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的确没有半点认真,这样你满意了吗?”冉廷伦朝他逼近一步。
这话,落入官茜仪的耳中,她瞪大了双眼,紧紧咬著唇,直到花瓣般细致的唇被牙齿咬出一个伤口。
原来……他对她不是认真的。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当场,一动也不动。
只是冉廷伦的怒气未消,一步步的逼近凌怀。“你特别来找我,就是想替她打抱不平?还是想提供她一个更舒适、更安全的怀抱?”他挑衅的瞪著凌怀,眸中有著捍卫女友的冲动,只是他自己浑然未觉。
凌怀眯起的黑眸,因为冉廷伦的大动作松了开来。原来,冉廷伦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不在乎嘛……
“她是个好女孩,我关心她有什么不对?”凌怀好整以暇的看著冉廷伦进发著杀意的黑眸。
怒气愈演愈烈,冉廷伦几乎想挥拳打掉他脸上的安适。“你关心她也没有用,她爱的人是我!就算你对她再好,她爱的人还是我!”他几乎是对著凌怀嘶吼著,不明白为什么在知道别人对她有奢望时,心口会浮现某种可能失去的不安。
“你就这么有把握?”凌怀没被他的吼声吓到,还是不识相地问著。
“我当然有把握,你难道没看到她看著我的眼神,对著我笑的神情,我只差没真的要了她,要不然她早就是我的人了。”怒极攻心,冉廷伦开始口不择言。
只因为他太明白凌怀对一个女人的魅力,他不愿想像,要是凌怀也对官茜仪有兴趣,他还能将官茜仪留在身边吗?
像是猛然被人重击一拳,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纤瘦的身躯晃了晃,几乎就要倒下,赶紧扶著身後的墙,心痛得无法呼吸,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原来,他是这么看待她的……这些日子的甜蜜,两人只是牵手、接吻,却已经让她失去一颗心,她很没骨气的发现,他说的是真的……他若是开口要求要她,她怕是不会拒绝。
深深的痛苦镶嵌在她的灵魂深处,花瓣般的唇甚至扯出一弯浅浅的笑,是一种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觉。
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还能够微笑?或许只是因为,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哭泣,那就表示她彻底输了。
最近,自己已经习惯他温暖的怀抱,如今明白一切只是假象,也知道即将失去他的体温熨烫,那股寒冷由心底最深处窜出,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
她可以转身就走,当做不知道这一切,继续的欺骗自己,能骗多久,就骗多久,等到他打算结束的时候,她再来伤心也不迟。
但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她一向不擅於自欺欺人。
她缓慢地松开了双手,僵硬地移动著脚步,朝他们的方向走去,打算结束这一切。
移动中,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只因为心中有著太严重的伤口,若是太大的动作,会让她感到更疼。
谈话中的高大身躯,因为发现到她的出现而全身僵硬了,眼眸中的怒气因为察觉到她的伤心而被急切所取代。
“茜仪……”冉廷伦在见到她眸中的伤心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懊悔得想要杀了自己,开口想安慰她的话,却因为凌怀在场,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连凌怀也讶异的张口结舌,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发展成这样,迟疑了半晌,他发现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处理好了。
“你们慢慢谈,我还有事,先走了。”凌怀第一次像逃命一般的离开。
空气中,只剩两人的呼吸,没人敢开口说话。
“这一切,都是预谋?”她艰难的开口,绝望的看著他。
从来没有人能够靠近她的心,然而,头一次谨慎而羞怯地将他放置在心中,想不到他却狠狠地伤害了她。
冉廷伦挑起眉,没有说出半句话。他没办法否认,这一切的确是他为了报复她所做的事,这一连串的事件只是一场骗局,只是为什么在看清她眼里受伤的痛苦时,心中没由来闪过一阵刺痛。
他很清楚,所有的结果都是她应得的,这也是他一开始所冀望看到的结果,但是,他内心深处怜惜的情绪却仍旧来势汹汹。
“是你先惹我的!”他沉声说道,努力说服自己,他不该有任何歉疚的思绪。
她无助地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坚强的克制住自己,不让泪水流下,全部的悲伤凝结在清澈的眼眸里,连心都冻成一座冰山。
这是多么残忍的一句话,道尽了两人之间的牵悸,原来只是一场错误。
两人无言沉默的对望,那受伤的眼神刺痛他的心,让他涌现从未有过的不舍,为了抵御心中逐渐滋长的温柔,冉廷伦本能地伤害她,想要远远地推开她。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我的真面目,那事情大概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他强装无所谓的耸肩,无视於她泪花噙在眼里的可怜模样。
“是啊!事情是该结束了。”她茫然的点点头,眼中最後一丝火光,因为他说出的话而熄灭,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甚至没有焦距,只是茫然地遥望远方。
他甚至连解释都省略了,直接承认他对自己的戏弄,而更悲惨的是,在知道真象的此时,她仍深陷在他过往虚假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她无奈的扯出笑花,是一种最深沉的伤痛,深切的对自己的嘲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仰头看著他面无表情的英俊脸庞。
“什么事该怎么办?”他沉声问道,不喜欢她突然变得沉静的态度,像是已经看破这一切。
不想继续迎著他的眼,怕自己会再一次深陷,於是她低垂著头,闪避了他的眸光,盘起的黑发衬托出她白皙的肌肤,细致的五官上全是平静的表情。
“我们会被厂商告死,会被经纪人骂死,因为我们两个要是分手了,那些产品的销售势必会受到影响。”她努力装出平淡的说,被狠狠伤害之後的情感,她必须马上用理智来填补。
冉廷伦没有说话,一双浓眉死命的纠结著。这时候,她还在担心那些该死的产品?该死的经纪人?!
