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济宇犹然气愤难平。“要不是为了它,你也不会来找我。说不定你哪一天也会为了它离开我!”
褚心苑浑身一僵,心中充满了恐慌。
他发现了吗?他知道她明天要走?他怎么知道?不可能啊!
恋爱中的人本来就比较敏感,石济宇的双臂好比精密测谎器,褚心苑僵直的反应让他侦测到不寻常的气息。
“小苑,怎么了?”小毛贼要的把戏,别想瞒过强盗爷爷的眼睛。“你为什么不说话?”
褚心苑垂下眼睑,不敢直视他带着问号的眼睛。济宇太敏锐了,再讲下去西洋镜一定会被揭穿!
“人家担心小龟嘛!已经好晚了它还没回来。”说到伤心处,忧虑的狗主人声音又哽咽了。
石济宇将她搂在怀中护惜,忽然脸孔一板,口气再认真也不过:“如果你真的为了那狗离开我,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褚心苑心底有个声音呐喊着,告诉他吧!把纸条给他看,济宇比她聪明一百二十倍,汪紫妤玩不过他的!
念头是这么转没错,但她不是赌徒,更不敢拿小龟的命当赌注,汪紫妤或许玩不过石济宇,但由爱生恨的她大脑已经没有任何理性的成份,魔女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呢?
“你想太多了!你不反对我养它,好端端的我带走小龟干嘛我家又不是挂羊头卖狗肉,没人欢迎它回家。”
石济宇想想也对,他提供吃好住好的超优环境,小苑又没有头壳坏去,不会无缘无故带狗出走。他想太多了!
“我还有一些报表没分析,今晚熬夜熬定了,我来等它就好你先去睡,已经十点多了。”
石济宇温柔地拥着心上人,替她拭净涕泪纵横的脸蛋,再吻吻她的唇,想抱她回房睡觉。
褚心苑跌进他幽深的黑眸中,在他的注视下,她一反往日的羞涩,紧紧攀着他,隔着单薄的衣物,少女柔软馨香的身子让一向不以君子自居的石济宇体温急速升高。
石济宇眼神浓浊,充满情欲的颜色,用尽所剩无几的意志力说道:“小苑,你该去睡了。”
再这样下去……很难保证不会擦枪走火!
“我不要一个人!我不要!”
孤独的感觉太可怕,可怕到让褚心苑不计后果地想要留下石济宇。她搂住石济宇,第一次主动吻他的眼、唇,技巧不足的她吻得好青涩,却足够融化石济宇最后一丝自制力。
“你这样我要吃了你哦!”
石济宇在她耳边亲腻的狎语,体内强烈的欲望已经蓄势待发,褚心苑今夜注定是在劫难逃!
褚心苑羞红了脸,羞红了眼睛,羞得抬不起头来,声音细不可闻。“没关系,我愿意的……”
有这句话就够了!石济宇猝然将她拉进臂弯,锁住她微启的唇,双手肆无忌惮地游走于她玲珑有致的娇躯。
褚心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全身就已笼罩他阳刚的气息,一双小手抵挡在他坚若磐石的胸膛上,欲迎还拒。
“济宇,我怕——”
褚心苑不知所措地搂住他的脖子,虽然眼前这局面是她自找的,但缺乏经验的她仍然感到莫名的害怕。
石济宇将她密密实实包在怀中,贴在她耳际低语道:“别怕,我会很温柔,你放轻松,好好享受被爱的感觉。”
褚心苑可怜兮兮道:“可不可以不要——”
“小苑!这种事不能停啦!”
石济宇从来不逼女人跟他发生关系,小苑在这节骨眼上喊卡,他也只能鼻子摸摸去冲冷水,真的很不人道!
褚心苑用鼻尖磨蹭他下巴粗粗的胡渣。“我是说……别在客厅……怪怪的……去房间好不好?”
当然好,那还用得着问吗?
石济宇大叹口气,他前世做了什么烧杀劫掠罪无可这的坏事,今天要饱受这个女人的摧残?
石济宇低头咬住她微翘的小嘴,舌尖技巧的撬开她紧闭的唇瓣,探进她口中缠住她的,也吞下褚心苑的抗议与呢哝……
情人的夜,正要开始。
第十章
胜扬国际组织最近弥漫着低气压,在楼梯间抽烟解闷的人数较乎日成长,原因简单到不像话——本来脾气虽然不好,但至少合理的石副座,突然被秦始皇的鬼魂附身,变成不折不扣的暴君。
施聪智默念十八代祖宗的名讳,进去副总裁办公室还想活着出来,除了老妈赐给他的聪明智慧外,还需要更多无形的庇佑。
“副座,这份企划案请你过目。”
石济宇将企画案翻阅一遍。“拿回去!看他们写的什么烂企画,笨头笨脑,作的什么狗屁提案!”
施聪智眼明手快接住劈面摔来的文件,苦着脸求情:“石先生,这个提案你已经退第九次了。”
石济宇严峻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开玩笑的意思,翻脸翻得更彻底。“你去告诉企画部,他们让我退第十次就不用来上班!”
