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他不会真的就这样驾鹤西归吧?倘若他走了,谁来保护她?不对,他连碰都还没碰着她,要他这样赴黄泉,他会死不瞑目啊!
毕来银愣愣地呆坐在地上,纤手摸着他发烫的背,抬头想要喊救命,却见一抹影子自门口掠过,尽管隔着门板,但透过纸窗她还是清楚地看见那抹影子是——六郎!
尾声
「好些了吗?」
「死不了……」毕来银的暖炕上头躺着一脸苍白的公孙辟元,他无力地抬眼睐着细心照顾他数日的她。「听说,是六郎干的。」
毕来银拿下搁在他额上的湿手巾,浸水微拧乾之后,又放回他额上。「我已经将他赶出毕府了。」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不过,他运好命大,连阎王都不愿收他。「只是没想到,连那些说你不祥的传言,还有只要靠近你便会有血光之灾的话,原来都是他假造出来的……」
从他第一眼见着六郎时,他就知道他不是良善之辈,如今证实他的眼力确实不差,不过他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但只要想到往后再也不会见着他,就算要他再挨个两、三箭都无妨。
「我总算明白,为何每一个接近我的男人都会有一些古怪的下场了。」她轻叹道:「六郎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却一点也没发觉他对我有这般心思,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对我忠诚哩。」
「那是因为你从未认真地注视过他。」他咧嘴笑道:「但是我就不同了,你打一开始便发现了我的意图,那就是表示你打一开始便很在意我了,是不?」
可不是吗?这可容不得她再否认了。
毕来银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喂,你可别不说话,我的意图你可是清楚得很,别给我在这当头装蒜,也别以为你闷不吭声,我就会如你所愿地不再提起。」见她只是笑而不答,他使尽了全力想坐起身子。
见他坐起身,她连忙将他扶好。「你身上的伤未好,乖乖躺着不就得了?」要是待会儿又伤着了怎么办?
「我要是再乖乖躺着,怕有人当我死了,硬是要把那件事给忘了。」
「什么事?」她仍装作不知道。
「我要提亲!」公孙辟元义正辞严地道。
说他笨,他还真是不太聪明哩,要不然他怎会忘了,毕老爷子只盼有人上门提亲,根本不管对方的身分高低。
毕来银凝睇着他半晌,又缓缓地歛下眼。「你若是敢上门提亲,我就咬舌自尽。」
「嗄?」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会吧!你明明对我有意,这几天来,你不眠不休地照顾我,见我情况不佳,还担忧得眉头深锁;见我病情好转,才又笑逐颜开,你可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哪有那么多幻觉,他亲眼所见,还错得了吗?
「那是因为你因我而伤,我自然得要照顾你。」她别过眼,不改初衷地说。
她怎能答应?一旦答应了,就等于是让爹能再度到外头走动,说不准姐妹们手上的大权又会被他给夺回去,那她这几年来所受的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狗屁不通!」公孙辟元气得大喝一声,突觉眼前一片昏黑,险些跌下炕床。「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又把我当成那个背叛你的人,因为那个人不是我,你可别把他的帐算在我头上!还有,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你们姐妹手上的产业会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夺回去,因为你的姐妹都有夫婿可帮她们,况且,你以为一个宛若风中残烛的老头子还能活几年?」
闻言,毕来银这才蓦然惊觉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她们的身边都有可以照顾她们的人,就算爹真要强夺,也不见得夺得过!
她怎会没想到这一点?
「你别又低着头不说话,别以为你不回答,我就拿你没办法,横竖我在你这儿受了这么多伤,你别以为轻轻松松就可以赶我走。」实际上,他气虚得很,光是说话就得用上八分力,可他又怕不乘机把话说清楚,她又会胡思乱想。
「你何必强要娶我呢?我不出阁啊。」她恼道:「就算外面大部分的传言都是六郎引起的,但我嫁入之府皆纷争不断,这事可不是六郎做得了主的,更何况我那时还没遇上六郎哩,这样的我,你敢要?」
他是傻子吗?因为她的关系,他先是落河,又伤了手脚,然后中了毒箭……他以为他有几条命可以玩?
