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的。”他淡淡说道。
“装的?这么说,你从头到尾……甚至对春萼和秋蕊的好、都是……”
“对于她们,我可是真心诚意的。”他将脸逼近她粉脸前,一字一句说道:“不过对于你,我实在是失望透顶,还记得我曾说过,只要你落在我手上,我绝对会让你好受的。”
耶律吹雪开始装傻,“有吗?”
“好吧,就让我来提醒你,我再三告诫,千万别激怒我,你不但不听,拿起吹箭就往我身上射,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子,我若再继续纵容你,将来恐怕连杀人放火的事,你都做得出来。”他轻轻抚摸她的黑发,俊美无俦的脸上,却闪过一抹邪光。
狄丞雁森冷的眼神,第一次让她感到畏惧,从小到大,她从没怕过任何一个人,而这样一对目光,惊人的怒气,她不禁胆寒。
耶律吹雪不由自主地往床角退,小脸上血色顿失,扭伤的足踝让她几乎使不上力,只能用双手不停挪移,但要靠这样来逃离他的手掌心,似乎是比登天还要困难。
”你……你可别乱来,我……我是契丹公主,容……容不得你撒野……”豆大的汗珠渐渐布满她的粉脸。
“那我就来挑战看看,撒一次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完全不将耶律吹雪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想干什么?”
“公主你负为皇亲国戚、金枝玉叶,我倒要看看,公主的身躯,究竟和寻常百姓有何不同。”他作势要替耶律吹雪宽衣解带,吓得她立刻放下身段,哀鸣求饶起来。
“我知道我错了,你……你别这样子好吗?”为了保全贞节,耶律吹雪生平第一次低下了头。
她确实吓到了,如今的她,像是断了翅的鹰,拔了牙的虎,哪还有“成风”二字可言。
狄丞雁本来只想吓吓她,哪知才刚粉墨登场,她就吓得花容失色。
这样的转变,可让他啼笑皆非,内心不禁想着,这小丫头还真是恶人无胆。
“呜呜……我知道我脾气是差了点,但……但也不是那样不讲理啊,人家也是为了要找妹妹嘛!你……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就非要跟我一个小女子这般计较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只要忍过这口气,等到脚伤好了,她会连本带利要他还回来的。
瞧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样,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会被她的珍珠泪,而融成一摊春泥。
“好,我原谅你。”勾起她小巧的下巴,他说。
“真的吗?”哭丧的小脸,瞬间破涕为樊。
“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第五章
她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原本雀跃的心,在他的附带条件下,瞬间跌落谷底。
“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什么忙的。”她精明的小股蛋,马上转换成无知样。
“不需要你出力,只要你配合就行。”狄丞雁用最轻最轻的声音说道。“我……我能配合什么?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她淡淡一笑带过。
“第一,不要再去找魏东亭,被你这么一闹,想必他也做好万全准备,即使你想再从他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我暗中调查那老家伙已有数月,现在要我别再找他,你有没有搞错啊?”她花好几个只派人跟监、调查,眼看就差那临门一脚,怎能就这样轻言放弃。
“那这几个月下来,你查到什么?”
“我有物证和人证。”
“证据呢?”
“就……先前追的那辆马车和一只掉落的绣花鞋。”她振振有词说道。
“那马车呢?”
“跑……跑了!”
“绣花鞋上头有绣哪位姑娘的名字吗?”
“没……没有……”
“马车跑了,绣花鞋也不知是哪位姑娘所有,在朝堂之上,你如何让魏东亭俯首认罪?”狄丞雁严厉的说。
“那至少我还有人证!”
“说说看。”
“我不是抓到那叫田福的吗?你们在茶棚都看到了,不是吗?”这总该不是假的吧?
’田福是魏东亭的家仆,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而背弃他主子吗?加上那天在茶棚里,大家只看到你拿着鞭子追杀人,谁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条理分析,不容她有半点反驳余地。
“这……”
“万一他四处张扬,说公主凭借皇族身分,到处欺压良善,恐怕这话传到你父王耳里,到时你不管做何解释,也难杜悠悠众口啊!”他提醒她。
“可……难道就这样放了魏东亭那只老狐狸?”
“被你这样一搅和,看来他应该也有了防备,如今,我们得反其道而行,溯源而上,才能反败为胜。”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每个环节、每个细部,都考虑得周延详密,使得她不想臣服于他都不行。
他说的没错,只怕没凭没据就拿魏东亭开刀,万一他一状告到父王那去,她也难辞其咎,届时,落了个干扰官员的罪名,要替妹妹查凶的行动,恐将就此打住。
好吧!就听他的,暂且饶了魏东亭那老家伙。
“暂时放了魏东亭可以,那你有什么更好的线索?说来听听。”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条件,南下巴蜀,全程都得听我的,不得擅自行动。”
“听……听你的!?你想得……”耶律吹雪本想反驳,但一想到自己处境艰难,要是不顾从他,恐怕贞节难保。“听你的就听你的,还有什么条件,赶快说一说。”
好,她暂且忍他一时,等到脚伤好了,他就该死了!
