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叮铃气到说不出话来,她不死心地操作计算机,试着找出任何档案。但没有,存在硬盘里的档案真的全都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陈秘书幸灾乐祸地道:「这是妳分内的工作,妳要自己负责。说起来,妳还得感谢我,要不是我细心拿出来检查,根本不知道妳搞了这么大的乌龙。那些档案最晚明天上班前一定要打好,交给企划部和宣传部,不然会影响他们的工作进度。妳最好今晚就加班赶出来,否则重大的损失不是妳可以赔偿得起的。」
说完后,陈秘书看看墙上的钟。「五点多了,我也该下班了,妳可得好好做事,别再搞砸了啊!」
说完,她拿起手提包,得意洋洋地走出秘书室。
为何会这样?叮铃呆坐在椅子上,脑子仍是一片空白。那些档案可是她辛辛苦苦、一个字一个字完成的,其中庞大的会议记录更是让她连续狂打了好几个小时,累到腰差点断掉,而今居然不见了?!
天啊,现在要她重打,而且明天上班前一定要赶出来给企划部和宣传部?叮铃痛苦地揉揉太阳穴。很好,看来她今天晚上不但要加班,而且根本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得了家,因为那么庞大的工作量,可不是两、三个小时就处理得完的。
见鬼,她真是倒霉透了!
正要打电话回家,告诉大姊她今晚要留在公司加班时,一抬头,却瞥见门缝处闪过一张诡异的笑脸──何瑷瑷。
何瑷瑷笑得非常得意,而且毫不避讳让风叮铃看见。她嚣张地以眼神嘲弄地看了她一眼后,才从容地离去。
霎时,叮铃整个人狠狠一震。她懂了,她终于弄清一切了!
难怪她的档案会突然不见,连硬盘内的备份也消失了。何瑷瑷!一定是她买通陈秘书搞的鬼,她们一定是趁她到外面处理快递时,把她的档案全删了!
「可恶、可恶!居然用这种下贱手段,真是人贱手也贱!太过分了~~」叮铃愤怒地猛敲桌面,心底更加怨恨于翼纲了。瞧,她没有冤枉他吧!那混帐真是千年扫把星啊,只要一遇到他,她就会一直衰衰衰,衰到底!
那家伙明明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烂痞子,却还是有一些眼睛脱窗的女人为他乱吃飞醋,害她也跟着倒霉。
可恨!她恨死他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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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腰快断了,眼睛也好痛……」
打完最后一份报告后,叮铃整个人也快累挂了。她浑身酸痛,最惨的是眼睛因为不堪劳累,所以极为酸涩,害她中途点了好几次眼药水,才有办法继续瞪着计算机工作。
「快死掉了啦~~如果我过劳死,都是于翼纲害的!就算做了鬼,我都会去找他报仇的!那个恶棍真是千年大瘟神……」揉揉疼痛的颈部,叮铃谨慎地存好档案,还把档案输入自己的随身碟后才关机。当然,随身碟她一定会小心地收到自己的皮包内,免得让那些小人又故技重施。
关好计算机后,叮铃拿起外套和皮包下楼。都深夜十二点了,她可真歹命,回家后,随便洗个澡就要赶快上床睡大觉,因为明天一早还是要乖乖爬起来上班,谁叫她只是一个仰人鼻息的小职员。
走到一楼,经过警卫室时,警卫好奇地问她:「风小姐,妳这么晚才下班啊?真是辛苦,要不要我帮妳叫出租车?」
「不用了。」叮铃笑笑。「我自己骑车来的,再见。」
警卫眼看她走到外面后,随即鬼鬼祟祟地躲在窗户旁边偷看。事实上,下午陈秘书下班前曾给他一笔钱,交代他做一些事。陈秘书说,要他们这些警卫轮流盯住风叮铃的行径,不管她跟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都要拍照。
看在钱的分上,虽然他不知道陈秘书到底想做什么,不过还是乖乖配合。
街道一片冷清,一阵冷风吹来,让叮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把围巾拿出来披上,抵御寒风。
「咕噜~~」饿扁了的肚子又发出抗议。唉,她好饿喔!从下午五点左右,她就拚命地狂打计算机,一直操到刚刚才停止。不要说晚餐了,她根本忙到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呜呜~~又饿、又渴、又累,她好惨啊!
