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她撇去心中的怪异感,小心地拿起那只匕首。「咦,这还满顺手的嘛!」
她有趣地把玩着匕首,东瞧瞧西看看,最后又拿着它演练几招防身术里头的招式。
「嘿,你看,好锋利呀!都放这么多年了,还这么有威胁性。」她看着他笑说。
黑彻原看她眼睛闪闪发亮的模样,不觉淡淡一笑。
「小心点,别伤着自己了。」
「哼,才不会,我……」她本想说她学过防身术,可突然这匕首却像是有自己意识般的滑了出去。「啊--」她惊叫一声,事情来得太快,一时间她反应不过来,只能楞楞地看着匕首在半空画了一圈垂直落下。
在她惊叫的同时,黑彻原以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在匕首落地前俐落地接住。
「呼,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原本拿得好好的,可它就滑出去了,真对不起……」
媛莘在他接住后,钦佩之余也连忙道歉,她上前一步靠近他,一抬头却发现他一双绿眼此时绿得好怪异,好象在发光一般。
「你怎么了?你看得见我吗?」她小心地看着他僵硬的面孔,不确定地问。
黑彻原手里握着那把十六世纪的匕首,感觉到那种诡异的力量重新袭上心头,彷佛要完全吞噬他。
该死的天赋,简直天杀到极点!他一面暗自咒骂一面握紧拳头,用尽所有自制力来和那股黑暗力量对抗。往昔模糊的影像和暴力的阴影浮上脑海,他使用以往控制他们的方式--集中精神,来与之相抗。
「你到底怎么了?啊?你说话呀!黑彻原!」
飘渺的声音传来,他隐约可以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旁边关切地低唤,语气里透着紧张。
那是梅媛莘?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人,她终于也会紧张了。他浑沌地猜想。
梅媛莘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他全身僵直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双绿眼好象透出光来,不,不是好象,那绿眼根本就是在发亮,亮得好诡异,彷佛带着一种魔力,让她惊异不已。
「黑彻原?」她急忙地唤,声音也提高了。
她焦急地抓住他的右臂,说也奇怪,那原本发亮的绿眼在她碰触他的同时,又回复到往常一般清澈碧绿,而他也在那一瞬间松懈下来。
「黑彻原?你怎么了?拜托,跟我说句话好吗?」她急切地开口,另一手也伸过去捉住他结实的手臂。
他缓缓低头,看到她慌乱的神情,一时间他不明白为何那股拉扯他的力量消失了。依照以往的经验,那神秘而黑暗的力量总要在他费尽心力抵抗后才能淡去,但刚刚他感觉忽然挣脱了一切束缚,好象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彷佛他从没被任何过往的强烈黑暗困住一般。
「你看得见我吗?黑彻原?」她见他一脸困惑地盯着自己,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看得见妳,媛莘。」良久,他低声回答。
闻言,她松了一口气。第一次听到他喊她的名字,让她有种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但又……挥之不去。
「你刚刚怎么了?好奇怪,连眼睛都发亮了,让我吓一跳。」意识到自己还拉着他的手臂,她连忙放开他。
「我没……」话末说完,忽然感觉到手上的温度消失,而那股黑暗的力量又袭来之际,他迅速出手握住她。
果然,那邪恶的力量又消失了,顿时,他有些明白了。
「啊!你怎么啦?站不住吗?」
「将匕首拿去放好!」他将刀柄递给她,语气带着不寻常的冷静。
她迟疑地看他一眼,继而耸耸肩,毫不迟疑地接下匕首,将它放回原位。
「你刚刚到底是怎么了?」她又问。见他要开口,她先声明:「别跟我说没事,我才不信那一套,因为你刚刚真的很有问题。」
黑彻原淡淡一笑。此刻面对她,他感觉内心一片平静,已没有方才的狂暴。
这美丽的小天使固执起来可真是谁也挡不了,不过,他也不想将她挡在外头了,因为他发现她似乎拥有平衡他的力量,为此,或许他该坦诚相告。
「你说不说?」见他迟迟不开口,她又问。
「有时我真怀疑到底谁才是主人。」他用懒懒的语调调侃道。
「黑彻原!」她严肃地瞪着他。早在两星期他恐吓她的那一夜,她就不把他当成二少爷了,从那时起她就坚持两人平等相处,而他也不以为意地随她去。
「别紧张,这不是要说了吗?」
他缓缓上前靠近他的收藏品,带着距离凝视它们。「妳相信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某种天赋吗?」
天赋?