“第三,不许随意发脾气,要和颜悦色,亲切待人。”
“喂,我连想骂人的自由都没有,你……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吧?”要不是她脚受伤,她肯定一脚踹在他那俊脸上。
“听说你有理没理就把春萼与秋蕊臭骂一顿,是不是有这回事?”会提出这要求,并非他无理取闹。
该死!这两个臭丫头,竟然吃里扒外,向外人告起自家状来了,也不过偶尔心情不好,叫她们俩过来念一念,这种事也跟外人诉苦去?好哇!她非扒了这两个丫头一层皮不可。
“我以后……尽量改善自己的坏脾气就是了。”她嘴上虽是顺从,可心里头,可在咒着他家祖宗十八代。
“若是这三个条件都答应,那我就原谅你之前种种的失礼行为。”
“多……多谢你不记前嫌。”
哼,答应了又怎样,等过了十天半个月,她再来个死不认帐,看他能奈她何?
“很好,那就麻烦你在这上面签字书押,当作我俩之间的协定。”狄丞雁不知从哪拿出一张字条,上头列着各项条文。
他早就料到耶律吹雪不是那种一言九鼎之人,以她骄恣蛮横的性格,信用二字仅是挂在嘴上说说而已。
“你……你这是不信任我?”她若真的签字书押,岂不自己挖个洞往里跳,再将自己埋起来吗?
“白纸黑字,银货两讫,这是尊重公主。”他的理由冠冕堂皇。
罢了罢了,反正今天她耶律吹雪落在他手上,要杀要剐只能任凭处置。
她拿起笔,像是鬼画符般随手画了几下,再盖上朱砂泥印。
“你要是以为凭这张纸条就能取信于所有人,我也认了。”她愤恨难平的说。
狄丞雁没有反驳,只是慢慢走到窗户边,将所有窗户全部推开,这一推可让耶律吹雪看傻眼。
不只是春萼、秋蕊,还有郑浑与孙瑜,甚至于一些不相干的男女老幼,全都围在她的房门外头。
“你刚刚说的话,他们全听见了,不信的话,你听——”他朝外头问逼:”你们都听见了吗?”
“都听见了!”
一票人像是看热闹似的全凑在窗户外头,对于刚才她承诺狄
丞雁的那些话,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她气得将棉被往头上一盖,再也无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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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客栈养伤的这段期间,耶律吹雪发现,她越是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狄丞雁对她的态度,就倍加温柔体贴。
夜里,她偷偷发现,他都会到她床榻前,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冉回到他的厢房内安歇。
甚至他还会亲自到药铺子去抓药,非要挑选最好的药材,才又由吞萼熬煎来让她服用。
有时,药煎得苦了,他还不忘买糖葫芦给她润润嘴,那甜蜜的滋味,让她好想好想脚伤永远都不要好,这样一来,地不但可以一直有糖葫芦吃,而且狄丞雁还会一直一直对她好……
她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会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她不是二直很恨狄丞雁吗?可不知为什么,相处这几天下来,她却发现到,她好想有他陪伴在身边的感觉。
早是这种感觉,她绝不会表现在外,她要让他觉得,她受伤全苎因他所致,这样他就得处处让她,心中始终对她存着无比的愧疚。
“大夫说你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应该就可以自己行走,不用旁人援扶了。”
“可是人家的脚还很痛,应该没那么快好才对。”
每天一早,狄丞雁总是第一个到她房间里探视伤势,并且掌中运功,为她按摩。
她已经很习惯每天让狄丞雁为她按摩脚踝,他的力道不轻不重,一点也没感觉到痛楚,有时舒服到按摩结束,她都还陶醉在其中呢!
“这怎么可能?肿胀已经消退了,照理说,缓慢行走应该不成问题,要不,你下来走走看,我在旁搀扶着你。”
一听到要叫她下床来走动,耶律吹雪整个脸都皱了。
“不行啦,我还是觉得好痛好痛,晚上睡觉翻个身,都会不小心痛醒。”她坚持不肯下床。
“莫非药效太弱,渗不进筋骨里?”狄丞雁陷入沉思中,一手支在下颚,两道浓眉锁得死紧。
呵呵,看他愁眉不展,将心思放在她脚伤上头,那种专注的样子,可让她心花怒放,开心透了。
原来呀,不一定耍靠她手上的鞭子,才能让男人乖乖臣服,要驾驭男人,说真的,还是有莫他方式的。
只要她的脚伤都不要好,她就能一直让他服侍,哼,要她听他的,还早得很呢!
