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姜毓水慌张抬头,赵映山怎么了?生气了吗?
她想跟上去,但赵映山走得很快,三两下便走出会议厅,直往外头去了。
“啊……真无情……”
罪魁祸首还在姜毓水身后感叹,好像这些事都跟他没关系似的。
姜毅仲感叹完毕,又低下头,凑近姜毓水。“要是我的话,就绝对不会让你难过的,要不要考虑看看?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姜毓水横了他一眼。姜毅仲的话轻佻俏皮,根本让人不知足真心还是假意。
一对照之下,赵映山的那句“我喜欢你”,尽管如此简短,但从他这样严肃的人口中说出,却是绝无虚假,每一分情意都足真实的。
她是错过了怎样的一段感情啊……
突然之间,姜毓水刚刚还笑得出来的好心情,全都消失了。
她觉得胸口好闷,她不但弄错了自己的心意,还做了一件很严重的错事。
“怎么样,毓水?”
姜毓水摇摇头,轻声答道:“我有喜欢的人,所以别再开我玩笑。”
只是,她还摸不清,自己喜欢的对象,究竟是否是原来的那一个,或是……已经改变了?
姜毅仲看她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双眼飘啊飘的,竟是往门外的方向看去,忍不住咕哝了句:“喜欢的人?该不会是……”
姓赵的那家伙吧?
“嗯?”姜毓水终于回过神来,将目光定在面前的男人身上。“你说什么?”
“没什么啦!”姜毅仲不打算问,问得这么清楚明白,断了自己的可能性要做什么?想到这,他随即露出最具魅力的笑容。“来,要不要去吃饭?我请你吃好吃的,庆祝我们的胜利?”
我们?到底谁跟谁算是我们啊?姜毓水看了姜毅仲一眼,忍不住叹气。
她比较希望在自己面前的,是赵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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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接下了公司,姜毓水就不可能像以往一样,只待在家里,连出都不出大门一步。
但一出门,随之而来的就有种种的问题。
还在姜家的屋内时,所有一切设备,都是姜枕石考虑到姜毓水的行动问题而特别请人设计的。
可是一出姜家大门,就处处都是阻碍。
要出姜家那个没有设置残障步道的大门前往搭车,姜毓水就必须找人把自己的轮椅抬下去。
而公司里的设备,更是处处像跟行动不方便的人作对似的,姜毓水的办公室设在顶层,虽然可以从地下室停车场坐高速电梯直达办公室,避开其他人,但若是要听下属的会报时,姜毓水就非得露面不可。
每当这个时候,姜毓水就觉得似乎所有人,或多或少都会往她的脚看上几眼。
或许她本来就特别对自己的缺陷很敏感,所以别人随便的…眼,都会让她产生疙瘩。
以前在家里还无所谓,要生气就生气,要任性就任性,不如意就想逃回房里,可是,当现在她必须出入公众场合,甚至因为别人的视线而发过脾气后,赵映山就找她来苦心劝告过—番。
“虽然你是公司的最高领导者,其他人都是你的员工,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对员工发脾气。员工对领导者的信赖是很重要的,如果你不分青红皂白的随意骂人,以后谁会跟随你?”
赵映山若有教训的话要跟姜毓水说,通常都是关起办公室的门说的,因为他不希望她在员工面前削了面子、损了自尊。
在其他员工眼里,姜毓水是老板,而赵映山则是老板的助理,根本是个微不足道的职位。
但一关起办公室的门,姜毓水就觉得,赵映山很像是老师,而她是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万分委屈的学生。
“可是,我就是讨厌他们看我的脚,”姜毓水皱起眉,“谁知道他们背地里说我什么?”
每当有人看她的脚,她就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心里嘲笑自己。
在别人面前她已经很少显露任性的这—面了,不过相对的,在赵映山面前,她这副模样却是越来越常见。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撒娇。
“那是你的心理作用。”
赵映山回得有点心虚,其实他或多或少,也有听过公司里职员对于姜毓水的风言风语。
她年轻,容貌冷艳、皮肤白皙、一头及腰的长发乌黑亮眼,再加上不凡身价,哪个员工不想多看美丽有钱的老板几眼?脚这问题反而还是其次了。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姜毓水美丽的脸庞漾着愤怒的火花。“这种事我还分辨得出来。”
真的分辨得出来吗?连敌意的视线、还是爱慕的视线都分不清的人……赵映山觉得她的话很难相信。
“既然如此,要不要考虑复健看看?”
“复健?”
“对,复健。难道你不想靠自己的双腿走走看吗?”
