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佳丝不好意思的以为自己误会了她。“你一定——吓着了。”
“不只是那种感觉。我觉得很恶心。”
“他的背不至于有那么可怕的。”佳丝反驳。
若瑟琳不断的眨着眼。
“当然不可怕。我是觉得,这世上竟有那么恶心的人,会这么狠心去伤害一个人。我真的不了解。你那个邻居一定是个疯子,唯有疯子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哦!他是够疯了,他还自以为做得对。只为了考特与他那个白皮肤的女儿来往——而当时还是经过他本人同意,他们才交往的。而且,更过分的是那个婊子女儿。”
佳丝忿忿地喘了一口气。“那一天,她也在场冷眼旁观,连眼泪都不掉一滴!”
佳丝看着眉头深锁的若瑟琳,又说:“抱歉,我不该谈这些的。只是,我每想起这件事就气死了。”
“我了解。”
然而,若瑟琳了解的不只是这件事。现在,她了解考特之所以排斥白种女人的原因了。而她觉得十分沮丧。
※ ※ ※
“那些人干嘛一直说『夫人阁下』?”佳丝问。
佳丝与杰斯站在门口,看着若瑟琳与她六名卫士骑马离去。
“我看,这位公爵夫人是真正的公爵夫人。”
“这么说,我那个弟弟是胸怀大志了?”
“你又想干嘛了?”
“你没注意到考特看她的德行吗?看得她坐的那个沙发都要冒火了。”
“天,佳丝,”杰斯眉头一挤。“你不是又想做媒婆了吧?别忘了,人家可是正牌的英国贵族。”
她瞪着她丈夫。
“你是暗示我,我弟弟不够格?”
“当然不是!”做丈夫的惶恐的回答。“我只是说,贵族都是找贵族通婚的。”
“她已经嫁过贵族了。”佳丝说。“照我看来,她现在想嫁给谁,似乎都不成问题了。”
“你认为她想嫁给考特?”
她微微一笑。
“我也注意到她看着他的眼神了。你真应该听听她今天早上对我说的那番话。甜心,我不是在撮合这两个人。他们之间早就有了微妙的关系了。”
“你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我是很高兴。她人很好,而且不只是这样,我认为她有能力治愈考特心中的创伤。”
“心中的『创伤』?天,女人,你去哪里学来这些花腔的?”
“你在取笑我吗?杰斯·桑玛士?”
“我可不敢。”
她尖锐地盯着他。
半晌,她才说:“很好。如果你敢取笑我,我就把你甩了。”
“你——什么?”
他在她背后叫着。
而佳丝则哈哈大笑的走进屋子里。
※ ※ ※
“杰斯,你知道,时间都浪费了。冬天一下子就过去了,而他们将失去那种冬日偷情的享受的。就像缩在壁炉前,依偎在一起。”
“你在说谁啊?”
杰斯是故意问的,这一阵子他老婆很少提到别人的事情。
“考特和他的公爵夫人。我真的应该想点办法才是!”
“你不是答应让他们顺其自然吗?”
“但,我哪里知道这两个人的脾气都那么倔。她到卡伦牧场都三个星期了,也把那地方整修好了。家具都是从东部运来的,连马房都是新盖的。”
“而你还没告诉她,她买下的是谁的地方?”
“在我发现之前,她就已经花了不少银子买下了。我不忍心告诉她。不过,我认为这也许正是考特不去找她的理由之一。”
“甜心,如果她对考特有意思,你不觉得她应该会偶尔找个借口来拜访我们才是?但,她没找机会来这里和他碰个面。所以,我想,她有她的理由。”
“她只是太顽固了——也许,她缺乏一点鼓舞。他甚至没对她这别,你知道吗?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便是他带她回来那一天晚上。而她仍然以为考特急着甩了她。”
“也许,他是急于甩掉她的。”
佳丝哼了一声,又说,“我看哪!那个考特八成也以为人家想甩了他。”
“甩来甩去的?佳丝,我看哪!你八成又去找公爵夫人了。”
佳丝微笑的掐了他一把。
“你自找苦吃。”
他满意的搂着他老婆。
“如果你掐了我之后,愿以吻补偿我的话,我全身上下随你掐。”
“全身上下?”她问。
但,当她的视线往下垂时,他不禁紧张了。
佳丝哈哈大笑。“怎么了,甜心,不相信你自己的老婆?”
“才怪!”他叹道。“你永远是教人捉摸不定的。”
※ ※ ※
那一天下午,佳丝骑马登上往考特那个小木屋的山路。看着这美丽的山区,她不禁微微一笑。
考特就住在湖边,山底下的景物可看得十分清楚。
即使山顶已积覆了白雪,考特仍轻装的在户外砍柴,而且,依然汗如雨下。
佳丝不知道他在这种大冷天,还把自己累成这副德行是为了什么。
“炉子上有咖啡吗?”她问。
他点点头,连头都不抬。
“自己去拿。”他说。
她自己走进小木屋去拿咖啡了。
那里头真像一座垃圾山,堆满了威士忌的空酒瓶。
佳丝站到门外,手叉着腰。而他仍然没有停止砍柴的动作。
“最近,你捉到什么马了没?”