「这一切都是于翼纲害的!如果不是他强迫我来上班,我也不会发生这么衰的事,更不会倒霉地遇到那两个疯女人。真是见鬼了!那害人不浅的家伙现在一定躺在家里呼呼大睡,而我这个可怜的善良老百姓却还要饿着肚子、吹着冷风回家,呜呜~~真是没天理啊!」
苦命地低骂着,叮铃走向一旁的骑楼,打算牵出自己的摩托车。
这时,一辆银色跑车由远处缓缓驶来,驾车的正是于翼纲。
今天晚上,他跟一些企业家第二代餐叙,一群人吃吃喝喝,交换商场投资的情报,直到半个小时前才结束。
回家途中经过公司,他很自然地撇头一看,没想到这么巧,就让他看到一个正迎着寒风踽踽独行的娇小身影──
风叮铃。
深邃的眼瞳倏地发亮,血液里也涌出一股兴奋,就像是猎人看到了上等猎物似的。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于翼纲打了方向灯,方向盘一转就切到对面的车道。
叮铃坐上自己的摩托车,插入钥匙后按下发动钮……咦?怎么不会动?她傻眼了。不会吧?这辆老爷车最近虽然常常出状况,而且三不五时就给她闹罢工,可是……现在是三更半夜耶!除了在一楼警卫室里的警卫之外,附近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车子不会在这个时候坏掉吧?
她不死心地再试一次──还是不会动!再试、继续试……
车老爷啊!拜托你千万不要现在闹情绪,又累又饿的我还得靠你把我带回家呢!她在心底不断地祈祷。
忙得满头大汗之际,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需要帮忙吗?」
听到这声音,叮铃无言地在心底叹息。唉,老天爷,祢可以再残忍一点,祢真的可以再残忍一点~~
她还不够惨吗?又饿又累、又碰上烂机车罢工,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又出现她最痛恨的人。
天啊~~
叮铃慢慢地转过头,杀气腾腾地瞪着来人,一字一句,恶狠狠地道:「不、需、要!我只拜托你帮我一个最大的忙──离、我、远、一、点!」衰神!她真是怕了他了,只要他一出现,她就倒霉。
「嘿,看来妳火气很大喔!」于翼纲不以为忤地微笑,似乎非常习惯她的火爆言词。「对了,这么晚了妳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一个人?女孩子独自夜归很危险的。」
在深色围巾的烘托下,她的脸蛋显得更加小巧,让于翼纲深深体悟到一件事──不管她的脾气再怎么火爆,终究也只是一个需要人细心呵护的小女人罢了。
叮铃听了更加光火。哼哼,瞧这家伙,说的是什么风凉话啊!她冷笑道:「因为我要、加、班!我只是一个可怜又备受欺压的小老百姓,每天早出晚归、餐风露宿地,只求挣一碗饭吃。不像有人命好会投胎,就算什么都不会,只会压榨别人,还是能安安稳稳地坐拥金山银矿。」
看到这家伙唇畔的笑意,叮铃就火冒三丈地直骂,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哼,笑什么笑?他一定是在嘲笑她看起来如此狼狈吧!
痛痛快快地骂完后,叮铃正想傲然转身离开时,肚皮居然很不争气地又发出「咕噜~~」的声音,而且还非、常、大、声!喔~~她真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老是在这恶棍面前出糗。
果然,于翼纲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妳饿啦?难怪火气这么大!好吧,没有好好地照顾员工的肚皮,是我这个老板失职了。走,我请妳吃宵夜,想吃什么都可以。」
黑眸增添一抹激赏。她真的很可爱,娇小的外表不像是蕴藏了一座火山似的,永远有用不完的活力。跟商场人士耗了一整个晚上,听腻了尔虞我诈的虚伪言词后,于翼纲发现,他真的很喜欢听她说话,也欣赏她率真又毫不做作的丰富表情。
所以,他当初才会要她来公司上班吧!一开始说要派她去扫厕所只是气话,发现自己喜欢她后,他根本就舍不得让她去做粗活,所以还特别交代人事部,要她直接进秘书室当助理,这样,他才可以常常看到她。
「我才不要跟你去吃饭!」叮铃很不客气地一口拒绝。这家伙真讨厌,不会假装没听到她肚子的咕噜叫声吗?
她气呼呼地再度尝试发动机车。快动啊、快动啊!车子大爷,我给你跪好不好?拜托你争气点儿,不要让我继续出糗了!