刚才的伤心、难过,似乎一下子都消失无踪了,她看起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在讨论著接下来的剧本。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既不忍看她伤心难过,但她看来毫不在乎的样子,却又让他一肚子火。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压下性子问著。
“我是说,我的模特儿生命才刚开始,不像你有大把的银子可以挥霍,我赔不起那些钱。”她悠悠地说,语气里没有任何怨怼,甚至还带著笑容。
冉廷伦咬著牙,不喜欢她将两人的感情,用几个商业的字眼带过去,而他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
“反正这一局是你赢了,你就展现一下君子风度,去处理接下来的琐事,也别说我们分手了,但是……推掉其他我们即将合作的广告与走秀,我想休息一阵子。”她静静地看著他,那双清澈的双眸,宣告著她已经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
而他惊骇的发现,她的决心竟是打算结束这一切。
虽然早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在理解的那一刹那,他却惊骇得全身紧绷,心脏撞击在胸膛上竟带来强烈的疼痛,令他无法呼吸。
他赢了引她说,他赢了!但是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喜悦,也没享受成功的快感。
“你不想再跟我合作了?”他的声音有著极力忍耐的波动,在看著她的时候,眼里有一闪而逝的痛苦。
她肯定的点头。“我甚至不想再见到你了。”她淡淡的说著,美丽的脸上浮现出哀伤的笑容,是最大的讽刺。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接触,他的眼里有著压抑的情绪,翻滚著陌生的疼痛。事情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他没有勇气在此刻承认自身的错误。
他猛地朝她走近了一步,高大的身躯僵硬著,全身的肌肉绷得死紧,专注地瞪著她。
“不想见到我?!”他追问道,疼痛的情绪再度蔓延,深入骨髓,难以剔除。
“是啊!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她认真的说道。
一颗心被伤得严重,她甚至连自尊都无法保留,掩饰不了真正的情感,她宁愿选择逃避,就算他会取笑她的懦弱,也算了。
眼不见为净,如果她不会再见到他,那她的伤痛或许会痊愈的快一点。
听到她毫不迟疑的话语,他的胸口就像是被挖开了一个大洞般,空洞而麻木地跳动著。
他成功的伤害了她,让她连见到他的勇气也没有,只是面对这样的结果,他没有预期的喜悦,却疼痛的说不出话。
“好,我去推掉那些广告,经纪人那里,也由我来处理。”他恶狠狠的撇过头,不去看她。
在看见她眼眸中的绝望时,他全身颤栗,道歉的话语就凝结在舌尖,他要费尽所有的心力,才能阻止心中的罪恶感蔓延。
他可以不理会众人的指责,却没有勇气看她,怕看得再久一些,心里的提防就会崩溃,会让她知道自己满心的歉疚。
为了逃避心中纷乱的思绪,冉廷伦霍地转身离去,将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所有的力量,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被抽走,她顿时瘫软了身子,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争气地流泻不停……
第九章
将身子裹在被窝里,官茜仪的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却还是没能阻止自己的伤心。
他成功的骗过所有的人,连带著,连她也被蒙蔽了。
事情的真相揭晓时,她的心一阵慌乱与疼痛,对接下来的事,完全不知所措,更没有办法让自己面对他。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匆忙接起电话,高兴的发现来电的是她的至交好友易希姮,因为到国外度蜜月而很久没有见面了。
“茜仪,你还好吧?”易希姮关心的问道。
从凌怀那边得到的消息,知道官茜仪亲耳听到冉廷伦承认对她的感情不认真,她无法想像那是多伤人的一件事。
挚友关心的话语,再一次让她好不容易停下的泪水又决堤。
