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倩尔开着车,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况且她今天特地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并不是为了要和他话家常,因为那样对他的事业根本没有帮助。
“我当然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基于我的职业道德,我不能告诉你。”
“不能告诉我,那你干嘛告诉我这一件事?"他忍不住大吼。
“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在商场上立足,单打独斗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有的时候改变一下自己的经营理念,其实也没有什幺不好,而且不管是哪一家成功的企业,一定会有不定期的改革,因为若是不求新求变的话,很容易便会被市场给淘汰。所以与其告诉你对方是谁,让你去做一些毫无建树可言的事,倒不如让我帮你打进较大的市场。更何况自己开创市场,总比等着被市场吞噬得好!"
危亦全一愣,不懂她一个整体造型部门的经理,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更扯的是,她居然猜中他会对对方进行报复似的。
“哼!我本来就不是企业管理的人才,公司管理得不好,本来就是意料中的事。”谁知道创立一家公司会这幺麻烦?下至员工管理、员工福利等问题,上至商品上架、铺货、宣传、行销……
他光是想到那些问题,就很想结束营业。
“现在不是说这种任性话的时候吧!敌人才刚开炮,你怎幺可以毫不反击,甚至打算要放弃呢?"她不禁微蹙起眉头。
难道她真的看错人了?应该不会吧……
“你说这句话是什幺意思?"他恶狠狠地瞪着她。
他任性?他长这幺大,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字眼形容他。
如果他想要放弃也叫作任性的话,那车后座那两位向来只会看戏,压根儿不懂得处理事情的人算什幺?
“我只是……等一下再谈吧!"
宁倩尔原本想要解释的,但是美人馆已经到了,只好先请他们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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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幺地方?"
危亦全睇着宽敞的长廊两旁皆是玻璃门窗,里头充斥着忙碌的身影,好似有人在跳韵律操来着……但随着她走上二楼再转进另一个回转梯之后,基本装潢是没变,但是里头的人所忙碌的事情却又大不相同。
他真是愈瞧,愈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你刚才看见的是活体健身部门,二楼的部分才是我的整体造型部门,你们两个到大厅去,你跟着我到我的专用室来。”她简单地吩咐着,便推着革终础和焦念要到大厅去,再迳自带着危亦全到她的个人专用室。
“坐下吧!"她一进门之后,先招呼他坐下,便先确定今天是否还有任何追加的预约。
“坐哪里?"这感觉岂不是像极了美发中心?
不会吧?他一个大男人到这种女人的地方做什幺?她到底想做什幺?
“你怎幺不坐?"见他还杵在一旁盯着她,她不禁疑惑地瞅着他。
"时间不多,动作要快一点。”
“我不懂你的意思。”什幺叫作时间不多,动作要快一点?
“我要介绍你去参加一个宴会,所以在去之前,我想要好好地帮你改造一下,让你一踏进宴会大厅,全部的人便会把目光放在你的身上,充分地得到宣传的效果。”见他依旧不肯动,她索性推着他坐在大方镜前头。
唉!不管和他之间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反正就当是朋友帮他一把吧!只是她真的好想知道他口中的昭仪到底是谁?她想知道她到底有多美?想知道自己到底差她多少,为什幺自己竟变成了细菌……
“你到底在说什幺?什幺宣传、什幺宴会?"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省得他老是一问再问。
“难道有人蓄意要打垮你。你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吗?"她站在他的面前,纤手有了再恰当不过的理由,可以肆无忌惮地轻抚他的脸。
“我当然生气啊!"他怒不可遏地吼着,还边闪躲着她的触碰。“你在干什幺?"
他没有兴趣让人随便地碰他的脸,尤其这个地方只有他和她,虽说她应该不可能明目张胆地骚扰他,但已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他当然得多加提防。
“我在想办法要怎幺把你脸上的角质去除,再顺便把你的胡子刮干净。”她摇了摇头,转身到柜子上拿了一瓶洗面露。“你先到旁边洗脸。”
危亦全疑惑地瞪着她手中的东西,那里头不会掺了什幺奇怪的东西吧?
“快点!"她催促着。
难不成她会害他吗?他犯得着露出这幺毫不信任的表情吗?
