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敢说她另有爱人,明明是他自己有……她愤然抽开身子,眼神冰冷的说:“如果你是要找藉口赶我走,大人,那用不著如此大费周章,直说就可以,我很乐於离开这里。”
他眼露凶光,双唇发白道,“我相信你会乐於离去。”
“对。”她气得口不择言,男人!在解决这种事时,都如此轻松自在吗?
见他往前走一步,怜儿急忙後退,因为他的脸色阴郁,双手握拳,眼看著就要揍她的样子。
“如果你以为自己还可以拥有他,那无异於痴人说梦,”他生气的说:“或许有一天我会厌倦你冷冰冰的个性,但你这辈子都休想得到他,因为我会赶在那之前宰了他!”
“什麽人?”她叫道。
“姓蒙的!”
若不是因为太吃惊,怜儿心想自己一定会爆笑出来,可惜她没有,而雷夫因把她的吃惊当成惊慌,怒火就更炽热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蹩脚爱人?在我娶你之前我就知道有这麽一号人物存在了。”
怜儿有如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只好说:“你误会了,大人。”
“你一直都深爱著他,所以才会指使下面的人反抗我,所以才会到现在依然恨我,因为在你爱的人一直是他时,我却占有了你的人。”
怜儿这一次实在忍不住了,她哈哈大笑,使雷夫大惑不解,他居然会吃艾伦的无名醋,多麽荒谬!
她笑著对丈夫解释:“我并没有轻视这件事的意思,因为你显然已怀疑甚久,但艾伦偏偏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也曾经以为自已会嫁给他,可是等他长大成为一个没有什麽个性的人之後,我就不再想嫁给他了,但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连朋友都不做吧?”
雷夫仍在那里发脾气。“你指望我会相信你所有反抗我的行为,全部只源自於对……一个朋友的关怀?”
“难道你不会为朋友而战?”
“但你是个女人。”
“我不想跟你争这一点,大人,另一件我觉得有必要向你解释清楚的事是:其实我并没有教唆我的人反抗你,那一天是因为你即将前来接管此处,艾伦急著离开,与我匆匆见了一面,我听完他对你的描述,又看见他必须匆匆离开家园的可怜相,不禁脱口而出诅咒你会得天花,好了,我终於说出来了。”她觉得好轻松。“想不到我的人民听了之後,竟自动自发的攻击你。”
雷夫顿时哑口无语,他很想相信她,但如果她不爱艾伦,那为什麽不肯接受他呢?“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怜儿,那你还有什麽理由恨我?”
“我不恨你啊,大人!”
“可是你也不肯接受我。”
怜儿垂下眼睑轻声说:“我可以接受你,大人,如果你只是单纯的你,”她相信丈夫听得懂。“但你的要求却不只是如此。”
“你可以把话说得清楚一些吗?”他沮丧的口气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怜儿就是不愿抬头,雷夫在看了她的一会儿之後,终於毅然决然的离开。再见索勃时,对妻子无可奈何的情绪迅速化为怒气,不!他不愿服输,不相信解不开这重重的迷团,从哪里错起,就到哪里去更正,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到何处去了。
第十章
茱迪和理查正在贮藏室中调情,最近他们常更换亲热的场所,以增加无限的乐趣,本来在烂醉的丈夫身旁公开和理查男欢女爱,已是最高的刺激,但近来又不稀奇了,所以理查便专找白天她在工作时摸过来,丝毫不顾她怕被人发现的顾忌,其实茱迪又哪里会真的顾忌了,虚情假意的推拒,不过是调情的技巧之一,想藉此让彼此的情绪都达到沸点而已。
“我现在就要你,待会儿还要,不想等到晚上了。”说著就把她压倒在布袋上。
“好吧,”茱迪闭上眼睛,一副陶醉的模样。“你高兴怎麽样就怎麽样,反正你向来是为所欲为的。”
就在他哈哈大笑时,突如其来的叩门声却打断了一切。“夫人?你在里面吗?”
“什麽事?”茱迪尖叫。
“夫人,”女佣的声音如风中之叶般猛颤,“你的女婿来了,狄雷夫在大厅里等你。”
一对偷情的人只好在败兴之下分开,茱迪咒骂道:“搞什麽嘛!他来干什麽?”一边整理衣服和头发。
“如果他带著妻子一起来,我想你就要小心一些。”
茱迪从未听过他如此不安的口气,不禁愕了一下。“说得也是,如果他和妻子的感情和睦,那她一定会向他提起结婚之前所发生的事,如此一来,我们就更不明白他的来意是好是坏了。”
看见狄雷夫身後还带著两名骑士,茱迪的心里更加犯嘀咕,尤其是他一脸森冷,令人不寒而栗,所幸怜儿没有同行,多多少少减轻了一些压力。“狄大人--”
“夫人,你丈夫到底还要我们等多久?” “等?威廉向来醉得不省人事,仆人早就学会不去叫他了。”
“那我建议你亲自去叫,夫人。”
她给了他一朵最灿烂的笑容。“你该不介意和我聊吧?反正等他醒来之後,我就会将你来过的事告诉他。”
“恐怕不行,”雷夫说:“我想找的是你的丈夫,你去叫?或我去叫?”
