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么?"夏翔野瞥了眼那封信。
"哥……"夏知希咬著下唇,小脸蛋儿都红了。她扭扭捏捏地道:"帮……帮人家……帮人家把这个交给卓睿好不好?"
"这是什么?"夏翔野拿过那封折叠整齐的信封,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遂问。
"情书啊!"小女生倒是不害臊地坦承。
"情、情书?"夏翔野差点没滑倒。
他跟今年九岁的小希不过相差四岁啊,怎么他居然不了解小希在想些什么?难怪人家说三岁一代沟。
"对啊!"小希用力地点点头,一脸认真。
"谁教你写情书的?"夏翔野一双浓眉打了结。
"如梦阿姨啊!"小希坦承不讳。"阿姨说,要我勇敢表达自己的心意,这样卓睿才会知道我对他的感觉。"说著说著,小脸居然红透透。
"哇勒--"夏翔野听了,差点儿没当场昏厥过去。卓婶婶是怎么教小希的啊?
"哥,好不好嘛?你到底要不要帮人家拿给卓睿嘛?"夏知希情急之下,不住地跺起小脚。
"要拿自己拿,我可不想因为你这个傻瓜妹妹,失去卓睿这个朋友。"夏翔野眼看妹妹失望的模样,心生不忍,遂道:"那不然这样吧,下午卓睿会来我们家,你自己拿给他,好不好?"
"嗯嗯嗯。"小希兴奋得胀红双颊,小脸像红苹果般惹人怜爱。
就这样,为了期待卓睿的到来,小希不顾管家的劝告,执意在大太阳底下,待在庭院等卓睿。
等呀等的,等到她都快睡著了,才见到一辆车驶进私人车道--
是卓睿来了!
小希连忙迎上前去,站在车门边,迎接卓睿下车。
卓睿一下车,便见到夏知希脸上挂著甜美却又隐含不安的笑,怯怯地望著他,模样彷佛欲言又止……
"有事吗?"他皱起俊眉,不解地问。
他皱眉的表情,使得小希更加不敢直视他。她把小头颅垂得很低,双眼盯著自己的鞋尖看,嗫嚅地说:"这个……是要给你的。"她小手发颤地把情书拿到他面前,心里好紧张!
"这是什么?"卓睿略松开眉。
"情、情书。"她低声说道。
卓睿自诩听力极好,即便她的声音宛若蚊蚋,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一听见那两个字,卓睿马上掉头走开,俊脸黑成一片。
"等等,卓睿,你忘了拿我的情书耶!"小希蓦然回神,连忙追在他身后,随他快步走著。走近他时,她把信往他手里塞。
卓睿抿著薄唇,一把用力挥开她的手,深恶痛绝地斥道:"拿走,我不要。"
他一个用力过猛,却没发现他正好经过泳池,他一使力,便等於把小希往泳池的方向推去;偏偏此时小希手里的信在天空中飘啊飘,飘进了池子里,她一阵心急,竟然飞身前去抢救……
小希没注意到脚边就是水池,一不小心踩了个空,重心不稳便往泳池坠落,她的呼救来得太慢,当卓睿听见她的求救声时,她已经在水中载浮载沈……
"呃……哇!啊……救命啊……"小希惊恐地瞪大眼,朝岸边的他极力呼救。"我、我不会游……咕噜……游泳……咕噜……"
卓睿一回头,见她掉落泳池,俊眉用力一皱,连忙跳下水救人。
幸好他和阿野他们从小就学游泳,深谙水性的他没三两下就把小希从水中捞起;他一把抱住小希的腰,让她坐在池畔,一手为她拨去黏在脸颊的刘海,和残留在她脸上的水珠。
"咳咳咳……咳咳咳……"小希猛烈地咳嗽,却不忘还泡在水中的情书,她指著泡了水的信封,哽咽地道:"我的情书……"看著看著她又想跳下水,抢救她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
卓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她最好别轻举妄动。
这时,他发现自己似乎拿她没辙。干脆自己纵身一跃,游到泳池中央,替她拾回那封她视如宝贝的"情书"。
"哪。"他把信扔在她腿上,冷眼看她把信捧在胸口,一副宝贝失而复得的样子,他冷哼一声,没多作评论。
"呜呜,我写了好久的……都湿掉了……"小希抽抽噎噎地喃道。
卓睿斜睨著她,见她眼眶含著泪水,贝齿紧咬著粉色嫩唇……这一瞬间,他居然有些於心不忍,遂不情不愿地朝她伸出手--
"干么?"小希吸吸鼻子,纳闷地问。
"拿来啊!不是要给我的吗?"他有丝不耐地道。真奇怪,他妈妈常说他像个小老头,可是为什么一遇上夏知希,他就开始毛躁起来?