“不要说得这么容易,那很痛。”
一想到那种痛楚,姜毓水的脸有点扭曲。她以前曾复健过,支架绑得她腿部痛得要命,没几天就喊着不想再复健下去了。
痛的又不是赵映山,他当然说得很轻松。
“我知道那很痛。”赵映山温柔的说。“你复健的时候,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不会让你一个人痛苦,好不好?”
姜毓水瞄了他一眼,他会全程都陪着她?思……有点心动。
过往姜枕石总是因为工作忙碌,把她交给家庭医生,而她总是半途而废,换来姜枕石无奈和责备的话语。“你现在二十多岁,就算坐轮椅,健康上的问题也还不大;可是你以后怎么办?随着年纪增长,长期坐在轮椅上,肌肉会因无力而萎缩,紧接着脊椎也会出现问题。”
“你讲的话,活像是我的主治医生说的那套。”姜毓水板着脸瞪他。
“因为我就是问他,才会知道这些事。”
赵映山先前曾找过姜毓水的主治医生,问过她身体健康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是必须进行复健,并锻链身体。姜毓水若是撑着拐杖或是用支架的话,是可以自行站立的。
只要能够习惯辅具的存在,并且适当的配合轮椅一起使用,便可以延后肌肉萎缩、无力的症状发生。
“你不愿意吗?”见姜毓水迟迟不答应,赵映山有些失望。
“这……我……”
姜毓水在内心里挣扎了老半天。复健很痛,那种紧紧箝在腿上的痛苦,她始终忘不了。可是……
“好吧……”她勉勉强强的回答。
“真的?”赵映山露出温柔的微笑。
看到那个微笑,姜毓水刚刚的心不甘情不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希望能做到让他高兴的事情。
唉,什么总裁?什么老板?还不是要乖乖听赵映山的话?
不过,这也是她自己愿意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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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姜毓水半推半就的状况下,她一直不愿意做的复健,也慢慢开始进行了。
赵映山如他所答应的,除了一些游泳之类的复健运动之外,每次复健,他都尽量陪在她身旁。
这天,姜毓水也在姜家的二楼,由复健师陪同进行复健,
经过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练习后,姜毓水已经可以双手夹着拐杖,靠自己走上一段。
只是每次行走,姜毓水都举步维艰,每走一步,便会因痛楚而脸色发白,而且三番两次差点因重心不稳而跌倒,看得赵映山好几次都差点冲口说出“不要再复健了”这种话。
他不忍心看她这么痛苦……现在赵映山才明白,为什么姜枕石始终没有强迫姜毓水去复健,因为若是喜欢一个人,又怎么忍得下心呢?
眼前的姜毓水奋力的一步步走着,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当她走到今天指定要走到的距离之后,赵映山连忙走上前去,倒了杯水给 她。
姜毓水接过水,便迫不及待的一口气全部喝光,连赵映山叫她喝慢一点,她都没听进去。
等到喝够了,姜毓水放下杯子,满足的叹了口气。
赵映山凝视她小脸上密布的细小汗珠,再拿过一条毛,轻柔的替她擦拭。
感觉到他的手指透过布料在自己脸上游移,姜毓水虽然肩膀反射性的一僵,但她发现自己不但一点都不厌恶,还挺喜欢他的接触。
赵映山专心替她擦汗,完全没有一丝遐想,但是他英俊的脸孔,靠姜毓水如此之近,反倒让姜毓水因为不好意思。她的眼神转啊转的,就是不敢看他。
擦完汗,赵映山扶她到椅子上坐下。
姜毓水坐在椅子上,不停用药膏按摩自己的小腿。每当手指按下去时,她便会因疼痛而皱眉。
“我来。”赵映山接手她的工作,半跪在姜毓水面前,手指在她小腿上或轻或重的按摩。
他尽量放轻力道,好将痛楚减到最低。
“会不会痛?”赵映山一边按一边问。
姜毓水脸红得跟蕃茄一样,这种动作,太亲昵了。
不过她摇完了头,才想起赵映山正低着头专心按摩,根本没看见,只好嗫嚅的说,“不会……”
赵映山手上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不过脑子里却在沉思,良久后,他下定决心问道:“你……会想要放弃,不做复健了吗?”
姜毓水不解的歪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明明是他希望她复健的啊!
