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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档情人 page 5 作者:诺拉·罗伯兹

  “在哪儿?”她问。

  “犹他州。”他略微一皱眉头,“亚利桑那,有可能,但更可能是犹他州。第二天他们接着朝东南方向开。这个女人倒不害怕,像在做他的工作。他们去了一条商业街——在得克萨斯的什么地方,是东得克萨斯。那儿很拥挤。女人坐在一条长椅上。一个男人坐在她旁边,在长椅上留下一个信封,把大卫放到一个婴儿小推车上推走了。”

  “第三天也像第二天一样。大卫对于整天旅行很不耐烦,对一个个陌生的脸庞困惑不安。他想回家,被带到了一个房子里,一座很大的石头房子,院子里有几棵树叶茂密的古树。南方。好像是佐治亚州。大卫被交给了一个女人,他哭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过来环抱着女人和大卫。大卫有一个房间,墙上有一幅蓝色帆船闽,有各种滑稽动物围栏的童床上放了一辆玩具车。他们现在把大卫叫作埃利克。”

  梅尔脸色十分苍白,有点费力地说了句: “我不相信你说的。”

  “不,你脑子里也转过是否应该相信我的念头。忘掉你刚才说的那些吧,梅尔,想一想大卫。”

  “我正在想大卫。”她跳了起来,手里抓着那张速写,“告诉我他的名字,请告诉我那该死的名字。”

  “你认为事情就那么简单吗?”他的头向后仰了仰,“一问一答?这是技术,不是抢答游戏。”

  她让手里的速写飘落到办公桌上:“说得对。”

  “听我说,”他双手在桌上一拍,把梅尔吓了一跳,“我在芝加哥呆了三个星期,遥视一个丧失人性的家伙把人切成碎块,并能感到他这样做时的快感。我投入了全部身心,竭尽全力,在他再次作案前发现了他。如果我现在工作速度不够快,回答不了你的问题,那真他妈太糟糕了!”

  梅尔不由后退了一步,不是因为他被塞巴斯蒂安的突然发火吓住了,而是她从塞巴斯蒂安的脸上看到了他经历那种恐怖场面时的极度恐惧。

  “好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形是我不相信通灵,不相信巫术,也不相信任何鬼怪。”

  他勉强一笑:“将来总有一天,你会见到我家里的人的。”

  “但是,”她接着说,好像塞巴斯蒂安刚才的话她没听见,“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我都不会放过。妈的,如果求神问鬼能帮助找回大卫,我们也要试一试。”她又重新拿起那张速写,“我现在有了一张脸作线索,我就从他开始吧。”

  “是我们一起开始。”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样回答,电话铃响了。“萨瑟兰事务调查所。对,我是梅尔。情况怎么样?里科。”

  塞巴斯蒂安看到她听话的神态比刚才更加专心,嘴角也随之露出一丝微笑。一点不错,她很漂亮。想不到她还真是挺漂亮的。他对自己的这一发现感到有些不痛快。

  “嗨,宝贝,你应该相信我。”梅尔在一个记事本上字迹潦草地记着什么,“对,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太好了!”她听着话筒那头的说话,时不时地点点头,嘴里喃喃着, “来吧,来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从没听说过你,从未见过你英俊的脸蛋儿。我会把你的费用留在奥赖利处,”梅尔停了一会儿,又放声大笑起来,“在你的梦里,宝贝。”

  她放了电话。塞巴斯蒂安能感觉得到她抑制不住的兴奋。“到外边走走吧,唐纳凡。我得工作了。”

  “我和你一起去。”这句话不知怎么就溜出了口,而且一出口就让塞巴斯蒂安后悔不已。如果梅尔的话不是那么尖刻刺耳,那他一定会收回这句话的。梅尔又放声大笑起来。

  “听着,伙计。还不到时候。我现在还不需要背上一个包袱。”

  “我们要一块工作——我希望这段时间越短越好。我清楚我的能力,萨瑟兰。我还没见识过你工作时是个什么样子,我要看看你怎么行动。”

  “你想看我怎么行动?”她慢慢点点头,“好吧,大师。在这儿等着。我得先换一下衣服。”

  第三章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梅尔从里屋出来了,塞巴斯蒂安看到她整个变了一个人:一件南瓜色的皮裙,短得不能再短,两条长腿暴露无遗;脸上也化了点妆,眼睛大大的,迷迷蒙蒙的。塞巴斯蒂安想到了“昏昏欲睡”一词,觉得用到此时的梅尔身上正合适。她的嘴唇涂成了暗红色,油光光的;头发也故意弄得乱蓬蓬的。但她看上去并不太像不修边幅,而是让人觉得她刚从床上起来,而且随时都想再上床的样子。

  梅尔的耳朵上挂了两颗闪闪发光的金珠,几乎垂到了她的肩头,挨着了她身上的一件黑色小背心。太短小了!塞巴斯蒂安想,短小得任何一个不处于昏迷状态的男人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女人身体的诱惑。

  性!塞巴斯蒂安的脑子里都是这个字。这是那种野性,不是不受任何约束的随便就能得到的性!

