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是什么年代,倘若没有处变不惊的气势,要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如果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把带子压成光碟片,再回到二十一世纪的话,八成可以得到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利润……”踏在长江河岸边的蜀弓堇睇着壮丽的山河,以及在长江畔驻军的孙吴精兵,还有远方朴素的江陵城,心里简直是扼腕不已,直痛恨自己失去了这可以营收钜款,亦可以名扬全世界的绝妙机会。
不过,这一切也得要能够回二十一世纪才算成立,否则全都是无意义的揣度和幻想。
唉,在商言商,也莫怪他是如此市侩。
然而,在这个年代里,他不再是个商人,而是一个领兵的督军和足智多谋的谋士。这样的权势不差于二十一世纪的他所拥有的,只是这样子的转变,却不一定是件好事。
他累到快要不行了!
这样子的疲惫不亚于他原本的工作。
可不赶紧适应这一切的话,说不准他会被当成外敌以军审判而斩首示众。所以他必须掩藏自个儿原本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发觉他与原来的周公瑾有异,其中最该防范的是——小乔。
“相公,今儿个好雅兴到江畔赏景?”
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蜀弓堇轻挑起眉,侧眸瞪着一脸粲笑的小乔,在心底暗叹了一声,直拿她没办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的时候,他总会把她当成穆心澄——他二十一世纪的妻子。
她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可那说话的神态、讥讽的口吻,相似程度百分之百。
难道他真亏欠她俩那么多?可一个男人想要成就大事,不是得有些牺牲?而这些妻子不是该在他的背后默默承受吗?毕竟他可是给了她们衣食无缺的生活了,也尽了一个身为丈夫的责任和义务,这样她们还想要强求什么?
更何况,这可是一桩利益互惠之下所订立的婚姻,何苦要求他太多?
“小乔,你今儿个的气色真不错。”他淡漠地道。
倘若可以,他不愿与她太过接触,这样的接触已然令他有点不知所措。
“那是自然,待在夫君身边以解两年未见的相思之苦,小乔的气色自然会好上许多;况且夫君的身子已然痊愈,小乔自是宽心不少。”小乔一双似能洞悉人心的眸子直瞅着他,仿似要自他的脸上看出端倪似的。
没错,她确实仍对他起疑,更不认定他是她的夫君,可截至目前为止,她尚未找到有力的证据。
“是吗?那么不知你打算何时回柴桑?”回去吧,快点回去吧,横竖两人都已经分居两地两年多了,再多个一段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况且他的生命已不长了,就当是他做件善事,别让她面临生死别离的痛苦。
他的眼还没瞎,他不会看不出她藏在眸里的爱意。很可惜的是,现下站在她眼前的人并非她的夫君,他充其量不过是……
算什么呢?是他的脸、他的身体,却不是他。
这到底算什么?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算什么,但是在这个当头,亦只能将错就错。
“倘若我想要在这里待下?倘若我想住进江陵城呢?”小乔反问他。
哼,她千里迢迢到这儿来,可不是等着让他赶的。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没有权赶她走,除非他把休书拟出来。
“倘若想要住进江陵城,还得花上一段时日.你还是先回柴桑吧,毕竟这儿战事频繁,你待在这里只会碍事。”
他冷然地道,魅眸下意识地闪避着她的注视,眉头不禁拢得更紧。
这样子的感觉怪透了!他的身边不乏自动送上门来的女人.为的不只是他的权势财富,更是为了他这…张得天独厚的俊颜,可这是他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古怪的视线洗礼——明明是瞧着他、但是瞧的又不是真正的他……
烦透了,说到最后全都是倥茗惹的祸,全都怪他操车不当发生车祸,让他无缘无故地突破各项科学定律,来到公元三世纪。
现下不知道他和式芫的处境是不是同他一般?
啐,他何必管他俩?打一_JF始,在他心里便没有这两个兄婚的存在,直到现在他更不需要费心担忧他们两个。
“相公,可我听说你正在炼制火药。”小乔抬眼瞅着他,强迫他正视着她。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了伏火术的。”
这便是疑点之一了,是不?
他向来不爱上不了台面的伏火术,为何会费心去研究伏火术?或者该说这个占据她相公身躯的魂魄正是习得伏火术一技
她慢慢可以确定,他的体内存在了一缕古怪的魂魄。说不准是这附近的孤魂野鬼。
不过该用什么办法把这身躯里头的孤魂野鬼给驱走呢?
