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是谁欺负她了吗?
那双温柔的大手是谁的?那味道好熟悉……好熟悉……是子浩的吗?那烟草味她认得的。
可是,子浩不是很忙吗?他不是根本没有时间陪她吗?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脸胡渣的聂子浩和哭红了双眼的白俐丽。
是幻觉?对!这些全部都是幻觉。他们不是讨厌她、不要她了吗?为何他们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她有多重要似的?
她不会相信眼前出现的幻觉,全都是假的!她绝不可以相信!她不停地告诫着自己。
“羽羽,你怎么样?头还痛不痛?嗯?”
一看见于羽睁开眼睛,聂子浩便欣喜地冲上前去。“太好了,老天爷终于把你还给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快要疯掉!羽羽……”
他忘情地说了一连串的话,根本没注意到子羽的异常。
直到他发现她没有一丝反应时,才害怕地摇晃着她。“羽羽,你说话啊!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说?”
无论他如何晃动她,子羽依然像只布娃娃般没有任何表情。
他宁愿子羽打他、骂他,就是不要她什么话也不肯说,这样的子羽,让他好害怕。
“什么?你说她这是心病?”
主治医师习惯性地推了推镜框。“我想,她在出车祸前一定受到了某种不能负荷的刺激,而刚好她的头都又受到严重撞击,于是,病患很容易封闭自己,选择以逃避来面对一切……”
“所以?”
“所以,她便会用层层外壳武装自己,避免再度受到伤害,然而,每个病人都会有不同的症状,我想——她应该是最严重的一种!”
“难道没有药可医了吗?”
医生笑了笑。“心病当然是要用心药来医,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相信你们应该最清楚,唯有打开她的心结,让她不再害怕,也许她会愿意破茧而出。”
“多久?”
他摊开双掌。“也许十天,也许一个月,也有可能是十年、二十年!”
怎么会这样?他的羽羽有可能就这样不跟他说话二十年?
医生拍拍聂子浩的肩膀。“我看得出来你很爱她,相信——爱就是最好的良药。用你的爱去感动她吧,相信她会鼓起勇气再给这个世界一个机会。”
是吗?他迟来的爱,子羽还肯要吗?她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吗?
他无语问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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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去了,子羽依旧没再开口说半句话,她的眼神根本就是空洞、没有焦距。
子羽的情况让白俐丽自责万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跟子羽说了几千几万次的对不起,但她就是怎么也听不见。
拿出自己好不容易缝补好的手帕,那一针一线都是她用无止尽的歉意慢慢将它完成的。
“子羽,你看!又变成一条手帕了。虽然是丑了点,但不管怎样,那毕竟是你送我的呀!我以后不会再随便糟蹋它了。我会将它好好保存起来……因为,我以后哭的时候还得用到它呢!如果没有这条手帕,如果没有你,那我以后想哭的时候要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那条手帕就近在子羽眼前,但白俐丽实在不知道,她究竟看见了没有?
叹了口气,她无奈地走向附属浴室,准备些许热水打算替子羽擦澡,不一会,她就听见病房内传来骇人的叫嚷声。
一进病房,她便惊见汪彩云正拮着子羽的脖子,面目极为狰狞。
“你这个贱女人!把我的子浩还给我!快把我的子浩还给我!”
“住手!”白俐丽将她推开。“我不准你伤害我的妹妹!”
汪彩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发疯了似的。“她!都是她!我的子浩要她,不要我了。子浩是我的!是我的!贱女人!我要打死你!打死你!”眼看着汪彩云又要向子羽扑去。
急忙赶到的汪靖塘,赶紧捉住张牙舞爪的汪彩云。“彩云,你不是说你来会乖乖的吗?你再这样,就不要怪我把你送去疗养院哦!”
一听到疗养院,汪彩云便害怕地蹲下身抱着头。“不要,我不要去那里!那里好可怕、好可怕!”终于,她乖得像一只小猫静静地窝在墙角。
才自新加坡出差回来的汪靖塘,一听到子羽住院的消息,便赶忙来探视。看子羽几乎不成人形的模样,他真的很后悔当初为何要将子羽让给别人。
如果……如果他坚持到底,那今天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局面?但就算他坚持到底又如何?在于羽的心里,爱的人依旧是聂子浩,不是吗?
“羽,我回来了,你还认不认得我是谁?”
子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隐隐约约好似在表达些什么。
“瞧你,是不是都没吃饭?瘦成这副模样,你知不知道靖塘哥哥会心疼?”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告诉我,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眼角滑落的一滴泪,好似正诉说着她心中的委屈,就在这时,聂子浩带着她一向最爱的食物进门。
汪靖塘劈头就先给了他一拳。“这是你欠羽的!”
聂子浩才抹去嘴角上的鲜血,汪靖塘一抬脚又狠狠地揍向他的腹部。“至于这个,是你欠我的!”
汪彩云才一看见聂子浩进门,便又克制不住朝他朴去。“子浩!我好想你……子浩……”
眼看着汪彩云就要缠上聂子浩,汪靖塘适时地为他解了围。“彩云!我们该回家了!”
