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请让让。”她仍旧垂着头,低声说。
已经没有气力去应付任何人了,现在的她,只想做一朵不兴涟漪的浮萍。
眼前的黑皮鞋没有动,岑司丝略感不耐,干脆往左边走,企图绕过那不识相的人,没想到肩膀一轻,一张红色的喜贴落在地上。
看清喜贴上的名字,她心里陡然一惊,缓缓抬起眸子,却恰巧撞进那双冷淡的冰瞳之中。
“恭喜!”他又冷又硬地说。
看见他冷酷且不带感情的面容,岑司丝压下想哭的冲动,尽量以平静的口吻淡淡地说:“谢谢。”
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多想哭着奔进他的怀中,但理智和情感,都不允许她做出这种卑贱的行为。
她故意装作不在意,轻忽的说着:“有空就来喝杯喜酒,若不能来——那也无妨。”
“是吗?”常天竞不怒反笑。“能嫁给青梅竹马、又慷慨多金的恋人,你应该很愉快吧!所以我当然不该出现,免得届时场面尴尬。
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岑司丝惊愕得睁大了眼。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伤她在先,凭什么以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来责难她?简直欺人太甚!
她一言不发,抱紧怀中的书向前走去。要误会误会吧!跟曜比起来,他不过是个既自私又混账的男人!
“被我说中,心虚了?”她的沉默让常天竞怒火更炽。
他一把抓住岑司丝纤细的手臂,嚷道:“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默认?该死的,难道你就只把我当作婚前的玩伴吗?”
“常天竞,你给我闭嘴。”
强装的漠然一下子就碎裂,岑司丝气疯了,使劲扭着手臂企图挣脱。“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自大,混蛋、可恶又自私的烂人。”
“我从没否认过,我是这样一个烂男人。”常天竞的手就像铁箍似的箍住她。“不错,我是利用你,利用你伤害蔡志伦、伤害王黛莉,而你呢?你又算什么?”
把岑司丝逼至墙角,将她锁在自己双臂和胸膛之间,常天竞愤怒极了。“一开始我对你确实有愧疚,想好好补偿你,毕竟我夺走了你的初夜——”
“住口!我不要听。”岑司丝别开脸,不愿见他火一般炽烫的双眸。
然常天竞却强横地扣住她的下巴,要她正视自己。“没想到,最后却是我栽在你手里。老实说,你故意献身于我,是别有居心的吧?”
听到他莫名的指控,岑司丝惊讶的愣住了。“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吗?”常天竞冷笑连连。“妹妹作久了也很累吧!又不甘心黑曜有别的女人,所以在那无聊的女性主义作祟之下,你挑上我这个自动送上门来的笨蛋,陪你玩一场爱情游戏!”
岑司丝差点气得昏倒!她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这么强词夺理的男人!
而她,竟然会傻到爱上他?!
想到这儿,不禁悲从中来,岑司丝再也忍不住,眼泪汨汨而出。
他的情感太强烈、无论是恨或是爱!然而她却这么盲目,分不清是非对错,也看不到他眼中的冷情。
自己真的好傻呵!
见到她的眼泪,常天竞的怒火陡然消了大半。即使心中有怨,他仍然伸出手,为她拭去颊边的泪水。
“你别碰我!”她啜泣,一掌打开他的手。“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当妹妹当烦了,身边的男人又看不上眼,所以拿你凑合着用,这样你满意吗?”
“你?!”听到她这样坦白,常天竞一时之间竟分不清真假。
惟一可以肯定的是,此刻他不想让她走,更不愿意将她交给任何男人!
她只能属于他常天竞一个人的,谁都别想染指!即使她不愿意,他也要定她了!
无视于本人的意愿,常天竞扣住岑司丝的细腕,强行将挣扎的她带到自己的车子旁。
“放开我,你作什么?”手上的书落了一地,她愤怒的嚷着:“常天竞,你究竟想怎么样?”
“带你走!”他蛮横的说。
“住手!你有什么资格带我走?而且我不愿意!”一只鞋子落在红砖道上,然常天竞并没有减弱手中的力道。
无视于岑司丝脆弱的小拳头,常天竞冷静地拉开车门,将她塞入驾驶座里。“过去!”
强壮的身躯压迫过来,逼得岑司丝只好往中间挤去。她伸长手,想拉开另一边车门逃走,却被常天竞抓了回来。
他迅速关上车门,锁上中央控制锁。“别浪费气力了,乖乖坐好!”