施聪智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企画部的可怜人们只能躲到厕所边哭了!别怪他,他也无能为力啊!
石济宇凌厉的目光射向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的笨蛋秘书,他赖在那里干嘛?看了就惹厌!
“还不走?”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石济宇口气更凶恶,他痛恨说话吞吞吐吐不干不脆的低能儿!
“那就先去搞清楚再说,滚出去!”
最后一声雷霆万钧的大喝,吓得施聪智双腿发软,恐惧指数一路狂飙。
“是有关于小苑的事。”
石济宇浓眉倒竖,拍桌子大骂道:“小苑是你叫的吗?”
不对!这口吻根本和吃醋的老公没两样嘛!
石济宇好恨,恨自己不争气,放不下那个玩过就丢的坏女人!没有一字一句的交代,她走得可真潇洒!
施聪智悄悄退到门边,方便抢在石济宇失控抓狂前的第一时间逃命。“小苑离开可能不单纯……”
石济宇嘴角勾出类似微笑的弧度,笑意却没有到达他冰冷的眼眸。“你让我有杀人的冲动。”
施聪智一颗心几乎停摆,颤抖着声音说:“前几天,我看到石先生的哥哥和汪主任在广场讲话……”
石济宇眉头皱得更深,脸上表情由原来的狂怒,渐渐转为沉思。“他来过公司?我怎么不知道?”
见上司稍稍回复冷静,施聪智心里比较不怕了。“石先生的大哥来过公司,我和汪主任都见过他,他这次应该是找您借钱,但为什么不找您却反而和汪主任搭讪呢?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全世界也只有他才会这么无聊,为这种事想破脑袋!“这和小苑……那个没良心的坏丫头有什么关系?”
施聪智滔滔不绝地说道:“关系可大了!石鸿宇来找汪主任的第二天,小苑就不见了。他也没找你借钱,那谁给石鸿宇钱呢?该不会是汪主任吧!汪主任为什么给他钱呢?该不会是石鸿宇帮她了结一宗大心愿吧?汪主任最大的心愿就是石先生重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前提是作掉小苑,要怎么作掉小苑呢?当然就是从小苑的狗下手……”
石济宇挥手截断他的长篇大论。“你想像力未免太丰富了!”
施聪智摇摇食指,辩驳道:“副座,我是从动机出发。您想想看,小苑消失对谁最有利?汪主任和石鸿宇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他们会有什么好谈的?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石济宇脑海中飞快的思考,阿智的话乍听之下虽然荒诞不经,但仔细想想,却也不无可能,也许事情真的不单纯!
施聪智踏前两步,献计道:“副座,您打个电话给你哥,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行了!他不比汪主任,他没那个智商骗人。”
“我不相信紫妤会走上这一步。”石济宇仍是不信。
“汪主任外表强悍,内心却很脆弱。”自诩最懂女人心的施聪智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住:“这种女人特别需要爱情,而且没办法接受心上人变心的事实,梦破滴血,她就会失心疯狂到自毁毁人。”
“照这么说,小苑就是她残害的对象?”
早就是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小苑在法务室上班时,一天到晚被骂,汪主任每天照三餐刁难她,把不是她的错误怪在她头上。执行费事件你也亲眼目睹啦!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
施聪智愈说愈心疼,小苑好可怜哦!
她受了多少委屈?为什么瞒着他不说?石济宇的怒气很快就被怜惜取代。“这些她都没告诉我。”
“小苑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要石先生因为她跟汪主任起冲突。她就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柔,千忍百忍都不吭声。”
“你倒了解她!”
石济宇口气又凶恶起来,这次还掺了点酸味。
施聪智连忙撇清道:“副座,我对女同事一视同仁,人人我都关心,您千万别误会哦!”
石济宇懒得理他,沉思说道:“你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办。”
施聪智掩上门离开,又开始喃喃自语。
英明的施家十八代祖宗啊!一定要让小苑快快回到副座身边!这样企画部同仁才不会全体殉难,他也不必天天陪着炸药筒上班啦!
★ ★ ★
“宝宝乖,快睡觉,姑姑好爱好爱你唷!”
小女娃吞了一碗水蜜桃果泥,灌下一百二十西西的牛奶,足足闹了两小时,浑身精力发泄完毕,双眼蒙胧渐渐睡着。
褚心苑将娃娃轻放在小床上,全身骨头都快散开了,却还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小贝比红扑粉嫩的脸蛋。
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褚心苑连忙将食指放在唇中央,示意进来的人千万不要吵醒孩子。
“睡着了吗!”
“摇了好久才肯睡。”褚心苑向孩子的妈抱怨。
已经算合作了!格格专屑大宫女余冰忻苦笑不已。
“小家伙要睡三小时才会醒,出来吧!咖啡煮好了。”
褚心苑猛吞口水。大嫂的娘家从事咖啡豆进口批发生意,自幼耳濡目染,煮得一手好咖啡,她好久没喝了!