他的马房是空的——白问了!
“没有。”他平静的回答。
“下星期比利就要搭火车回东部去了。我想,这一次我妈大概会听他的,不逼他去念书了。他根本不在乎学校。也许,你和我可以对他说说,改变他的想法。”
“那小鬼长大了,有他自己的决定了,佳丝。”他又砍了一会儿柴。
“他回来后,你都还没去看他。至少,你该下山去和他道别吧?我发现,你最近一直忘了这种礼貌?”
他注意到她的弦外之音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耸耸肩。
“那一天上午,你那个公爵夫人在离开牧场时,也不知这她竟然再也看不到你的人了。”
他又挥了斧头,狠狠地。
“她不是什么『我的公爵夫人』。”
“嗯!她当然不是。”佳丝说。“我没那种意思。”
她坐在门口,继续的聊下去。
“她是一个很有办法的女性。听诅,她才进去银行不到半个小时,就谈成一项交易了。”
考特亲,“买下卡伦牧场。”
那么,他是知道的?
公爵夫人的动向他都十分清楚?
“而且,她已经把那地方整个的改头换面了。我猜,你要是去了一定认不出那地方了。不过,她似乎不快乐。她还把山脚下那一大块林子全开辟了。据她说,她打算在春天的时候开工建筑一座城堡。已经有一些来自纽约的设计师开始为她设计了,她真是有办法,能说动那么多的人来到这个——”
“佳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我找过她几次了。现在,她可是我的邻居了,而且,住得很近。”
“我知道。”他不屑的说。
她眉头一挤,有点莫名其妙。
“这有什么不对吗?”她问。
“有吗?”他反问。
“那你的口气为什么不太好?”
“我的口气又怎样,佳丝?”
“你似乎不太高兴。”
“我得高兴不成?”
“嗯……是啊,我以为你该高兴的。她难这不是你的朋友吗?”
“她曾经是我的老板,就这样。”
“你们之间只有雇佣关系?”
“佳丝。”他警告她。
“白色闪电,别忘了你是在对我说话。而且,我注意到你看着她的样子了,你别想骗我说,你不希罕她。你为什么不去追她?我的工头就千方百计的想追求她,你知道吗?”
“哈维?”他斥责道:“他都可已当她爸爸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据说她前夫比哈维更老。”
他瞪了她一眼,接着他又去砍他的柴了。
她喝了一口咖昨,接着又思索着更有效的方法。
“你知道吗?在听说了那英国家伙不断的想谋害她的事之后,我原以为她会盖个石墙围住她的住处。没想到,她竟然没做墙。而当我问她为什么时,你晓得她说什么吗?”
她等着他好奇的问,等了约二十几秒,他终于上钩了。
“说什么?”他没看她。
“她不想被那歹人吓走。她说,她要开着大门迎接那个人。这种论调似乎是你教她的。”
“也许是我教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陪她等那个坏人呢?”
“她的人手够多——”
“但,她不想用她的人。她打算亲自动手杀了那个英国人。所以,她故意不做防卫,好使那英国人容易进去找她。”
考特扔下斧头。
“这是谁出的鬼点子?”他问。
佳丝耸耸肩。
“我可不晓得。也许,她只是想证明她的勇气;也许她只是吹牛。因为,正如你说的,她有很多人手。所以,那英国人去找她的时候,她身旁至少会有一、两个人保护着她吧?”
考特没有回答她。此刻,他已走向谷仓里。
佳丝忍着笑意,跟着他。
“你想去她那里?”她问。
“那女人是不会开玩笑的,佳丝,”他回头叫道:“如果她说她要亲手杀那个英国人,她就是真的有那个念头。而总得有人去对她说,那真是一个该死的笨方法。”
“嗯,既然你要去那里了,你为何不乘机救救自己,别又一天到晚喝酒了,教那个女人嫁给你算了。”
他回过身来吼她。“佳丝,你少管闲事!”
“你要她的,对不对?”
“那又怎样?她反正是个白皮肤的女人,你没注意到吗?”
她夸张的张大了眼,似乎的确是没注意到这一点。
“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对混血儿也有偏见呢?”
“你疯了?她甚至不明白『混血儿』这三个字的意义。”
“那么,是她太骄傲了?我早该猜得到的!人家毕竟身分不同嘛!”