“让我出去,救命!”她使劲地拉着门锁、拍打车窗,气愤与无助同时涌上心头。“恶魔、混蛋、你这个可恶的骗子。”
常天竞闻言勾唇轻笑。“随你怎么骂,反正你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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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曾暂住一个月的栖身之所,岑司丝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单纯而幸福,沉醉在名为“爱情”的鸦片里,愈陷愈深、无法自拔。
好怀念那时候,因为天竞对自己,是如此的温柔、呵护。记得当时他为了她,竟甘愿走路回家,只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
想到这儿,熟悉的狗吠声从屋内传来,岑司丝惊讶的抬起头,看见一团金色的毛球向这儿冲来。
“亮亮,它还在这儿?”当时的亮亮还是只幼犬,没想到竟已长这么大了。
“你很喜欢它,不是吗?”常天竞装作不甚在意。“反正我这里地方大,就将它留下了。”
等车子停下,岑司丝终于获得自由。“若非妈妈对狗过敏,我早就将带它回去了。”她赶紧推开门奔上前去,热烈地接受狗儿的热吻。
“看来你相当思念它嘛!”常天竞酸酸地。说完这句话,他不禁自嘲,自己什么时候,竟也吃起狗的醋来了?
算了,只要将司丝留在这儿,还怕没有接近她的机会吗?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将自己逼至失控的地步除了她!所以他要留住岑司丝,不让她离开。
“你!”她冷漠而不悦的说:“你将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
常天竞双手插袋,满脸不在乎的耸耸肩。“只是想和你叙叙旧。”
听到这不成理由的理由,岑司丝禁不住气白了脸。“强词夺理,我跟你才没什么旧好叙。”
“是吗?”常天竞邪气的笑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来活动筋骨,运动运动吧!”
那不怀好意的笑和迫人的危险气息,让岑司丝涨红了脸。
她戒慎的后退。“你……你别乱来!”
“乱来?什么乱来?我只想邀你一道去打网球。”他故意一脸无辜的说。然而火热的视线,却在她饱满的胸与挺翘的臀部间来回巡视。
意识到他极富侵略的眼光,岑司丝浑身起了一阵战栗,但对他的无赖却又莫可奈伺。
“我……我一定得回去,否则我妈妈会担心。”
“你放心!我已经吩咐里昂转告伯母,说你为准备考试,会在同学家借住一阵子。”他早就将她吃得死死的。
“妈妈不会相信的。”岑司丝抗拒。“你骗不了她。”
“就算她心里有数又如何?”常天竞仰头笑道。“女儿有那么多男人追,她应该觉得高兴。尤其这一个,还是个被她女儿耍得团团转的傻蛋!”
“我没有耍你,无论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不在乎!”已经懒得和他夹缠不清,岑司丝疲惫的坐在阶梯上,将脸融入掌中。
她心里很清楚,刚才,不是没有机会逃脱的,但她却下意识去忽略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明明将自己伤得这么深、这么重,可她就是无法对他狠下心肠。
即使脑中还清楚记着他的冷酷薄情、即使被他揪碎的心尚未愈合,她仍然没有办法真的恨他。
陷入爱情的女人是可悲的,因为她们连憎恨的力量都没有。
第九章
黑曜没有来找过他!
若以黑氏的本领,想要找到被掳走的新娘,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难道黑曜不在乎自己的新娘,在婚前成为他人的禁脔吗?常天竟皱眉沉思,俊朗的脸上满是不解与疑惑。
利落地将车驶出停车场,正准备转弯出去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朝车子直扑而来。
“吱——”刹车发出刺耳的呜叫,差点将常天竞摔出车外。
还没来得及弄清眼前的状况,蔡志伦那枯瘦激动的脸已映入眼中。
“出来,你这畜生滚出来!”他大力拍着车窗,神态极为凶猛。
常天竞再度锁起眉头。这个疯子怎么跑出来了?
在受到连番刺激后,蔡志伦的精神早已陷入不稳定的状态,本该人精神病院治疗,但王黛莉说什么也不肯,执意让他待在家中,任由他四处行走,
真烦!还是彻底将蔡氏整垮好了,免得他们太忙没时间管教儿子!
常天竞不耐烦的踩下油门,朝蔡志伦直冲而去!而蔡志伦虽然精神失常,却也还知道危险。他赶紧往旁边一跳,滚地葫芦似的往停车场内滚去。
常天竞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将车驶离。
已经七点了,他还得赶回去陪司丝吃饭。虽然这几天,她始终没给过自己好脸色,但他相信,两人之间还是有挽回的余地。
他不在乎司丝即将嫁为人妇,只要还没举行仪式,他就有机会!