「拜托,我孤家寡人一个,既无手足,老爹又在年前便驾鹤西归了,谁能同我争你?」他早就知道那些事情的起因在于她太美,美得让人不禁为她滋扰生事。
「那你不怕有人笑你娶了个淫妇?」她又道。
她可不认为他的度量有大到可以容忍这一切。
「你淫吗?」他哼道:「我还没见过哩,就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拜见。你不过是穿得凉了点、少了点、养眼了点……不过,你日后最好还是别这么穿了,省得我天天想挖人的眼睛;还有,你最好把所有的面首都给撤了,这样不就等于是从良了。唉!别管外头的人怎么说,要娶你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们,你管他们说得天花乱坠、嘴巴长疮来着?」
他哪有闲工夫去理别人?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就等她点头了。
毕来银长睫微歛,思忖了半晌之后又道:「面首是撤不得的,我向来喜爱抓拿,又惯了男人的力道,一般奴婢做不来的。」
「我来!」笑话,自己的娘子,他不自己伺候,难不成真要让人来吃她的豆腐?「把面首都给撤了,他们能做的事,我也都能做到。」
笑话,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毕来银掩嘴偷笑着。「可是我还需要一人替我捶肩,一人替我揉脚,一人替我扇凉,一人喂我膳食……你成吗?」
公孙辟元微眯起眼,咬牙道:「成,我当然成,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这有什么困难的?不过都是些小事。
毕来银闻言娇媚地笑着,醉人的美颜倾城倾国,潋灩诱人的水眸直睇着他,然却始终不发一语。
公孙辟元被她这突来的一笑震得乱了心神。「你别光只是笑,你还没告诉我,你决定得怎样了?」
天啊!如此美颜,从今以后,就只属于他一人了。
「我还在想。」她笑道。她该要怎么戏弄他呢?她见着他这张脸,总觉得要是不好生报复一番,有些对不起自个儿!
「甭想了,等我复元,咱们就成亲。」他可不是为了大笔家产,而是为了能早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将她拥入怀里。「你别光只是笑,若是你再不答声,我就当你是女人家脸皮薄,默认了。」
一定是这样的。
毕来银依旧只是噙笑睐着他,瞧得他胸口发烫,瞧得他心生邪念。
半晌,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道:「这样吧,倘若你答应我,那你就亲我一下,亲哪里都可以,只要你亲我一下。」
他承认他的动机是有点不单纯,但是……谁要她这样盯着他瞧?
毕来银的眉头微挑,水眸转了一圈,突然露出一抹贼笑。
她缓缓地俯身,水嫩的唇自他的额轻轻地往下掠,刷过他的浓眉,再挑逗地掠过他挺直的鼻,继而在他唇上若有似无地轻点了下,然后来到他刚毅的下巴,拂过他初生的胡髭,一路临空滑至他结实的胸膛……
「你在作啥?」他有些惊慌地喊道。
他只是要她亲他一下,她为何偏是不亲,还一路往下?这种感觉……很暧昧的,暧昧得让他有点燥热难安。
「你说呢?」她笑得魅惑众生。
公孙辟元歛眼瞅着她,却见她似乎没打算要停在他的胸膛,还一路往下去……
「别玩了!」她定是在玩他!
「你不要我亲?」她佯装诧异地道。
「不是!」他怎会不要她亲,而是……
「那我亲了。」她轻笑出声,缓缓地俯下唇……
「不要啊——」至少要等他身体养壮了再来嘛!是谁说她扮yin荡只是为了丢她爹的脸?是谁诓他的?
她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淫姬荡妇,居然趁着他病体未愈,使出这般凶狠的手段,教他不得不……认了。
【本书完】
★长安恶女传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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