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索失去了耐性,“他妈的!你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想想吗?哈丽特把席维亚硬送给我做仆人,我以为哈丽特是你姊姊,和席维亚单独赶回蒙特维尔的一路上,简直是种痛苦折磨,任何男人面对如此美貌,谁不会心动?我一直以为在洛克斯时已占有了她,如果我知道她仍是处女,那我或许还不会碰她——这我也无法肯定的说,但那是另一码子事,难道你不曾未征求女人的同意就占有她?”
“我们现在说的是我妹妹,不是那生来注定要服侍主子的仆人,席维亚是个尊贵的千金小姐,任何淑女都不该忍受你所让她承受的折磨!”
“她原谅我了。”塞索坚持道。
“是吗?我可不知道,因为她从来不提你这个人。”
“真正使她与我反目的是我们的决斗。”
“就算是好了,反正她永远都不会再见你。”
“讲理点,我可是来提亲的,我现在已是蒙特维尔的君主,同时在柯尼亦拥有一大片产业,做为我的妻子,她永远不会缺乏任何东西,尤其是爱,我会补偿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折磨,过去的已成事实再也无法改变,然而,我可对你发誓,永远不会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你永远无法补偿席维亚。”昆丁冷声说道。
“席维亚会怎幺说?”
“不必问她会怎幺说。”
塞索再次失去耐性,“你至少让我见她一面吧?”
“我已经告诉过你,她永远不会再见你!现在,趁我还愿意让你走,赶快给我滚!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土地上。”
“我并没有忘,男爵,”塞索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平静地说,“席纳亚对我的意义远超过我的生命。”
昆丁无言看着塞索转身走出大厅,可是他没机会深思塞索的最后一席话,席维亚便走了进来,该死的!席维亚现在最不该看到的就是那个男人,最近她真是暴躁易怒又蛮横。
“蓝道说我们有客人。”席维亚走上前。
“蓝道弄错了。”昆丁的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尖刻。
“弄错了?”
“来的只是个信差,”他说,以另一件席维亚不知道的事搪塞她,“杭尔夫下个月要为他外甥女的婚礼,举办个庆祝会,他邀请我去参加。”
“那你就不会在这里看着我——”
“是的,”他打断她,“那时我不会在家。”
他迅速离开了大厅,尴尬于谈及那即将来临的生产,他也尴尬于她的情况,尴尬于知道她所遭遇的一切,更尴尬于造成她今天这样的那个男人还好端端地活着,他发觉自己愈来愈难面对席维亚,她知道他为了无法成功地为她复仇,心里有多痛苦,她虽表面上不当一回事,但昆丁知道她会有什幺感受,他无法责怪她对他失去信心。
☆ ☆ ☆
席维亚踩着慵懒的步伐走在果园中,时而伸出手想抓住飘落而下的秋天落叶,然后她的双手会移到腰间,感觉那儿的平坦,生产并不困难,至少尤朵拉是这幺说的,席维亚当时却有不同的感受,非常不同的感受。
可是她已把疼痛忘得差不多了,只一心兴奋着自己做了母亲,然后当她一人独处时,就像现在,痛苦又会攫获她,她恨想起塞索,然而却无法不去想他,她恨他所挑起的痛楚,以及渴望,但是她仍时时念着他。
席维亚看见一位骑士接近洛克斯的大门时,真以为自己花了眼,她赶忙赶到果园边,深信那影像会自动消失,然而那匹马却让她联想起塞索的蛮牛。
她撩起裙子,朝庄园行去,每踏出一步,她的脚步就会自动加快一分,等她进入了大门时,她开始跑了起来,她在庭院中僵住,清楚地看着马僮将蛮牛带进马厩,可是马的主人却不在,她的心跳开始狂乱了,她奔向大厅,踉跄地穿过一扇扇门,接着再一次地僵住了。
“塞索!”她倒抽了一口气。
可是在昆丁盛怒的咆哮下,谁也没听见她的声音,塞索和昆丁隔数尺,互相对视着,昆丁正暴跳如雷,而塞索则准备要拔剑。
“住手!”席维亚尖叫着,奔到他俩之间,“我说住手!”她用力推一把塞索,他踉跄后退,眼睛紧盯着她,然后她转向她哥哥,“这是什幺意思?”
“这里不欢迎他。”
“你也不问他为什幺来,就要把他赶出去?”她不悦地问道。
“我早知道他为什为而来!”
“为什幺?”
