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见床边放着几本书,还未动手拿起来撕破,他就打消念头,因为那是尤素然 正看到一半、也很喜欢的书。
他再将目光转投向在她的首饰盒上--
珍珠项链?不行,她戴起来很可爱,扯断了不好。
耳环?更不行,少了一只找不到,她会难过。
戒指?开什么玩笑,买来送她,她都还没戴过,哪能丢在地上踩得变形? 展鸿叹了口气,只好开始乱丢属于自己的物品和衣裤。
***
「素然,我点头了!」
尤素然返家途中,接到吴悉恬的电话,不禁愣了一愣。
「悉恬,你确定了吗?」虽然早有预感,但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让尤素然下免感到些许困惑。 「嗯,再确定也不过了。」吴悉恬的语气坚定。
「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尤素然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谢谢,那你呢?」吴悉恬希望自己的喜悦能传到好友身上。
「我?」尤素然怔住,她没想到自己会被问及。
「对呀,你早就确定了嘛,现在该有结果了。」吴悉恬说得理所当然。
「呃,喔,嗯……应该是吧。」尤素然却回答得不是很笃定。
吴悉恬的声音里满是喜气洋洋,「我们说好的。」
「啊?说好的?」
「要成为妯娌呀,我好高兴喔!」
「呃,是、是呀……」她回答得有些迟疑。
「我知道你应该早就决定了,都是顾虑我、担心我的关系,所以你才迟迟不肯……」吴悉恬非常自责。
「不,你别乱想,原因不是那样的。」或许有一小部分是,但并不全然是。尤素然像是被提醒了一样,开始思索着内心的真正答案。
「我们可以同一天……」吴悉恬絮絮叨叨地继续着同一个话题。
***
下班的交通尖峰时段已过,但街道上仍有许多人车。天色虽然完全暗了,可是街灯及霓虹灯将街景照得通亮。
尤素然坐在路旁的长椅上,看着好多车辆来去、好多人从长椅前经过。有人只是匆匆走过,也有人好奇地瞥她一眼,还有一些妇女推着婴儿车过来,婴儿都长得白白胖胖的,让她有股冲动想把他们抱在怀里,或者是用鼻子去逗他们玩,甚至是咬他们几口。
月亮从云里出现了,高高悬在高楼之上,更添都会景致的迷人。她忽然极度想念展鸿,希望他此刻就在她身边,一起被城市的空气污染,一起看着街头灯影晃动。
其实,在那里,看见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他们永远在一起。
不只是此刻,而是每一刻--
尤素然站起来,往住处方向漫步地走着,在巧克力专卖店门前徘徊,接着进去买了一盒精致的巧克力:在花店门口张望,然后向笑容可掬的花店小姐选购了一束玫瑰花。
最后,她像是举着长矛和盾牌的英勇武士,慢慢地接近家门。
***
「怎么还不回来?」
展鸿无聊地丢着袜子,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生气的情绪,甚至还考虑要将丢了一地的衣裤、物品全捡起,把房子收拾干净。
「不行!」他将伸出去的手指缩回来,并握成拳头,「我要让她感受到我的不满有多强烈!」
他已经忍无可忍。
他打开衣柜,抽出更多衣物丢在地上,还将床被拉到地上,把矮桌翻倒--不过,动作并不粗鲁。
之后,展鸿像只栅栏里的困兽一样,烦躁地在散满衣物的屋里走来踱去。
他偶尔想,其实他和素然继续过像现在一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但偶尔又想,能够确确实实地拥有彼此、接受众人祝福更好,不是吗?
啊,一定是因为她没有每天说爱他,让他仍感到一丝不满……但只要确定她的确是爱他的,那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主要是他觉得内心受创,她不肯应允结婚,竟是为了他之外的别人,他不高兴、他嫉妒、他不是滋味!
「我这么做,其实很无聊,而且说不定一点效果都没有……」他困惑地望着满地的混乱。
可是,他也只能以这种孩子气的举动来提醒尤素然,因为他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
「你这是什么阵仗?」
展鸿一见到尤素然进门,故意恶声恶气地质问她。
「我……」
尤素然脸颊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地将眼光栘开,这才看见屋子里乱得像是刚遭窃贼洗劫过。
她想屋里这么乱,和她要说的话气氛一点都不搭,便将巧克力和玫瑰花先摆在一旁,卷起袖子开始整理屋子。
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展鸿竟忽然感到愧疚,也将他计画好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连忙凑上前去帮忙收拾。
都是他不好,耍什孩子脾气嘛!素然上了一天班,那么累、那么可怜,一回来还要忙着整理……他暗怪自己。
「暂时这样就好了,其余的待会再收拾。」觉得环境勉强还算顺眼,尤素然便停下手里的动作,要展鸿也别再忙。「展鸿,我有话要对你说。」她笑得有点腼腆,然后小跑步地跑开。
她笑得越是可爱,越是教展鸿自责,他开口想道歉,「素然,其实是我--」
「送给你。」她递给他一只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礼盒。
「送给我?」展鸿受宠若惊地接过礼盒。
「我知道你喜欢吃巧克力。」尤素然笑眯着眼,双手握住玫瑰花束举在胸前。
其实是因为她喜欢吃,所以他才常买。展鸿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只是晕陶陶地沉醉在感动中。
「还有这个……」她害羞地将头垂下,把手里的花束朝他举高。
「花也是送我的?」他不敢相信,她竟买花送给他!她有时天外飞来一笔的可爱举动,总让他为她痴狂不已。
「还有……请你……请你……」尤素然嗫嚅地说着,头越垂越低,耳根也越来越红。
展鸿感到不对劲,而且是大大的不对劲,他抢先一步地问:「素然,你该不会是想向我求婚吧?」不会吧?她吃错什么东西了?
