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儿子需要时间,但汪旭仍决定现在就把话说清楚,「所以从现在起你必须跟她划清界限。」
犹处在诧异之中的汪念忱一听,「爸要我跟友和姊划清界限?」
他没听错吧?前一秒父亲才说要娶她,这一秒却要自己跟未来的後母划清界限?他怀疑这是哪门子道理。
「不论之前你心里是怎么想,从现在起她将是你的後母。」
汪念忱发现自己被父亲搞迷糊了,「爸,你这么说不太对吧?」
早料到儿子会有意见的汪旭并不意外,却听到他说道——
「虽然我跟友和姊实际上只差了十岁,但是如果你娶了她,名义上她就成了我妈,怎么可能划清得了界限?」
汪旭一怔,「你不反对?」
「反对?」汪念忱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原来爸担心的是这个。」
汪旭一时没能搞懂儿子的意思。
「虽然是很突然,不过如果是友和姊我应该能够很快适应。」
即便是一向精明的汪旭也无可避免地犯糊涂了,「你不喜欢她?」
「谁?」
「温友和。」
汪念忱楞了下才脱口问出,「爸以为我喜欢友和姊?!」
将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汪旭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
「这么说,爸之所以反对我跟友和姊来往是因为……」一时之间,汪念忱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好笑,怎么也没料到向来精明的父亲会错得如此离谱。
而突如其来的真相则让汪旭也拿捏不定该要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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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室里,汪旭望著桌上那份关於自己婚讯的报导蹙眉,为後续的处理问题头疼。
骆以恒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劈头就问:「报纸上头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要在昨晚之前,汪旭自有一套说词应对,可如今连他自己也没个说法。
「坐吧!」他说著往沙发的方向走。
骆以恒才坐下便急著求证,「别告诉我报纸说的都是真的。」
汪旭拧著眉没有搭腔。
相交多年的骆以恒又怎会看不出来,「这么说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他难掩诧异的神色,毕竟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
「算是吧!」生平头一遭,汪旭意识到自己也有莽撞的时候。
「你在开什么玩笑?亏我们还认识这么多年,结婚这种事你居然没告诉我?」
「事情是昨天才临时决定的。」汪旭语带沉闷道。
骆以恒虽然对好友仓卒决定的原因感到好奇,不过眼下他更想知道的是,「上头的女人该不会真是上回追著我们跑的那个吧?」
汪旭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真的是她?!」骆以恒按捺不住吃惊的情绪,「你真打算娶她?」
在明白了儿子的想法後,汪旭自然不可能真的娶友和,所以後续的处理才会成为难题。
骆以恒忍不住要怀疑好友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短短一天的时间居然就把自己的婚事给订了,尤其——
「别的先不说,要是我没记错,那女人应该是个跛脚吧?」记得那回见到她时,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虽然骆以恒并没有歧视友和的意思,但是身为汪旭的好友,总认为以他的条件值得更好的对象。
不意好友会这么想,汪旭才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
友和气冲冲的进来,身後跟著一脸紧张的秘书。
「对不起董事长,温小姐坚持要进来,我拦不住她。」对於未来的董事长夫人,秘书实在没敢强行阻拦。
汪旭眉头一皱,为报纸才刚披露两人的婚讯,她便如此目中无人地闯进来。
「先出去吧!」汪旭摒退秘书,决定趁友和自己找上门来跟她把话说清楚。
可哪里知道他还不及开口,她已先按捺不住,「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气呼呼地抓著手里的报纸质问。
原来,友和今早才到咖啡馆,同事便一窝蜂的围了过来,不等她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一票人已经七嘴八舌起来。
友和越听越是惊心,尤其当一名同事将报纸推到她面前时,上头斗大的标题写著——现代版麻雀变凤凰。
她的脑袋瓜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想也没多想便抓著报纸冲出咖啡馆直奔饭店来找汪旭算帐。
骆以恒见她步履如常,不禁望向好友,「她没有跛脚?」
听到他居然诅咒自己,友和冲道:「你才跛脚!」
连著两次见面,骆以恒发现她尽管没有跛脚,脾气不好却是可以肯定的。
汪旭对著她蹙眉,开口,「你来的正好。」
「好你妈个头!」她脱口吼道,「你这王八蛋最好马上跟我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要跟你结婚了?」
汪旭眉毛一挑,意外她的反应。
虽说儿子与她之间的事情纯属自己的误会,但结果对她来说该是求之不得,然而如今看她的反应却非如此。
一旁的骆以恒听糊涂了,敢情吃惊的人不单是自己,就连新娘本身也是看了报纸才晓得?