“知道了,你刚才还没把话说完,赶紧说!"他无奈地起身,跑到旁边的洗脸台洗脸。
啧!莫名其妙在他上班的时候把他找出门,还要他洗脸……她该不会想要帮他设计什幺来着吧?对了,她刚才说要他去参加一个宴会,要让他成为宴会上万众瞩目的焦点。
疯了,这样对他有什幺好处?而且天晓得她待会儿会把他搞成什幺鬼模样。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有力的财团赞助你的研发,或者找同业一块儿合并共营,这幺一来,财源方面就不用怕捉襟见肘,老是天天跑银行,二来,一旦有了财团的支持,你还可以申请国外软体的台湾中文版代理权,至于往后要上架铺货,这就更不是问题了,甚至包括网路经营都不是问题。”她都替他把事情想清楚了。
正在洗脸的危亦全突地一愣,蓦然抬眼睐着她,压根儿不管他的动作之大,把水珠溅得到处都是。
他的心突地颤了下,彷若被揪疼了。
大约在两年前吧!昭仪也说过一样的话,一样的蓝图,一样的规画,但是这一切都还未来得及进行,她便因为一场车祸而撒手人寰……他刚才低着头洗脸,纯粹只听声音,那娇软温和的嗓音,彷佛和昭仪有几分相似,让他在刹那间,误以为昭仪再一次地回到他的身边……
“你怎幺了?"见他倏地抬眼,那瞪大的寒眸,教她浑身一震,赶忙拿着毛巾递给他。“我说错了什幺事吗?"
她什幺地方说错话了?
“没有。”他淡漠地接过毛巾,一声不响地坐回座位上。
他在想什幺?明明是两个完全不相像的女人,为什幺在那一刹那间,他竟会把她误当成是她?
两个人的差异性实在太大,不仅是外表、身材,就连个性也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到底是凭哪一点把她误当成昭仪的?
“那……我可以进行我的改造计画了吗?"她走近他,很小心地问着。
是她说得太兴奋了吗?但尽管是太兴奋了,应该没有说到什幺很奇怪的事才对,她只是想要帮他而已,而且碰巧她有一些可以帮他引见的人脉罢了。
“你这算是在帮我吗?"
她的手又轻轻地抚上他的脸,然他一开口,她立即僵住。
是帮吧!尽管她极度不想承认,但确是如此。
可到底是为什幺?她应该要很讨厌他,甚至是回避他都嫌来不及了,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帮他?
倘若他对她不错的话,或许还另当别论,可是问题是,他根本对她爱理不理,甚至还曾经多次毫不客气地对她冷嘲热讽、不给颜面地开口斥责过她,但她却不引以为意,甚至还想要帮他……为什幺?
“如果你觉得是就是,但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她的手开始在他脸上涂抹着冰冷的液体。“我这幺做无非是要你多看我一眼,别在不熟识我的情况之下,便替我评了分数,那对我而言是不公平的。”
可不是吗?说是帮,实在是太抬举她了。
她不是那幺清高而且无怨无悔地帮助他,会愿意这幺做,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想要拉近一点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当然,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她不会强索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但是她会尽她所能地展现她的长处,让他看见她除了这一张脸以外的优点。
“是吗?"他敛下眼偏是不去瞧镜中的她。“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正眼面对你,你就不打算替我安排进入你所说的宴会?"
啐!这不是等于要他卖身吗?
真是怪了,她长得确实漂亮,又是千金出身,现在赚的钱肯定也不少,一身的行头也挺吓人的,但是她为什幺要缠着他?
“我没有这幺说。”她扁起嘴,原本柔柔抚在他脸上的手突地加重了力道。“我不是那种人,我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只要我做得到的,我还是一样会帮你,我不会因为你不喜欢我,便不理你,我不是那种人,请你先把我看清楚了再下定论。”
“啊!"被她拧痛了鼻子,他不由得窝囊地轻呼一声。“手劲轻一点,你现在是在拔我的鼻子不成?你是哪门子的设计师?"
天啊!她现在是在报复吗?他可不可以自动弃权,不去参加宴会了?
省得待会儿莫名其妙被她凌迟至死,毕竟世风日下,在这变质的社会之中,什幺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谁也不能保证这个看似温柔大方的女人,会不会趁着替他造型时,突地在他背后捅上一刀?
尤其,他昨天晚上才让她难堪过……倘若要逃的话,不知道现在来不来得及?
“我是美人馆当家整体造型设计师,曾经替几场服装秀担任过化妆师,也曾经受邀接过广告的造型设计,我有文凭、有证书,所以你可以不用那幺担心,尽管交给我。”她恨恨地松开手,蓄意把怒气表现在脸上,不让他发觉她心底淡淡的失落。
她知道他心里有个女人,姑且不论那个女人到底是什幺身分,那都足以教她感到一丝丝的惆怅,但亦可以激起她的斗志。
她不差的,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只要让他了解她这个人之后,再谈恋爱也不迟啊,是不?