“她不比你骄傲。”他反驳。
“嘿!我可不骄傲。这么说,她一定是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了?这我倒没想到。”
“够了,佳丝。”他低吼。“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尖酸刻薄的。”
“那么,一定是她的外表不理想了。我还以为你不介意她那一头丑陋的红头发呢。”
“杰斯早该把你勒死的。”
“我又怎么了?”她无辜的问。
他轻声一笑的搂了她。
“大姊头,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想,我去问她一下也没什么伤害才是。”
佳丝退了一步,她又揉鼻子又揉眼睛的。
“你最好先洗个澡才去。可别你一去,连话都还没有说,她人就给你熏昏了。”
然后,她连忙跳上马溜了。
※ ※ ※
“亲爱的,你是第一个知道的。我决定再婚了。”
若瑟琳难以置信的回过身来,差点撞翻了桌上的小灯。
“温妮莎!你根本还不认识哈维先生。他才来拜访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而已。”
伯爵夫人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一直没注意到哈维这个人呢!你这一阵子老是心不在焉,愁眉苦脸的,像个病西施。”
“我才没有!”
“不然是什么?算了!不过,我要嫁的人可不是哈维那位老好人,我只是利用他来刺激我那亲爱的劳比,使他对我求婚。”
“劳比?”
“有何不可?”伯爵夫人说。“如果,你都可以与一个身分不配的男人谈恋爱——”
“那个浑球有他的地位!我也没爱上那个家伙!”
“亲爱的,你当然没爱上他。”
若瑟琳狠狠的瞪着她的好友。
伯爵夫人完全不理会她的眼光,于是,她只好转身叹气了。
“爱上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我真是太笨了。你说是不是?”若瑟琳低声的说。
“哦!那是绝对的笨。”
若瑟琳又回头瞪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不对我说,他太坏、太暴躁、太危险了——”
“因为,他不可能那么坏,否则,你怎么可能爱上他呢?”
“他是不坏。但,你注意到了没?他都没来这地方找我。”
“你自己也一样,亲爱的。据我的了解,他排斥这个地方。他姊姊说,他在几年前差一点就被打死在这牧场上——老天!你快坐下!我说了什么了?”
若瑟琳挥挥手,不让温妮莎拉她坐下。
“我没事的,你说出来我才明白。真是命中注定的。”
“什么?”
“我买了『这个』地方。”
“是的,但你不会在这地方久待的。明年春天,城堡就动工了。再说,也许他要你和他住到山上的那间小木屋呢!”
“我不在乎。”
伯爵夫人扮了个鬼脸。
“若瑟琳,别中了那句『为爱牺牲』的诡计。让他去为爱牺牲,让他去设法习惯过最舒服的日子。”
“我很愿意。但是,你忘了一件事,你忘了他的一去不回。他不来见我,只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见到我这张脸。”
“亲爱的,这我可就不晓得了。据他那个佳丝大姊说——”
“哦!拜托,温妮莎,别又是另一个姊姊或妹妹说的话。你还没学乖——”
“别胡扯了!”伯爵夫人立刻反击。“佳丝可不像莫拉那种骗子!”
“也许不是,但她仍偏——”
回响的枪声打断了她的话。她立刻站到窗口往外看。新的马房那里燃起了令她心惊的浓烟。
“什么?”温妮莎问。
若瑟琳已往门口冲了。
“马房失火了!”
“天哪——等一下!”
温妮莎快马加鞭的追上她。
“若瑟琳,你不能出去。这也许是长鼻子用来诱你出去的诡计!”
“温妮莎,别荒唐了。天还亮着呢!如果他要来,也会挑天黑的时候。”
“那可不一——”
“温妮莎,那里头全是我的马!”
温妮莎只好默默的跟着地出去。
那也许是一场陷阱,不过,马房那里倒是真的失火了。
“乔治先生呢?”若瑟琳遇了人就问。
“劳比先生正在带它,夫人。”
“很糟吗?”
“草堆都起火了。”
她真急死了。乔治先生一定吓坏了,只怕劳比也带不了它。
在大伙儿全来不及阻止她时,她已往马房里冲了。
她被烟呛得咳嗽连连。此时,与劳比纠缠不清的乔治先生踢了他的肩膀一下。
“劳比,你还好吗?”
“好——老天!夫人,你来——”
“别说了!”她撕下一点衣服蒙住马的眼睛。“你赶快坐上来,我们三个就可以逃了。”
不久,她就带着劳比骑着乔治先生一起逃出马房了。
“其它的马呢?”她问。
“都带出来了,夫人。”
她靠着劳比,两人放松一笑。
此时,温妮莎朝他们走了过来。
“我都快被你们吓死了,而你们竟然还笑得出来?”伯爵夫人不悦的喝道。
若瑟琳边笑边说:“对不起,温妮莎,但是我没清错,这家伙就是不让别的人牵。我相信你未婚夫的肩上八成肿了一大块。乔治先生的腿可是相当有力的。”
伯爵夫人脸色为之一柔。“亲爱的,你的骨头碎了没?”
“只有一点疼,甜心。没关系的。”
听他们俩甜言蜜语的,若瑟琳都快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