汪旭承认,在这件事情上头自己确实决定得过於草率,但却不认为有义务担负全部的责任,毕竟条件是她亲口开出的。
「昨天,在咖啡馆你要求我娶你。」
「见鬼了你!我什么时候——」
Oh shit!是那时候。
看著她的表情,汪旭确信她记起来了。
「我没听错吧?是你要求阿旭娶你?」骆以恒怀疑她凭的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友和说著回头转向汪旭,「我那时候根本只是随口说说。」哪里料到他会当真。
如果说先前汪旭还有一点怀疑,眼下也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她确实不是在惺惺作态,长久以来对她的观感在这一刻不得不改观。
看著友和,汪旭正色道:「在我眼里没有什么随口说说。」
友和难以置信的眨了下眼,「照你这么说,那是不是我叫你去死你也会去死啊?」
不等汪旭接腔,一旁的骆以恒已经听不下去,「你这女人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亏的人都没说话了,她倒是意见一大堆。
「你说什么?!」
「以阿旭的条件肯娶你就该偷笑了。」姑且不论好友为什么决定娶她,这事晚点他有的是时间弄明白。
「谁希罕!」
「不希罕还跟阿旭求婚?」
「求婚?!」友和当场瞪大了眼,「谁跟他求婚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骆以恒还想回嘴,汪旭制止了他,「别说了,阿恒。」
「要不是有人不懂什么叫自知之明,我才懒得多说。」
「你……」
骆以恒一副没将友和瞧在眼里的模样。
「你们……」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
眼看自己人单势孤,再待下去也只是替自己找罪受,友和心头一恼的咒道:「简直是神经病,我死也不会嫁给你!」她气冲冲的甩头离开。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狠狠甩上。
骆以恒回头问道:「你该不是真要娶这种女人?」他对友和的坏脾气相当无法接受。
而汪旭虽然没有这个打算,心里却也还没想到该如何处理较为妥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好友的催促,汪旭於是将事情的前因後果概略说了遍。
骆以恒听完,「这么说这根本是场误会。」他作梦也没料到好友这回会失算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又一次的,汪旭为自己的过於草率著恼。
「我说嘛,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单凭人家一句话就乖乖照著做?」著实不像他的作风。
明白自己这回确实是操之过及,汪旭的懊恼更甚。
「难怪她要气成那副德行。」对於友和方才的行径,骆以恒总算得以理解,「不过也亏得是她,这年头遇上这种有便宜还不懂得捡的女人简直是稀有动物。」
对於这点汪旭亦表赞同,她的反应著实出乎他的意料。
见好友一直闷不吭声,骆以恒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不清楚。」汪旭据实以告。
若说友和当真心存觊觎,汪旭对她还不至於感到抱歉。
可如今,整起事件既然纯属自己的误解,那么对於她的声誉他理当有维护的义务,该怎么做才能减低对她的损害,成了眼下他所必须考量的点。
「也对,照刚才的情况来看,处理这事确实需要点技巧。」骆以恒不难理解好友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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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友和虽然忙於工作,还得不时应付同事的追问,心里早已积了一肚子气。
下了班回家,她才进门就瞧见弟妹在大包小包的收拾东西。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姊,你可终於回来了。」温欣宁兴奋道。
友和却没妹妹的好心情,「我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东一包、西一包的,看了就叫人心烦。
「打包行李啊!」温欣宁回答,「阿忱说,等姊结婚後我们就全家搬过去一块住。」
「什么?!」
「姊,阿忱说他们家光卧室就有八间是真的吗?」温慎帆接著问起。
「我管他家里有几间卧室!」友和怀疑现在是什么情况。
「话不是这么说啊!姊,你都要结婚了,阿忱说他们家房间多,大家住在一块比较热闹。」
阿忱说、阿忱说,友和怀疑自己的弟妹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应声虫?
