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妳想换哪一类型的工作跟我讲,明天中午之前我一定帮妳搞定。」他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笑声轻松的点头答应。
「我想靠自己去找工作。」
闻言,梁矢玑突然间整个人顿住,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
「为什么?」他问,眉头轻轻拢了起来。有他帮忙不好吗?
「我不想再让今天这种事情发生了。」
「什么意思?」
「如果是你帮我找的话,你一定会要我在你们家众多企业之一的公司里上班,对不对?」
「那是当然的事,要不然我要怎么照顾妳?」他理所当然的说。
「问题就出在这里。」她叹了口气,「你觉得像今天这件事情,你跑到我上班的地方跟总经理公开我们的关系,这就是对我的照顾吗?」
「今天的事是一个意外,我以为那家伙能做到总经理至少会有一点头脑,谁知道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把事情搞成这样。看样子他的工作能力需要再评估了,我可不想将来我的手下全都是像他一样的笨蛋。」梁矢玑颇为不爽的撇唇道。
「所以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作法有什么不对就是了?」
他轻皱了下眉头,终于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与几许怒意。
「怎么了?妳在生气吗?」
艾媺沉默的看着他,半晌之后,在她黑如星子般的瞳眸中,慢慢的凝聚起一抹坚定与勇气。
「矢玑,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跟任何人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她开口要求。
梁矢玑瞬间瞠大了双眼,沉声问道:「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要和你分手,只是想让我们是男女朋友的事,变成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而已。」
「为什么要这样做?」
艾媺沉默的看着他。
「妳是不是认为我的存在对妳而言,是种困扰?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让妳交不到好朋友,也找不到好工作,甚至还害妳被不认识的人批评讽刺?」他缓缓的问道,锐利的眼光一瞬也不瞬的紧盯在她脸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把生活变得简单化一点。」
「所以妳觉得和我在一起,生活变得很复杂?」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今天这种事再发生而已。」她有些烦躁了起来,「你知道你的身分和知名度对我而言,一直是一种……一种,我该怎么说呢?」
「困扰?压力?麻烦?或者应该说是累赘?」他讽刺的说。
艾媺迅速的蹙紧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妳就是。」梁矢玑渐显怒意。
「不是!」她也有些生气了。
「好。那妳告诉我,为什么妳突然想要隐瞒我们俩的关系?我的身分和知名度义不是从今天才开始有的,以前它们无法困扰妳,为什么现在却会?」他实在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
「以前我们是学生,只要顾好功课顺利毕业就够了,但是现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进入社会工作是一辈子的事,它不像读书时三五年之后,自然而然就可以换个阶段,换群人在身边。工作是长期性的,身边的朋友、同事也一样,可是因为你的关系,我却无法交到一个真心对我的朋友,你知道吗?」
「所以妳就是在怪我就对了?」
「我没有。」她烦躁的说,「我只是想暂时隐瞒我们的关系,至少在我工作稳定下来,交到几个真正的好朋友之后再公开。这对你而言应该没什么差别,相反的说不定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不是吗?」她顿了一下,稍稍的撇了下唇道。
「妳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好处?」他瞇起双眼,听出她语气中微微的嘲讽。
艾媺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你在接受杂志的访问时,不是讲明了你喜欢的女人类型吗?一旦我们的交往成了秘密,你不就可以尽情的和那些能让你心动的美女们交往了?」
「妳说这些话是认真的,还是在跟我开玩笑?」梁矢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冷声问道。
艾媺微微抿着嘴巴,不吭一声。
「我再说一次,妳是认真的还是在跟我开玩笑?回答我!」
她低着头瞪着地板,仍是不响应。
他不会知道当她听见别人说出他喜好的女生类型,回到办公室座位上又看见别人故意摊在她桌面上,他和别的女人--刚好是他所形容喜欢的类型--亲密出游的照片时,那种震惊、难过与打击的感觉是多么的痛苦。
他在她认真工作辛苦上班时,却陪着别的女人逛街Shopphg,而且事后又从未跟她提起过一言半语的。
到底那个女人是谁?怎能如此亲密的靠在他身侧?而他在背着她和别的女人一起时,又怎么笑得如此愉快?她真的好想问他,但却不知为何问不出口。
她在他所开出来的喜欢类型条件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一项是及格的,她能怪他偷腥吗?
