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天欣心跳如擂鼓,盯紧他的一举一动,紧张的情绪中有着期待。
过去他们有不少次身体上的接触。靳焕生很绅士,过马路时会轻搭她的肩、下车时会牵着她的手……所以他们有过不少礼节上的肌肤之亲,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种……这种快要窒息的、教人心悸的感觉……
两人愈靠愈近,唇与唇之间的距离愈缩愈短。就在鼻尖快碰上之际,敲门声响打破两人世界,杀风景的人来啦!
「靳,该出发了。」静凌倚门轻唤。打扰别人恩爱会不会遭天谴啊?即便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不断催促,「快吧,我先到大门等你。」
真性急,也真会挑时间啊!
靳焕生苦笑,有些不舍的放开揽在怀中的人,打算跟上。
他们要去哪?饶天欣直觉的抓住他的手,却在碰触到的瞬间,心脏一阵乱跳,触电般的感觉吓得她缩回手。
「怎么了?」感觉到极短暂又轻微的力道拉扯,他转身握住那只正要缩回的纤纤小手。
「没……」本来有的!可是被他这么一抓,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心房瞬间紧缩,什么都忘了。现在问她叫什么名字,她也一定答不出来的。
「我很快就回来。」不是平常那样开怀的大笑,而是淡淡的浅笑,却是这么……这么教人心情悸动。
饶天欣完全看傻眼,睁大杏眼呆看他。
「妳别乱跑,乖乖等我回来。」他笑着离场,房里只留下脸儿红红、表情痴呆的女人。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脑中不停回放着刚才他说话的神情和语气,不知过了多久,思春中的女人才猛然仰天长啸。
「啊--」糟糕,她忘了问靳焕生那个问题啦!
匆匆冲到大门口,想当然尔,已经看不到人啦!
呜……错过问话的大好机会。她是笨蛋!饶天欣猛褪自己见色忘事的呆脑袋。
不过……反正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吧?她就在客厅等他吧!顺便利用这段时间换套衣服、整顿仪容。
饶天欣快马加鞭冲回房间,整个人埋到衣柜中翻找,换穿一套又一套的服装,对着镜子评断审核,最后选定柔和鹅黄色、印有大朵扶桑花样的双肩带连身裙装。
她洗了香喷喷的澡,吹整着一头乌黑长发,换上千挑万选后决定的衣服,在手腕及后颈点上味道清淡的玫瑰花香水,怀着紧张与期待,坐在厅中椅上等待。
只不过这一等,却让她望穿秋水,苦盼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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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里兰卡
「等会儿要见的,是到时候在外负责接应的人。」静凌悠哉跷脚,懒懒审视指上蔻丹的色彩,边对圆桌对面的人说着,后者只回她苦似黄连的笑容。
要命,她只说要介绍届时会在场协助的人给他认识,他还以为对方已在开罗,怎知却跑到这个海岛来。
在他暗地叫苦的时候,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饶天欣?看清来电者,他赶忙接起。
「你跑哪去啦?」话筒传来不满的怒喝,差点震破他的耳膜。
「呃……斯里兰卡。」完了,依声音听来,她很生气吧?
「啊?」饶天欣愣了一会儿。听过,虽然不知道在哪,但她可以很肯定的说……斯里兰卡不在埃及!
「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了?」气死了,害她像笨蛋一样引颈以待……等过漫漫长夜,直到东方鱼肚渐白、直到太阳高高挂在天空正中央……等了整整一天,最后她按捺不住才用靳焕生特地办给她的手机打来询问。
「抱歉……」其实他也颇无辜啊!忙坏了的他一上私人飞机倒头就睡,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跑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来。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呀?」
「啊?」听出饶天欣饱含催促意味的语句,他不免感到惊讶。
她已经消化完才刚收到的那一大箱补给品,开始觉得无聊啦?
「不要光啊啦!快说,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可能还得一阵子……」
「一阵子是多久?」他总要说个大概,她才能估算时间呀!总不能教她一件衣服穿三天吧!等到他回来都发臭了。
「最快也要明天……」
「这么久?!」她还得忍受心中的不安和忐忑二十四小时以上?要命啊!
「有急事找我?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他很紧张的追问。
「没啦,只是……有点事情想要问你而已。」突然由强势转为微弱的语气,乃是因为害羞。
「电话里方便说吗?」
「啊?电话?」停顿几秒想了一下。这样也好啦!见不到面还比较好说得出口。「那我就在电话里面讲啰!」紧张的舔着嘴唇,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其……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我……我想问你……那个……」
靳焕生耐心等着听她的问题,没有催促的打算,却感觉有两道视线盯得他背脊发麻,转头才发现静凌满脸兴味地看着他。
「继续讲你的电话呀!」嘿嘿,那是饶天欣打来的吧?她摆摆手,要靳焕生别在意她,快快继续说下去,只可惜靳焕生不愿当被人观赏的对象。
「抱歉,我正在忙,等我回去妳再跟我说吧!」匆匆话别,他挂上电话,不给好事者有看热闹的机会。
「啊?喂!」
正害羞支吾的饶天欣错愕得瞠大眼,愣了足足一分钟时间才爆出火气,狠瞪无辜的手机。
有没有搞错啊!竟然在她鼓起勇气要告白的时刻挂她电话?!