“为你。”塞索应道。
她让自己转身面对他,打量着他,她情不自禁一直看着他,而他就以那对深邃的蓝眸向她求爱。
“走开,昆丁。”席维亚头也不回地轻声说道。
昆丁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扳转她的身子,“我绝不会让你单独和他在一起。”
“我要跟他谈谈,昆丁。”
“不行。”
“我有权坚持,走开,昆丁,求求你。”
昆丁虽然气,但他也拗不过妹妹的恳求,“需要我就大叫一声,席维亚,我不会走远的。”
“天杀的,”昆丁一走,塞索便骂了起来,“你哥哥真是好战又顽固——”
“说话小心点,塞索。”席维亚打断他,眸中是一片冰蓝。
“我前脚才踏进来,他就像疯子似地吼了起来,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只有……”塞索心虚红了脸,席维亚眸中的敌意也使他住了嘴。
“我很清楚你要干什幺,我太了解你了,塞索,你会拔剑和我哥哥动武。”
“不是这样,”他立即向她保证,“我只是想让他不要再乱吼。”
“告诉我,你为什幺要来?”
塞索深深叹口气,一开始他就把事情弄砸了,但是席维亚就站在他面前,上帝,她多美啊,甚至比他记忆的更美。
“哦,我真想念你,小可爱。”塞索冲动地说,吓了她一跳。
他本来打算开始就这样,可是这一串真心话却不由自主地打他口中溜出,她一时不察,失了神。
“我们已经分别好几个月了,席维亚。”他继续柔声说道,“这就像是好几年般漫长,因为失去你的日子特别难捱。”
席维亚眯起了眼,“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想念我至此?”
“我说的全是真心话,”他答道,“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蒙特维尔,劳瑟死了,现在蒙特维尔是我的了。”
她睁大了眼,“劳瑟死了?你没有——”
“不,我没有,瑟登春天里来攻击我们,发动了一场战争,我已亲手为劳瑟报了仇,我发觉自己比我想象的更在乎那老家伙。”
“我遗憾劳瑟之死。”她诚心说道,“有很多人阵亡吗?”
“没有,大多数只是受了伤,但瑟登和罗杰都已死在我的剑刀之下,他们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罗杰也死了?”
“他在我背后捅了一刀,我在反射动作之下一剑杀了他,在我倒下去之前,甚至没看见他。”
“你倒了下去?那你也受伤了?”她恐惧地瞠目瞪视他。
“就在后背上。”塞索缓慢说道。
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这幺说,他又像在亚底士一样,从你背后偷袭你?”
“你知道亚底士那件事?”
她怒目瞪视他,“有件小事你始终忘了提——我哥哥救过你一命!而你也很慷慨地回报了他,是不?”
“席维亚——”
“我知道你不晓得我是他的妹妹,但你也没把他当成是我的君主,你深信他想娶我,而你仍是要把我带走!你背叛了他对你的信任。”
“在我被认为强暴了你时,我什幺也不知道啊!席维亚,事已做了,改也无法再改,我不但气自己,更气我背叛他将你带走,可是我又有什幺办法?哈丽特威胁说我若不带你走,就要杀你,站在我的立场,你又会怎幺做呢?”
“你可以做的是在昆丁去找你要人时,把我还给他!”
“事情并没有这幺简单,小可爱,”他轻声说道,“明知他要娶你,我无法将你还给他,我要你只做我的妻子。”
席维亚转身背向他,那话在她脑中萦绕着,“我要你只做我的妻子。”
塞索误以为她在生气,“现在我知道他是你哥哥,我就再也不会跟他动武,席维亚,我想跟昆丁谈和,但他就是不肯听,我向他提亲,他却一口拒绝了我,我不能为了你和他动武,而他永远也不会把你交给我,席维亚,我要你,我的女人,我从未要任何事像我要你这般殷切。”
席维亚感觉到泪水在眼眶中聚集,她曾多次祈祷听他这幺说?但那都已是久远以前的事,她已不再祈祷他会来,她的自尊已受创,现在有的只剩下一腔苦楚,因为他抛弃了她,在她怀孕期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她身边。
“一切都已太迟了,塞索。”她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
塞索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你已经结婚了?”
“没有。”
“那就一点也不迟。”他满怀希望地说。
他伸手想触碰她,但她却僵住了,别着脸,她说,“不要碰我,塞索,你没资格碰我,你也没资格现在提亲,几个月之前你人在哪里?为什幺在我……在我……”她的喉头哽咽了,她极力忍住欲哭的冲动,“我不会嫁给你的,塞索,你应早点在我……在我……对你仍有感情时来,我……已不再有任何感觉了。”
塞索忿忿地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正视他,“我早在几个月前就来过,但你哥哥硬提把我赶了出去!自那之后,我一直四处游荡,我没法子回家,缺少了你,家对我也就毫无意义了。”
她坚定地摇摇头,“我不相信你,你若来过,昆丁一定会告诉我。”
“你真该死,席维亚!”塞索吼了起来,“我爱你!”
“如果你真爱我,”她也吼了回去!“你早就来了!”
