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栾若良总算稳定了情绪,擦干脸上的泪水。
“以往我追若心的时候也是若薰给我忠告的,她那时候就可以看透我的心了,只是她一直不敢让你们知道,被你们讨厌。”辛扬天搔了搔头,不得已地道出真相。
他也知道现在不适合说这种事,但又不能不说!
“那么我又做错了?”栾若良瘫在栾若心的怀中。“为什么我一直做些自以为对别人好的事,可是却每次都做错……”
或许是发生了太多事,心力交瘁的栾若良话说一半即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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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躺在病床上的栾若良说着过往尘事,只希望栾若薰能明白她的用意。
“可是这样对小哥太不公平了,小哥一点都不知道。”栾若薰替覃诺情抱不平。
“若薰,这是我和诺情的问题,我不希望你介入,所以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栾若良牵起栾若薰的手。“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那么难受,我还那样苛责你,你一定恨我吧厂
“不,大姐,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站在大姐角度替大姐想,这是我的疏失。”栾若薰像个小女孩一般偎在栾若良的怀里。
“从小我就是大姐带大的,我怎会恨大姐?”说到这里,栾若薰像想起什么似的立即又问:“大姐,小哥知道寄情的存在吗?”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若良轻抚着栾若薰的秀发。
栾寄情是她在十一年前于美国产下的男孩;当时在父亲和小妈的安排下,将他寄养在美国的亲戚家。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想见他……却又不想见,只因他承袭了他父亲的迷人面貌,一看到他,就会让她想起他。
“可是算算时间,寄情大概也快要回来度假了,如果不想个办法,这样他们父子俩会碰面的。”栾寄情在美国的寄宿学就读,一年回国两次。
而她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寄情原来是小哥的孩子。
“我会想办法让诺情在这几日内回美国,反正田津多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想只要在言语上多下点功夫,他一定很快就会回美国去。”嘴上说得轻松,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有多沉重。
“可是……大姐,你这样不会觉得很可惜吗?明明可以很开心的在一起,为什么要因为康靖杰的死,而破坏你的一生?”栾若薰不懂,如果是她,她一定不会就这样让自己所爱人溜走。
“若薰,背负着一条人命的罪恶是很沉重的,虽然他不是我杀的,但是以人道的立场来看,他等于是我间接害死的。”是啊,她不想让覃诺情背负这种痛苦,也不想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
“大姐,那是康靖杰咎由自取,你何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大姐的个性她太清楚了。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问题,大姐一定会先检讨自己、反省自己,等她有余力时,她才会去审判别人。
“是他咎由自取?不如说造成今天这种破散的局面,才是我咎由自取吧!”栾若良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就像这一次田津多的广告案,也是因为我想弥补康雅成,才会循私想帮助他,因而引发这一次的事件。”
“如果当年我不要那样对待康靖杰,也许他就不会死;或许我也不会和诺情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谱出这段不应该的恋情,这样就不会伤了诺情,也不会让寄情变成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满眶的泪水盈盈,栾若良一直沉浸在悔意之中。
“大姐,我们只是平凡的人类,看不到未来,所以我们不应该一直沉溺在悔恨之中,我们必须往前看,想着该怎么将那些痛苦升华,想着该怎么让自己快乐。”这是栾若薰的座右铭。她坚信活着就要快乐,富有也好、贫穷也罢,只要能快乐就好。
“我一直很喜欢你的果断,也很欣赏你的坚强,这些……全都是我做不到的,所以我很羡慕你。”
“你也可以跟我一样,这样你就不用羡慕了。”栾若薰猛地起身,瞠着清澈剔亮的大眼瞅着她。
“很难……”如果真可以改变的话,她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怎会很难,这是可以改的。”栾若薰像小时候一般,揪着栾若良的衣角撒娇着。
“不行……”栾若良看着娇俏可爱的栾若薰,终于露出多日不见迷人笑容。
“你们好像还挺开心,不过大姐是不能这么劳累的,她需要好好静养。”覃许情像一阵风似的吹进病房内。
“二哥,你来了。”栾若薰转头笑吟吟地看着覃许情。
“许情,我想要出院。”栾若良一看到覃许情来了,急忙提出她的要求。
在医院里躺了将近一个星期,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了。
“不行,你还需要静养几天。”这时覃许情摆出医生的姿态,绝对不通人情。“你也不想想看,你的身体已糟成这副德行,还想出院!?”
