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之后,心里也比较顺畅了。小希这才想到要问他:"卓睿,你应该不会介意我这么做吧?"
卓睿则不以为然地扬起眉,冷眼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女人轮流大笑。到底哪里好笑?为什么他一点都感觉不到?
"随便你。就算你不把情书交给我,我一样不会喜欢你。"他淡淡开口。虽然他丝毫不介意她这么做,但一见到她开心的脸,他就忍不住要挫挫她的锐气。
"不会喜欢我?"夏知希愣愣地重复道。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卓睿首次对她的爱慕做出回应……
"没错。"卓睿冷瞳平静地看著她瞬间黯然的小脸,一时之间,不知怎地,他竟觉得有丝不忍心。
"卓睿,你太严肃了,小希不过是在替自己捍卫你,而已,何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呢?"关如梦凝著脸,为夏知希说话。
捍卫他?
妈还真的相信小希喜欢他?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小希的英雄情结在作怪,当年小希落水,看见的人都会出手援救,当时不过是恰好只有他在场而已,小希对他的爱慕,也算是一种迷恋吧!
这种迷恋,一定会随著时间、随著小希日渐长大而消逝的,所以他一点都没有把她常挂在嘴边的"喜欢"放在心上;谁知道除了他,所有人都把她的爱恋当真,太可笑了!
"妈,你别开口。我还没说你,一再偏袒她,是害她,而不是帮她。"反正他就是不可能喜欢小希,所以希望她放弃,别再白费心机了。卓睿冷声说完后踏上阶梯,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望著他冷绝的背影,小希松开咬紧的唇,朝他怒气冲冲地嚷:
"卓睿,你跩什么跩?以后……以后如果有人托我转交我就转交给你,让你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这总行了吧?你以为我故意不帮你拿情书?要不是我……要不是我……"我喜欢你。小希忿忿地住了口,硬是吞下了这几个字。
他似乎不把她赌气的话听在耳里,很快地便不见人影,独留下在原地掉眼泪的小希,和不住安慰她的关如梦。
"如梦阿姨,卓睿是不是更讨厌我了?"她含著眼泪,可怜兮兮地问。"我是不是一直都很讨人厌?"
她应该很惹人厌吧?否则父母不会把她扔回台湾,之后对她全然不闻不问,好像以为只要给她钱和优渥的环境就够了,亲情和关心似乎一点也不需要似的;现在连卓睿也露出讨厌她的眼神……
"谁说的!小希最讨人喜欢了,如梦阿姨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关如梦牵著她的手,进到厨房。
"别想这么多,先来吃饭吧,你刚刚不是嚷嚷著说肚子饿了吗?"
"嗯。"夏知希抿著唇点头。
卓睿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她?如果是真的,那她该怎么办?
说起来或许没有人相信,她从小就喜欢卓睿。即使卓睿每次看到她都是冷眼以待,对她爱理不理,可是她还是喜欢他。
很多人会问,她到底喜欢卓睿哪一点,就因为关如梦的撮合,还是因为当年她落水时他的救命之恩?这两个理由会不会太薄弱了?
其实,她也无法确切地说明,只知道自己就是想赢得他的注意,而他越是拒绝她,她就越挫越勇,非得要他举双手投降说爱她不可。
为了得到他的心,她费尽了所有心思,一开始,她装作很讨厌卓睿,偏偏他没反应,之后她索性不再假装,反倒大剌剌地表明心意,可卓睿还是来个相应不理,几年下来,她几乎要黔驴技穷了。
现在,她只能一再地鼓励自己:用最多的努力,为最大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
无论如何,她就是要追上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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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事件后的一个星期,放学时间。
夏知希背起书包,正打算走出教室,和她同班的"徐氏纺织"千金--徐梦冬随即追了上来,讨好地问:"小希,今天是我生日耶,我爸妈帮我办了一个Party,你来不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带阿野学长一起来……"
一提起夏翔野,徐梦冬便红了脸。自从她见过夏翔野之后,就很喜欢他,当她知道阿野学长是小希的哥哥,她更是加倍对小希嘘寒问暖献殷勤,无奈,小希好像都不领情。
"我没空,我要去西门町晃晃。"上回如梦阿姨看了她心爱的小草莓零钱包后,好像很喜欢,她打算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如梦阿姨。
夏知希回绝了徐梦冬的邀约后,很快地离开教室。当她步出校门时,见司机守候在校门旁等待自己,她走上前去,打发司机先行返家,而后便往西门町的方向漫步而去。
她边走路边回想著今天发生的事,走路还一蹦一跳的,却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说起今天发生的趣事啊,就属早上轰动全校的情书事件了。
听说今早杜玲玲亲自拿情书给卓睿,谁知道卓睿居然淡淡说了句:"我不要。"转身就走。这一幕可让大家讨论得如火如荼、欲罢不能。
她趁著下课时间去高中部打听过,杜玲玲一出糗后,连书包都来不及拿就落荒而逃。
嘿嘿……她听了真是无比的开心哪!