“不过是雕虫小技,倘若我真要学,还怕难得了我?”蜀弓堇嘴一撇不动声色地道。
“而决定要利用火药,最主要是要炸城门,并不是要把这座江陵城还有里头的百姓都给炸死。”
但这也是因为他所能找到的材料有限,要不然他可以有更完美的替代物品,制造出火力更强大的军器,甚至把整座城都轰了,不过现下实在不需要这么做。
他把战事当成游戏,遂他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命。
“既然如此,想必在过完年后,我便可以住进江陵城了,是不?”小乔轻点了头,仍是不改自个儿的初衷。“横竖你只是想要炸开城门,一举攻进城里罢了,应是不会有太多的血腥杀戮才是。”
“你……”
唉,既然她不懂他的体贴,那他也用不着再担心她了。
难道周公瑾不是这样子对待她的?倘若有一天他真是死了的话,她应是不会太伤心才是。
只是,心里有道奇怪的气流在窜动着。
尤其当她看起来很像穆心澄时,那悸动仿佛又更深了。想到周公瑾对待小乔的方式。总会令他想起他是如何对待心澄的,而在心澄的心里,她亦是如此感受的吗?他是否在不知不觉中伤了她?尽管这是一桩可笑的婚姻。
“我要待在这里!”
小乔不容置喙地吼着。
不管、不管,她不想就这样离开江陵!
“你……”
“报告督军,刘军卧龙先生求见。”
在哨前的特使回报着。
蜀弓堇顿时有点错愕,随即又道:“知道了。”他挥了挥手,示意特使退下,又对着小乔说:“此事容后再说,我得先去处理正事了。”
这几天忙下来,他都忘了在三国时代还有这么一个人物了。太好了,总算可以见到宿敌了,他可是真想会一会他,想知道诸葛亮到底是哪号人物,竞能让周瑜叹呼“既生瑜、何生亮”!
第三章
是老天在开玩笑吗?
蜀弓堇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一眼便把来人认出来,眼前之人竟是蜀倥茗,遂他脸部神经不断抽搐着……
他没有想到当他自案桌抬眼时,竟会见到他。
想不到他和他,真是千年的宿敌?
“大哥,我啊,是我啊,你应该认得出我来,是不?”蜀倥茗哪里管得了他是不是很讨厌他,一个箭步便跃上去,给了他一个他乡遇兄弟的热情拥抱,只差没有涕泗纵横以添几分相思意。
“太好了,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到三国时代,想不到大哥也来了,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好个屁!
蜀弓堇怒咬着牙,原本是想要劈头一阵怒骂,蓦地又想到两人的身份在不同的阵营,而且……他居然是卧龙——诸葛孔明!
是老天作乔,还是这真是所谓的前世今生?
不管是在三国还是在二十一世纪,他是注定要同他互别苗头,同样与他争夺着第一的位置。
他真是令人愣恶!
“请卧龙先生自重。”蜀弓堇沉着声道,不着痕迹地将仅剩的兄弟之情全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嗄?”蜀倥茗呆愣地看着自己被他自身边推开。
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认错人了,可这天底下有这么相似的人,而且是在他穿越一千八百年的时空里?
“我不懂你的意思。”蜀弓堇微扬起眉,一脸的冷鸷。
他决定了,打算在这一个年代同他决一死战!以往在二十一世纪,他们是属于同一个企业,再怎么对决也没有意思,更显现不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者,然而现下可不一样。
在战乱的三国之中,分别在两个阵营的两个人,无非是最完美的对决况态,更是可以石出双方真正的实力。
就在这个完美的舞台上进行他们之间的战争吧!
他不信自己真会比他差!
“不会吧?大哥……”蜀倥茗扁着一张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竟是如此多舛。“我现在只找到你,甚至还不知道二哥人在哪里,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人生……”他却不甩他,呜……
不要啦,不要骗他啦!
他怎幺可能会不认他?大伙儿相处二十几年了,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请自重,卧龙先生。”蜀弓堇在心里打定主意,显现在醉人的皮相上头的是教人心寒的淡漠。“倘若卧龙先生是为了纾解情势紧张的军情而来,那么恕在下不奉陪。”
言下之意是下逐客令。
蜀倥茗张大了嘴,久久合不上。
“大哥,我真不知道你是这么讨厌我,在这种时代重逢了,你屠然也不愿意认我……”他不懂,真的不懂为何他不愿意认他。好歹他跟他亦有一半的血缘,犯不着待他比一个外人还不如吧。“我一直以为只有找…个人掉到这个时代来,可现下我找到你了……”他却不认他,呜……
“我说过,我不懂你的意思。”他的口吻益发森冷。
无关讨厌不讨厌,纯粹只是不喜欢有人进入他的生活里,尤其是他的母亲和式芜,令他极度深恶痛绝。
不过,再怎么厌恶,也绝对比不过他对倥茗的厌恶,只因他和他太过相似,相似的不只是脸,还有体型,甚至是脑袋!而每一个人总是拿着他们两个比较,然而他却因为年幼而占尽了好处。
这太不公平,没有公平的比赛模式,却已经判出谁输谁赢,这算什么?算他不战而败吗?
