平遥忍着不笑出来,瞄瞄票上的时间,淡淡地说:「表演七点开始,那你大概六点半到我家接我,就酱了。」
「妳答应了?!」
「既然你这么好心邀我免费见学,何乐而不为?」
「太好了。」李奕青高兴得阖不拢嘴。
她若无其事地回座位坐好,背着他,掩着发噱的粉唇……
演技真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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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已过,李奕青的车子拐进咖啡馆旁的巷道,停在后面的门边。
「谢谢你送我回来。」平遥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微笑地向他道谢。
「不,该说谢谢的是我,今晚真的很愉快。」
看完表演之后,他欣然接受她的回礼,两人到BAR小坐了一会儿,兴致勃勃地讨论起表演的服装,话题一不小心就岔到私人的事,谈话气氛愈来愈热,如果不是午夜到了,非得送她回家不可,他真的不想放她走。
「我也是。」表演中,他不时地靠过头来,在她耳旁小声地询问她的看法和想
法,他英挺的鼻梁几乎碰触到她羞红的粉颊,他温热的气息直接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还好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羞红的脸。
他伸手碰触她的手,没有躲避的态度让他心中一乐,随即放胆地紧握。
暖流从手上流进心窝,她脸上也跟着一热。其实,他也还不错啦,也许,该多给他机会表现,她这么想。
两人缓缓地抬头,望向对方,气氛甜蜜的约会之后要Say Good bye,还真有点难……
铁门戛然而开,方修月穿着睡衣踩着拖鞋晃了过来。
两只手迅速弹开,两人正襟危坐却又面红耳斥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他。
「修哥,还没睡?」平遥下车。
「在赶稿。」除了顾这家咖啡馆外,他还是半个奇幻小说作家,名气不大,收入不丰,靠的全是永不退烧的创作热情。
夜晚宁静,再加上方修月就住在二楼,老早就听见车子停在门前,却迟迟没听见平遥开门进屋的声音,于是他就出来看看。
他站到车边,压低音量,小声地盘问:「没乱来吧?贾宝玉先生。」
「外国人就是外国人,红楼梦也没读透,表面上看起来,贾宝玉的确身处百花园,左右逢源,但事实上,他只钟情于林黛玉一人,心上人一死,他就出家去了,专情得很。」李奕青反驳回去。
方修月着实愣了一下。「不简单,愈来愈会回嘴了。」
平遥笑容甜美地向李奕青道声晚安,跟着方修月进门了。
看着门关上,李奕青才发动引擎离开。
回到家,冲好澡,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冲动,拨手机给她,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她爱困的声音,他才意识到扰人清梦,连声道歉。
「对不起,吵醒妳了。」
「小李喔……嗯……有什么事吗?」她翻身仰躺,睡眼惺忪,神志迷糊地讲电话。
带着浓厚鼻音的慵懒语调听得他全身莫名地酥软,逦想起那副曾经短暂停留在他怀中的娇柔身躯……
「喂?」
「妳明天有空吗?想不想去看电影?」回过神来的他一口气说了好几部片子让她选。
「不要……」
他的心一紧,「不然妳想做什么?」什么都好,他想再见她。
「不要……我……现在头脑不清楚,嗯……那个……明天……你过来……再说。」
好不容易听她慢调斯理外加口齿不清地说完一整个句子,他才松了一口气。
「好,明天十一点我去接妳。不吵妳了,妳快睡。拜--」
李奕青阖上手机,兴奋地在床上翻腾了好几下,抱着棉被,放心地入睡。
平遥阖上手机,随手一丢。
他已经为她疯狂了,才刚分手就迫不急待地打电话来约人,一听到她说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掩不住得意的笑容从她嘴角绽开,愈想愈得意,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拉好被子,准备重新睡下,怎料有关于他的种种,像底水泡泡似的一直从心底冒了出来,赶走了原本浓浓的睡意。
她用力地眨眨双眼,糟了,睡不着了。
第六章
热情的佛朗明哥舞之后是电影,接着是优雅的圣彼得冰上芭蕾、上海的传统技艺……总之,他有一百种可以研究的主题约她。
而她继续装傻,也不急着改变现况,反正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的。
「饿了吧?想吃什么?」李奕青边开车边问坐在旁边的平遥。
「不吃了,最近太常吃宵夜,已经胖了两公斤,不能再吃了。」
「胖在哪里?」他转头仔细打量,一副想找出胖在哪里的认真表情。
「喂喂喂,你看哪里?拜托你开车专心一点,好不好?」搞什么?她的美胸才不是肥肉!