「你指的是特别的能力吗?类似特异功能那一类的。」
「对。」
「唔,我想,我不特别相信但也不会故意否认,因为没见过,所以也不知从何说起。」
反正这种类似特异功能的事情她只在电视或电影里看过,真实世界里还没遇过,但这种事情,就好象没见过鬼可也不能就此否认鬼的存在是一样的。
「或许妳现在就碰到一个实例了。」他背对着她,脸上半嘲弄半苦涩地扬起一抹笑。
「你是说你?难道你有……呃,特异功能?」她谨慎地开口。「你刚刚那么奇怪,是因为拿了那把匕首,它引发你的某种天赋力量?」她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望着他的背影。
「可以这么说。以前我并不知道我有这奇怪的天赋,但在第一次接触到货真价实的古文物时,那种古老、阴暗的感受就来了,久而久之,这种感受力愈来愈强……」他绿眼凝视着匕首上闪闪发亮的红宝石。「尤其是在兵器和珠宝上。」
「我猜,那是因为这两种东西拥有较强烈的情感,兵器用来杀人,珠宝则引来贪欲和杀机,这都是非常强烈的感受,因此你才会接收到那种阴暗的力量。」她若有所思地说。
他转过身面对她,脸上的表情让她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妳相信?」
「唔,为何不相信?你根本没必要骗我不是?再说,这世上无奇不有,有特殊能力的,或许不止你一人,不是吗?」
「这不是什么特殊能力,这像是一种诅咒,每次只要我碰到这些东西,我都必须要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来控制自己,我根本不想接收那些忿怒又阴暗的力量,但偏偏拒绝不了。」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收藏历史文物?」她皱眉提出问题。
他嘲讽地扭了扭嘴角。「因为我要控制它们,而不是受它们控制。」
媛莘听出他语气里的强硬和抗拒,忍不住赞赏一笑。「永不服输,是吗?」
黑彻原没有回答,只是一径凝视她的笑颜。
见他专注的眼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那灼人视线让她忍不住心跳加快,突然间,一股引人遐思的感受窜入心中,她忍不住尴尬地别开脸。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呢?」这是她老早就想问的问题了,但一直没有机会,现在,管它的,直接问就是了。
他碧绿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眼里的热力也逐渐退去。「从事调查。」
「调查?」既然他不可能是公家机关的人员,那么就只剩下私家侦探一途了。
「你是侦探?」
「可以这么说,但我不挂牌的。」他徐徐一笑。
「我猜你不是抓奸的那一种。」她皱眉。
「眼力真好,我接的是商业间谍或其它特别的案子。」
听到这番回答,她的心一沉。
「无疑这是你取乐的方式之一。告诉我,黑彻原,你是不是很喜欢冒险?」
「偶一为之了。」
「黑彻原,你明明有高等学历,可以从事正当又不危险的工作,为何不做?」她忍不住板起脸训斥道。
见她一脸正经,一副老师教训学生的模样,他不禁莞尔。
「既然妳再三强调我们处于平等的地位,我想以后妳直呼我名字就好,连名带姓叫我,会让我有被挑战的感觉。」他挑眉一笑。「侦探这一途获利不少,我的价码很高,对工作也很挑剔,房里的几件宝物都是雇主无条件赠送的。妳说,有什么工作可以这么有趣又获利匪浅?」
「你是黑家二少爷,要钱有的是,根本不必拿生命冒险。」
闻言,他目光一寒,方才两人间若有似无的情愫已消失无踪。「妳以为所有的黑家人都是光芒环绕吗?」他讥讽一笑。
没来由的,她脸蛋微红。的确,她是不该随意论断,毕竟她不是黑家人,哪里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好吧,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如果你能在其中找到乐趣的话。」
见她微恼,他眼里的寒意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淡的兴味。
「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容我提醒妳,一开始妳不也在这屋里找到很多乐趣?」他意有所指地说,似笑非笑的。
听到这番话,再瞥一眼四周环绕的宝贝,她忍不住皱眉瞪他。虽然他说得没错,但她还是不服气。
等着瞧好了,有她在这里当管家的一天,她倒要看看他还能接到什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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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太满了!
隔天下午,当她从房间出来却不见他踪影时,她就明白他又出去了。可恶!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他去当什么福尔摩斯,偏偏他喜欢唱反调,才刚说完他隔天就消失不见,而且,最最可恶的是他根本说也没说,就这样出门去了!他到底……到底有没有正视她的存在啊?
就算真当她是管家来使唤,但管家也有管家的基本地位好吗?这点看她老爸就知道了,大少爷唤他一声「梅叔」可不是叫假的耶!