“我身体也没多糟,只是疲劳过度,根本不需要休养这么久。”栾若良不悦地嘟起嘴。
“疲劳过度也可以要人命的,你别太小看这种‘病’。”覃许情并没有立即过去帮栾若良检查,反倒是走向门边。“我带了一个人来看你。”
门一打开,彭晓恩的身影乍现,她的螓首低垂,双手不停地互绞着,在场的人都可以看出她的不安。
“晓恩,进来呀,你站在门口做什么?”栾若良端看她半晌,突然笑容可掬地邀她进来。
“董事长……”听到栾若良没有一丝责难地唤着她,彭晓恩的泪水立即掉落,哭得像个泪人儿。
“怎么还站在那里?若薰,把晓恩拉进来。”栾右良对她了解不是一天两天,她很清楚晓恩为什么会那样做。
“晓恩姐,快进来呀,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待会儿经过的人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栾若薰二话不说,立即起身将她拉进房。
“若薰……董事长,你们为什么不骂我?”彭恩抽抽噎噎地快要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们要怪你什么?”栾若良坐直身子,伸出手将她拉近自己床边。
“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害得公司名誉受损……我……”泪流不止的彭晓恩声量越来越小。
“晓恩姐,你放心吧,公司没有任何损失,而且我们重拍的广告反而让田津多更加赞不绝口,这真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栾若薰也热情地握住彭晓恩的手。
“那……雅成……”她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再提起这个人,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好不好。
她总觉得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帮他,反而是在害他;如果他因此受了什么伤害,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我可不准你再提起那个男人。”覃许情不由分说地从彭晓恩的背后霸道十足地环抱住她,占有意味十分浓厚。 “我不知道你们进展得这么快。”栾若良和栾若薰面面相觑,对于他们快速的发展咋舌不已,不过她很开心有这样的结果。“晓恩,你放心吧,我有交代若薰不要为难他,所以我们并没有对他采取什么报复行动。”
“真的?”原本挣扎中的动作因栾若良的一席话停了下来。
“晓恩姐,你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幸好她的胃消化不良,所以她当时所吞的那些药也几乎全吐了出来,因此她的复元情形相当好,身体也好多了。”像只无尾熊般攀在彭晓恩身后的覃许情代替她发言。
“这样子……”一听到覃许情这么说,栾若良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把她考虑已久的事情公布:“我希望晓恩可以再回到公司,帮我好好地训练若薰、辅佐她。”
“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栾若薰听出她话中涵义,马上提出质疑。
“你不希望晓恩回公司吗?”栾右良将若薰的反应看在眼底,却不想改变她的初衷。
“你不要岔开话题,我没有不希望晓恩姐回公司,而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晓恩姐来辅佐我?”
”我想要离开公司。”栾若良神情悠然。
“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带领这家公司,我不能再因为私情,让公司陷入危险的境地;而你很干脆果断、很有大将之风,我觉得你比我还适合这个位置。”
“大姐,我年纪还小。”栾若薰不放弃地继续劝阻。
以往她总是在大姐的羽翼下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而现在她更不想改变这种依赖的关系。
“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就已经扛下整个栾氏了。不过,也就是因为你年纪还小,所以我才要晓恩辅佐你。”想一想,栾氏这个重担她确实背了很久,也该是她卸下的时候了。
“董事长,我不赞同你这么做,何况我也没有那个面子再回栾氏。”彭晓恩语气坚定地粉碎栾若良的梦想。
““怎么会呢,我一点不在意。”面对梨花带泪的彭晓恩,栾若良对她只有无限的怜惜。
“可是我很在意,我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地回公司去?”说着说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再度泛滥。
“你又何苦这样想,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由她说这些话,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可是董事长不也是这样。”抓到她的话柄,彭晓恩毫不客气地予以反驳。
“这……”完了,这下子她又词穷了。
