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著,她在土堆前席地坐了下来,一脸忏悔的模样又道:“娘,我没听您的话又跑到水帘洞那里去玩,请娘不要生气。您死后我一个人待在这林子里好无趣,所以才会又到那里去玩,不过,娘您放心,我很听您的话,不再随便跟陌生人交谈,我在那山里一见到有生人,便赶紧的躲了起来,没让人瞧见我。”
“小丫头,我不是瞧见你了吗?”东方傲情笑嘻嘻的走到她身边瞅著她,“我想你娘一定会很生气,你竟然没听她的话偷跑出去,不只让我看到了,而且我还跟著你到了这里。”原来是她娘不准她再到那里去,难怪当年会找不到她。
陡然见到他,她呆了一呆,蓦地才大惊失色的脱口问:“你是怎么来的?!”
“是你带我来的。”东方傲情笑意盈盈道。
她瞠怒的盯著他。“你一定是偷偷的跟著我来的,走!你这个无耻之徒,立刻给我离开,要是让人知道了你擅闯这里,你会被人杀死的。”
“是吗?我倒想看看有谁能杀死我。”他挥挥湿漉漉的衣袖,“小丫头,拿件干净的衣衫给我换。”他最讨厌身上湿淋淋的感觉。
“我们这里没有你可以穿的衣衫,你立刻给我走。”她板著脸不悦的瞅著他道。这人真是无耻极了!不仅不懂什么是非礼勿视,甚至还偷偷的跟著她回家。
“是吗?那我只好自己去找了。”说完,他迳自走进屋内翻找著橱柜。
“你做什么?你给我住手!”见他居然真的动手翻找著橱柜,她急急的扯著他的衣袖,想阻止他。
东方傲情无动于衷继续翻找,半晌道:“看来真没有我可以暂时换穿的衣衫,算了,我将就一点吧!就这一件了。”他找出了一件白色毛皮做成的斗篷。
见他拿了自己的斗篷,她心急得伸手想抢回来,不过,被他格开了。“你拿我的斗篷做什么?还给我。”
“你别紧张,这斗篷我会还你的,不过,得等我的衣衫晾干了才能还你。”他含笑望住她,“你若想我赶快将斗篷还你,那么就快生火把我的衣衫烤干·”
“我才不会帮你烤衣衫,你立刻把斗篷还我!”她气冲冲的瞪住他。
“好吧!那么这件斗篷我可不知多久才能还你。”说著,他动手在她面前脱下湿淋淋的长衣。
“啊!你要做什么?”她目瞪口呆的问。连娘都不曾当她的面脱下衣衫,娘说只有夫妻才可以在彼此面前脱衣服的,这人怎么这么无耻,竟然当着她的面脱衣!
“你不会连这都看不懂吧?我要把这身湿衣裳脱下呀!我不喜欢穿着湿衣裳。”他边说边脱衣衫,半真半假的道:“我刚才看了你没穿衣衫的样子,现在就让你看回来,怎么样?我这么做很公平吧!你一点都没吃亏。若你想看就尽量看吧!我不会像你刚才那么小气,不让人看。”
“你……”她急急转过身子,虽然长年幽居在这林子里,不怎么明了世事,但娘在她那次遇到他时,曾告诉过她一些男女之防。她羞红了脸,对他如此的无礼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能狠狠打他几拳。
“怎么?你不看呀!那可是你的损失哦!”东方傲情已将身上的湿衣脱下,披上了那件宽大的斗篷。
“哪!你若想要尽快要回这件斗篷,就快将我的衣衫烤干。”他将自己的湿衣递到地面前。
魂魂不甘心的接过他的湿衣,拿到屋前生起了火堆烤衣裳。
东方傲情赤著脚,走到火堆前睇著她道:“小丫头,你可别不甘心的想将我的衣衫烧了,若我的衣衫烧毁了,你这件斗篷我可不还你哦!”
被他看穿了她方才闪过的念头,她恨恨的瞅著他说:“你别再叫我小丫头,我娘都叫我魂魂,我不叫小丫头。”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她娇怒的模样煞是逗人。
东方傲情痴瞧著,心湖无由的荡过一种莫名的情愫与怜惜。他的目光瞥到她脸上的那道疤,忽地想起什么,赶紧由她手中抢过他的衣衫,在暗袋中找到了一只小瓷瓶。
“还好,没被火烤融了,否则要再调制,还得再花一些时日呢!”
手握著小瓷瓶,他将衣物再交给她。
“那是什么东西?看你那么紧张。”地摊开衣物烤著火。
他没回答,凝眸望著她问:“你叫魂魂?”
