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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心毒君 page 3 作者:冷玥

  赵清儿极力往床的内角缩,连大气都不敢稍喘,直至听见关门声才敢轻轻呼口气。

  南宫靖转身将药盒收起,然后唤道:“下来漱漱口、洗把脸,吃早饭了。”

  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怎么地,赵清儿觉得他唤叫的语气倒挺像招呼老婆的口吻,正好她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遂挪身下床,并随口问:“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我怎么会出现在你房里吗?”

  南宫靖闻言,立刻想起梦中那只压在他背上、翻不了身的大乌龟,便顺意地随口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赵清儿怎能说出真正的目的呢,眼眸一转,答非所问:“如果外人闯进这里,你们都怎么处置?”

  “故意闯入者,把他逮住处死,尸首丢到山沟里喂野狼;不小心闯入者砍手、剁脚,再丢到山脚下,幸运的就被山樵、猎户给救了,倒楣的就流血流到翘掉为止。”

  南宫靖转过头,冷淡地问:“你是哪一种?”

  赵清儿听了,心底寒意直冒,更忍不住打个寒颤,支吾地说:“我……我是迷路的,我……走进一个山谷,山谷全是雾,我转来转去找不到回去的路,只好一直走、一直走,就走到这里了。”语毕不觉露出心虚的笑容,“这样应该没关系吧?”

  南宫靖注视她片刻后才说:“这里是‘迷雾谷’,终年浓雾笼罩,通常这附近的山樵和猎户是不大来这里的。不过也有外地来的在‘迷雾谷’里迷了路,然后走到南面的断崖,摔落那百丈高的深谷,成了一滩面目全非的肉泥,你算是幸运的。”

  赵清儿闻言,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这里是“迷雾谷”,根本不是什么“黑雾山”,自己不但搞错了,还差点枉送了性命呢。

  南宫靖看著她问:“你到底要不要吃早饭呢?”

  赵清儿回神,看著他,心想:既然找错了地方,总得再另想办法,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先填饱肚子才行,思毕点点头。“要,当然要吃!”

  “那你先吃,我等会再吃。”

  南宫靖说话间,转个身打开衣柜,取出一件宝蓝长衫穿上,也顺道取出一件月白色长衫丢给她。

  赵清儿接住后也忙穿上,待看见桌上只有一副碗筷,不觉双颊微烫,呐呐地说:“那个……我……我不习惯和别人共用一副碗筷。”

  南宫靖边扣衣扣,转首看了她一眼。“我叫怜香再拿副碗筷来。”

  赵清儿闻言,心头一跳!要是让他叫侍女来,定然会露了行藏,若让她们发现她就是昨晚的闯入者,小命肯定不保,遂忙出声阻止:“等……等一下,这样太麻烦了,你随便找个可以盛东西的给我就行了。”

  南宫靖想了想,便拉开木柜抽屉,取出一个研钵,回头问:“这个可以吗?”

  赵清儿点头,伸手接过研钵,看了他眼,上前盛了粥、夹了菜,抓过汤匙转个身,一溜烟地又躲回床铺内角。

  南宫靖看得莫名其妙,上前问道:“你在干什么?”

  还用问!当然是躲藏啊。赵清儿只得胡诌:“我都习惯这样。”

  南宫靖不觉眉头一皱,顺手欲把另一边的床帐系起。

  不意赵清儿却急急地低语:“不要绑!我怕光,这样暗暗的我才吃得下饭。”语毕朝他挥挥手。“不用管我了,你也快去吃吧。”

  南宫靖实在搞不懂她,便转身走至桌边坐下开始用餐。

  不一会,外头传来蹬蹬急登梯的脚步声,接著是一阵急如骤雨的敲门声,一个无限惊慌的男音唤叫:“少君,不好了!丹炉里的血龙好像快要破炉逃出,您赶快来看看!”

  南宫靖闻言,放下碗筷推桌站起。“现在怎样了?”

  门外之人答道:“席护法和弋护法正合力压住炉盖。”

  “我马上就去。”

  开门声后,一阵脚步声渐远,然后房间又恢复成原先的宁静。

  赵清儿从床帐后偷偷地探出头,又迅速缩了回去,因为南宫靖虽已离开房间,但没关上房门。

  少君、丹炉、护法?少君是他的名字吗?可是侍女好像也是这么称呼的,奴仆应该不会直呼主人的名字才对。那护法呢?难道这里是武林中的什么帮派?“迷雾谷”?父亲在世时曾对她大略提过江南武林的各门派,记忆中并未曾听过这个名字,还是这里根本就是“黑雾山”,只是他不敢承认这里就是贼窝罢了?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奇怪,房门怎么是开的?”