“但他真的醉得不省人事嘛,就算把他叫醒,恐怕也认不出你是谁,大人。”雷夫问说他一大早就醉了?茱迪便故作无奈状说:“威廉清醒的时间本来就少。”
“好。”雷夫马上转过身去吩咐手下道,“看来今天我们得留下来过夜,找个人回去通知索勃爵士,跟他说他可以先回魏普要塞去,老天!谁知道咱们得在这里再待多久?”茱迪再也掩饰不住惊慌,忙问他到底想要做什麽?“这不干你的事,夫人。”
“可是……你不能就这样……”
“不能?”雷夫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难道你不想要有个清醒的丈夫?”茱迪当然立刻呼天抢地的说她想,无奈丈夫没有酒就做不了事,她又有什麽办法?“你没有办法,或许我有办法,到时你就会感谢我让他清醒过来,走吧,夫人,带我到他房里去。”
茱迪开始害怕起来,一边看狄雷夫开始吩咐佣人帮丈夫擦脸,扶他起来洗澡,一边构思自己该怎麽办?杀了雷夫吗?她无能为力;杀了威廉?那一切财产将归怜儿所有,自己又该如何谋生?
如果能探知他为何来此就好了,偏偏狄雷夫守口如瓶,虽然理查劝她不必太担心,但教她怎能做得到呢?狄雷夫为什麽那麽生气?又为什麽非出尽法宝把丈夫弄醒不可?现在茱迪只希望威廉会不怎麽记得这一段,那麽在狄雷夫离去之後,自己就可以再把他灌醉。
☆ ☆ ☆
经过几天的治疗,威廉终於可以坐到餐桌上来了。“如果你想杀了我,为什麽不给我一个痛快?”
这句话在过去几天内雷夫已听了不下十来次,不过威廉的手确实已不再发抖,噩梦似乎也没有过去作得那麽频繁了。雷夫相信岳父已够清醒,终於决定开口,吓了威廉、仆人、自己两名手下和茱迪一跳。“因为,大人,”雷夫慢条斯里的说:“我要你清清楚楚的知道我为什麽要杀了你?”
威廉用终於能够集中焦点的眼睛盯著雷夫看。“是吗?你这样折磨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威廉,不要挑衅。”茱迪吓得大叫。
“惹我不快的人是你,夫人,”雷夫站起来喝道:“所有的人都给我出去!”他还特地向皮耶打个眼色,暗示他专门料理茱迪。
“你太过分了!”等大家都出去之後威廉才说,但人仍坐在椅子上。
雷夫直等到门关上之後才问他认不认识自己。
“我当然认识,还刚把女儿嫁给了你,上天保佑她。”
“刚刚?我和你女儿结婚已三个多月了,你知道吗?”
“三个多……?”威廉喃喃而语:“时间……怎麽过得这麽快?”
“你还记得婚礼的事吗?”威廉答说大部分都记得。“之前的呢?”
“你签了契约。”
“再之前,”雷夫倚过来说:“在你到坎普墩之前。”威廉厌烦的表示他有话直说,说他实在很累很累。“我要知道你对你女儿做了什麽!”
威廉迷惑不已的猛揉太阳穴,这个女婿是怎麽啦,凶成这样。“我想起来了,她很不高兴,因为我直到婚礼的前一天才通知她那件事,坦白说,直到现在我还想不起来曾接获国王要她嫁给你的指令。”
“该死的!”雷夫咆哮道:“你把她揍成那个样子,现在还敢来跟我东拉西扯的。”
威廉闻言立刻跳起来,一张脸布满了怒意。“你在胡说些什麽?竟然说--”
“她被打得好惨,只为了被迫嫁给我,这件事我直到最近才从她口中得知,但其他的人早就知道了。”
威廉的脸色由白转红。“不可能,不论我记不记得,我都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小孩,她是伊莎留给我的唯一宝贝,我爱她都还来不及,怎麽可能伤害她?”
“爱她?”雷夫也大吃一惊。“如果你爱她,会弃她多年於不顾?”
“你又在胡说些什麽?”威廉道,“我……只是暂时送她离开一阵子,我怎麽舍得和她长久分开,她……”威廉压住太阳穴,努力想记起往昔的一切。“茱迪说怜儿忙著……茱迪说……噢,天啊!”他呻吟道,“那天在宝狮庄我根本认不出她来,我想不起来我的小怜儿由少女变成女人的成长过程!”他用乞求支持的眼光望著雷夫,希望他能拉自己一把。
雷夫也发觉有异,不禁皱起眉头,这男人不像在撒谎的样子。“你的意思是,威廉大人,”现在他说话比较客气了。“在你酗酒的期间,你一直以为怜儿在你身边?”
