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不是普通的了得,而他果真是万中选一,挑了个最特别的。
至少她是一个惹他生气的次数破了纪录的女人。
「别这样嘛!」她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要再发抖了,也已经很用心地想讨好他,但怎么不见他让步?突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对了,不是要去吃晚餐吗?我们快点走吧,我肚子饿了。」
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脑袋竟是恁地灵光,在这危难之际,她还能够想到这么合情合理的借口。
「你真的会饿吗?那不就得感谢我让你跑了这么一段路帮助消化,总算让你的肚子饿了。」钟离梦哂笑著,自行道树上筛落的冰银光,映得他俊美的脸庞更显得狰狞而数她胆战心惊。
「呵呵……」现下她除了傻笑还能说什么?
不要再吓她了,再吓她的话,说不定她会赌一口气,下车穿越疾驰的车阵,挑战大伙儿的煞车速度。
反正连续剧都是这么演的,在这种车阵中下车,大黟儿应该都会让她的,所以如果他再逼得她无路可退,这会是她的终极手段;一言以蔽之,就是「逃」这么一个字。
「我不饿。」他依旧笑著,身子益发逼近她。
连亚莲握在门把上的手早已泛白,心里思忖著只要他再靠过来一点点,她就打算要逃了。
「你为什么不饿?已经七点多了,你应该饿了。」她连忙敷衍他,外加干笑两声。
微妙的气围在两人接近的鼻息间流窜著,她一只潋滟的水眸在微弱的水银灯下熠熠发亮,直瞪著他轻微的一举一动;而他也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沉默了半晌后突地勾笑道:
「你说得很对,我应该饿了,而且是很饿,毕竟我已经忍了一年,饿了也是应该的。」他寓意深远地道。
「嗄?」
她傻愣愣地反应不过来,根本听不懂他的双关语,在来不及跳下车之前,车子已如箭翎般张狂地在宽敞的内车道喷射而出。
「我们要去吃饭了吗?」她颤巍巍地问。
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像老牛拖车一股,现在又飙得可媲美超音速飞机,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是吃一顿饭而已,用不著像赶著投胎一样吧!
「你马上就会知道。」他专注地睇著路况。
说得正确一点,应该是他要用餐了,不过他已经懒得纠正她,反正不管他做了什么,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甚至还无法理解他对她的用心、无法体会他是多么地想把她占为己有,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既然如此,就让他用行动来表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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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钟离梦以密码卡打开一道门,冷冷睇著站在门外惴惴不安的连亚莲。
「不好吧!」满是不安的水眸悚惧地睇著自个儿身处的长廊,看著地上的刺眼红地毯、看著长长的走廊上唯一的一扇门,她的双脚像是被黏在地毯上,硬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再笨也知道一旦踏进这一道门,她就准备万劫不复,然后再悲惨地摔进地狱里了。
这里是饭店耶!不在餐厅吃饭却跑到顶楼的总统套房来,这意图太明显了,即使是和他,她也没办法神色自若地走进这扇门。
「进来。」他挑高眉,显示仅存的温柔不多了。
她可以逃,只要她有本事逃,他就有办法追到她,倘若她喜欢这种游戏,他也不介意和她多玩一阵子;不过一旦被他逮到,她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会让她高兴得痛哭流涕。
「我……」她敛眼睇著他伸出来的手,却仍是动不了自个儿的腿半分。
啐,这下子不就露比真面目了蚂?硬是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拿眼神逼她就范,这行径简直恶劣得教人发指,要她怎么能够乖乖屈服?
对,她是很怕他,就如现在站在他跟前,她都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但怕归怕,总不能因为怕就对他低头吧,总不能因为他单方面的要求,她就得无怨无尤地付出她的清白吧!
她是不讨厌他,但不代表她就喜欢他,而他单方面的压迫对她一点都不公平,更无法认同,自然不会服从。
「你不是要吃饭吗?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他问道。
「嗄?」她微讶地抬眼看他。
吃饭?在房间里吃饭?没那么单纯吧!
「你该不会想到那里去了吧?」魅眸毫无预警地笑弯了,那抹在唇角上的笑是恁地勾魂。
「什么想到那里去了,我、我……」粉颜蓦地一红,她向来就不算伶俐的舌头这下子打结得更严重了。
难道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吗?男人带女人到饭店,为的不就是那件事?
不然呢?不可能真的是为了吃饭吧!
「如果你不是想像力太过丰富而想到那档子事上头,为什么不进来?」他唇角挑著得逞的笑。
她单纯得跟一张白纸没两样,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那张娇俏的粉颜上,他岂会看不出来?