「安啦,我开车技术好得很。」他自满得很。
但是在路上开车就是这么回事,你没错,别人会错。
一辆红色跑车从旁边的小路冲了出来,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一副别人都该自动闪边的神气模样。
因为说笑,李奕青的反应慢了好几秒,等发现小路冲出的来车时为时已晚,所幸两辆车的驾驶都挺行的,猛转方向盘躲过正冲撞,但两辆车的车腹还是无可避免地擦撞,互相磨出两道长长的擦痕,最后两辆车并排地停在小路口。
三个二十郎当的年轻人从红色跑车上蹦了下来,头发染得五颜六色,颈子上挂着金属炼条,一身流里流气,活脱古惑仔的凶猛模样。
「王八蛋,你会不会开车呀你?!」
「小遥,妳没事吧?!」李奕青赶紧查看坐在旁边的平遥。她就坐在擦撞那侧,一定吓坏了。
平遥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惊惶地看着他。
「对不起,吓到妳了,没事了,别怕--」他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自责地道歉。
「谁说没事了?下车,看看你做的好事,看你要怎么赔我?!」金毛狮王生气地踹着车子,旁边的红毛番和刺猬头跟着摇旗吶喊。
「是谁不会开的车?!从小路出来也不会放慢速度,你当马路是你家的呀?是你错,又不是我错!」李奕青怒气冲天地下车。
把他的车弄成这样他已经很火大了,让小遥饱受惊吓就更不可原谅了,他不找他们算帐就算他们命大了,态度还这么恶劣,太可恶了!
「明明就是你错!」
「叫交通队过来,谁对谁错,马上就知道了。」交通纠纷叫警察是最明智的做法,更何况这种俗辣最怕警察了。。
「叫就叫,谁怕谁?」红毛番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
「真的假的,该不会假装报警,其实是落兄弟过来吧?」李奕青掏出手机,凉凉地说:「保险起见,我自己叫交通队。」
金毛狮王生气地推了冷嘲热讽的他一把。「你什么东西,看我们很没有,要干掉你,我们兄弟三个就够了,哪还要落人。」
冷不防地被推了一把,李奕青的手机摔落地上,火气腾腾地推回去,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别打了--」
听见平遥发颤的哭喊声,李奕青讶然回头,才这么一闪神,一拳正正地击中左脸,他痛得往后踉跄好几步。
她下车跑了过来,抱着他哭泣,「你别这么冲动,别打了,我好怕……」
那一拳打得他好痛,但更舍不得她为他担心,硬是一口血吞了下去,直说没事,心疼地抱住饱受惊吓的她。
「女人在哭了,别打了。」刺猬头懒懒地叫住火气最旺的金毛狮王,对他来说车子比他的马子重要,也难怪他会抓狂了。
「帮帮忙,别人的马子,你在心疼什么东西?」红毛番好没气地踢了刺猬头一脚。
「把过来就好了。」
「见色忘友的东西,你是我兄弟?还是那小女人的兄弟?」金毛狮王气得哇啦大叫。
这群小俗辣撞了人耍狠不说,还想耍贱,李奕青气得咬牙切齿,用高大的身躯护住平遥,抡起一双拳头就要开打。
突然,一道车灯投射过来--
站在路中间对干起来的一群人猛然回头,只见一辆小轿车从小路方向急驶而来。
小轿车的驾驶也让这些人给吓到了,车子左拐右拐不知道该往转哪个方向才好。
这时也顾不得打斗了,路口的一群人自顾逃命,李奕青抱起平遥,敏捷地逃到路边。
小轿车的驾驶惊惶大叫,躲过鸟兽散的众人,躲不过堵住路的车子,正正地撞进红色跑车的屁股,引擎盖砰的一声弹开,冒出白白的水蒸气。
平遥来不及反应就落入李奕青的怀中,她害怕地闭紧眼睛,却关不上听觉,她最怕的汽车碰撞声如针一样地刺入她的耳朵里,逼她想起她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她无助地死命抱紧李奕青。
「小遥,妳怎么了?」李奕青惊觉她的异状,担心地问着,而她更往他怀里猛钻,一点都不想面对他怀中以外的事情。
「妈的!我的车、我的车--」金毛狮王不敢置信地看着被连续撞伤的爱车,抓着头,痛哭失声,哭声之惨烈如丧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