气死她了!靳焕生那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先是骗她很快就回来,接着又……
他竟然连耍她两次!
饶天欣怒目瞪着手机,右手高高举起,用力将之摔在地上。
过分!居然这样……既然如此……既然他都说话不算话了,她何必真的听话,在家乖乖等他回来?
刻意与靳焕生的交代作对,她气冲冲的向外跑去。
饶天欣满胸熊熊怒焰,烧得脑子失去了理智,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嫩黄色细肩带洋装在一片深色人海中有多么显眼。等到她在某个巷道中右转,发现前方无路,打算掉头却见三名高瘦矮胖不一的男人挡住她的去路时,已经太迟了。
他们想干什么?!
饶天欣满面惊惧,让目光不善的三名男子更是得意,贼笑着将她包围。
糟糕。虽然如此,她仍努力保持临危不乱,一脸处之泰然的模样。
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对他们视而不见,直接走过去吧!
她挺直上半身,佯装若无其事的走过,直视正前方的眼强装镇定,捏紧在身侧的双手却泄了底。
没事了!她走过去了!眼角余光不见人影,她才在心中欢呼,三名男子就又跑到她面前。
他们带着恶意的笑容,以饶天欣听不懂的阿拉伯语交谈,一边动手想要将她拖拉到邻近的暗巷,吓得她花容失色。
「放开我!」她很努力的挣扎,只是两手哪敌得过六只手?「救命啊!」扯开喉咙以中文夹着英文拚命叫嚷,盼望能有好心人来帮助她。
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出现,她的心冷了。
她就要在这异乡……遭遇到不测了吗?
不要啊!泪水夺眶而出,迷蒙视线中,看见几名穿著制服的男子朝着她的方向而来,抓着她不放的恶人登时丢了她各自作鸟兽散。
「快跑,警察啊!」他们边溜边喊。
「没事吧,小姐?」
「妳还好吗?需要我们送妳回去吗?」
警察们你一言我一语,争相以蹩脚英语询问着仍惊魂未定的美丽东方女子,而她只是散乱着黑发蹲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第六章
在埃及警方的通知下,靳焕生和静凌忙不迭地赶回开罗。
其实静凌是不愿意回去的。她都和人约好了呀!这下却得放人鸽子……
只是再怎么不愿,还是得回开罗,靳焕生打从接到电话通知后就魂不守舍的样子。那样心不在焉的模样,就算把他强留在斯里兰卡也没用,根本谈不出什么结论。所以他们只得匆匆飞回埃及……
风尘仆仆火速赶回开罗住所的靳焕生进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饶天欣的房间。
焦急的连敲数下门板,俊脸写着满满的担忧。虽然到警局接她的管家说她没事,但没有亲眼确认,他还是不放心。
靳焕生?眼眶微红的饶天欣开了门,还来不及有任何情绪反应,就被轻声斥责。
「我不是说过,别一个人上街吗?」他摆出难得一见的怒容。
虽说在这块区域,东方人要比西方人来得安全,但一个落单的美丽女子走在街上,还是很危险的!他也一再告诫,要她千万不能单独外出闲晃;想不到她却将他的叮咛当耳边风!
幸好当时正巧有执勤警察在附近,要不然后果……
靳焕生不愿去想会发生什么事,他连想象都无法忍受!
「还不都是你的关系!」饶天欣倔强的将齿痕刻在下唇。是他错在先耶!竟然还凶她?
「我?」
「没错,就是你!」她不满的指责,努力憋着不让泪水泛滥。「我的话都还没说完,你就挂断电话--」
「抱歉。」没听完她要说的话,的确是他的不对,不过她也不能就这样赌气跑出去,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啊!
攒紧眉头,他实在想好好的训诫她,可又念在她刚历劫归来,只好做罢。
「妳在电话中想跟我说什么?」想起电话中她没说完的话,他追问着。
「不想说了。」她冷语别过眼。
现在气氛这么僵,白痴才会选在这时候告白!