她贪馋的模样令余冰忻失笑。小苑胃不好,可是她从来不认份,三餐既不定时也不定量,偏偏又嗜喝黑咖啡,对胃更是雪上加霜。
话说回来,她自己也没有谴责的合理性,她酗咖啡多年,只有怀孕期间才稍微收敛,跟她比起来,小苑还只是小巫见大巫。
两人蹑手蹑脚走出婴儿房,脸上都是一副临渊履薄的戒慎神情,要是不小心吵醒花格格,她没睡饱就会变得“很番”,到时候整条巷子都听得到褚家小公主惊天动地的哭声。
褚心苑端起杯子,一口人喉,微苦却不涩的滋味唤醒沉睡已久的味蕾,幸福的感受油然而生。
“你突然回来,爸妈很惊讶。”余冰忻放下汤匙,徐徐说道。
褚心苑一怔,很快接口:“有空我会去找房子。”
小龟绑在车库,狗毛对小贝比不会产生立即性危害,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另觅一个窝比较妥当。
“你别想太多,爸妈很高兴你回来,你哥和我也是,小家伙更是乐翻天。女儿回家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又多了宫女一名加入伺候公主的阵容。小家伙当然开心了。”
余冰忻笑容十分无力,小家伙精力太旺盛了,完全没遗传到妈妈的懒骨头,真是奇也怪哉!
“你不是回法院工作吗?这么快就签约到期啦?”
“不是到期,而是我被二次解雇。”
余冰忻皱眉问道:“为什么?”前次说小苑不听从上级指挥这次又安了她什么罪名?
“我们这一股把债务人八百万的豪宅卖成八十万,连司法院的长官都惊动了,总要有人辞职以示负责,所以我又被炒了。”
被炒一次,人家会同情她命格差,被炒两次,她有必要自己好好反省检讨,一错再错很丢人的!
余冰忻嗓门不自觉提高八度:“差那么多钱怎么办?”
“我离开法院后就没再跟同事联络,不知现在处理得怎么样。”
“他们不会叫你赔吧?”
“很难说,”褚心苑淡淡道:“事情发生在法院,那里的人是打官司的专家,如果依法我应该负责,该赔多少一毛也跑不掉,担心也没有用。真的接到法院传票再作打算。”
“你不担心吗?”差了七百二十万耶!
“如果是七十二万,我会担心。”褚心苑玩着咖啡杯。“把我秤斤卖也凑不到七百二十万,既然担心没用,干脆别想。”
余冰忻吹了声口哨,眼前这个冷静自制的女孩真的是她小姑吗?“以前家里出了一点事,你就急得一直跳脚,现在却不慌不忙,你变勇敢了。”
“台语叫做瞎子不怕枪,北京话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赔不起,那就顺其自然吧!”
“小苑,我愈来愈崇拜你。”这节骨眼上她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没办法,谁叫爸妈把我生得这么优秀?”
听听,给她三分颜色,这丫头就开起染坊了!
余冰忻在她额头敲了一记。“辞职可以找别的工作,为什么回家?是不是有内情啊?老老实实给我招!”
褚心苑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再找新工作。趁这个空档,回来看看爸妈,看看花格格长多大了。”
余冰忻忽然神神秘秘地道:“小苑,面摊最近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扳着手指头数着,必要的时候再加上脚趾,很快就算出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他已经连续来十天了!每天都在人潮最多的中午来,一直坐到收店才走。”
她家卖的面有这么美味吗?值得一连十天,天天来一碗解馋?
褚心苑忍不住问道:“谁这么捧场?”
余冰忻双手一摊,她也很想知道,所以才来盘问小姑嘛:“我本来还以为你知道呢!”
褚心苑指指自己。“我?”
她眼里的迷惑茫然不似佯装,余冰忻不禁怀疑自己的推断,难道小姑并不认识怪客人?这就奇了!
“他第一天就问你是不是住这里?你哥觉得他来意不善,推说不知道,他也没再多问,只是每天来面摊当门神。”
难道是济宇?褚心苑登时呼吸困难,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来找她了吗?他怎么知道她家地址?她在胜扬只留通讯地址,没有留户籍地址啊!
“他是谁?你别吊我胃口,快说快说!”
褚心苑依然笑着,脸颊却隐隐透出一抹霞红。“大嫂,你问我,我问谁?我又没见过他!”
如果真是济宇该有多好!但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说不定根本不是他,只是某位喜好大嫂厨艺的客人而已。
“小苑,别装死,你大嫂我没那么好骗!”余冰忻一副烤问人犯的架势。“这位先生身穿亚曼尼三件式西装,腕上戴欧米前的名表,全身行头可以买台二手车。米其林大厨师做的饭菜也未必合他胃口,他哪根神经接错,要跑来小面摊吃馄饨面?我煮的面品质如何,我自己清楚。填肚子还可以,说美味就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