「艾媺,回答我。这真的是妳的希望吗?希望我和别的女人交往?」梁矢玑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面对自己,以严厉而冷然的语气缓缓问道。
不,不是。她在心里吶喊着,但却听见自己以淡然的语气开口说:「一旦我们的关系成为秘密,身为单身汉的你自然拥有交朋友的权利。」
「这就是妳的真心话?」
艾媺抿紧嘴巴,无言的看向他处。
「好,我知道。」他沉默的看了她许久,终于松开手的退后一步。然后绝然的转身走向大门的方向。
「矢玑!」艾媺不由自主的叫出声,心里突然掀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恐慌,觉得他这么一走,自己将会永永远远的失去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脸上完全是一副面对陌生人的疏离样。
「我们并没有说要分手对不对?虽然关系要变成保密的状态,但是我们并没有分手对不对?」她强颜欢笑的紧盯着他。
梁矢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回答。
「对不对?」她又再问一次,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双眼中逐渐泛出一抹可疑的泪光。
「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他的沉默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问,而每多说一次对不对,她的嗓音便多了几分颤抖。
她的样子是那么的惹人心疼与怜惜,但是对他所说所做的事却又是那么的令人气愤难乎。她难道不知道他家再有钱,他的知名度再高,他仍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男人吗?他也是会受伤、会心痛的。
他是那么的爱她,而她却只想要隐瞒他们的关系来成就她的工作与友情,甚至于还暗喻的说出她不在乎他去另结新欢的话来,她真的是快要把他给气死了!
「对不对?」
泪水缓缓的滑下她的脸庞,也揪痛了他的心,他多么想立刻拥她入怀好好的爱她一番,但是他也知道这样做并不能解决问题,不能改变她所希望的一切,以及由她的希望所引发在他体内沸腾的愤怒。
「矢玑,对不对?」她再次问道,声音已接近泣不成声。
「一切都如妳所愿。」他终于缓慢的开口看着她说,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开门离开。
关上大门的剎那,他似乎听见了她放声哭泣的声音,但是这一切都是她所要求的不是吗?她为什么还要哭,该哭的人应该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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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温室效应的关系,即使在俗称一年四季如春的宝岛台湾,夏天仍足以热死人。
艾媺挥汗如雨的走在大街上,急匆匆的赶往下一个面试的地点。
她即使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除了浑身布满了汗臭味外,她的头发凌乱,衣服和裤子上都沾有污渍,手心、手时有着微泛血丝的伤口,而且她还怀疑让她走路变得一拐一拐的膝盖,是不是也受伤流血了。
今天的她超级不顺,除了一早就打翻了牛奶,摔破了她最喜欢的一个马克杯之外,她的第一个面试因塞车而迟到,在赶赴第二个面试场所时,又被一台逆向行驶进单行道的机车擦撞到弄成现在这副模样,而且肯定的是,她接下来的面试又要迟到了。
好热、好痛、好难过。
为什么天空明明是乌云密布,空气中却仍充满了炽热的气息,烘得她如置身于巨大的烤箱中,连呼吸都觉得气管像要被烫伤了一样。
她的手好痛,脚也好痛,为什么明明只是一点小擦伤,泛出来的血集结起来甚至于不到一滴的分量,伤口却可以痛得她抽气不停,甚至还痛得想哭?
好难过,她真的好想哭,但是这单纯只是为了今天所有的不顺遂,或者是伤口的疼痛所引发的难过吗?
矢玑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和她联络,也没回他们同居的家了。
怎么办,她真的好难过、好难过,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要不然为什么都不来找她,也不和她联络?甚至连她打电话找他,他的手机永远都是无人接听,或者是打不通的状态。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前方的视线突然变得一片模糊,艾媺这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流下泪来。她伸手用力的抹去泪水,却一个不小心让手心上的伤口染上泪水,痛上加痛。原来这就是在伤口上洒盐的感觉,她现在终于可以体会。
想笑却不由自主的哭了出来,她不断的用手去抹那不停掉落下来的泪水,却只是让伤口更痛心更痛,泪水也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再也无法拖着伤痛与心痛前进,她在路边随便找了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坐下,将自己的脸颊埋进双手中,努力的控制自己失控的情绪。
她不能再让自己这样下去了,连续一个星期以来,她除了练就动不动就会掉眼泪的特技之外,还成就了些什么?答案是没有。
既然是她自己决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找工作的,那她就必须要努力的去做,不能因为一两次的失败就灰心,甚至还想打退堂鼓。
同样也是她决定要将他们俩的关系保密的,甚至容许他可以向外发展,那么她便没有权利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委屈又可怜,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要来、自己决定的,她根本就没有哭的权利。
没错,别哭了艾媺,因为妳根本就没有哭泣的权利。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照着妳所希望的在进行,就像矢玑那天临走前所说的话--如妳所愿一样,既然都已经如愿了,为什么妳还要哭呢?