「那……换我跟妳说件事。」表情凝重的思考了一会儿,靳焕生还是决定开口,「在我不在埃及的期间,妳先回台湾暂住。」
「为什么?」靳焕生要赶她走?饶天欣当场刷白脸。
「这对妳我都好。」其实在很早之前他就有这想法,今天下午上演的惊魂记让他更是确定得这么做。
她一个人留在这儿太危险,他不想冒这个险,也不想在危机四伏的墓穴里还得分神担忧她的安危。送她回台湾暂住几天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要!」饶天欣一点也无法体会靳焕生的苦心,只是一味坚决反对。
「小欣,我是为了妳好--」他柔声要解释。
「不管,我就是不要!」
「小欣……」无奈的开口。
这回饶天欣索性掩耳朵表示她不愿意听。「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
面对如此顽强态度的抵抗,靳焕生可头疼了。
将她五花大绑丢上飞机是最后手段,他还是想尽可能让她心甘情愿回台湾。
「妳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安全,万一又碰上像今天这种事怎么办?」再次苦口婆心劝说。
她生得甜美,人又娇小,在某些恶心人士眼中是绝佳的猎物。今天是她运气好,恰巧碰上附近巡查的警员,要是哪天她在偏僻巷弄碰上恶人,找谁来救她?自动自发英雄救美的人?难啊!那种人在这地方是不存在的。
饶天欣嘟起嘴唇不说话,心里倒是有不少意见。
嗟,怕她待在这儿会有危险,干嘛不带她一块去……嗯?这倒是个好方法啊!
「靳焕生,你带我一同去吧!」臭脸登时转为笑脸,她欣喜提出两全其美的方案。
这样一来,她不必大费周章回台湾,又能够待在他身边,而他也不必担心她一个人留在开罗会遇上麻烦……一举两得的办法,不错吧?
「妳不能去。」一句话冷冻她的喜悦。
「为何?」她十分不服气。
「那里很危险。」而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涉险。
饶天欣不满的驳回他的说法,「静凌都去了,我当然也可以去!」
「总之我不能答应。」靳焕生板起脸孔拒绝。这一点,绝对不可以!
「那我也不会答应回台湾!」想要用臭脸吓她?哼,她才不怕呢!
两个人都坚持不肯退让,局面就此僵化……
最后是饶天欣先低头开口,「你带我去啦!好不好?」她央求着。
不知是否爱屋及乌的心理作祟,她对这些牵扯到作古入士的东西,已经没有先前这么排斥。
「好不好啦?」持续耍着无赖,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靳焕生实在头痛。他怎么可能带她前往?那儿可不是郊游玩乐的地方,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说服她……为难啊!
「小欣,妳别任性--」
「我任性?」饶天欣的反应很激动,虽然他是轻描淡写的表现无奈,但「任性」两字就像利刃,狠狠戳中她的心伤。「你给我出去!」用力将他推出门外,用力甩上房门,用力咬唇忍泪,用力抱着自己的头。
又是这样的话!当初天昊哥也对她说过……在她说要休学留在台湾时,他也要她不要任性……
揪紧自己的发,将头皮扯得好痛。然而身体上的痛却远比不上心理上的痛。
为什么大家都要这样说她?她一点也不任性啊!她只是……只不过是单纯地想要待在喜欢的人身边……只是这样而已啊……这样错了吗?
温热水串自紧闭的眼缝中不断涌出,漫流在神情悲伤的脸上,在不住颤抖的唇梢稍作停留,最后坠落在地上形成水滩。
门外的人捕捉经过压抑的哭声,心情和表情都是万般复杂。
他碰触到地雷了。他的言语不慎引爆埋在心底的潜伏情绪,炸伤了她。
真是该死!恶狠狠的猛槌自己,因为听见她的哭泣而引发的心痛却没有停止。
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入内安慰她,可又怕她再次央求着要跟随……
举高在门前的手垂下,靳焕生神伤的颓坐在门旁。
只有这一点,他无法让步。
他绝对无法忍受她身陷危险中,希望她能明白他的苦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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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跟他吵架啦?」静凌挑高秀眉。今天他们俩都很反常。靳焕生魂不守舍,做事心不在焉;饶天欣则是一反平时的活泼,安安静静的,没有开口和靳焕生说过一句话。
人家不是说小别胜新婚?怎么他们小别再聚,却搞成这样?枉费她昨天放人鸽子,特地赶回来埃及。
「因为他是混蛋!」饶天欣忿忿大吼,却因为赌气没吃早、午餐,元气不足的头昏脑胀起来。
「妳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她招手要人送上餐点。
饶天欣嘟嘴不语,因心情不振而连带受到影响的食欲在看到满桌制工精美的糕饼、甜点后,顿时胃口大开,连吞五、六块焦糖核桃蛋糕。
静凌笑着看她吃得开心,估计她大约八分饱后,才开口劝说。
「靳是担心妳,才会要妳先回台湾,妳可别误会什么。」她是来充当和事佬的,虽然她很不想出面管闲事,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情事,棘手得很,什么事情都可以闹得天翻地覆,就像眼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