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见鬼了!」她大吼大叫,然後惊恐地发现浓烟愈来愈多!她不但闻到浓烟,而且浓烟已经开始阻碍她的思考能力跟行动能力!
在这种时候,她唯一能做的竟然是冲到会议桌上,把刚刚完成的设计稿抱个满怀,然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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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第一个发现发生火灾的人。从顶楼下来之後就感觉不太对劲,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仿佛有什么事情正在进行,有什么奇异的气息在空气中酝酿著,於是他决定四处察看一下,就在他回到十八楼的时候正好看到黑暗的楼梯间有人影一闪而过。
评审工作是在十八楼进行的,他原以为是评审团的人,但继而一想又觉得不太对,那人的动作好快!感觉像是听到他的脚步声才匆忙离开的。於是他决定追著那人的方向而去,才追不到几步,鼻尖已经闻到燃烧的气味!
他连忙转身,赫然发现位於十八楼的样品室正冒出熊熊火舌!
那间样品室里面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料,他震惊之余连忙抄起灭火器,一脚踢开样品室大门!但是里面的易燃物实在太多,小小的灭火器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火舌窜上天花板立刻启动了警报器,大楼的洒水器发生了作用,尖锐的警铃在大楼里疯狂作响!
靳刚先往评审们的办公室冲去,发现他们已经乱成一团!所幸冷静的费亚诺正在安抚他们。
「快把设计图收进牛皮纸袋,不要惊慌!这栋大楼很大,火势不会立刻蔓延过来的!不要慌张!」费亚诺看了靳刚一眼:「快帮忙收拾这些设计图。」
这个时候还想著设计图?
靳刚不能理解费亚诺大脑的运作方式,他的第一选择是按下警卫室的通话钮:「快打119!十八楼起火了!」
七名评审里有五名女性、两名男性,女人们多半惊慌失措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另外一名上了年纪的男设计师显然也相当惊慌,靳刚不能丢下他们转头走,於是只好留下来帮忙收拾设计图,这又耽搁了几分钟。
好不容易设计图都收拾好了,他跟费亚诺两个人立刻引导其他人往另一个安全通道往下走。
但也就在这时候,刚刚那条一闪而逝的人影又从楼梯间窜了出来!是一名女孩子!
她手上紧紧握著一瓶装著汽油的保特瓶,另一只手则握著打火机。
双方都没意料到会遇到这情况,年轻女孩楞了一下,过了一秒才转身就跑!
「快追!」费亚诺吼道。「我带他们走,你快去追那个纵火者!」
靳刚只来得及思考三秒钟,火舌已经蔓延了十八楼,女孩子又是往十八楼的方向冲过去,他不能眼睁睁看著她逃走——或者烧死,但……
三秒之後,他追著那女孩而去,而脑海里则是想著——华夏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警铃的声音疯狂大作,她不可能没听到的。他边追著那女孩,心里边这么安慰著自己,但总隐约地觉得……华夏很可能真的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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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这么窝囊地死在这里!」
这边的华夏正努力地想打开不知道为什么卡得死紧的玻璃帷幕,她试过各种方法,包括现在正在用的——使尽浑身气力端起椅子死命地敲著玻璃,但都不能奏效!那帷幕玻璃窗硬是不动如山地紧紧关著,她只能徒劳无功地瞪著头上发挥不了功用的缓降机喘息。
「该死的!你快给我开!」
浓浓的烟雾让她眼泪鼻涕直流!她刚刚想离开会议室,却发现外面的办公室已经著火了,黑暗中的紧急照明灯有些甚至爆裂开来,她如果冒险往楼梯间跑的话,说不定还没跑到就已经一命呜呼哀哉了。
无奈之余她只能再度回到会议室,幸好让她找到逃生缓降梯,问题是窗户打不开啊!她就算想用缓降梯逃生也没办法。
「快点开!快点开!」华夏的呼吸愈来愈困难了,她不停地摇晃卡得死紧的玻璃窗,泪水让她的视线模糊,她完全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哭,还是被烟熏得难受?
就在这时候有人「碰」地一声踢开了会议室的门!
华夏惊喜地回头,浓浓的烟雾中只见一条男人的身影快速地往她这边移动。
「靳……」话生未落,费亚诺微笑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她胸前所抱的设计图稿,他先是挑挑眉,继而笑了起来:「很有天份啊!果然先抢救设计图,你没让我失望。」
华夏心里百味杂陈,获救的欣喜跟来人并不是靳刚的失落混杂在一起,完全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到头来她只能「哇」地一声哭倒在费亚诺的怀里!