  塞巴斯蒂安断定自己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但话一出口却变了样。

  “天哪,你打扮成这个样子究竟要上哪儿去?”

  梅尔描过的眉毛向上一挑:“你说什么?”

  塞巴斯蒂安做了一个非常鄙视的手势,尽量不去看梅尔的两条腿。她洒了一身的不知是什么品牌的香水,呛得塞巴斯蒂安几乎说不出话来:“你看上去就像一个——”

  “不错,”梅尔很得意,咧嘴笑着,来了个漂亮的旋转,“这就是我化的荡妇妆,很灵验的。多数家伙不管你长得漂亮不漂亮,只要你穿得尽可能暴露,该盖住的地方捂紧就是。”

  塞巴斯蒂安摇摇头,不想去自行破解,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这一行当的工具,唐纳凡。”梅尔把她那特大号的钱包挎到肩上,里面还有她的另一件工具。“如果你想跟我走那就出发吧。我到路上再告诉你。”

  梅尔的装扮使塞巴斯蒂安现在再也感觉不到她带给他的兴奋。梅尔上车时——天哪!她的裙子又滑开了一英寸——塞巴斯蒂安的心头掠过一丝快意,那种某一类女人在商店大购特购商品时才会有的快意。

  但是,梅尔与他以前遇到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梅尔等他坐到驾驶员旁边的座位,对他说:“走吧,我在车上跟你把事情说清楚。”

  车子像箭一般驶上大道。梅尔车开得又快又稳,对事情解释得也简单明了。

  在过去的六个星期里,这儿发生了一连串的抢劫案,抢劫的物品都是家用电器,什么电视机、录像机、音响设备等等。许多受害者都在安德赖特保险公司投了财产保险。警方倒是有几条线索,但都不可靠。

  而且由于在每次抢劫中,每家都是顶多损失几百美元,所以很难断定劫匪有什么主要袭击目标。

  “安德赖特保险公司不是什么实力雄厚的公司,所以很害怕这么多人都索赔,我这几个星期就一直在忙这件事。”

  “你的车需要检修了。”塞巴斯蒂安听出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不太正常,便对梅尔说。

  “是的,不管怎么说,我四下打探了一番,你猜怎么样?结果发现有几个家伙在一个厢式货车上卖电视机一类的东西。不过,不是在这儿附近。他们要么在萨利纳斯,要么跑到索莱达。”

  “你怎么发现的?”

  她朝他轻轻一笑:“不停地走,唐纳凡,一英里一英里不停地走。”

  尽管塞巴斯蒂安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拿眼睛去看了看梅尔那双晒成褐色的修长的腿。“我绝对相信。”

  “我发展了一个引线,他与警察有过几次不愉快的交手,有点狡猾。不过他这种人对我倒不反感,也许是因为我是私人侦探口巴。”

  塞巴斯蒂安咳了几声,清了清喉咙:“噢,不错,我想是的。”

  “他有一些伙伴,”她接着说,“他们大概都看中了他因人室抢劫坐过几年牢,是个有前科的人。”

  “你有一些很不错的朋友。”

  “这很正常。”她说,声音里带着笑,“他给我提供情报,我给他一点报酬,让他在一般情况下不至于再去撬门撬锁。他经常在码头以及那些藏污纳垢的场所溜达。昨天晚上在一个酒吧里,他喝得有点过量,与一个已喝醉的家伙谈得很投机。有人付钱的时候,我这个朋友比平时更喜欢喝两口。他们两个就这样喝着酒混熟了。我这个朋友听那个家伙喝醉后谈到他刚刚往金塞地运了一车家用电器。现在,既然两个人是好朋友了,他就领我这个引线到酒吧的后院去看了一个仓库。你猜那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打折销售的旧家电。”

  梅尔显得很高兴,咯咯笑了两声说:“一点不错,唐纳凡。”

  “你为什么不马上去告诉警察呢?”

  “嗨,这些家伙不一定就是抢劫犯,不过,这也是个不小的收获,”梅尔抿抿嘴唇,将车速降了一档,“我的收获。”

  “我想……你是不是担心他们会不合作?”

  梅尔又笑了笑,眼里放出炽热的光,显得更加美丽动人,“不用担心,唐纳凡。我会保护你的。行了,你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几分钟后,他们把车停在了那家酒吧前面。梅尔已告诉他该怎么做,他虽说不喜欢,但还是听从了她。塞巴斯蒂安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连窗子都没有的低矮的房子。

  破烂不堪。塞巴斯蒂安想。许多酒吧在白天看上去都是破烂不堪,但这家酒吧恐怕到了晚上也一样是破烂不堪。

  酒吧是用空心煤渣砖建成的,经营者把它漆成了绿色。这令人憎厌的绿色很多地方都已剥落,露出了下面的灰色,像一个疮痂掉后露出了下面苍白的新皮一样。

  差不多是正午时分了,但酒吧前面的停车场上还停着十几辆车。

  梅尔把车钥匙放进钱包里,对塞巴斯蒂安皱一皱眉:“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别太……”

  “像个人?”