第八章
“因为每次复健,你总是痛得快哭了。”
赵映山语气虽是平平淡淡,但这些都是他思考很久、—直想说的话。
“每次看到你痛成这样,我就觉得,我似乎做错决定了。”
“等等。”姜毓水打断赵映山的话。“痛是痛……但痛这种感觉,总是会习惯的。”
她一开始学着用拐杖时,一用,腋下就疼得受不了,手臂也因过往很少使力,现在突然要负担这么大的重量而酸痛不堪。
但在经过练习之后,这些症状,都已慢慢减轻。
“可是,你每次都痛到脸色发白,额头出汗……”
赵映山越说越自责,但姜毓水却突然用力的捧起他的脸颊,赵映山感到有些不自在,不禁一脸愕然。
而紧紧捧住他双颊的姜毓水,一脸严肃。“我不是说了,这会习惯的吗?如果都痛过了,现在才放弃,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赵映山瞪着她半晌,不可置信地说:“老实讲,这种话,一点都不像你会说出来的。”
姜毓水噘起嘴来。
对啦、对啦,像她这样的人,就应该要东西一甩,开始在地上耍赖,任性地喊“我不要复健!”才对。
可是,偶尔她也想让赵映山看看,她不同的那—面。
“难道我不能换种思考方式?”
赵映山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
“不,这不是换思考方式,这代表你稍微坚强了些,懂得用自我以外的观点看事情。”
“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的。”他看她的眼神相当温柔,温柔到让姜毓水的心,无法克制的狂跳起来。
感觉到姜毓水软绵绵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赵映山伸出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这表示你成长了,不是吗?所以你学会忍受痛苦……”
姜毓水被他的眼神所吸引,连手都忘记缩了回来。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只是动了动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光只是和赵映山互相凝视着,就觉得自己只剩下呼吸的能力。
“毓水……”
赵映山轻声呼唤着姜毓水,把她放在自己颊上的手拉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并且空出另一只手,用手指顺着她的脸庞轮廓滑动,从眉稍到眼角,再滑到唇边,最后来到柔软的粉色唇瓣上。
姜毓水知道自己该推开赵映山的手,而不是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唇上放肆。
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动作,眼睁睁的看着赵映山的俊颜,靠自己越来越接近,在接近到无法呼吸的距离时,她害羞的闭上双眼,接着,一个不属于她自己体温的温度瞬间贴在唇上。
姜毓水尽管紧闭双眼,但这样反而让双唇的触觉更加敏感。
她感觉到赵映山不断急促的吻着她,毫无间断,甚至大胆的撬开她的唇瓣,温暖的舌从缝隙溜进,品尝着她的甜美。
“嗯……别……”
姜毓水难以呼吸的想推开他,在亲吻间的空档,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便又再度陷入热吻的漩涡。
“毓水……”
赵映山吻着她的唇,并且低喃着她的名字。
等这段长吻好不容易结束,姜毓水才睁开双眼。她眨动着湿润的眼睛,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刚刚发生的一切来得太快,她还来不及去思考。
她只知道,刚刚的吻,带来的是目眩神迷、叫人为之深陷的热情。
看见姜毓水用这样恍惚的眼神凝望自己,赵映山按捺不住,又再度凑上,在她唇上洒下一连串的亲吻。
在赵映山强力、炽热的拥抱之下,明知道不该放纵自己,明明觉得自己心中喜欢的应该是另外一个人才对,但此时此刻,姜毓水却发现自己为了眼前这个人无比着迷、心动。
于是,她颤抖的伸出手,想要环上赵映山的后颈,给予回应之际——
“叮叮叮叮——”
震天响的铃声,划破两人之间炽热的气氛。
两人紧贴的双唇瞬间分开,赵映山平静不稳的气息,从西装内里掏出手机。站起身,隔了一段距离才接听。
而姜毓水依旧处在神智未定的状态,她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指,恍惚的抚摸自己的唇瓣。
她竟跟赵映山接吻?
在接吻的时候,她陶醉在其中;而且若不是电话铃声响,她甚至想回应他。难道,自己对赵映山……
“怎么会这样?”
她真的会爱上姜枕石之外的人吗?人的感情,是这么容易改变的吗?她爱姜枕石这么多年了啊!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搞不清楚什么才是爱,先前她相信自己对姜枕石的感情是永恒不变的爱情,她甚至觉得自己爱得比任何人都深;但,若和对赵映山的感觉相比,她对哥哥,是毫无保留的信赖与崇拜,对赵映山,却是苦乐参杂、有时嫉妒、有时烦恼,却更多时候觉得安心的一种情感……
若说后者才是爱情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她对哥哥的感情,不过就只是她自我催眠下的产物而已……她把信任与依赖当成是爱情,甚至因此来束缚别人、束缚自己,怨天恨地……
“不……这怎么可能……”
姜毓水无法承认自己竟是这么愚蠢的人,她脸色苍白的用双
手环抱自己,企图给自己一点支撑下去的力量。
另外一头的赵映山,说完电话后,神色变得相当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