  “大概是炼药房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少君赶著去处理吧。”

  怜香和惜玉进房来,果真就看见碗中的稀饭吃不到两口,筷子还搁在一旁呢。

  怜香见了忍不住叨念了起来:“少君也真是的,每次都不好好吃饭,老让老爷子担心。”

  惜玉本想也跟著附和,却在看见小饭锅里所剩无几的稀饭后,伸手拉拉姊姊的衣袖。“怜香,你看。”

  怜香看了看饭锅,不觉转忧为喜,和妹妹相视一眼,露出宽心的微笑,然后收拾残肴退出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

  躲在床上的赵清儿,捧著研钵,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凝神静听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了,才轻轻地呼出口气,小心翼翼地用汤匙把稀饭舀进口中。

  吃饱之后,赵清儿抱膝倚壁沉思。虽然他答应要娶她,但她真的要嫁他吗?他会不会是仇人之子?若不小心爱上了他该怎么办?届时她还会有报父仇的决心吗?愈想愈心烦,也愈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赵清儿从睡梦中惊醒,本能地转首四顾。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一低头就看见那研钵里堆满了似座小山般的饭菜。已过中午了吗?倾身向前偷偷探了眼,房间一如早上般安静,他回来又出去了吗?还替她盛了饭菜放在床上,而她竟这么好睡,连他曾回来都浑然未觉。

  她端起那一大碗的饭菜,入手仍感微温,赵清儿不禁叹了口气,感觉像是被他偷养在屋里的猫狗一样;但落难至此也只好忍耐了,再叹口气,开始扒饭,嗯——老实说,他家的大厨手艺还挺不错的,饭很香,菜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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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灯时分。

  南宫靖回到睡房,在桌边的椅上坐下,倒了杯茶水啜了口,问道:“你要洗澡吗?”

  床帐后探出一张娇美的脸庞,轻答:“要。”

  “要就快去洗,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还要半个时辰才会送来。”南宫靖说。

  赵清儿这段时间以来,都在仙霞岭的山上转来转去,一直未能好好地洗一次澡,当然十分渴望,但想到他要礼让她先洗,芳心不由怦怦直跳,不觉迟疑地问:“那……那你呢?”

  “等你洗好我再洗。”话落,南宫靖突然转过身,“还是你要和我一起洗?”

  一起洗?开什么玩笑!被他看见胸部已够惨了,怎还能让他全身看光光呢。赵清儿半是气恼半是羞地下床,气冲冲走至衣柜前,打开衣柜随手抓出内衣和长衫,然后快步转往后面的洗澡间。临出门前不忘回头恶狠狠地郑重叮咛:“我警告你,不要跑来偷看,否则我……我就让你吃不完兜著走!”话落便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洗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搓搓抹抹、冲冲水罢了,难道她有什么特别的洗法吗?南宫靖心里疑惑,转回头饮尽杯中清茶,只手托颔闭目沉思了起来。

  好一会,赵清儿身著一袭天青色长衫走了进来。“我洗好了,该你去洗了。”

  南宫靖回神,睁开眼睛放下手,起身打开衣柜拿出换洗衣物,转往后边的洗澡间。

  赵清儿见他走了出去,不由心想:不如趁这个时候偷偷溜走吧,反正又还没有夫妻之实,看在他替她医伤的份上,让他眼睛白占便宜的事就一笔勾销。

  主意打定后,她悄步朝窗边走去,探头欲张望逃离路线时,却看见那通往这里的径道上,有两排成队的劲装大汉,人数约莫二十,朝这小楼方向走来。

  赵清儿本能地蹲下身躲藏,只听见下方传来喝唤:“换班了!”

  随后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后院护卫交换结束!”

  未久,一个浑厚的嗓音亦说:“前院护卫也交换结束。”

  赵清儿好奇地偷偷探头往下看,这不看不打紧,看了差点惊呼出声!下方是两列人数约莫四十人,一律碧青劲装打扮的汉子,随著前头两名身穿深蓝的领头而行,且每个人皆脚步轻盈,可见武功都不弱。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栋不起眼得像座仓库的小楼,需要这么多的守卫?要从这里溜出去简直难如登天,难道他们已查知她就藏身在此,想把她围困至死?

  “你怎么了?”

  正好回到房间的南宫靖,见她站在窗边,一脸的忧急,遂开口询问。

  赵清儿回神,急忙离开窗边,压低声量问:“外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守卫,而且看起来个个武功都不弱呢?”

  “我怎么知道他们派那么多人要做什么。”南宫靖用一种不甚了了,也不在意的口吻说:“反正又没妨碍到我,他们高兴就好。”

  “他们?”赵清儿闻言疑念渐生,难道她先前的猜测错误,遂问:“难道你不是此地的少主人?”

  “我?”南宫靖眸中闪过一丝愕然,睇了她眼,想了想说:“我只是这‘翠吟楼’的主人,他们才是‘迷雾谷’的主人。”

  什么意思?赵清儿小心地询问:“你跟此地的主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南宫靖眉头微皱,思索过后说:“论岁数他们比我大,论辈分他们比我小,这就好比老头子娶了个年轻的小老婆,孙子的年纪比小儿子大,就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老爹爹死了,他这个小儿子就被辈分小的侄子给软禁了,还真是可怜哪!可是——他似乎也没什么不满的,也或许是自知逃不出坏侄子的掌心,所以就得过且过……好可怜!真的好可怜!