也不能怪她坏心,平时她不会这么恶毒的,那是因为杜玲玲觊觎卓睿,又刚好挑上她这个卓睿的头号爱慕者代为转交信件,在她拒绝后还放话威胁她,简直是太过分了。
就要快到西门町时,夏知希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喂,你就是夏知希?"
小希转头,看见三个女生站在她身后,三双打量她的目光都闪烁著诡异光芒;从她们身上穿的制服,她知道她们是与"圣心学园"比邻而居的三流学校--"青海高职"的学生。
"我就是啊!有事吗?"夏知希挺了挺胸,一点也不畏惧眼前的场面。
"可以到旁边说一下话吗?"带头的女孩蓄著一头长短不一的红发,说这句话时,嘴边挂著意味不明的笑。
小希纵使年纪还小,但对於眼前的场面也大抵了解是怎么回事。只是她想不透,自己并没有招惹到"青海"的人才对啊!
虽然满腹疑惑,但小希还是挑了挑眉,欣然接受,道:"好啊!"
於是一行人转移进大马路旁边的一条小巷弄中,开始谈判。
"听说,你惹毛了玲玲?"带头的红发女生一开口,火药味便极重,与刚刚在外面轻松带笑的模样有著天壤之别。
玲玲?杜玲玲?原来她们是来替杜玲玲出一口气的?夏知希这下终於恍然大悟,嘴边绽出嘲弄笑意。
"怎么算是我惹毛了她呢?是她先搞不清楚状况,要我转交她的情书给我喜欢的人,若是你们,这口气你们忍得下吗?我可不行。"
三个女生面面相觑,以眼神交换意见,三人逐渐面有难色。
说实在话,有哪个女生度量这么大,可以大方地替其他女生传递情书给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家境富裕的玲玲老是带著她们吃香喝辣,现下玲玲有难,她们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话是这样说没有错,但你也不必把玲玲被拒绝的事广为宣传吧?玲玲说她一到学校就开始被嘲笑,好歹她也是个千金小姐,你不仅让她成了'圣心'的大笑话,让她以后不敢再去上学;这件事要是传开了,你要她怎么在上流社会立足?"红发女生越说越气,两只手握拳握得好紧。
"我宣传什么了?你叫杜玲玲嘴巴放干净一点,不要乱说话。还有,你说错了一点。"夏知希小脸一冷,神圣不可侵犯。
"我说错什么?"
"喜欢一个人,勇於表达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今天她敢写情书,等於是豁出去了,被拒绝后,又何必找我这个不相关的人出气呢?她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就是要光明正大的,何必躲躲藏藏?"
小希这一番话又让三个女生陷入困境,不知道该遵照玲玲的话动手呢,还是该放她走?三人凑在一起,讨论之后还是没有结论,只好请杜玲玲自己过来解决了。
过不久,杜玲玲来了,她一见到夏知希就眼红;见夏知希服装完整,她转头质问其他三位女生,道:"桃子,你怎么还没动手?真有这么棘手吗?居然要我亲自出面?"
"她说得很有道理,我真的没办法动手。玲玲,你还是自己跟她说清楚吧!"桃子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样。
"算了!没用的家伙,都给我滚。"此刻杜玲玲凶狠咒骂的模样,和昨日托她转交情书时的低姿态相差甚远。
经她这么一凶,被骂的三个女生只得摸摸鼻子先走人。
这下子,现场独留夏知希和杜玲玲两人。
"喂,单挑好了,既然你这么想扁我泄恨的话。"
小希把书包搁在地上,开始互扳两手的指关节。
杜玲玲自认为比夏知希高大许多,真要单挑起来,也会比较占便宜,想也没多想地便允诺。
"谁怕谁,就来单挑。你让我丢尽了脸,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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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关如梦的一阵尖叫声,就连在二楼书房找书的卓睿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一双俊眉紧皱,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卓睿!卓睿你快点下来--听见没有?马上下来!"关如梦拔尖了嗓,高亢的声音从一楼直达二楼。
卓睿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步下楼梯来到一楼。"有事吗?"