“大哥……”呜,他真的要哭了。
“请回。”
蜀弓堇厌恶地睨了他一眼,随即坐回案桌前,径自埋在案桌前。
“大哥,我知道你认识我,我非常确定。”蜀倥茗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因为我看见外头有人在炼制火药。”
“那又如何?”他头也不抬。
“大哥,你真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吗?这种时代没有人会制造火药的。”他发出如小动物般的哀号声。“大哥,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承认呢?”
讨厌他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吧?这么简单的证据,如果他还看不懂的话,他可任为二十世纪末的天才了,只是,大哥应该也知道,他把事情做得太明显了,很难让人看不出来。
而今,他已经看出来了,为何他又不承认?
“卧龙先生,伏火术乃是出自于师门,制造火药一事压根儿也算不上大事,你又何须如此大惊小怪?”他淡漠地睇着他,存心无视他的存在。“倘若无事的话,还请卧龙先生回去,为了江陵和夷陵一事,我忙得很,恕难招待你。”
只要他不承认,只要他什么都不说,他又能奈他何?
“你——”蜀倥茗不禁气结。
“相公,我有件事……”倏地,娇嫩的声音传进了正值剑拔弩张的营帐里,小乔一见到了里头的两个人皆神色不豫,连忙住口。“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你有客人。”
蜀倥茗狠狠地瞪了蜀弓堇一眼,瞬地起身如飞地离开.不禁让站在帐帘口的小乔傻愣得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着?”
“不干你的事。”蜀弓堇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小乔扁了扁粉色的唇,对他的漠然视若无睹,一屁股地坐在他的身旁,一双品亮的水眸子直睇着他。
“有事吗?”蜀弓堇不耐地问道。
“没事就不能待在这里吗?”
她偏着粉脸瞅着他,明知道他不爱她太过接近他,她偏是与他杠上了。
“我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忙,能不能请你不要打扰我,哪里有洞哪里窝,不要烦我!”他不耐地吼着,语气也跟着不好。
可恶,难道她的眼睛只是用来装饰的吗?一点都没发现,他的脸色已经够冷了吗?难道就不能给他一点独处的时问,让他可以好好地消化刚得到的最新情报?
难不成真要逼得他发火,她才会好受一点?
“发生什么事了吗?”瞧他动怒了,她不禁有点讶异。
怪了,是天塌下来了,还是江水淹没大地了?她从没见过他动怒的模样,没想到他亦是个有脾气的人……也对,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她原来的夫君,当然性子会有所不同。
不过,说他不是,她却又找不到可以证明他不是的证据,毕竟他在战场上的运筹帷幄,就跟她相公一模一样,不管是哪一方面,他几乎是和他一样的,可直觉上,她却觉得他有所不同。
“我好得很,只是想要安静一下。”他猛地拍了下案桌,神色妖诡得教人不寒而栗。
“是因为方才那个人?”她挑高秀眉,俨若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刘玄德麾下的卧龙,是不?我在很久以前曾经远远地见过他一次,不过凑近一看,倒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地俊美。”而且感觉上和他有几分相似。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她身旁的这个他。
“你欣赏他?”蜀弓堇蓦地冷声问道。
“呃?你在胡说什么?”她侧首瞪视着他,不解他怎会突地冒出这句话。“难道我不能欣赏他的足智多谋吗?况且子敬也说过了,这会儿能够击溃曹军,卧龙功不可没。”
真是怪了,难不成她这么说也不成?该不会他是把她当成是他的妻子看待?哼.他不过是个冒充的左督军罢了。
“你现下是想要逃离我的身边,好投进他的怀抱里吗?”他眯起妖诡的黑眸,猿臂一探,随即把她拽进怀里,猝不及防地将她
“住手!”
小乔仿若是惊弓之鸟,瞪大了向来慵懒柔媚的水眸子.纤细的双臂不断地推拒着蜀弓堇,心口狂跳得像是怏要蹦出体外似的。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突地接近她?
血液仿佛在刹那问逆流,快速地冲向她的脑门,烧红了她粉嫩的脸庞,身子更因为他肆无忌惮的接触而忘我狂颤。
“身为我妻子的你,到底有什么权利要我停止?”他恼怒地暴喝。
既然她是他的妻子,他便不允许她在他的面前提起倥茗的事!
该死,她拂逆他的作法和心澄一模一样,只懂得违抗他,只懂得讥讽他,然后在他的面前把倥茗捧得高高的;而相对之下,他反倒成了个一无是处的废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