“我不会这样就让大姐和晓恩姐退休的,现在公司由我扛着,你们两个尽管好好静养,但是等你们休息够了,你们一定要回来交接。就这样说定了!”栾若薰展露出难得一见的骄蛮,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栾若良和彭晓恩对看一眼,互叹了一口气。
第十章
“大姐,你才刚出院,要去哪儿?”刚从楼上下来的栾若薰看到栾若良正走向幺关,忍不扯起嗓子问道。
“我拿一些文件跟诺情谈契约问题,待会儿就回来。”栾若良丢给她一个“你真是大惊小怪”的眼神。
栾若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正指着十二点半。
“大姐,要不要我和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之后,栾若良穿着单薄的衣物走向隔壁的覃家。
随着步伐的接近,栾若良的心不由自主的急驰狂奔。
自从那一天之后,她就不曾再见过诺情。虽然她不懂他为什么没有到医院探望她,但是她还是决定去见他最后一面。
十二年前的割舍让她痛彻心肺,而事隔十二年后的今天,她踏着比那时更沉重的脚步,欲靳断彼此的情丝。
站在熟悉的大门前,栾若良犹豫不决地按下门铃,等候了几分钟却等不到人来开门,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大门突地被打开。
“若良……”长发恣意地披散着,两眼血丝密布的覃诺情前来应门。
“我有事找你。”看到他不修边幅的样子,一副邋遢、脏兮兮的模样,让她的心又不自主地揪紧。
正如若薰所说,覃诺情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步也不肯走出去。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她知道……这样的他……让她很心疼。
“找我?进来吧。”一听到若良主动找他,覃诺情魔魅的双眼不禁绽出希冀的眸光。 跟在覃诺情的背后,栾若良有种想要环抱他的冲动,但她咬紧牙根,硬是将这种情绪压下来。
今天的她是来他说清楚的,她怎么可以还和他情意纠缠?
“若良,你会不会觉得我的父母是天下少有的神仙眷侣?”走进大厅,覃诺情背着她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栾若良环视着大厅内东倒西歪的酒瓶,这才发现原来他在借酒浇愁,但她依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覃诺情在她对面的沙发椅坐下来,一双眼像是正要猎杀猎物的野兽,直直凝睇着她。
“若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低柔沙哑的嗓音在这夜半时刻听来,宛若来自地狱的魔魅在呼唤,让栾若良的背脊一寒,神智也震了回来。
“是啊,我也觉得他们像是上辈子就已经约好,即使到了此世也不分离,这样的深情实在让人欣羡。”回归正题,栾若良认为覃伯父和覃伯母的那份不渝爱恋是世间少见。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成为那样的夫妻?”覃诺情神情慵懒,只手磨蹭着他新长出的胡髭。
“呃?”栾若良一双眼贪婪地停留在他半敞露的结实胸膛,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嫁给我吧,若良。”背对着窗,覃诺情挺拔的身形在月光的投射下变得有些模糊。
覃诺情跨过分隔他们的茶几,紧紧地将栾若良拥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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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栾若良惊恐地挣扎着。
“我爱你,嫁给我吧,我不要再过着没有你日子。”覃诺情蛮横地将她紧紧环住,似要将一融人自己的体内。
“我不是来跟你谈这些的,你先放开我。”栾若良抵在胸前的小手奋力地推拒着。
“我不管,我不要再放开你,再放开你,你要不见了。”覃诺情像是脾气执拗的小孩子般。
“诺情……”栾若良靠在覃诺情的胸前,从他吐出的气息中轻易地闻到浓厚酒昧。
“我在美国的十二年,只要一想起你,我的心跳就急遽加速,就像现在一样。在美国的日子里,我觉得和你的距离好遥远,可为什么我回到了这里,我们的距离还是依然遥远?”杂乱而无光的发丝,缠结在他们之间。
“诺情……”天,他是一个多么意气风发的人,怎会为了她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痛苦难眠的夜、无法成眠的夜一直持续十二年之久,我的身体已经倦怠得无法再承受,我的神经已被磨得异常疲乏。尽管我曾试着麻醉自己,可惜还是一样的清醒……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我才能从这样的痛苦里解脱?”覃诺情的一双眼瞪得有如铜铃般大。
“只要你离开我,找一个你真正喜欢而她也喜欢你的女孩子,你就可以得到永远的平静。”
“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还要说出这种话?”覃诺情将她拉离自己怀抱。“你说想看我留长发的样子,所以我为了你留长发。你爱摄影,所以我为了你学摄影。你怎能说出这种话?”
他可没忘记若薰那天在摄影棚说的话,只是他不懂,为什么她不愿意承认她也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