“不好。不好!我一点儿都不好!”官茜仪痛苦地说道,第一次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她持续而缓慢地摇头,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心中那处鲜血淋漓的伤口,她的手覆盖在胸口,只觉得心在剧烈疼痛。
打从她懂情爱开始,在她心中就只容得下冉廷伦一人,好不容易以为自己的梦想实现,却发现原来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梦。她的爱情,大概只能注定以悲剧收场。
心中的痛苦及哀伤,让她忍不住闭上双眼,全身因为那阵由内心传来的激烈刺痛而紧绷著。
“茜仪……”听著好友的哭喊,易希姮也心疼的无可复加。
一直以来官茜仪都是独立自主的,第一次流露出这么无助的样子,叫她怎么能不难过。
“我早该知道他不是认真的。”官茜仪低声哭喊。
一切都太迟了,她终究还是爱上了他,心里的伤痕无法愈合,她怀疑会这么一直疼痛到心跳停止的那一日。
“不会的!凌怀说,冉廷伦只是不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他其实是在乎你的。”易希姮努力的劝说著官茜仪,不愿意见她继续伤心难过。
官茜仪摇摇头,认为好友只是在安慰她,花瓣般的唇勾起一抹忧伤的微笑。
“我亲耳听到的一切,你却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官茜仪静静地说道,眼神反而变得十分平静。
倘若真的爱上一个男人,女人的选择其实少之又少,她放不开对他的眷恋,那只好任由自己在苦海里浮沉。
“茜仪,你要相信我……”易希姮相信凌怀的判断力,知道凌怀不会说假话来蒙骗她。
“我谁也不相信了。”她淡淡的说道,有一种哀莫大於心死的味道。
把心交给了一个人,却被恶意的糟蹋,她不知道她还能对什么有信心。
“别说这个了,我想换个地方住。”官茜仪转移话题,努力想让自己振作。
—这些日子以来,狗仔队老是在附近徘徊,我觉得很烦。”她没有说出的实情是,他曾经送她回家,亲昵的窝在沙发里,开心的聊到天亮,她想彻底切断这一切,不让自己有想到他的机会。
“这样好了,凌怀有个房子空著,找个时间,你就搬过去住好了,另外,凌怀有个朋友是做室内设计的,叫向柏,我请他先把里面整理整理,好了的话马上通知你。”易希姮义不容辞的说。
“我希望愈快愈好。”宫茜仪不想再这房子里多留一分钟,却也无处可去。
“一切交给我,我来处理就好了,但是……”易希姮还是忍不住担心她。
“还是你先到我这里住几天,来陪陪我。”
知道好友的心意,官茜仪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沉淀自己的心情。
易希姮虽仍放不下,但也知道爱情这种事,除了自己之外,谁也帮不上忙。
“那你自己小心了。”她又交代了一句之後,才挂上电话。
房间里恢复安静,官茜仪的心却仍纷乱不已,伤痛……何时才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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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廷伦一脸冷然的坐在角落里,动也不动的望著窗外。
今天的他没有行程,把自己关在房里,什么事也不想做。
三天前,他在半夜三点,打电话告诉经纪人,说他与官茜仪不再继续合作,所有的合约都必须重新谈过,经纪人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在回过神的时候,冉廷伦已把电话给挂了,顺道连电话线也拔了,行动电话关机,存心断绝与外界的联络。
三天过去了,他的心还是没有得到平静,什么也不对劲,整个人像失了魂似的。
停止运作的脑子,不停的重播著这些日子的片段,除了官茜仪,他想不起任何有意义的画面,他甚至无法想像,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她会伤心、哭泣吗?他不敢细思最後的答案,只因为任何的答案都让他无法承受。
只要一想到她落泪的样子,他的心就猛地揪紧,根本喘不过气。
但是……要是她毫不在意,日子还是一样轻松惬意,那他的放不开,又代表著什么?
无法否认的是,他竟如此想念她。想念她的笑语,她柔柔细细的嗓音,想念她轻轻抚过他脸边的温柔……那一些,却离他好远好远。
有股气在胸口浇着,是一种说不出的闷疼,甚至有种更深层的情绪,扰的他心神不宁,他不知道,那种心情叫在乎。
她说……她不想再见到他。受了多大的伤害,才会让一个人拒绝见到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