不过这也难怪,以两人单蠢的程度会被牵著鼻子走也是可以想像。
「对啊,姊。」温欣宁附和著说:「阿忱还带了报纸过来,你要结婚的消息居然事先一点也没跟我们说。」
结婚、结婚,又是结婚,她简直要发疯了。
「我们还以为你很讨厌汪大哥,结果——」
「什么汪大哥?」
「姊夫啊!」温欣宁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们就快要结婚了,叫董事长好像太生疏了。」
姊夫?!友和闻言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噎到。
「姊你都不知道,今天看到报纸的时候我简直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你居然在跟汪大哥谈恋爱。」温慎帆一脸夸张的表情。
「我谈你个大头鬼!谁说我在跟那混蛋谈恋爱?」
温家两兄妹终於後知後觉的察觉到她得怒气,「可是报纸说……」
「我管它说什么鬼!」友和两眼睁得老大,「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今晚之前把所有东西给我归位,否则看我怎么修理你们。」说完她气冲冲的回房。
留下温慎帆跟温欣宁苦著张脸,看著忙了一个下午的成果。
第六章
接下来的日子对友和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恶梦,别说是咖啡馆的同事不相信她的解释,就连一些早八百年前就不再联络的亲戚朋友也全冒了出来,频频来电跟她道恭喜。
她电话接到手软不说,还累得一张嘴逢人便得解释。
原以为汪旭很快就会重新发布消息澄清,哪里知道都三天了,到现在连点消息也没有。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汪旭之所以至今尚未澄清,纯粹是考量到婚讯才刚发布,若是立即又宣布取消,势必会对她的声誉造成伤害。
不得已,友和只得亲自到饭店找汪旭理论。
在饭店前停了辆轿车,她一眼便认出那辆害自己追著它跑了几百公尺的元凶。
门口的服务生一见到友和,随即眼尖地认出她来,并且热络的迎上前道:「温小姐是来找董事长的吗?董事长马上就下来了。」
服务生殷勤的态度,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温小姐要不要先到车上等?」服务生直觉认定她在这时找上门是因为约了董事长的缘故,所以不待她开口解释,他已经自动自发的为她拉开後车门。
友和无奈的只得坐了进去。
然而,服务生并未带上车门,反而一脸殷勤的立在车门边,像是在等候差遣,这让她感到极不自在。
为了支开他,友和藉口道:「是不是能麻烦你上顶楼帮我看看,董事长什么时候下来?」
对於未来董事长夫人的命令,服务生哪有拒绝的道理,随即恭敬道:「好的,我这就去。」
看著他离开,友和这才松了口气,视线拉回到现下所处的位置,心里突然忆起上回不愉快的经验。
她念头一闪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随即打开背包从里头找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刀。
看你这次怎么死!
友和握著手里的瑞士刀才要跨出车门,却不经意瞥见汪旭的身影在这时步出饭店大门。
原来,就在服务生搭电梯上楼的同时,汪旭正好由另一步电梯下楼,两人因而错开。
友和心头一惊,情急之下本能的将车门带上,整个人趴到後座底下躲起来。
当汪旭的脚步走近时,友和几乎紧张到忘了呼吸,直到驾驶座旁的车门被拉开,她才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而驾驶座上的汪旭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只迳自发动引擎便驾车离开。
友和暗自盘算著,一等他把车停下来便要赶紧找机会落跑,心里压根就忘了自己的来意,以及她根本就没有躲他的必要。
哪里知道,就在车子平稳的行驶时,一辆由青少年骑乘的摩托车突然从巷子里飙出。
汪旭紧急踩下煞车,急促的煞车声瞬间划破天际。
後座下的友和因为反应不及,整个人猛力撞上前座的底盘,痛得她当场叫出声来。
汪旭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有个女人窝在自己的轿车後座,「你是什么人?」
友和皱著张脸,根本说不出话来。
而他在这时认出了她,「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然而,腰部的刺痛让友和只能忿忿然怒瞪著汪旭。
察觉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他问道:「你受伤了?」跟著回头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见他推开车门,友和尽管不清楚他的意图,仍是在心底升起了防备。
随後,後座的车门被拉开,汪旭伸手进来打算扶她。
「不用你多事!」她一把挥开他伸过来的手,却因牵动痛处而倏地抽了口气。
她强忍著腰部的刺痛支起身子,眼泪差点疼得滑出眼眶。
汪旭看在眼里,「你需要看医生。」
「不用你管!」她压根不领他的情,咬著牙忍痛从车里出来。
为免她因为斗气而伤到自己,汪旭并没有再伸手扶她。
而友和才试图直起身子,嘴里立即逸出声痛呼。
汪旭皱眉,「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你假好心!」她悍然拒绝,「你离我远一点。」也不想想她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
友和忍著痛楚越过他迳自往前走,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说她的运气真的太背,路上居然拦不到半辆计程车。
挫折感加上受伤的痛楚,友和越走越是觉得委屈,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眼眶。
开车跟在後方的汪旭见她边走边擦眼泪,尽管看不过去她的任性,仍是将车开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