「乖,别哭。」
费亚诺一边拥抱安慰著她,一边腾出手打开窗户。
说起也奇怪,原本死都不能打开的窗户,他却只是使劲摇晃两下就开了,强劲的冷风呼呼地灌进了屋子里!
前方有火焰熊熊,下方是楼高十七层——
费亚诺将救生索套在他们两人身上,协助华夏爬出窗户。
华夏一看到高度就傻眼了!她喘息著紧紧抱住费亚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怕不怕?」他竟然还有心情微笑?!那微笑是不是黏在他脸上了啊?
「怕死了!」
「如果从这里摔下去,可就你侬我侬再也分不开了哟。」他打趣。
「别……别开玩笑了!」华夏硬生生地打个冷颤。一阵强风袭来,她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进费亚诺的怀里。
「跟被活生生烧死比起来,我宁可选择瞬间又快速的死法要爽快得多。」
华夏吓得面无人色,只能死命抱紧费亚诺的胸膛,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抬头,真的不知道该说费亚诺是勇敢,还是真的置生死於度外?他那深邃的眸子里没半点惊慌,他将缓降梯放下,两个人就在十七层楼高的大楼外面慢慢地往下降!
「别怕,我会保护你,就算要摔,你也会是摔在我尸体上的,那样一来你就死不了了。」他在她耳边轻轻说著。「但是你可不要忘了我哟。」
华夏抬超眼睛,愣愣地看著费亚诺的脸。
如果这是爱的承诺,那么这承诺重得让人无法负荷!
头上的火舌已经从窗外窜出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烧断绳索,然後他们就这么跌下去变成一团肉泥——
「抱紧我哟,就像没有明天那样。」他又轻笑著说道。
其实根本不用他说,华夏早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死命地抱住了他!
毫无预警的,费亚诺的脚用力一蹬,缓降梯的速度大幅度加快。
她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呼,那强劲的风势让她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短短的几秒钟,却像是过了一生一世那么长!
就在她的脚碰到地面的那一刹那,她早已经全身虚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先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是费亚诺的笑脸,他温柔地拥她入怀,微笑著说:「放心,你安全了。」
华夏剧烈地颤抖著,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她任由费亚诺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狂烈的心跳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
紧接著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靳刚那张充满了苦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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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医院急诊室里挤满了人,医生护士来回穿梭,还有消防人员跟警察也混杂在其中。
不知道那些记者们如何这么快就得知消息,镁光灯在外面闪个不停!幸好院方跟东升的人员处理得当,否则记者就要冲进急诊室了。
华夏躺在病床上,脑子还有些迷乱,大概是吸入过多的浓烟,四周的一切显得不真实,像是一场迷离梦境。
筑声跟米其林分别躺在他们周围。最厉害的是米其林,居然在这种环境也能呼呼入睡。
「你好点没有?」每过五分钟筑声就要转头问她一次,表情歉疚得要命。
「我好多了啦,没什么事。」华夏戴著氧气罩,一次又一次回答。
「我刚刚听说那个纵火者已经抓到了,也在这医院里。」筑声悄悄说道。
「啊?!」
筑声努努嘴指著不远处用小帘子隔起来的角落。「应该是在那里。」
就在这时候靳刚跟怜月出现了,他们笔直走向小帘子,经过华夏病床的时候靳刚停下脚步看著她,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後却只能淡淡地开口:「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华夏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只想避开他跟怜月的眼光。
他们走进了小帘幕,急诊室的医生对他们说些什么,急诊室太吵杂了,华夏跟筑声竖起了耳朵,却只听到周遭的噪音,他们的对话则是一片模糊的话声。
「你想到底是谁去纵火?跟我们的设计图失窃有没有关系?」筑声好奇地问。
「不晓得……」华夏已经坐起来了,她好奇得快死掉了!真想知道帘子後面躲著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嘿,你怎么起来了?」费亚诺出现在她眼前,手上拿著几瓶饮料。「要不要喝水?」
「费,你快去看看帘子後面是谁?」华夏瞪著大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费亚诺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露出一抹有趣的笑容:「好呀,你乖乖在这里,我去弄清楚。」
「嗯嗯!」
筑声看著费亚诺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你真是有够命好耶!」
「什么?」
「他啊!」筑声笑了起来:「还装蒜!走了一个靳总经理,立刻来一个费大设计师,我都不知道你是烧了什么好香,怎么老天爷独厚於你?」
「你是开我玩笑吧?这样叫命好?」华夏哭笑不得。她心里不知道多挣扎,那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楚,筑声又怎么能了解?
