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件事他必须确认,也一直很想向她确认,“夏美,你老实说,你跟他……上床了没?!”
夏美被他无礼的话惊得张口无语,他……说的是什么话?她是那样的人吗?他怎么能这样污辱她?
就算她来投奔他,他可以残忍的拒绝她,却没有权利污辱她的人格!
“啪!”的一声,她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文熙綦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夏美居然对他做出这种大不敬的行为。
他可是香港中环地区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家,事业的触角延伸至国际几个知名的大城市,像是纽约、伦敦、巴黎、柏林与东京等地。从来都只有他对别人颐指气使、从来都是他给别人脸色瞧……但即使这样的他,都不曾对任何人动过手,而这个已经与他无关的小女人居然胆敢出手打他?!
她也不想想看,她如今是来投靠他的耶!他都还没答应收留她,她竟敢如此造次?
文熙綦几乎是立刻将她推离,火大的站起身,正想对她下逐客令,却被她紧紧的抱住大腿。
“对、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夏美赶紧向他道歉。
她知道文熙綦向来自视甚高,无法忍受任何污辱,何况她还只是他的下堂妻,但她刚才真的是一时气愤,“呜呜……只是你……刚刚说得好过份……我才、才……一时忍不住……”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断的恳求道:“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我……跟你道歉……你不要、不要赶我……至少今晚……”
至少今晚让她留下,明天,她会乖乖的离开,认真的去找一份工作,因为在她的心中,始终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不然……我、我让你……打回来……”她仰起泪颜望着他,再将他的大手放在她柔嫩却略显冰凉的嫩颊上,“你……打、打吧!”
看她瑟缩了一下,文熙綦不解为何心中会升起一股不舍的情绪,但他决定漠视那份感觉,不想再跟她牵扯那么多。
他低下头看进她的眼,“那明天呢?今晚留下,明天你又该怎么办?”
他不懂自己为何要这么问,只知自己的嘴像是有自主意识,莫名的问出口。但他告诉自己,他只是问问而已,没有别的用意,真的。
“我……我会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我不会……一直赖着你的!”她信誓旦旦的说:“真的,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赖着你……”
是啊!她从来没有。
即使在她嫁给他的那两年里,她也是一心想靠自己。
突然,一种不满、不悦、不爽,不想让她如愿的念头在他心底蕴酿着、发酵着,他好想挫挫她的锐气。
他深吸一口气,将她拉起来,以难解的目光望着她,“夏美,我是不会也不可能再让你赖着我的。”
“我没……”她委屈的直摇头,心里明白他对她已是仁至义尽,她实在没有理由再让他照顾她。
“可是……”他顿了一下,“你会什么?你才二十,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你能找什么样的工作来养活自己?”
“我……”她虽然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是啊!从十八岁嫁作商人妇开始,她一直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在那之前,她还有视她为摇钱树的养父母,他们为了养着她待价而沽,也是拼命的将她养在深闺,让她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只是个不事生产的米虫啊!
她唯一会的就是找他的碴、对他使出无理取闹的手段而已,其他……她会什么呢?
“在香港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你说你能做什么?”他直言道:“就算……要卖,你也不够格,你太瘦、太小,”像是还没污辱够她似的,“说真的,你连床上功夫也登不上台面!”他只是一直在等她长大。
如果行,那个被她挂在嘴上快七、八个月的方维,应该就不会被他收买而抛弃她。
夏美闻言,小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的小手紧紧的握拳,却又在捏紧后颓然的放松,就这样松了又捏紧、捏紧又放松,却始终不敢再对他做出无礼的举动。
文熙綦看着她脸上的、身上的每一个反应,久久才出言建议道:“不如,我好心点,给你个工作机会吧!”
夏美哭丧的小脸在瞬间像是蒙上一层光,当下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完全把他刚才恶意污辱她的言语抛到九霄云外。
“我看,你就暂时做我的床伴吧!不过,我们当然得签下契约,你只能依我的要求行事,我呢!则是不让你流离失所,我们签个契约,银货两讫。”他突然想到这个既能将她留在身边,又能稍事报复的方法。
夏美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 ☆ ☆
但夏美几乎是立刻就屈服了。
她现在连生活费都没有,去哪找到能预支薪水的公司?再说,她没有一技之长,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找到工作?