“不是吗?明明是啊。”
雷夫重重叹了日气,“如果我刚来的时候,你已像现在这麽清醒,我想我会因为你的所做所为而宰了你,但现在我对你只有满怀的同情。”话一说完他便转身想离开。
“等一下,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胡说怜儿的事,但茱迪可以告诉你--”
雷夫猛转过身来吼道:“笨蛋,这些都是怜儿亲口告诉我的。”
“不!天啊!如果我真的打了她,那就罚我的手被--”
“等一下,”雷夫喝道,“让我想一想……当你跟怜儿说出嫁的事时,身边还有哪些人?”威廉嘟嚷著说记不太清楚了。“快想啊,大人!”
“几个佣人……怜儿的手下吉伯特……我的妻子。”
雷夫仍然想不通,怜儿的人不会伤害她,而茱迪又不够强悍。“怜儿听了那个消息後没有说什麽?比如说要离开宝狮庄,要逃到别个地方去之类的话?”
“没有,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回房去了,之後在出阁前有没有再出来,我也不知道。”
“你没想到该和她说说话吗?”这男人是怎麽了?
威廉被他一问,不禁低下头去说:“茱迪说那样没什麽好处,因为延误通知,让女儿不高兴的人毕竟是我,所以应该离她远一点,又叫吉伯特陪我去打猎,你看,我慢慢能想起一些事情来了。”
雷夫走到门边去问:“茱迪夫人呢?”
“被我赶到楼下去了。”皮耶应道。
“去把她带上来,快。”然後问威廉:“她终究是个女人,这里有哪个男人会听她的命令行事,绝不迟疑的?”
“每个人都会,”威廉承认道:“我已经忘了上回直接叫下人做事是什麽时候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这麽多年来,你都放任你的妻子管事?”雷夫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的。”
威廉的反应虽然还是很慢,但有一件事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如果女婿说的都是实话,茱迪设计他做的事便不只结婚一桩,还有隔离他和自己的女儿。怜儿的丈夫为妻子结婚前一夜所吃的苦心疼,身为她父亲的自己则为她认定遭父亲抛弃多年的心情而更加难过,自己的确弃她多年於不顾,一切都怪他沈溺於悲伤和软弱之中,致使另一个女人有机可乘。
茱迪一踏进门来就看见丈夫阴郁的眼神,於是她知道他全发现了,因为婚後就没再见过如此清醒的他,而他的表情又正好和自己请他结婚,被他得知真相时一模一样,等客人走掉吧,等雷夫走掉,她就会跪下向他求饶,到时一定有办法再让他喝酒的。
她怕到眼泪都真的夺眶而出了,望著丈夫说:“威廉,不论你认为我做了什麽,请别忘了我是你的妻子,我曾尽心尽力的服侍过你,而且--”
他大手一挥,便把她挥倒在地。“尽心尽力的服侍我?在你的服侍之下,我差点酒精中毒,这还算是尽心尽力吗?”
茱迪知道这一次丈夫不再对她留情,因为事关他的宝贝女儿,可是教她不做任何辩解就屈服,她又实在不甘心啊。
“没有人可以劝服你少喝酒,威廉,”她说:“我何尝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酒鬼,但除此之外,我又能怎麽样呢?”
“骗子!”他骂道,“是你一直鼓励我喝酒的,你以为我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一点吗?而唯一能帮助我的人根本不在,是你不让她回来,一边还向我撒谎,让我以为她一直都在这里,让我相信自己常看到她,为什麽?为什麽你要隔离我和怜儿?”
茱迪整个人都呆掉了,他到底想起了多少事?在绝望之中,她只好狡辩道:“我这麽做还不是为了你,也为了她著想,你有没有想过若让她时时都看到你烂醉的样子,她会觉得多羞耻?多难过?我是在保护她不受污染啊。”
“我的天啊!你到底把我当成什麽样的傻瓜?”威廉咆哮道:“你唯一想保护的只有你自己,你明知道我根本不想要你,明知道我如果恢复清醒,就会把你赶出去,所以才会想尽办法让我成天浑浑噩噩的,我相信你一定也让我的女儿深信我根本不要她回来。”从茱迪越来越惊慌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没有说错,气得威廉马上就朝她伸出手去,但却被女婿挡住。
雷夫挡住威廉,一是因为他向来不赞成男人打女人,二是因为他还有话要问茱迪。“大人,我想跟她说几句话。”言下之意便是:至於你等一下想怎麽对付她,那不干我的事。
威廉强迫自已退後一步,他的确欠女婿一份人情,於是雷夫将茱迪扶起来问:“为什麽要叫人打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