“嗯。”她无趣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看久了似乎倒也不那么讨厌了。
“你想知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你要说就说,不说就算了。”她知道或不知都没什么分别,反正把他的衣衫烤干了,她就要赶他出去。
“瞧你说得这么薄情,这瓶子里装的可是我特地为你花了不少时间调制的膏药。”
“为我调制的膏药?我又没生病,要你为我调什么膏药?”她奇怪的问。
“为了你脸上的那道疤呀!难道你不曾想过让那道疤痕消失吗?”自调好了这去疤药膏后,这瓶子他一直随身带著。
她摸了摸脸上的疤,淡然的道:“娘说这疤是好不了了,所以我从没想过这问题,况且这疤早已经不痛了,还治它干什么?”
她脸上的那抹淡然,让东方傲情无由的涌上一抹心疼,脱口道:“今后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话一说完,东方傲情自己暗暗吃了一惊。
“这里才没有人会欺负我,若说有,那人就是你!你先是偷看我的光溜溜身子,又抢娘留给我的斗篷,我看你一定不是好人。”这么一想,她更加认定他是个恶人,怒瞪著他,若不是暗忖自己的力气比不过他,此时她已揪起他,将他给丢出去了。
东方傲情给了她一个迷死人的笑脸,对她的怒容视若无睹,“魂魂,这瓶中的药可以治好你脸上的那道疤,不过,在治疗期中会发痒还会痛,只要你能受得了,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上药治疤。”对刚才闪过心头那种奇异的心思他懒得去探究,反正他决定要娶她了,何必再去想那么多呢!
一听他说会痒、会痛,她立即惊惧的挥手,拒绝道:“我不要,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当时脸上的伤疤让她痛了许久,至今她仍余悸犹存,可不想再痛一次。
突然一股烧焦味传来,她低首瞥见手上的衣物被烧毁了一小截。她急急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东方傲情瞅睨著她,叹了一口气,找来了几枝长树枝做了个架子,然后把自己的衣物披挂在树枝上。
“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件斗篷你不可以不还我喔!”她著急的道。
“这斗篷对你很重要?”东方傲情低首细看了一眼身上披的这件斗篷。
“那是娘留给我的,她要我满十六岁时,带著它去鹿鸣山去找我爹。”
“哦,你爹是什么人?”他还以为她爹也已经死了。
“我娘说我爹是白鹿太子。”她一脸孺慕之情的幻想著父亲的容貌。
“白鹿太子?”他不曾听过武林中有这么一个人。“你爹为什么不在你们身边呢?”
“娘说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会离开我们的。只要我把这件斗篷拿给爹看,爹就会知道我是他的女儿了,那时,爹就会带我去一个很好的地方,我就不会再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这林子里生活吗?”
“不是的,本来还有我娘陪著我,可是,娘在一年前病死了。”一想起娘,她突然忍不住想哭。
东方傲情将地轻拥入怀,柔声的道:“魂魂,别怕,你娘虽然死了,但是,你还有我,我不会再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想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念头突然强烈的窜起,占据他的心头,他认命的笑了,看来四年前他真是一语成谶,她注定是他的妻子了。
她不领情的推开他,擦了擦眼泪。“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再说,我娘说过,这林子任何人都不能擅进,凡是擅进这林子的人是会被杀死的。等你衣衫晾干了,天也差不多黑了,你由那洞口偷偷的出去,以后别再来这里了。”
东方傲情奇怪的问:“为什么这林子不准人进来呢?”
“我不知道,是我娘告诉我的,这里不只不能有人进来,连我和娘都不能出去。我就是因为没听娘的话,偷偷的由前面跑出了林子去玩,所以脸上才会被人划伤的。本来那人拿著好长的剑要杀死我,是我娘跪在地上苦苦的求她,她才没杀死我。”她记得娘说过那一脸凶恶的人是她的舅母。娘还告诉过她,她还有一个外公、有一个舅舅,奸像还有一个表姊,只是娘从不告诉她,她们为什么不能出这个林子。不过她常常看见娘拿著那件斗篷怔怔的看著,有时还会看得流下眼泪。
今后他不会再让她受这种委屈了,东方傲情在心底暗暗的道。望了眼残霞满天,早上、中午都错过了用餐,肚子正开始抗议了,他捧著肚子道:“魂魂,你这里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睇他一眼,她不怎么甘愿的走进屋子,端来了一碗青菜给他。
虽然东方傲情不是很挑食,但看著魂魂端来那实在是十分粗陋的食物,他单是看便已无任何食欲。
“喏,只这一碗了,再多可就没有了。”
见她似乎十分珍视这粗糙的食物,东方傲情勉强自己将那碗粗食强咽下腹。
他边吃边问著,“你一直都以这些食物果腹吗?”爱怜感觉又再窜上了心底。
“以前都会有一位婆婆定时送来一些米粮放在林子外,不过自两年前开始,也不知怎么了,她都没再送来了,所以,我和娘便只有自己种些野菜来吃。”魂魂不知道那位婆婆早已驾鹤西归,她死后,便没人再记得要为她们母女送来粮食。
东方傲情没再说话,低首吃饭,但那抹奇异的疼借感觉一直低回在他心底。
他吃完后,他的衣衫也差不多已晾干了,魂魂拿过他的衣衫道:“喏!你的衣裳干了,你快把我的斗篷还给我。”
他到屋里换回自己的衣裳,笑著走出来将斗篷还给她。
“魂魂,你什么时候满十六岁?”