她心中气忿却又无处可发,纵然她不喜欢他选择的职业,但她也清楚她没有权力干涉他。然而明白归明白,心中的忿怒仍是挥之不去。
她重新回到房里并埋首书堆,想借着自己最喜欢的嗜好--看书,来打发时间,却仍是心不在焉。
她不耐烦地拉扯身上层层包裹的衣服,寒流来了,穿的衣服也比平常多,她一向自认不太怕冷,但今年冬天怎么让她冷得难受?让她浑身不舒服。
随意瞄了眼时钟,赫然发现已经九点钟了,反正头昏昏的也看不下书,不如早点睡吧!至于那个一天到晚爱惹事的男人就不理他了,她心中暗暗决定,未来三天她也要无视他的存在,不说话、不招呼也不做饭。
就这样,她想着想着,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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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莘?」黑彻原微微倾身,伸手碰触她冰凉的脸庞。他皱着眉看她动了下,但仍是没醒。
他没再出声,只是悄无声息地离开,没多久再度回来,手上多了一条羽毛被。
仔细为她覆上被子后,他独自来到桌前坐下,随手翻阅摊在桌上的《西方近代史》。
倏地,一个轻微模糊的声音响起,他回身,对上她半睁的眼睛。
「黑、黑彻原?」她语音模糊,很明显还半沉在睡梦中。
是她眼花了吗?还是在作梦?怎么会看见他在她房里?
「对,是我。」
她拢着被半坐起身,顿时,上面一层被子滑落,她怔楞了下,刚睡醒的神智还未回笼。
奇怪,被子不是她抓着吗?怎么会掉?
黑彻原端详她不解的眼神,那蓬乱的秀发垂在脸庞,朴素的白色睡衣松垮地套在身上,看起来像个傻气天使,他不禁莞尔一笑。
「妳冷,我多拿件被子给妳盖。」他起身,自动为她拉起外面那层羽毛被。
他脸上带着极淡的笑,怕惊吓到她似的,缓缓地,他伸手轻推她的肩膀让她躺下。「继续睡。」
「等……等一下。」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点喘。「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扬眉,望着她澄澈的双眼,暗自思忖该不该说出他几乎每晚都会进来看看她。
「妳睡早了,我进来看看。」这应该也算是个好理由吧?
「喔。」其实她不是想问这个,她是想问……想问他上哪去了?
见他要走,她又喊住他。
他转过来,双臂环胸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要说什么。
「你下午去哪里了?」她半恼怒地问。
他耸耸肩。「工作。」
「工作?」虽然睡前已在心里暗暗决定不理他,但现在,她马上又决定要问个清楚。「你……你要工作就工作、要出门就出门,难道就不知道要先说一声吗?」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啊?
他没有说话,只是扬眉看着她。
「你……你要出去应该先说一声,这样……这样我做晚饭才知道要做多少,不然,我……我一人哪吃得完?」她随口提了个理由,自认一点破绽也没有。
「妳没有。」
呃……他说什么?
「没有什么?」看他没有解释的打算,她反问。
「妳根本没做饭。」他指出这个明显的事实。
「你……」
「我找过冰箱了,没有剩菜。」所以他只能喝一大杯牛奶填肚子,因为咖啡早让她丢了。
「你、你……」她再度发出单音。
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好象这不过是小事一般,而她,却表现得大惊小怪。
「没事的话,妳早点睡吧。」是离开她房里的时候了。经由过去几天的体验,他发现第一夜她在他体内激起的不单只是有趣而已--还有强烈的欲望。
「你还没说为什么没告诉我?」极苦恼地,她皱着眉低声问。
他回头,挑起双眉。「这才是重点?」
「当然。」
他再度耸耸肩。「我很快就回来了。」一句话,解释完毕。
「所以呢?」看他一副极为无聊的样子,让她很想掐死他。
「说与不说,有何差别?」顿了下,他又补充一句。「我不介意吃冷菜。」坦白说,她的手艺极佳,冷菜他无所谓,再说,微波炉也很方便。
「但是我、介、意。」她强调似的说。「以后你要出门,不管是不是很快回来,能不能请你先通知我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一副她好象疯了似的。
「黑彻原!」她叫他,要他应一声就好。这奇怪的夜晚,她已经不想管脑袋清不清楚了,虽然她早决定要和他划清界限,但现在她只想问个明白。
他重重叹了口气,直接走到她面前。
「好吧,如果妳真这么在乎,以后我说就是了。别再等我等到睡不好了。」
她的唇微微开启,因为吃惊的缘故。「你……你你是自恋狂啊!谁等你等到睡不好……」接下来要说什么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他的脸愈靠愈近,让她心跳得很快。
「媛莘?」他用拇指及食指攫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她的脸,翡翠色的双眼闪了下。
「做什么?」她喘不过气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