“可是……”汪彩云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看着他。
汪靖塘走向他。“还记不记得上次那场画展中,你还欠了我一个愿望?”
“我一直等着你。”
“很好!”汪靖塘认真地指着子羽。“她!”
“她?”聂子浩不解。
“我要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保护子羽,我爱她!但她爱的人却是你。她要的幸福我给不了,所以我只好况她幸福!”
“我会的……”
汪靖塘像往常般捶了他胸膛一拳。“别忘了要请我吃你们的喜酒,还有,你们孩子的干爹,我是当定了!”
“那有什么问题?”天底下没有什么问题是他解决不了,就唯独他眼前那个折磨人的小东西。
但子羽还愿意交出她的真心吗?
终于,病房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舀了口美味的海鲜粥,聂子浩递到子羽的嘴边。“来!吃一口!”
不知她是没有胃口,还是故意和他赌气,她竟无动于衷。他记得午餐时子羽根本没吃什么,她以前不是最爱吃海鲜粥的吗?
为什么这么多的食物,竟没有一样能引起她的兴趣?
“是不是想吃别的?”
他放下粥。“你告诉我,到底想吃什么?炸鸡翅膀、还是义大利面?或者……香酥明虾?”
完全都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他觉得实在可笑至极。
他在和空气对话吗?一个月下来,他和子羽相处的方式竟然是这样?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到底要什么,他只能尽可能去猜,子羽在惩罚他吗?她到底还想折磨他多久?
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不说,是不是?”他又拿起粥。“好,那你就给我吃粥!”
聂子浩粗鲁地用汤匙抵着她的唇。“吃呀!你给我吃!”
“不把它吃完,休想我会放过你!”
他捏住她两颊,逼她张开口。“吃!”
不知哪来的勇气,子羽将整碗粥推倒,散落一地的食物,显得一片狼藉。
“羽羽,你、你有反应了?”他雀跃地握着她的肩。“告诉我,你生气了,是不是?”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室的寂静。
他叹了口气,独自走向顶楼的阳台。
望着天上的星星,他感到茫然,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子羽这样不吃不喝的,弄坏的是她的身体,但痛的却是他的心啊!他的真心难道她看不见?
回到病房,他深深注视着她漠然的神情。从小,子羽的骨子里就有着一股任性的骄傲。
只要是她不愿做的事,就是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是宁死不屈,就连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他,也拿她没辙。
也许,他就是爱上了她这点吧,他的羽羽是独一无二,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但,她究竟要躲他多久?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羽羽,够了吧?你到底闹够了没?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真这么有趣吗?”
聂子浩逼近她。“像只躲在壳里的蜗牛,到底算什么?这就是你吗?”
对于他的挑衅,她不以为然。
“难道你不想说说话?不想听听自己的声音到底变成怎样?”
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了吗?这颗心是为你而跳动,为你而活的,没有了你,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子羽的手微微地颤动了下。
“那天,你不说一声就离家出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当我发现你像空气一样消失不见时,我多想立刻杀了自己……”
“天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其实我一直不敢承认,我真正要的人——是我的羽羽……是你!是你!”他摇晃着她。
“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或者,你还在怪我不该冤枉你,不该不相信你?”
“说啊!你说啊!”
“我懂了。”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是不是要我剖开我的心,你才肯相信我不是在骗你?”
“那我会让你看明白。”他对准自己的心脏,猛地举起刀就要刺下去。
“不要!”子羽终于开口。“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抢下他那把刀,她紧张的大喊。“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她喘着气,情绪激动万分。“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你不要我死?但你不是只想躲在自己的世界?你不是连我都不要了吗?”
“我……我……”
他摇晃她。“为什么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你这么简单就要放弃?为什么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却一个字也不肯说?”
“有用吗?”
她笑得凄然。“说了又能如何?既然彩云姐姐在你的心中是那样的完美,我又何必去破坏它?只要你们过得幸福,那就够了……”
“你这傻瓜!”他将她狠狠的搂进怀里。“你简直笨得可以,笨得可以……”
子羽的泪沾湿了他的衣裳,然而他仍是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
浓浓的情意悄悄的淹没了他们。
片刻后,她瞬也不瞬地凝望着他。
“你……”她抚着他那憔悴布满胡渣的脸庞。“你瘦了……”
忽地,他抓住她的小手。“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这样折磨自己,不准再让自己受委屈,不准再一声不响的离开我!不准……”
她泪眼扑簌地点着头。
不会了!她再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他,是他带她离开那个黑暗世界,是他给了她温暖的阳光啊!
聂子浩将她的小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感觉到了吗?”
贴着他的胸口,她感觉到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深情地望着她。“我的心只为你而跳动,我的狂热,我的悲伤,我的一切一切全都是因为你。”
“我爱你啊!羽羽,我爱你……我爱你……”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
那低沉的嗓音,仿佛就像天籁般地环绕着她。
天!这句话她真的等了好久好久。第一次听见他深情的告白,她的泪更是克制不住地串串而下。
子羽噙着泪扑进了他怀里。“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在她的嘴角有朵幸福的微笑。
她终于等到了属于她的王子,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王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