“再过十天,你问这做什么?”
“你不是要去找你爹吗?我陪你去。”
“我才不要你陪呢!”她不希罕的道。
“你知道鹿鸣山在哪吗?”
“我可以问人。”
“我决定的事是没人可以拒绝的。”他决意的道,瞥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我得走了,魂魂,明天我会再来看你的。”
见他要往林子出口去,她急急拦住他道:“喂,你不能往那里出去,被人发现你会被杀死的,你还是往那处洞口出去。”
“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我的。”他轻轻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一个纵身,离开了林中。
第四章
师父又不在!这几天他是怎么回事,总见不到他人,也不知跑哪去了?
望著空荡荡的床,方凌云喃喃地嘀咕著。在听到不远处往这而来的脚步声,他机警的将枕头塞进被褥里,佯装出有人睡著,然后出声道:“师兄,既然你不舒服,那么我不吵你了,你休息吧!”说完,他掩上房门走了出去,在门口与李绽荷碰个正著。
“方二哥,你早。”李绽荷娇颜含媚笑睇著他。自从回到寄枫山庄,她自动的对方凌云改了称呼。
“早。”方凌云微点了点头。他没忽略了站在李绽荷身旁,那朵娇艳可与牡丹争妍的人。
“方二哥,我旁边这位美人是我的表姊,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第一美人何香妮。”李绽荷浅笑的为他们介绍,“表姊,他就是我向你提过的方凌云。”
她就是何香妮!果然生得国色天香、娇艳绝伦。注视了她一眼,方凌云拱了拱手,随口道:“何姑娘,聿会了。”
何香妮绝艳的娇颜轻绽浅笑,欠了欠身。“方公子,有礼了。”
“对了,方二哥,刚才我似乎听到了令师兄不舒服是吗?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李绽荷心中颇不是滋味。表姊性情一向孤傲,不轻易对男人笑的,此时竟然对他面露微笑,难道表姊也对他……这可不行,是她先遇到他的,表姊不能横刀夺爱!
“呃,我师兄没什么要紧,他身子骨一向不怎么健朗,可能是昨夜小染了风寒,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方二哥,我们在这里说话可能会吵扰到令师兄休息,不如我们到庭园里去好吗?此刻园中开了不少的花,我们可以一边赏花,一边品茗由西湖刚送来的新茶。”李绽荷娇声提议。
方凌云随便点了点头。虽然委实不喜与这些女子在一起,但他又不得不引开她们,免得待会若是师父回来了,教她们给撞上。
待他们在园中的一座莲形亭休憩,何香妮轻吐娇语:“我听绽荷表妹说方公子武艺非凡,曾蒙东方傲情指点过武功?”就她所知,东方傲情向来不轻易指点别人武功。
“是呀!我曾有幸蒙他指点过几套武功。”他目光随意瞥著园中百花。
“方公子,我能请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吗?”何香妮再问。
方凌云没怎么认真的道:“七年前。”
“七年前?”何香妮狐疑的瞅了瞅他道:“我曾听说东方傲情收过三名弟子,好像也是七年前的事。”
方凌云忽然机警的道:“是吗?我一向甚少涉足武林,倒不知道此事,不知那三位有幸能拜在他门下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只是曾听人这么说过罢了!”何香妮倩眸巧笑的道。
李绽荷不悦被人忽视,轻启朱唇找了个话题道:“方二哥,你应该也听人提过有关灵泉宝藏的事吧!听说再过不到二十天,有人要在阴平县将灵泉宝藏的地图公诸于世,不知方二哥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方凌云暗暗的松了口气。“既然那人拥有那份藏宝图,为何不自己去寻找宝藏,反而要将它公诸于世,这不是很奇怪吗?这事背后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若非是想藉此引起武林中人为得到藏宝图而彼此杀戮,就是想藉此引起混乱,乘机得到什么利益。”
“方二哥果然高见。”李绽荷难掩倾慕的笑瞅著他。
“可不是吗?方公子气度非凡,又很有见地,若说方公子师承一名普通的退隐武师,还真是令人不敢相信。”何香妮别有用心的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