她把对他的厌恶表现得如此明显,仿彿他若是多接近她一点就会让她拔腿狂奔,由此可见她压根儿没把他放在心上。
但不把他放在心上又如何?没对他动情又如何?他多得是时间和她慢慢磨。
一年的时间不够日久生情,他可以再来个一年,两年不够他可以再来个四年,一直耗到地点头为止,让她知道一个男人可以为他心怡的女人多么执著。
但要他赌上如此长的青春岁月进行如此庞大的工程,至少也要给他一些订金,要不他怎么撑得下去呢?
来吧,一步步地走进他刻意为她设下的陷阱吧!
「谁说我不进来,我只是……」这下子若是她不走进去,岂不是代表她的思想邪恶,误把君子当小人看待了?
所以连亚莲赌上一口气,从容不迫地踏进精雕玉琢的套房里,睇著里头阔绰的摆设,再睇向最深处的双人大床。
她不禁微吞了一口口水,有点恼怒自己怎么会这么意气用事,倘若他真打算对她图谋不轨,这一走进来不刚好称了他的意?而且可是没人救得了她。
她微微侧身往后偷觑著他,方巧见他把门关上大步地走向她;他脸上异样的笑容激起她全身的警戒。
第五章
「坐啊,站在这里做什么?」他轻笑著自她身边走过。
「要坐哪?」
钟离梦一愣,回眼直睐著问得傻气的她,不禁笑得益发邪气,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爱坐哪便坐哪,我都没意见,如果你要坐在我腿上,我更是没意见。」
连亚莲闻言立刻向后跳开一大步,水眸圆瞪,粉颜红透。
瞧瞧,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又想到哪里去了?」他挑起眉大笑。
真是爱极了她这种神态、爱极了她纯真而不做作的神情;一年都没腻的话,想必再来个十年、二十年,一样也不会腻。
「我……」她嗫嚅著说不出话,心中是又羞又恼,却不能发作。
难道不是那样吗?男人不都是那样,一旦逮到机会独处,岂有不动邪念的道理?
他是男人吧!应该会对她有遐思,况且他还曾要求要和她交往……
「你想吃什么?」他挑起勾魂的笑直往套房的小厅走去,翻阅著搁在精致茶几上的菜单。「过来这边一起点菜吧。」
她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身旁约距离一公尺处。「随便,我不挑。」
她是该相信他是个正人君子,还是要干脆把他当个卑鄙小人看待?无论如何,总得先保持一下安全距离,以测安全。
「可你不是吃不惯西餐?」他抬眼睨著她,见她蓄意拉开彼此的距离,刚才还满溢心头的笑意霎时消失。
这丫头,躲他也不该躲得这般明显吧!
「我是吃不惯那种的排场。」吃顿饭也要吃得那么累,放张长桌把人隔得那么远,要是近视的话,就连他的脸也看不清楚了……她吃不起那种富豪贵气,更没想过要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
「是吗?」
微哑的嗓音伴随著热气乍现在她耳际,吓得她全身一震,侧眼看去,却见他特写的俊脸凑近眼前,唇上顿时有种柔软的感觉。
原来男人的嘴唇也挺柔软的,只是……他为什么要亲她?
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孰知他的双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地扣住她的腰际,任她使尽全身力气依旧推不开他,反倒让他益发张狂地掠夺。
「不要……」她在唇舌纠缠之际无力的抵抗著。
钟离梦蓦然停下缠绵的吻,以怒目瞪视著她,醇厚的气息喷撤在她的眼睫上。
「你这个混蛋!不是说过要依照正常的男女交往模式吗?你现在这么做不等于是在强迫我?况且你也没先征得我的同意,我跟你说--」
「吵死了!」
话未说完,一古脑儿的怒气突然被他吞没入唇齿之间,陷进销魂的挑诱中。
炽热的火焰毫不留情地灼烫她青涩羞怯的灵魂,她微睁著水眸,身体在战悸,连心也在撼动;藉由紧贴住的身子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强而有力的脉动,感觉到他不知打哪里冒出的怒火。
他在生什么气?被冒犯的人是她,他凭什么生氯?而为什么被侵犯该生气的她竟然不生气?
她再胆小、再怕事,遇到这种事情也该为自己的清白争一口气,但为何她没有?
别问她,她也不知道,只觉得他搂在她腰际上的力道是恁地轻柔,吻她的姿态是恁地挑诱,没有掺杂半点怒气,只有诉不尽的爱怜;就连逐渐往上攀爬的指尖亦是恁地轻柔地抹上她的颈项再徐缓地往下轻抚……
连亚莲猛然回神,瞪大丽眸睇著他的大手开始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游走,激回她涣散的理智,伸出双手直推向他的腰际。
「住手!」她奋力吼著。
太过分了,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就算是真的喜欢她,也不能无视于她的拒绝啊;当她说不要的时候就真的是不要,他怎能这么混蛋!