沙发上,关如梦和夏知希背对著他并肩坐著。听见他下楼来,夏知希的肩头明显一抽,整个人缩得小小的,一反以往一见著他就围绕在身边的热络模样,让他深感不对劲。
"卓睿,你看小希……"
关如梦含著眼泪,不让小希躲躲藏藏,一把扳过她僵硬的肩膀,面对著卓睿,道:"你看,小希跟人打架受伤了。"
一见到平日娇美可人的脸蛋已经变了样,卓睿眼神一锐,沉声问道:"怎么回事?"问话的同时,他要佣人拿来医药箱。
"我……我走路不小心撞到电线杆,受伤了。哈哈哈……我很笨吧?走个路居然还会撞伤。"小希准备以装疯卖傻蒙混过去。
只见她左边眼窝黑了一圈,脸颊上有几道抓伤,嘴角还破了皮,隐约沁出血丝、泛著青紫;手肘、膝盖也都布满了伤痕。
而她身上雪白干净的制服早已经被沙土染了色,上头还沾染著斑斑血迹,看得人沭目惊心!
"我要听实话。"卓睿接过医药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将所需要的药水、棉花棒、OK绷、绷带和透气胶带统统拿出来。
夏知希低著头,玩弄起她一双白嫩小手,闷不吭声。
一旁的关如梦心急如焚地催促道:"小希,快说呀!不要让我担心啊!"小希就像是她女儿,见小希受伤,她就心疼得紧!
"小希。"卓睿以轻柔的沉嗓唤道。
难得听他这么温柔地喊自己的名字,夏知希心念一动,乖乖招出实情。
"我……"她瞅了卓睿一眼,哀怨地道:"还不就是因为你!"
卓睿凝著俊脸。"我?"
"对啊!上个礼拜我不是说我拒绝帮一个女生拿情书给你吗?结果今天我就被人围堵啦!幸好是我跟对各方一对一。你都不知道,那个杜玲玲好差劲哦,明明比我高了半颗头多,力气居然比我还小,本来她坐在我身上拚命攻击我,可是……嘿嘿……我后来居上,把她K得鼻青脸肿,哭著叫妈妈哦!"
说到后来,夏知希居然得意忘形起来,比手画脚地解说,十分乐在其中。
"很值得骄傲吗?"卓睿冷嗤道。
"唔……"被他泼了冷水,小希嘟著嘴,不敢多说什么。
关如梦握住小希的手,为她打气。
"小希,你好厉害哦!女生就是要这样,勇於捍卫自己喜欢的人,最后幸福一定会是你的!可是那个打人的女生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因为人家不帮她,她就动手打人呢?"
"没错!"
小希十分赞同,用力点头的结果是牵动伤口,痛得她频频倒抽凉气,唉唉叫道:"哇!好痛……"
"卓睿,快帮小希上药吧!"关如梦站起身,嘴里喃喃念道:"小希受伤流血了,喝什么可以补补身体呢?嗯……鲈鱼不错,嗯……我先去煮鱼汤好了。"念著念著便进厨房忙碌去了。
关如梦不在,客厅里气氛紧绷,彷佛一触即发。
卓睿将清理伤口的所需物品都准备齐全了,他拿起一根棉花棒,沾了清理伤口脏污用的药水,涂在小希眉侧的伤痕上头,疼得她不住闷哼。
"嘶……痛!痛啦!"
小希握紧他正为她上药的手腕,意外发现他的体温居然如此热烫,她心一惊,连忙松开他的手,左右两手放在裙摆上,紧握成拳,他身上的体温从她掌心蔓延到她身体里,感觉十分的暧昧。
"你也会痛?打架时不是神勇得很吗?"卓睿扯开嘴角冷笑。
"都是你害的,你还敢笑!"小希咕哝道。
"不会打架就不要学人家打架,你这个样子,阿野看见了铁定抓狂。"
卓睿嘴上虽然刻薄,可暗地里却减轻力道,让她不再喊疼。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啊!"
看来在伤痕消失之前,她都必须早出晚归,以避开她哥哥了。
哇喔……卓睿的手劲好温柔哦,忽然之间,伤口都不疼了,有他在旁边,她好有安全感,舒服到想要呼呼大睡……
没想到卓睿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她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哦!
不知道过了多久,卓睿才为她包扎好膝盖上最后一个伤口。
"好了。"
他说,却没听见她应声,疑惑地抬眼,这才发现她已经倒在沙发椅背上睡著了。
此刻夏知希双眼合上,两排浓密的长睫像两把小扇子,鼻子依旧挺俏,娇嫩粉唇微闭……小希平时总是古灵精怪,自认识她到现在,卓睿从没看过她这么安静的模样。
他不得不承认,她这样子,还真是惹人怜爱。
这几年,小希进入了所谓的"叛逆期",个性转变很多;阿野说,小希的反叛好像是想引起夏家夫妇的注意,可惜长年在国外奔走的夏家夫妇却不曾有过任何表示,小希寒心了,个性也就越来越难驯--但叛逆的一面,只会在外人面前显霹出来,在面对亲近的人时,她还是那个爱撒娇的小可爱。
记得小时候,她总在他母亲的怂恿下,像个小勇士似的,一次又一次,主动接近他,而他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冷眼以待,她非但没放弃,还越挫越勇。坦白说,他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小女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