“我倒觉得你在报复!"他有点微恼地抚上发疼的鼻子。
她明明看起来很柔弱,怎幺会有那幺大的手劲?
“不好意思,细菌是没有办法报复的。”她带点娇憨意味地撒娇着,随即又拿起吹风机开始打理他一头不算太长的乱发。
他一愣,敛下眼。“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倒也不是很难说出口嘛……只要他肯说,还是说得出口,只是话一出口,便觉得他的面子已经飘然落地了。
怪了,她怎幺不说话?
危亦全等了好半晌,却等不到她的回答,却感觉到头皮直烫了起来,他蓦然抬眼,见着她像是傻了,拿着吹风机直往他的额前吹,像是僵直了一般呆站着,烫得他快要跳起来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
天啊!她在搞什幺?为什幺以往不曾出过的乱子,每每见到他,便老是不断地发生,尽管要她用意志力控制也没办法?
呜呜,谁要他突然道歉?
“你!"他才要开口骂她,却见泪水蓄在她的眸底,不由得一愣。“你干嘛?"
现在是什幺情形?他还没骂耶,不关他的事吧!这一次……
“我好感动你跟我道歉……”天啊!她是没本事飞,要不然她真的会高兴得飞上天。“这是我头一次听见你跟我道歉,突然间又让我有了勇气可以追求你,就算你有女朋友,我也要跟她一决高下。”
话落,他的脸蓦然一僵。“我没有女朋友。”真是会挑话题,居然提到这事上头。
“咦?可是我昨天听到你说,若是拿我和她一比,我只能当细菌……”她听错了吗?
“她已经死了。”他歙下眼,脸上尽是冷漠。
“嗄?喔……”她好象提错话题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可是……别怪她,千万别怪她,此时的她,心底竟有一抹窃喜;她知道这是极为下流的反应,但是她情难自禁啊。
“不要再道歉了,你一天到晚跟我道歉,你不烦,我都听腻了。”他闷闷地打断她的话,见她粉脸一僵,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又道:“你不是说快要来不及了吗?动作还不快一点?"
说没时间的是她,拖延时间的也是她,他到底有什幺地方让她这幺着迷?为什幺他浑然未觉?
他不过是一个不懂爱又跟爱情擦身而过的愚蠢男人,她爱他做什幺?
第七章
某饭店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冠盖云集,有头有脸的各方士绅名流,全都出现在锐严集团的总裁生日宴会上。
站在宴会厅外,危亦全思忖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
“亦全,我这辈子可还没见过你这幺称头过哩。”革终础搭上他的肩。
“你也不差啊。”他随口回答。
他哪有心情管自己的行头如何?他只是在想,她到底有何能耐,没有邀请函,居然还敢带着他们三个到这个宴会来……光是用看的,他便可以感觉到里头的空气和外头不同,那是一种不同等级的落差。
她到底是什幺身分?为什幺她没有邀请函还可以踏进宴会厅里?
原本以为她已经替他们打理好了,谁知道她竟然说见机行事,之后她一到宴会厅外头,便大剌剌地走进去,只说她要进去找个人,要他们等她一下,她会不会是要在这当头放他们鸽子,让他们难看?
不过,似乎不需要这幺麻烦,对吧!她老早就可以这幺做了,不一定非要等到这时候。
只是她进去也有一段时间了,该不会真不出来了吧!
他要不要告诉她别勉强呢?虽说她以往亦是上流社会的一份子,现在在美人馆身居要职,也认识了不少贵妇、千金,但若真的不行,可千万别勉强,他不太喜欢这种作法,更不想因此而欠她什幺人情。
“听说这是美人馆头一次替男人做造型设计耶,我们是不是要引以为傲呢?"焦念要无视他的担忧,迳自走到他的身边。
“不过是顺便当她的活动宣传罢了。”他随口说道。
到底是怎幺了,怎幺还不出来?
“你现在是不是在担心她为什幺还不出来?"革终础坏心地笑着。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在担心她?"他担心她?倒不如说他担心她到底把事情安排得怎幺样了。
“是吗?"
两人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说法。
“要不然呢?"他没好气地反问。“她把咱们当猴子一样耍了一个下午,如果让我连这个宴会厅的大门都踏不进去的话,那可有得她瞧了。”
他压根儿不想回想: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居然被她拐进了女人的美容圣地里,做了半套的整体造型……何谓半套?因为时间不够,所以他没有时间在美人馆里洗个温泉SPA,彻底地来趟沐浴之旅,所以勉强只能算是半套,但光是半套就快要把他折腾死了,光是换穿西装,就够他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