于翼纲挨过来。「妳车坏了?下来,我帮妳试试。」
「我才不要!」叮铃一把挡住他伸过来的大手,非常害怕让他碰到自己的机车。啧,这家伙衰气冲天,万一让他碰到,她的机车铁定会挂掉的。
于翼纲不肯放弃。「为什么不要?妳的车明明发不动啊!下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火星塞有问题。」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放手啦!」
两人拉拉扯扯的,突然,叮铃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车一起往旁边倒下。
砰!还来不及惨叫,叮铃整个人就被车身压在下面。噢噢噢,Shit、Shit!她真的可以再倒霉一点儿!老天爷是嫌她还不够惨吗?她到底是走了什么见鬼的霉运啊~~
「妳没事吧?」见状,翼纲立刻搬起机车,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迭声问着。「有没有摔伤?哪里会痛?脚会不会痛?」
呜呜~~当然会痛啊!而且痛得快死了,痛到我好想把你揍扁!叮铃痛到小脸发白,好想破口大骂,骂他这个千年大瘟神又害她犯衰,可被他紧搂在怀中,鼻尖嗅入的全是他粗犷的男性气息,那股混合着阳光与烟草的干爽气味竟莫名地让她觉得心安,她突然有些恍惚,脑里闪过一个画面──
她隐约记得,当地发生车祸倒在路边时,也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她,大手的主人还安慰她,叫她不要怕……当时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她曾假设过是于翼纲,毕竟是他叫了救护车,而且,她在失去意识前似乎也看到了他的脸。
可另一个声音又告诉她:不可能!那应该只是她在昏迷前的幻觉,毕竟她恶整过于翼纲,他恨她都来不及了,帮她叫救护车已是极限,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地安慰她?所以那股安全感绝对是幻觉!
可如今偎在他怀中,汲取他身上的味道,一股非常熟悉的归属感却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叮铃蓦地明自──那不是幻觉!当她发生车祸时,就是于翼纲抱起她、安慰她的。就是这堵宽厚的胸膛、就是这双结实有力的大手,如此熟悉的感觉,她不会错辨的。
心头突然又暖又热,两朵红云飞上粉颊,原本怒气冲天的叮铃突然变得非常别扭,尴尬地轻扭身躯。
「你先放……放我下来……我没受……受伤……」该死!她的舌头是被猫咬掉了吗?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讲得支支吾吾的,而且她的语气干么这么暧昧啊?她应该更强悍一点儿,应该更冷酷一点儿的。
于翼纲低头凝视她的脸蛋,可爱小脸上的嫣红令他心弦悸动。怀里的人儿非常纤细,轻盈到令他不禁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四十公斤?她脸上的彤云将她莹白的肌肤烘托得更加细致,彷佛吹弹可破,也衬得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更加明媚。她的发丝和颈窝都逸出一股香甜清淡的幽香。
他已经看惯了脾气火爆的叮铃,但这会儿偎在他怀中的她,却是少见的羞涩与柔媚。她罕见的娇羞引诱出他的男性欲望,体温不知不觉地升高了,呼吸也变得粗嗄。
他想吻她。他毕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打从在医院初次吻她后,他就知道自己迷恋上这个特殊的小女人了。
「干么放妳下来?」他坏坏地把叮铃抱得更紧,享受她的软玉温香。「妳的脚可能扭伤了,而且这辆机车也阵亡了,不如我送妳回家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女孩子独自夜归很危险的。」
再怎么危险,都不会比跟你独处还要危险,你才是最恐怖的大野狼!叮铃在心底嘀咕着。
「我不要你送。」她仰起头,目光跌入深邃如海的黑瞳中。他的双眼就像是世上最危险的黑潭,深不可测,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溺毙。可她明明知道危险,却像是被施了魔咒般,只能痴傻地看着他,无法移开视线。
大街上仍是一片冷清,可两人纠缠的视线却越来越炽热,高升的体温煽动着空气中诡异的情潮,燃点彷佛一触即发。谁也不肯先收回视线,更不愿打破这份怪异却火热的气氛。
只不过,陷入激情火焰中的两人都没有发现,有一部相机早已对准两人,连续按下快门。
终于,叮铃率先垂下眼睫,克制心湖的惊涛骇浪,努力以最平淡的语气道:「我真的不用你送。我……我明白自己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职员,也只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我可不想又因此而招来莫名其妙的妒意,成为箭靶。」
唉唉,话一出口,她就想叹息了。不是很努力地在控制语气了吗?可这些话怎么这么酸啊?空气中弥漫的酸味连自己都嗅得一清二楚,真讨厌!
她的话却令于翼纲非常不悦,严肃地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妳是说公司里有人找妳麻烦?是谁?」
他暗骂自己的后知后觉。难怪她会加班到现在才下班,身为助理秘书,她的工作内容也许比较繁杂,可工作量不可能会大到这种程度。是谁想找她麻烦?
一股怒气在他体内窜起,是吴秘书或陈秘书吗?可是,那两位秘书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啊!当初他就是看在两人都已经是妈妈级的女人,不可能再对他这个主子产生遐想,并因爱慕而恶整其它女职员,所以才录用她们两人的啊!那么,究竟是谁在欺负叮铃呢?
「没人找我麻烦,我在公司适应得很好,你不需多心。」
叮铃不想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于翼纲,她不想当一个凡事告御状的女人。
而且……虽然今天加班的确很累,可被他抱在怀里,偎着他沈稳厚实的胸膛,看到他因她受委屈而愤怒的表情,她就像被浸泡在舒适的热水中,僵硬的肌肉也慢慢放松了。被恶整而加班的事,彷佛也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