别再哭了,快把眼泪擦干净,别忘了还有一个工作机会正在等妳去应征。虽说妳已注定迟到,但是也许对方仍愿意再给妳一个机会也说不定。
加油!加油!加油!艾媺,只要拿出妳嗜吃美食时勇往直前的态度与信念,相信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任何事情都能水到渠成,难不倒妳的。妳一定要有信心才行。
「好,加油,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到工作之后再说。」
她抬起头喃喃自语的对自己说道,然后从皮包内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迅速的整理了下她惨不忍睹的面容后,起身继续一拐一拐的朝下一间面试的公司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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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有许多事好象都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了,不管科技如何的发达,人类的生活进步得多么快速,终究还是逃不开那冥冥之中的注定与安排。
向大楼警卫说明自己的来意后,艾媺在警卫先生一脸同情的目光注视下,一拐一拐的走向她所要搭乘的电梯时,梁矢玑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她面前,从开启的电梯中走出来,身边还伴了一个性感高挑的美女,亲密的勾着他的臂弯。
乍见他的出现,艾媺整个人都呆了,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更没想过在经过一星期他刻意不与她联络后的再见面,会是这么残忍的一个画面。
梁矢玑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她巧遇,所以在乍见她的瞬间,他着实也愣了好大一下,只不过习惯了大场面的他,总是能用冷静的面貌来应付一切意外。
他面无表情的任由身旁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臂,无视于她的存在般,从她面前走过。
「矢玑!」他的无视让艾媺不由自主的出声叫唤。
起先他没有反应,但他身边的美女却停了下来,同时也将他拉停下来,然后好奇的回头看她一眼。
「矢玑,她刚刚好象叫了你的名字,你认识她吗?」美女轻扯着他要他回头看了一下。
他顺着她的拉扯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开口回答,「不认识。」
不认识这三个字犹如一桶冰水瞬间淋了艾媺一身,让她冷到心底。她震惊的看着他,血色从她脸上褪去,徒留吓人的苍白。
「走吧。」他撇开目光,催促着挂在他臂弯的美女,好象无法在看得到她的地方多待上一秒钟似的。
「喔。」美女多看她一眼之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与他一同离去。
他们俩走在一起的背影看起来是既搭配又完美,就像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任何人都没有介入他们之间的余地,也包括她。
视线不知不觉间被泪水淹没变得模糊不清,艾媺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发僵。
她的脑袋很清醒的记得她到这里来是为了要来面试的,但是她的身体、她的情感、她的心,全都伤痛得不能自己。
他真的不要她了,不要她了!
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哭泣声引来前方柜台内的警卫前来察看,在看见她突然哭得如此伤心难过时,警卫按捺不住自己的恻隐之心,上前关心。
「小姐,妳没事吧?」
艾媺不由自主的哭着,完全没有理他。
警卫忍不住轻蹙了下眉头,看起来有些束手无策。
「妳不是要到楼上的钰荃公司应征吗?」他看着她问,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她仍哭得不能自己。
大厅内来去的人们开始注意他们,脸上写着各种表情,有的好奇、有的怀疑,有的则是带着批判与谴责--针对警卫。
他们以为是他把她弄哭的吗?别开玩笑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小姐,请问妳还要上楼去应征吗?如果不要的话,我可能要请妳离开这里,妳已经影响到其它进出这里的人了。」他拿出警卫的魄力对她说,不想背负这个莫名其妙的黑锅,毕竟他每天都还要到这里来上班耶。
不知道是否他这回说话的语气比较严厉,或者是话说得比较长,引起对方的注意,她终于不再呆呆的站在原地哭泣,而是转身开始拖着跛足一步步的朝大门方向走去,准备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