  赵清儿不觉对他投以深深的同情,同时间也激起了她的侠义之心,抬手一拍他肩头。“没关系,你再多忍耐一会,我会替你想办法的。”

  南宫靖听了,大感不解。她要替他想什么办法?弄走“翠吟楼”四周的守卫吗?那恐怕不容易吧?接著他想起了一件事。“我一直都忘了问,你有名字吗?”

  一经他询问,赵清儿也才想起,自己既未自报姓名也没问他的名字,更想起这样的她一早就说要嫁给人家,思及此,不由娇颜染霞发烫,娇羞地轻咬下唇,低答:“我姓赵,名叫清儿,你呢?”

  “复姓南宫,单名靖字。”

  这时,赵清儿听见外头传来登梯的脚步声,本能反应地赶快躲回床帐后。

  南宫靖正感奇怪之际,门外就传来敲门声,一个娇脆的嗓音说:“少君,我们送晚饭来了。”

  南宫靖睇了床铺一眼,应声答:“进来。”

  房门推开,怜香和惜玉进来将晚饭摆上桌,当两女欲退出时,南宫靖开口唤住她们:“你们等一下。”

  “少君有何吩咐?”两女齐声说。

  “我问你们一件事,女人的胸前是不是都长了两颗大肉瘤?”南宫靖仔细回想那奇特的触抚感觉。“摸起来软软的,还有一种奇特的弹性,是不是?”

  此话一出,怜香和惜玉皆惊得花容失色,下意识转首看向对方,同声问:“是你被摸了吗?”

  接著又齐摇头否认:“不,不是我!”

  说完,两女相互楞看半晌,怜香靠上去轻问:“会不会是春燕她们被摸了?”

  惜玉斜睨著少君,用几不可闻的音量答:“应该不是吧,否则炼药房那么多人,怎么都没人谈论?”

  那到底是谁被摸了?这是姊妹俩此刻心中共同的疑问。

  此时,躲在床上的赵清儿是又惊又羞又气!惊的是她不但被看而且还被摸!气的是他竟把此事拿出来与人说,若不是怕泄露行藏,她真想冲出去揍他两拳。

  “到底是不是?”南宫靖追问。

  姊妹互看一眼,怜香红著脸点头,“是啊,差不多是这样。”

  “原来她真的不是有毛病呀。”南宫靖自喃,待看见姊妹俩那好奇的眼神,遂挥挥手,“你们可以出去了。”

  “是。”两女依言退了出去。

  南宫靖待她们走远,转身就欲招呼赵清儿出来吃饭,不意才转过身,就见一颗枕头朝他飞来,更不偏不倚地砸他个正著。他本能地闭上眼,待睁开眼睛,面前已伫立著满面怒意、娇颜胀红的赵清儿。

  “你……”赵清儿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可以把这种事说给别人知道!”

  南宫靖捡起枕头,拍了拍丢回床上,不解地问:“我说了什么不能说的事吗?我并没有把你在我房间的事说出来呀。”

  “不……不是这件事啦!”

  南宫靖是更加的不解了。“那是什么事?”

  “就是——就是——”赵清儿心里虽气,却怎么也无法明说道出,又见他一脸的不在乎,最后气得脱口而出:“你怎么可以把摸我胸部的事说给别人听!”

  南宫靖总算有点明白了,却不甚在意地说:“我怎么知道这个不能说给别人听?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因为我是男人,为了确认,只好问怜香她们了。”

  原来他还在怀疑她是不是女人!赵清儿是气得七窍生烟,开口骂道:“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一般人都分得清男人和女人的!”

  南宫靖闻言却问:“怎么分?一般的女子都挽发髻、穿罗衫,你不但穿男装,还缠布,而我又没看过女人的身体,怎会知道女人的胸部都长著两颗大肉瘤?”

  “这——”赵清儿被驳得哑口无言,片刻才又说:“就算这样,用看……看的也看得出来。”

  南宫靖看著她问:“怎么看?”

  “首先——”赵清儿想了想,“就是看她有没有穿耳洞。”

  不意,南宫靖听了却是眉头一皱,抬手拨开两鬓的发露出双耳,“我也穿了耳洞,难道我是女人?”

  赵清儿见了,霎时傻眼!怎么也料不到他竟是那个例外,遂轻咳一声,“这……这当然也有例外的。”

  待见他瞅著她直瞧,似在说:看吧,连你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女人了吧。赵清儿秀眸一转,轻咬下唇,“再……再来就是看胸部……”

  南宫靖闻言,目光下移,端详了好半晌,除了看起来好像肉肉多了点外,实在看不出有多大的不同,不觉眉心微蹙。“我看不出有多大的不同。”

  他是在讽刺她的胸部不够看吗?她自觉虽比上不足,但比下却绰绰有余了。赵清儿当下恼羞成怒,气得拿过研钵把桌上好吃的全夹进钵里,转身就躲回床上,再也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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