只是,她打的如意算盘,在郑浑踏进她的房门时,出现了些许变化。
“主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郑浑满身大汗走了进来,他一向抉人快语,若不是涉及到什么机密大事,他绝不会这样神神秘秘,搞得像作贼似的。
从郑浑的神色中,狄丞雁感觉到事态严重,回头朝着耶律吹雪说道:“你好好在床上躺着,待会我叫秋蕊将药端来给你!”
说完,便随郑浑而去。
奇怪了,郑浑这家伙鬼鬼祟祟的,究竟要带狄丞雁到什么地方去?她得跟去瞧瞧才是。
为了要解开心中迷团,她迫不及待跳下床来。
这时,那只受伤的脚好得不得了,只见她俐落地将鞋一穿,像只小老鼠般,咻的一声马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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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昨夜又有七名女子失踪?”
郑浑回到房里,在确定外头长廊没有陌生人后,他这才详实向狄丞雁禀报。
“今早我和孙瑜到市集去打听消息,这才听说隔壁莱富县昨儿夜里,一下子不见了七位姑娘。”
一打探到最新消息,郑浑赶紧先跑回来报告,留下孙瑜继续在外搜寻线索。
爬到屋顶上,耶律吹雪悄悄地卸下一块瓦片,小巧的耳朵贴近瓦缝口,专心凝神静听。
当她听到又有七名女子可能遇害,小粉拳儿又不禁握了起采。
“看来,魏东亭应该已经有了防备,为免公主又找他兴师问罪,只好另起炉灶,将人运往邻县,以洗脱罪嫌。”
这只老狐狸,总是这样声东击西,看来,除非时时在县令府前守株待兔,要不然想当场抓到他的狐狸尾巴,恐怕没那么容易。
“主子,你……”
郑浑欲言又止,不像他平常作风。
“有话但说无妨。”
“主子,你真要将那凶婆娘带在身边?”
“有什么不对吗?”狄丞雁扬眉一问。
“是为了一同办案?还是……另有其他打算?”明人不说暗话,狄丞雁愿意对耶律吹雪这样百依百顺,别说是他了,就连她那两名贴身丫鬟也看出来了。
而躲在屋顶上的耶律吹雪,不知怎地,竟因狄丞雁迟迟末答,而莫名地紧张起来。
奇怪了,她在紧张个什么劲?
为何听到那死秃驴说什么“另有打算”,她就陷入一片迷惘之中……
该不会狄丞雁借机要她留在他身旁,是对她有好感吧?
好感?
他会有这种想法?
好像不会……嗯,又好像会,就种种迹象来看,他实在没必要在她整了他之后,还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吧?
原来他假借一同查案而行追求之实17不行不行,哪能这样轻易就顺了他的意?
躲在屋顶上,耶律吹雪用力地摇摇头,想把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全都摇开,只是时间都过了好半天,狄丞雁竟然还是……
沉默!
“主子,你可得要三思而后行啊,若只是玩玩那还好,要是一路上将她带在身边,恐怕……咱们难办事啊!”郑浑说得含蓄婉转,可聪明人一听就听得出其中奥妙。
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若不是耶律吹雪从中捣乱,或许凭着狄丞雁的聪明才智,早就从魏东亭身上,套问出破案线索了。
然而,狄丞雁仍旧没有回答,这下不但屋里的郑浑急了,就连屋顶上的耶律吹雪也恼了。
“主子,你……你该不会爱上那凶婆娘了吧?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咱们中原姑娘随便在路上闭着眼睛瞎摸一把.都比这凶婆娘强,你可千万不要一时失了理智啊!”
郑浑整张脸全垮了下来,他求爷爷告奶奶的,只差没跪下来,哭倒在狄丞雁面前。
死光头!
竟敢在背地里这样说她,只见耶律吹雪气急败坏地跳下屋梁,砰然一声将门撞开,管他里头的人会拿什么眼神看她。
郑浑一见到他,本能地往后一退,整个庞大的身躯,硬是挤到狄丞雁的身后,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的脚不是还不能走吗?”见她横冲直撞走了进来,狄丞雁第一眼便往她的双脚看去。
“托这死光头的福,他的话让我的脚一下子全都好了。”
耶律吹雪指向郑浑,颐指气使说道:“告·诉你,本公主在契丹可是王公贵族们都抢着要的,我才不会笨到去嫁给你们家狄爷,不要以为中个小小榜眼就有什么了不起,一大箩筐中状元的,排队排到城门口,我都还不见得看上眼呢!”
“你这凶婆……”畏惧她手上那条长鞭,郑浑这回很识相地敛了敛嘴,不敢再口不择言。
“你讲话客气点,什么叫作小小榜眼,这可是仅次于状元的殊荣,你考得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