更何况,此刻黑曜不见踪影,而司丝更没有不安的神情,这表示——他们并不看重这段尚未完成的婚姻。
想到这儿不禁精神大振,连刚才恼人的事情也瞬间抛去。—常天竞愉快地行驶在忠孝东路上。
不经意朝窗外看去,一块醒目的招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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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淋浴间出来,岑司丝里着厚棉浴袍,身上、发上都是热呼呼的水蒸气。
抚摸颈上细致的颈链,岑司丝有一刹那的怔仲。
这是父亲留给母亲惟一的物品,虽然价值不高,却代表着两人灿烂而短暂的爱情。
曜不明白她为什么老爱戴着这条颈链。
“俗气、石头又小,毫无设计感可言!”他批评。
因此每到欧洲,便买了一条又一条名家设计的颈链给她。面对曜的好意,她无法说不,但心里始终还是钟爱这条颈链。
即使父亲抛弃她们母女,但她心里仍然对他存有许多依恋,这就是所谓的孺慕之情吧!
曜那么粗枝大叶,他不会懂得。
常天竞进房时,看到的正是这副景象——岑司丝坐在露台边,神色愉快、唇角带笑,长指轻轻抚在颈间的钻链上。
眼神陡然变冷,锐利的指甲陷入他绷紧的掌中。
她就这么忘不了黑曜!只是一条链子,一条俗气、毫无设计感可言的链子,就能让她散去阴郁之情。
既然深爱黑曜、这么忘不了他,她又何必留在他身边?
这里有电话、有邻居,随便用任何一种方法都可以脱离他的“魔掌”,不走又是为了什么?!
是了,就像自己为报复而伤害她一样,岑司丝也要如法炮制,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上,再狠狠摔掉!
倒艮可惜,他常天竞并非普通人,更非她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裙下之臣!他早就决定要她,就算面对雄跨世界的黑氏帝国,他也绝不会将她拱手让出!
大掌突然攫住她纤细的颈子,手指一勾一扯,颈上那条脆弱的钻链立刻应声而断。
“你做什么?”意识到他做的事,岑司丝气得指尖发凉。“还给我!”
“你就这么在乎这条链子?”看着她焦急惶恐的脸,常天竞心中的冷寒不断地扩大。
“它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快还给我。”心痛保存多年的链子断成两截,岑司丝语带哭音。
然这番话却勾起了常天竞的熊熊怒火。他大步向前,高大的身材直压迫着她。“最重要的东西?你就那么爱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
岑司丝气急攻心,根本懒得听他胡言乱语。她伸出手,意图抢回常天竞手中的钻链。
她这个举动深深刺伤了常天竞,他揪住她的手腕,故意当着她的面将钻链抛出窗外。
“你!”岑司丝尖喊道,眼泪瞬间溢出眼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伤害了我还不够,还要夺去我仅存的回忆!”
她哭喊着,意图挣脱他的钳制、奔出去找回钻链。然而她激烈的反应却更加激怒了常天竞。
他粗鲁的将她摔在床上,身躯毫不留情的压上岑司丝瘦削的身子。“仅存的回忆?你们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干嘛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简直可笑!”
“我知道自己可笑!”岑司丝泪流满面,心痛的望着他。“我的可笑之处,就是爱上你!更可笑的是,在被你抛弃之后还死心不熄,痴心的以为你会回头。我笑我的傻,更气自己的没用,气自己为什么就是无法恨你。”
“你爱我?”常天竞暴怒。“你竟敢这样说?!难道你有两颗心,能同时爱两个人?说谎者!”
“别这样,走开!”岑司丝不懂他在说什么,却也无力反驳。此刻常天竞早已失去理智,就如同在蔡家的那一天。
“谁来救我……”
“你不需要被拯救,因为你现在身处天堂,不是吗?”他抬起脸来,不带感情的说。
“恶魔……恶魔……”她的声音被截断在呻吟之间……
“舒服吗?在我之后,黑曜给过你这种快乐吗?”他残忍而冷酷的说。
“不关他的事……呀!”
“看不出黑曜外表粗犷,原来很温柔啊!”
岑司丝发出了啜泣似呜咽的叹息,双眸水光莹莹。“为什么……要提他?我们根本就……”
“住口!我不想听!”
“我不会再让别人碰你!尤其是黑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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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汗水淋漓而红痕处处的嫩白身躯,欲望再次叫嚣着,但瞥见她疲惫的神色与呼吸急促的胸脯,他还是强忍下来。
“累了吗?”他双手箍住她的细腰,温柔的问。
岑司丝早已累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力的点头。“求你……别再来了,我会死的。”
“这样就累?”他嘲讽的说:“以黑曜的体格,我想他只会需索得更多。”
“别再提曜了。我根本就不爱他、更没让他碰过我!”她嘶哑的嚷道,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抱歉。“我已经取消婚事了。”
“你说什么?!”常天竞整个人陡然坐起,一脸诧异。“你取消婚事了?”
岑司丝闭上眼,轻轻地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常天竞震惊的问。
“你带我来这儿的那一天,”岑司丝抚摸着刺痛的喉咙。“就在你截住我的前一刻,我已经把最后的决定告诉他。”
“你不是深爱着他,为什么要取消?”他忌妒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