绝望之下,他粗暴地把她纳入怀中,愤怒地吻住她,他把自己的一颗心全敞开来奉献给她,她却立意要毁了他,她这等于是在把他撕成碎片。
席维亚晕眩地拚命挣扎,直到他不得不放开她,瞠目瞪着他,她说,“你不该这幺做的,我不爱你,塞索。”
塞索重拾起他的尊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上帝,我不在乎!”她对着空寂的大厅呐喊。
“你不在乎什幺?”
她转身看见昆丁站在门槛上,她握紧双手,阻止自己痛苦出声。
“我不在乎塞索走了。”她窒声答道。
“我很高兴听你这幺说。”昆丁说道,声音中却含有一丝狐疑。
他不知道该怎幺跟她说,懊悔已击溃了他,他偷听了每一句话,却又希望自己没有,他非常了解他妹妹,她对塞索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发自真心的,为什幺她自己的哥哥竟未察觉她多在乎那男人?为什幺他要让自身的愤怒蒙蔽了自我?
现在把真相抖出来还不太迟,但他能告诉她自己所做的差劲事吗?她是否会因此跟他反目成仇,昆丁只有祝福自己了。
“你的塞索是我所见最有勇气的男人。”昆丁开了口,“或者最具爱心。”
“你在说什幺?”
“他曾经来过一次,席维亚,我没告诉你,是怕烦乱了你的心思,尤其是当时你的情绪本来就很不稳定,他想跟我谈和,我拒绝了,我警告过他永远不许再来,但你也看见了,他根本没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现在我只能要求你原谅我没告诉你这些,他虽然是个暴躁的蛮人,但你若要他,我会去把他带回来。”
“哦,上帝,昆丁!”席维亚忍了半天的泪水全涌了出来,“会不会太迟了?”
他无力地笑了笑,“我会拦住他的。”
“不!”她叫道,“必须拦住他的人是我。”
席维亚拔腿奔出大厅,昆丁跟着她追到大厅门口,看着她奔过庭院,奔出大门,消失了踪影,他强迫自己站在原处,发誓再也不插手。
塞索虽已骑了一会儿,但仍近得可听见她惊惶的呼喊,但他并没有勒马,他甚至也没回头后望。
她跟在他后面拚命跑着,一而再地呼唤他的名字,都是因为她那该死的骄傲,才会逼走塞索,她的骄傲!去死吧,她开始啜泣,怕一切真是已太迟,怕她已伤他太深。
“塞索,求求你!”
狂乱地哭泣着,她踩到裙摆重重地跌了一跤,也擦破了双掌,她挣扎着爬起身,然而他们之间距离已拉长,她怀疑他是否还会听得见她的哀求。
“塞索——回来!”
这是她最后一声哀求,但塞素仍是充耳不闻,席维亚跪倒在路中央,头埋在膝上,身子因哭泣而颤抖。
她没看见塞索回了头,发现她蜷缩在路中央,他勒住了马,犹豫片刻后,疾驰奔回席维亚的身边,她听见马蹄声近了,这才撑起身子,但塞索狂暴的怒气却使她开不了口。
“你在搞什幺鬼?”他怒吼道,“你还有什幺话想撕扯我的心?”
席维亚无法怪他,是她无情,“塞索,”她迟疑着伸出手,将手放在他腿上,她的眸子恳求他相信她,“塞索,我爱你。”
他比以往更专注地审视着她,“哼,”他的声音好冷,“现在我又该怎幺做?再求你嫁给我,好让你再次拒绝我?已经捅了我一刀,你还意犹未尽吗?”
“塞索,我很伤心你隔了那幺久才来,我成天祈祷你来,直到最后不得不片弃希望,我痛苦,我悲伤,是因为我以为你不再在乎我了,我想尽办法要忘了你,可是我办不到。”
塞索毫不动容,“如果你爱我,席维亚,你就不会拒绝我。”
“拒绝你的是我受伤的自尊,我总觉得你若爱我,一定早就来了。”
“我来过。”
“现在我知道了,昆丁刚才才承认,他以前没告诉我,是因为他不知道我爱你,我无法告诉他,还是因为他不肯原谅你。”
“你是说你已原谅我和昆丁动武,且伤了他之事?”
“我爱你,塞索,我会原谅你任何事……任何事,求求你,别像我一样让自己的骄傲阻碍了我们,否则我会死的!”
塞索跃下马背,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小可爱,”塞索哑声低喃,“任何男人都不会像我爱你这样爱一个女人,你永远是我的,现在我知道已拥有你的爱,世上任何事都无法再阻止我了,”他深深望入她眼底,“你确定吗?你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
“我确定,非常非常非常确定。”她冲着他那强悍英俊脸庞展颜一笑。
塞索开怀地大笑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