而留在他身边,就算他恨她,她至少不必流落到去做那种见不得人的工作,他应该不会太羞辱她的。
所以,她几乎是立刻就点头了。
她默默的站起身,开始将大衣缓缓的褪去,小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无助,“我、我愿意……可至少……你……我只希望有个期限……”
文熙綦不懂自己是怎么了!
两种情绪牵扯着他的心,一方面他是痛苦的、生气的,他气她竟轻易地屈服在他的恶势力之下,她不是向来很有骨气吗?怎能连争都不争就同意上男人的床?她……如果换作其他男人提出这样的条件,她也会连考虑都没有就答应吗?
一这么想,他就气得紧握住拳,连指甲深陷在掌心都不自知。
不!像她这样寡廉鲜耻,他绝不轻饶她!
但另一方面,他的心却又是快乐的,一直以来,他就将她深深的放在心底,他不憧她为何总是对他表现出抗拒的态度,但说真的,他是真心喜欢她,所以,才会在她百般做出无理取闹的错事后,仍然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只是,当她一再提出离婚的要求,甚至对他下达最后通牒,告诉他她就要投入别的男人怀中的那一刹那,他对她才终于产生要放手的念头。
但会不会是老天疼惜他,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试着再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下,让她再次成为他的人?
他是真心想要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但……他却不会再纵容她,他会要她付出该付的代价——她的心!
“就半年吧!”他冷冷的说,控制住不将自己充满疼惜的眼光放在她的身上,“明早我就请黄律师将合约拟好。”
他顿了顿,“在还没签约前,你可以拥有最后一晚的自由。”她不是老在他面前嚷着要自由吗?“客房是空的,你先把自己洗干净再去休息吧!”
是的,他就是故意将话说得难听,让她知道他是嫌弃她的、让她知道是她对不起他在先,怨不得他无情。
“把别的男人的气味洗掉,我不希望我家有别的男人的气息。”说完,他转身走入那曾经属于他俩的卧房。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夏美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我没你想得那么卑鄙,我……只跟你上过床……”
眼看卧室的门关上,夏美虽然泪流满面,却只能认命的往客房走去。
谁教她当初自甘堕落,才会沦落到现在的情况呢!
她无法怪文熙綦的残忍,只怨自己不知把握住曾经拥有的幸福。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文熙綦一走进卧房、关上门,他却当下掩面而泣,心底的激动久久难以平复,“老天!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再次赢回她的心,这次……我不会再那么轻易的放开她……绝不会的!”
他会让她心甘情愿……不!是死心塌地的留在他的身边,因为……他是真的爱死她了啊!
第二章
看着冒着白烟的滚烫热水,夏美虽然可以感受到水温的烫人,可她的心却是冷的、寒的。
“我要加油、我要加油。”她的小嘴不停的喃喃自语。
刚才文熙綦极尽污辱的话语,此刻开始在她的心头发酵,“我才不是那种女人,他为什么要那样说我!”
她气愤的拍打浴缸里的水,将浴室弄得湿答答的,“我或许是被我爸妈卖给你的,可是,我嫁给你的时候可是清清白白的,你明明知道的!”
是啦!她是有满腔的不满,不想嫁给一个年纪比她大上十来岁的男人,所以,她故意激怒他,让他能尽快休了她,但她其实是个保守的好女孩,才不会做出那种红杏出墙的事呢!
虽然认识方维后,他确实曾对她做出一些亲密的行为,但也只是拉拉她的小手、亲亲她的小脸,而事后她总是嫌弃他的口水太多,把她的小脸都亲臭了,她怎么可能会让别的男人碰她的小嘴呢?
更别说是她洁身自爱的身子了。
可文熙綦竟然那样看她,她……真的好气!
难道他不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想找一个真心爱她的好男人吗?
难道他不知道,她一直将他当作心仪的对象,每个她认识的男人,她都会以他做为标准来打分数,只要比不上他的,她就只会将那人当作普通朋友。
难道他不知道,在这两年的婚姻生活中,她……其实试过想爱上他,是他……是他一直摆出他买了她的高姿态,才让她打退堂鼓的吗?
想着想着,夏美控制不住的悲泣出声,她用力的握紧拳,拼命的锤打水面,恨恨的骂着,“我……也不想来找你啊!我只是不知道谁能帮我……你干嘛这么羞辱人家……你……好伤人、好伤人……”
不知为何,今晚他对她所说的话、他看着她的目光,在在都将她的心割得好痛,比她准备离开他的那一刻还痛。
“我……好!我就做给你看!”像是突然做好决定似的,夏美犹挂着泪痕的小脸上充满坚定的神采.“在当你的女人的这半年中,我非让你爱上我不可!”