"啊?"小希傻傻地微启唇瓣,眼睁睁看他夺走自己手上的情书,接著翻上岸,转头就走。
他他他……他拿走她的情书干么?他不是不肯收吗?那现在怎么又抢去了呢?不过,他终究是收了……
望著他湿透的背影,小希总算露出笑容了。
第二章
四年后
国内赫赫有名的超级贵族学校--"私立圣心学园",规模极大,分成好几个部分:从幼稚园、国小、国中一直到高中都有,算是直升式的教学方式;只是校区之间隔了一大段距离,各个学区之间并没有交集。
当高中一毕业,学校便会安排学生直接飞往分布在欧、美、澳各洲的姐妹校就读,拿取文凭。
简而言之,能够就读"圣心学园"的学生,个个都是含著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小千金,家世背景非富即贵;上放学有私家车接送,学校设备更是一般学校望尘莫及的。
这一天,正值上学时间。
一辆私家车缓缓在"圣心学园"门口停妥,从车内下来一位美少女。
她蓄著一头及耳短发,淡淡的眉、晶亮的大眼、挺直的俏鼻和嫩红的嘴唇,组合成漂亮又带有个性美的脸蛋。
她的皮肤十分白皙,穿起校服--白色短衬衫外罩白色针织背心,约莫膝上五公分短的格子百褶裙,脚上的白色泡泡袜加上黑色皮鞋--更加衬托出她的美少女特质。
她是夏知希,今年十三岁了,正就读"圣心学园"国中部一年级。
才刚下自家座车,朝校门内走没几步,后头便有人扬声叫住她--
"夏同学。"
夏知希充耳不闻,率性地一把将书包甩上肩,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继续往校园内走去。
无奈喊住她的人一点也不识趣,见她要走,连忙三两步追上去,整个身子挡在夏知希面前,一鼓作气地道:"夏同学,可以打扰一分钟时间吗?"
夏知希望著眼前比自己高了半颗头以上的女孩,高高挑起一道眉,漂亮的脸蛋,上满是不驯,和小时候宛如天使娃娃般的模样判若两人。
"有事吗?"她的语气带著防备,一双美丽眼瞳却不著痕迹地打量起对方--对方穿著高中部的服装,她倒不懂,高中部的来找她这个国中部的干么?
"你好,我是高中部二年B班的杜玲玲,请多多指教。"女学生有礼地先表明身份。
"嗯哼。"
"请问……你是夏翔野学长的妹妹吗?"杜玲玲红著脸问。
夏知希挑起另一道眉,内心暗自猜想:该不会这个杜玲玲喜欢她哥哥,所以打算从她这里下手吧?
她略颔首,答:"我是啊!"
"那……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夏同学能不能帮我个忙?"杜玲玲明明生得比夏知希要来得高挑修长,此刻却两眼泛著恳求,主动低下宛如模特儿般的身高,请求夏知希的帮忙。
"哦?要我帮忙?嗯……你不妨把你的'不情之请'说来听听。"夏知希双手环胸,打算听听是什么请求。
杜玲玲咬著下唇,红著脸,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恭敬地以两手递给夏知希,道:"这个……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拿给卓睿?"
卓睿?
夏知希双眼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著杜玲玲,拔、尖了嗓,问:"你不是要拿给我哥的吗?"
"呃……你知道的,卓睿他们是风靡校园的大人物,怎么是我能接近的?可是我真的对卓睿很有好感,想了好久,才想到请你转交情书这个方法。请你一定要帮我,好吗?夏同学,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杜玲玲急急说道,语气紧张又慎重,深怕夏知希不肯帮这个忙。
夏知希噘起粉红小嘴,用尽全力忍住胸口的一把火!
她也喜欢卓睿耶!这个杜玲玲没摸清楚她的底,就贸然跑来要她转交情书?
"有没有搞错啊?你居然叫我转交?我才不要!"她狠狠地拒绝,双颊气鼓鼓的,眼睛都被怒火熏红了。
"拜托你嘛!夏同学,我这辈子还没求过人,你是第一个耶!"没一会儿,杜玲玲便露出马脚,骄傲的脸上彷佛写著"你不要不识好歹"几个字。
"第一个?难道我还要深感荣幸?"夏知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再一次坚决地拒绝,道:"很抱歉,这个忙我不想帮也帮不了,你另请高明吧!"说完便要走,谁知杜玲玲居然一把拉住她,不放她走。
"喂,你怎么就这样要走了?"人高马大的杜玲玲半弯著身,给予夏知希极大的压迫感。她语带威胁地道:"我再问一次,你到底肯不肯帮?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夏知希的背脊挺得硬直,倔强地回答:"我说过了,这个忙我也帮不上。如果你真的很想向卓睿表达心意的话,你就自己拿给他。"
"你为什么不肯帮我?"杜玲玲一把抓住夏知希的手腕,愤怒地问。
"因为我也喜欢卓睿,我干么帮你?如果换作是你,我请你交情书给卓睿,你肯吗?你肯交吗?"夏知希忿忿地挣脱她的手,觉得手腕一阵发疼。
"好啊!原来是你自己喜欢卓睿,所以才不肯帮我?"杜玲玲像要讨命似的瞪著小希,边点头边道:"好,我知道了,你给我记著,我一定会找你算帐的!"现在看来只能自己出马了。
望著杜玲玲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夏知希垮下小脸,忿忿地嗤道:"拜托!有没有搞错?居然要我代为转交情书给卓睿?本小姐九岁那年就写过文情并茂的情书给卓睿了耶!"