就在这时候,小帘子後面突然传出女孩子激烈的尖叫声!那叫声何等凄厉,整座吵杂的急诊室瞬间给震撼得鸦雀无声!
「我才是真正的设计师!你们没有眼光!这个世界疯掉了!只有我的设计才是最好的设计!」
……
一名年轻女孩奋力挣扎著!她真的像个疯子一样突然爆起发难,医生跟护士全给她吓了一跳,霎时竟阻止不了她!
只见她披头散发地从病床上跳下来,笔直冲到门口的记者群前方,她赤著脚,身上都是烟熏的痕迹,衣服凌乱不堪,脸上因为少许的灼伤而显得有些红肿。
女孩在记者们面前站定,有些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上相些,然後她微笑了。
「谢谢各位的支持与鼓励,这次能得到比赛的冠军可说是实至名归,好的设计永远不会被埋没——」
两名警察冲上来压住女孩,她立刻狂爆地呼喊起来:
「我是冠军!我是唯一的冠军!你们不能阻止我!呀——呀!放开我!」
华夏愣住了,她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望著那五官还算清秀、模样却狼狈不堪的女孩子。
「她精神非常地不稳定,快请神经科医生过来看看!」两名急诊室的年轻医生满头大汗地试图将女孩压制在床上,但是女孩子又踢又咬,凶狠的模样教医生们手忙脚乱!
「我是冠军!不用比了!听到没有?不用比了!」
「她就是昨天偷你们设计图的人,已经证实了,他们在她的包包里面找到你们被损毁的设计图。」费亚诺遗憾地说道。
华夏还是说不出话来。她不敢相信会有人为了一个比赛如此地疯狂!
「为什么选我们?」筑声摇摇头,也被眼前的场面所震惊,记者们的镁光灯还是闪个不停,大家都想能拍到那位女孩的真面目。
「大概是因为你们是她唯一找到可以下手的吧?」费亚诺有点滑稽似的回答。「不过你们也别难过,因为她只偷到你们的,显然无法达成她的目的,所以她决定晚上去纵火,把其它所有的设计图都付之一炬。」
「天哪……」华夏同情地望著小帘子後那不断挣扎的身影。「真惨……竟然为了一个比赛而发狂……」
「为了比赛?」费亚诺摇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比赛只不过是导火线,她是为了成名才会疯狂,设计界的竞争是非常可怕的,不也有人说真正的设计师多少都带著一点疯狂因子?」
「再怎么疯狂也不该去偷窃放火呀!」筑声无法认同。
「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正式』进入这个圈子。」费亚诺微微一笑,笑容里饶富深意。「如果说偷窃纵火没有罪,如果杀人强盗可以不被发现,我想那会是很多设计师的最佳选择。」
「你说得好恐怖……」华夏嘟嚷。
「不是我说得恐怖,而是事实上就是这么恐怖。」
华夏愕然,她望著不远处的靳刚,突然想起他过去曾说过不希望自己经历这圈子的恐怖竞争压力,他指的是这个吗?
如果真的是如此,她又怎能怪他的用心?
女孩还在不断地呼号著,她坚持自己是不败的冠军,是设计界的女王——这已经不是尔虞我诈,而是血肉拼搏!优雅的服装设计界,难道真相却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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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了一整天,手机一直没停过,直到手机终於讲到没电她才能够安静下来。
其实她已经没什么事了,但是院方却还不让她出院,说是血液中的二氧化碳浓度还太高,还必须住院接受呼吸治疗。
筑声跟米其林都已经出院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幸好老姊华容阻止了住在南部的父母上来探望她,不然她会觉得更烦躁。
一整天都有访客,甚至还有记者摸进来想知道她的「感想」……这种事情有什么感想好说的呢?
傍晚费亚诺替她带来晚餐,脸上一直有神秘的笑容,可是却又不说明白,她很心急,想知道比赛的後续怎么样了,可是从费亚诺的嘴里又问不出所以然来——东升举办服装设计比赛,有人因为比赛而疯狂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连电视新闻都播了一整天还不厌烦!
那女孩据说已经诊断出的确是精神失常,她很同情那女孩,据说她曾经在某知名设计师手下工作过,後来又待过几家很不错的厂商,但是却一直无法成为正牌设计师,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她也就成了失业人口,大概是在长期的压力下崩溃——
其实女孩在初赛的表现还不错,已经达到入选的资格,但也许是承受不了比赛的压力——或者是承受不了可能失败的压力,才会走上这条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