对啊!到时他会因舍不得她离开而哭着求她,她就可以报这一箭之仇了。
伸手抹去小脸上流不停的泪,夏美倏地从浴缸中起身,她站在模糊的浴镜前看着自己,“你要勇敢、你要力回油,你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总是靠别人帮你,这回你要靠自己。”
对!这是她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好机会——她要让自己真正的长大。
穿上睡袍,她躺在偌大的双人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厚重的棉被盖在她身上,可却温暖不了她冰冷的心。
怎么办?
在过去的两年里,虽然她百般的对文熙起发脾气、耍性子,但每晚她都可以睡在他温暖的怀中,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她从来都不曾像现在这般感到手脚冰冷。
可她……刚才已想对他宽衣解带,但他嫌弃她啊!
那她现在能再去找他吗?
他会不会更过份的以言语污辱她,让她伤心不已呢?夏美突然从床上坐起,心忖,那又怎样呢?她扪心自问,“我还会有什么损失呢?他本来就瞧我不起,而我从来都不能扭转他对我的想法,可现在……是他自己答应让我跟他……我为什么不能做些努力?我就是要他爱上我啊!”
对!那她还迟疑什么?她现在就要去找他!
☆ ☆ ☆
文熙起一点睡意也没有。
事实上,从他一进卧房就没歇息过,他几乎是立刻通知黄律师,要他草拟一张丧权辱国的“买身契”,逼他明早七点带着成品来报到。
接着,他开始不停的做伏地挺身,试着让自己的体力恢复到鼎盛时期的状态。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莫名的将床单及被单全都换上新的……没错,他对夏美的饥渴早超过他自己所能想像,他……是真的好想她、要她。
即使躺在床上已快两个小时,他还是半点睡意都无,只是回想着她的点点滴滴。
突然,他看到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是她!
躺在床上的文熙起几乎是在立刻闭上双眼,他心中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他……不知夏美是想来跟他重修旧好,还是想来叫嚣辱骂,他只知,他好想念她的一切。
夏美很讶异文熙起居然没将房门锁起来,她还以为他会防着她,将家中的每道门都锁上才对,毕竟,她可是个家贼呢!
她本来只是想试着推推门,如果他锁住,那她就会乖乖的回到客房,不再痴心妄想。
但现在房门被她推开,她当下满心雀跃,这……该是老天给她的大好机会。
她蹑手蹑脚的溜到他的床边,小小声的对他说:“对不起,阿綦,借我一点温暖好不好?”边说她已边将自己冰冷的小身子贴近他。
文熙綦几乎是立刻感受到她冰冷的两只小手摸上了他的胸膛,她冰冷的小脚贴上了他的双腿。
“我……睡不暖。”
怎么办?装……还是不装?
文熙綦思绪混乱的思忖着,过去,每回她将冰冷的身子探向他索求温暖时,他都会克制不住的和她做爱做的事;可现在呢?她这算是在诱惑他,还是她只是真的冷得无计可施?
他能怎么办?
她现在只是他的下堂妻,他还没资格对她予取于求,他该如何回应呢?
“阿綦——”她以为文熙綦是熟睡的,所以大胆的诉说自己的心意,“我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坏女孩啊!我……只是好想自由的谈谈恋爱,自己找个如意郎君……才会对你……百般刁难,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找你的麻烦……”
文熙綦的身子一震,他……愣住了,她这是在对他说明自己的心境吗?这可是过去两年来从没有发生过的事,他突然好想听下去。
“不管是我认识谁,其实……我都有拿他们跟你比,到现在还没人能赢过你呢!”她的身子已经开始有点暖和,这让她更像只无尾熊般巴在他身上,“可是……我不喜欢你的态度,你总是高高在上,好像我配不上你……我……像这样卖给你又不是我的错……”
文熙綦又是一愣,他从没瞧不起她啊!
他……只是将她当个孩子,动不动就想管教她,让她的行为举止符合他的理想,难道这么做是错的?
“我是爸妈领回来的……”她落寞的说:“其实很早……我就知道他们对我的打算是什么,可那又怎样?他们养我这么久,又让我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我、我帮他们赚到他们要的又怎样?是、是我欠他们的啊!”
所以,即使被父母名正言顺的自台湾卖给他,她亦是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