「我说我不要,你听到了没有!」不要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她没有那么廉价!
钟离梦粗喘著气息猛然停止攻城掠地的举动,只是用一双魅眸直瞅著在自己身前泪如雨下的连亚莲,不禁无力地叹了一声。
「你在哭什么?」他轻轻抚上她的发,却让她恼怒地拨开了手。
他什么时候这么惹人嫌了?
「你说的跟做的一点都不一样,我要回家了!」她推开他,依旧止不住泪,亦止不住心底突生的痛。
很久没掉泪了,突然被逼得落泪便止不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心底这一股莫名的痛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隐隐约约只觉得好像有点被背叛的感觉,一种令她不舒服的感觉。
「我说的跟做的有什么不同?」钟离梦恼怒地爬了爬过长的发丝,怒眼直瞅著她泪湿的脸,有些自我厌恶,毕竟他从没打算把她给逼哭的。「我和你交往,想跟你再靠近一点是再天经地义也不过了,我有什么不对?」
「可是你要尊重我啊!」她难得大吼。
「我没有尊重你吗?」他也跟著火大地吼回去。
「这样算是你的尊重吗?那我算什么?」可恶,怎会有人做错事还如他这般理直气壮?「你是把我当成发泄的工具吗?」
「我如果把你当成发泄的工具,早在一年前就把你给吃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事已至此,他决定把一切摊开来说。「如果不是看重你,我会特意去求歆恩来替你上课?如果不是因为真心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会在一年内都没对你出手?」
如果对象不是她,如果不是因为看得出她压根儿没打算要接受,他相信这堆?心的话他是一辈子也说不出口的。
「一年内没对我出手很了不起吗?」瞧他说得挺像一回事的,好像是件再伟大不过的事迹。
「这已是我的忍耐极限了。」他不讳言。
谁能够忍受这种事?他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要他玩手牵手的清纯游戏吗?
「极限?」什么叫作极限?她无法理解。「我要走了。」
见她整好衣服便打算走人,他立刻伸长手臂往前一拦,轻松地再把她捞进怀里。「你还没吃饭,等吃完饭后我再送你回去;还有,你的车还没修好,以后都由我接你上下班,别再让人随意地送你上班。」
「什么让人随意地送我上班,那是我哥!」她在他怀里挣扎著。
她受够他这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霸道了,打算往后能闪他多远就闪多远,再不行的话也只好忍痛辞了工作。
「是吗?」他没看仔细。「那往后就让我接你上下班,不用再麻烦你哥了。」
「我……」她不要啦!「我可以自己上下班,我可以搭公车。」
「不行,我不放心。」别傻了,还想再吓他一次吗?光是那一次就够他头皮发麻了,再来一次的话,天晓得他会不会心脏麻痹。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是搭个公车而已,能有什么危险?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你也没权利管我,不是吗?你又不是我哥、又不是我爸……」她难得张狂的火气在乍见他敛笑噙寒的魅眸时,霎时冻为冰原。
他生气了,又生气了,但她说的都是实话,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这个说话的人都不气了,他气什么?
「你敢说我没权利?」他低沉粗哑的嗓音犹如地狱里传上来的诡异回音。「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会有权利?」
「这个……」
「就算我没权利约束你的行为,但我总有让自己的心情舒坦快活的权利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的中文向来不好。
「因为你的意外让我不安,因为你的迷糊让我痛苦,因为你的少根筋几乎让我快要抓狂;难道我不应该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而约束你吗?你认为我没有这个权利吗?」他真的很想掐死她!
身为孤儿的他,从未为任何人,任何事担忧过,却唯独对她放心不下,整颗心被她套得死紧,而她却不领情,教他直觉得像在作践自己。
「我……」她嗫嚅了老半天,硬著头皮回了一句:「我又没强迫你担心我。」
她可能有点迷糊,但不代表她笨,不代表她什么事都不会做,况且上一次的事故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
「你说什么?」他结实的胸膛快要撑破贴身衬衫般地剧烈起伏著,锁在她腰际上的双手益发收紧。
「我……」又说错话了?
「什么叫作你没强迫我?」他放声吼在她耳际。「我们两个人是男女朋友,我担心你是天经地义的事;照你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摆明你根本不把我之前告诉你要求交往一事放在心上?」
「我没这么想。」是的,她确实是这么想,只是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