说是"文情并茂",其实是一堆注音加上当时仅识得的国字,当时那封情书的遭遇有够坎坷,虽说落水后,卓睿还是收下了,但最后居然被卓睿退了回来,并圈起错字,要她罚写十遍,让她一颗小小芳心碎个满地,哭了好几天呢!
她九岁就做过的事,现在居然还有人做?真是好笑!今天一定要去跟如梦阿姨说,让阿姨也笑一笑。
很快地,这件事便被夏知希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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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放学后,卓睿才刚回到家,一进屋里便听见厨房传来夏知希叽叽呱呱的聒噪嗓音,他略略蹙起俊眉,俊脸没什么表情;反正她时常到家里走动,这件事他早已经习惯了。
卓睿没有打算出声,迳自要上楼,不巧,这时夏知希恰好走出厨房,瞧见了他,她连忙前来拦阻。
夏知希一股脑儿地跳到卓睿面前,高高仰起小脑袋,双眼亮晶晶地望著他冰封似的俊脸,哇啦啦地道:"卓睿卓睿,我跟你说哦,今天在学校有女生要我转交情书给你耶!"
卓睿今年高二,身高已有一百八十多公分,每当要和他说话,都要仰高著头,害她脖子都好酸!
还有,他变得更英俊了;只是,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不喜欢她就是了。夏知希噘著小嘴暗忖道。
卓睿淡淡睨了她一眼,瞬间转开视线,哼道:"那又怎样?"
"什么那又怎样?你一点都不好奇吗?"夏知希噘起小嘴,狐疑地问。"虽然说情书这东西,你可能收到不想收了,可是头一回有人从我这里下手,要我转交给你,耶!你不觉得很稀奇吗?"
"一点都不觉得。"卓睿轻嗤了声,迈开长腿,打算绕过她上阶梯。
夏知希情急之下,连忙一把抓住他衣角,强调似地加重语气道:"要我转交情书给你的女生叫杜玲玲,是你们高中部二B的。你不想知道你的情书哪去了吗?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一点都不想。"卓睿撇唇说道。
也难怪卓睿不想知道,从小到大,对他示好的女生不知凡几,他哪会对单单一封情书有兴趣呢?夏知希气恼地想。
虽说儿子一点都不感兴趣,可是做妈妈的却很想知道。
一听到有关"情书"两字的蛛丝马迹,关如梦连忙走出来,一脸兴致高昂地追问道:"什么什么情书?小希你写情书给卓睿啊?"
卓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而小希则害羞地双颊泛红,属於少女的娇羞不言而喻,有一股迷人特质。
"不是啦,如梦阿姨,我刚刚是在跟卓睿说,今天我刚到学校,就有一个高中部的女生跑来要我转交情书给卓睿耶!"夏知希形容得活灵活现的,小脸上的表情夸张得可以。
"什么?有人要拿情书给卓睿?"关如梦瞠大眼,摆明了和夏知希同一个鼻孔出气。她连忙追问道:"是谁是谁?信呢?在哪里?你看过内容没有?"
"没有……"小希遗憾地摇头。
"不知道写得怎样呢!"
"唉!不必看,也知道比我的差了点儿……"
"那是当然的啊!你如梦阿姨我年轻时候拍过不少电视剧,那些恶心到家的对白啊,可是背得滚瓜烂熟。由我指导你写情书给卓睿,内容当然在水准之上呀!"关如梦得意地掩嘴而笑。
"是啊是啊!有如梦阿姨真好,我好想要如梦阿姨当我妈妈哦!"在外人面前总是一脸叛逆不驯的夏知希,此刻却尽显小女儿娇态,撒娇地赖在关如梦身边,说话的语调也软嫩嫩的。
"呵呵呵……乖小希,你现在不也像阿姨的女儿一样吗?"
"嘿嘿,对啊。"夏知希傻笑道。
"这不就对了?"关如梦愉悦地笑著拍拍小女生削短的发,不由得感叹道:"唉,小希啊,好好的长发为什么不留呢?偏要剪得短短的,像个小男孩似的,害阿姨现在都不能帮你绑小白兔了。"
卓睿看著她们宛若母女般亲匿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反正这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他向来不懂得讨母亲欢心,而小希却能够轻而易举的办到,这样也好,至少还有她能让母亲成天笑口常开。
关如梦问道:"对了,小希,你还没说那封信最后到哪去了?"
"我拒绝啦!谁要帮她呀!卓睿是我先喜欢的,哪有女生会心甘情愿帮其他女生传情书?"
"小希,你做得对,对付情敌,绝对不能手软,知道吗?"关如梦握著小希纤细的双肩,严肃地叮嘱后,又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