「……嗯。」她回答的声音极小,垂着的头轻微地点着。
「不要!」展鸿大声吼叫。
尤素然猛地抬起头望着他,眼底盛满受伤的神色。
「你开什么玩笑!」他恶狠狠地瞪她。
「我……我没有开玩笑呀……」她的眼眶刺痛,水气蒙住她的眼,心里满是酸楚。
他……他为什么……呜……他不再爱她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觉得心脏紧缩的力道好疼痛,胸口有种致命的窒息感。
展鸿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花束,力道很猛,「你发什么疯,竟敢抢我的台词!」
呃?
尤素然的心脏恢复正常,呼吸也恢复顺畅,她吸吸鼻子,释怀地笑了。
沉默弥漫在他们之间,她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等待那奇妙一刻的来临。
展鸿深吸一口气,将花举在胸前,然后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间:「亲爱的,请你嫁给我好吗?」
「好。」尤素然害羞地点点头。
「我永远爱你,请你也永远爱我,好吗?」
「好……」她笑得无限甜蜜。
在将尤素然揽进怀里的同时,展鸿决定暂时不去计较她是不是受了吴悉恬的影响,才会兴起和他结婚的念头。
反正他爱她,她也爱他,那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况且……
后记
古 离
写这篇后记时,已开始进行下一个故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想写个开头有一点灰色感觉的故事,可是呢,设定与结果通常是不会一致的,主角的演出也绝不会按照我的安排,那么,情节究竟会如何发展呢?真是让我好奇呀!
这时,朋友拍拍我的肩说:「新的一年才刚开始,还是别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快快乐乐、欢欢喜喜比较好喔!」
呃,好吧,虽然我是个悲观但开朗(说来真有点矛盾)的人,但欢乐不嫌多,想办法让自己开心点总没错。
朋友们,如果没先偷看后记的话,应该记得书中女主角尤素然作过的那个梦吧(别刚刚才看完内文,现在就忘了喔,那我会很伤心的)?那个梦是我作过的,那时的我很累、很疲倦,然后那位灰抹抹的小姐还一直来拜访我,而且是连续几晚,所以我终于受不了的大叫,然后就变出把大剪刀「喀擦」一声,把它给……换来平稳的睡眠,醒来后,自己觉得又害怕又好笑。
我大概是个恶人,所以胆子比米粒还小,平时很怕怪力乱神之类的事,别说灵异节目绝不看了,就连有人要说鬼故事,我都会立刻跳离现场(真的是以极不优雅的姿势跳着离开)。可是,我又下小心做过吓到人的事情,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好意思。
有一回,和两位女性朋友趁夜去土鸡城大啖美食,天晓得土鸡城为什么都要开在半山腰?朋友负责开车,我负责晕车;她们到山路的对面熄灯停车,我则蹲在山路的这边吹山风止头昏。那时的我很瘦、很瘦(啊,「很瘦、很瘦」,多么美妙的字眼),头发长度到达大腿,穿了一件白洋装,脸色也青青白白(恐怕还快翻白眼了呢),夜晚的山风吹呀穿,我的长发和白裙也跟着飘呀飘。
远远的,有两个驻守当地的阿兵哥步行夜巡,我以为他们应该会好心地停下来问我一声:需不需要帮助?结果,他们原本还嘻嘻哈哈地聊着天,脚步缓缓地「喀--喀--喀--』拖着,但距离我越近,他们聊天的声音像突然梗住一样停止了,脚步声也变成「喀、喀、喀、喀」的快速行进,经过我身边时甚至是小跑步的离开。
哈,后来我猜想,他们一定是把我当成离地三寸飘的那类了……阿兵哥,不小心吓到你们,在此说声抱歉啦!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上本书和这本书的男女主角浓情蜜意的场景,都是在一阵紧接一阵的噪音下进行的。上一回是邻居房屋翻修,电钻击墙的刺耳声,吵得让人尖叫;这一回是「有坏的机车要卖吗?」的扩音器播音持续放送。主角们沉浸在爱河里根本听不见其它声音,很幸福,但身为作者的我,就真的是可怜到无法形容。
因为我没有听音乐瞪电脑的习惯,所以只好一边听着电钻钻墙声和「有坏的机车要卖吗?」的声音,一边让主角们尽职地火热缠绵,呃……那真是挺诡异的一种状态。我不是主角,不能不顾一切地让眼里、耳里只存有爱人的影音,只能噙着泪水、敲着键盘,在心中大声回答:我没有坏的机车要卖!
(此时,外面正传来国台语「修理纱门、修理玻璃门」的扩音器放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