  梅尔想说别太温文尔雅,但没能说出口。“别太彬彬有礼。千万别喝白葡萄酒。”

  “我一定照办。”

  “见机行事,唐纳凡,你会做好的。”

  塞巴斯蒂安见到的只是梅尔一摇一摆的臀部,能否做好他心里没底。

  梅尔一推开酒吧的门,塞巴斯蒂安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污浊的香烟味、汗臭味混杂在一起。投币唱机中正播放着一首曲子,声音嘈杂,尽管塞巴斯蒂安许多类型的音乐都很喜欢,但他还是希望这种音乐能尽快结束。

  有几个人站在吧台,胳膊粗壮,上面刺着纹身,大都是些蛇和骷髅。有四个油光满面的人在打台球,不时传来台球的撞击声。有人眼睛瞟过来,带着轻蔑和讥讽看一眼塞巴斯蒂安,但目光在梅尔的身上逗留的时间要长一些,色迷迷的。

  塞巴斯蒂安把分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这帮人好对付!像这样的人,他们的智商一般都不高,都在一百以下。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想到梅尔还会……

  梅尔走到吧台前,那用皮裙兜紧的屁股一下子坐到了一条凳子上,鲜亮的嘴唇很性感地撅起。 “至少你应该给我买一杯啤酒。”梅尔嗲声嗲气地对塞巴斯蒂安说,这声音使他浑身发麻。梅尔眼睛稍微眯起,向他使个眼色。塞巴斯蒂安记起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听着,宝贝,我跟你说这不是我的错。”

  宝贝?梅尔回过神来。“是啊,你什么错也没有。喝醉酒不是你的错,和你那些狐朋狗友玩牌输了一百元也不是你的错。拿杯啤酒,好吗?”她向酒吧的招待喊道,两条美丽的腿翘成了二郎腿。塞巴斯蒂安伸出两只手努力装出一副很阔气的样子,坐到梅尔身边的一条凳子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是跟你说过我上班时那个爱小偷小摸的家伙把我的钱偷走了吗?你能不能别再纠缠不清?”

  “噢,可以。”啤酒端了上来,她用鼻子闻了闻。塞巴斯蒂安正要伸手摸自己的后兜,梅尔突然想起,酒吧里所有顾客的酒钱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那只钱包值钱。而且,那钱包里面很可能装满了绿票子,除此之外,还有几张金光闪闪的信用卡。

  梅尔对他轻轻地“嘘”了一声。

  塞巴斯蒂安立刻明白过来。而且想着梅尔过后肯定会责备他的冒失的。他的手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又一个子儿没了?”梅尔用一种轻蔑的口气说: “你可真行!”她极不情愿地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钞票,“你真是一个失败者!哈里。”

  哈里?塞巴斯蒂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会赢钱的。我刚才玩的时候,赢了十块钱。”

  “啊,是的,是的,你会财源滚滚的。”她背过身不再理他,啜饮着啤酒,眼睛扫视着整个酒吧。

  里科向她描述过那人的长相。梅尔一下子就能认出那个被里科的伙伴称之为艾迪的家伙。按照里科喝酒时认识的那个人的说法,艾迪是一个非常滑稽的家伙。他只是在白天做事,把偷来的货物分批运到别处或是卖掉。而且,据里科说,这家伙还特会怜香惜玉。

  梅尔的腿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着,和艾迪对视了一眼。梅尔微笑着,抛了一个媚眼,发送的信号是复杂的。对艾迪,她的微笑似乎在说:嘿,你好,大个子。我一生都在寻找像你这样的人。

  对塞巴斯蒂安那意思是说:注意那边那个胖胖的、秃头的家伙。

  塞巴斯蒂安转过身去看了看:秃头,不错。塞巴斯蒂安想。但他身穿无袖的T恤衫并不显得特别胖,身上的肌肉很多。

  “听着,亲爱的。”塞巴斯蒂安把一只手放在梅尔的肩上。梅尔一松手把他的手抖掉。

  “我烦透了你一个个的借口,哈里。真他妈烦透了。全都是骗人的鬼话。你没有钱。你输光了我的钱。你甚至拿不出50块钱来修电视。你也知道我爱看电视。”

  “但是你看电视太多了。”

  “噢,好啊。”她的火气上来了,转过身来对着他,“我端盘子洗碗工作到半夜,而你却总是跟我过不去,就因为我喜欢坐下来,把脚放在桌子上看一会儿电视。看电视又不花一分钱。”

  “但现在要花50块钱修理费。”

  她猛推他一把,同时站了起来。

  “你他妈的玩牌时输了两个50元,而且其中还有我的钱。”

  “我说过,别再就这事纠缠不清了。”他现在完全进入了角色,觉得挺有意思的,也许是因为他想起了梅尔曾让他在争吵中对她厉害些。“你这个狗娘养的臭娘们儿,你就会撒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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