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没事,没事。”
婕妤突然瞟到婕舒身后的佐藤,和他手上的两只大皮箱。“咦!小妹,你身后那位,怎么不介绍一下?还有,他干嘛提着两只皮箱?”
“他?呃,他……”婕舒偷偷瞥佐藤一眼,“他是……是帮我提皮箱的……”
“房客。佐藤机警的替她圆了谎。
“没错,他是房客。大姊,你叫他阿浩就行了。”她吁口气,暗暗朝佐藤使了个“谢谢”的眼神。
“房客?阿浩?”婕妤明知婕舒骗她,却不忙拆穿她,她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婕舒的大姊,潘婕妤,你可以叫我婕妤,也可以同婕舒一样叫我大姊。”
佐藤放开一只皮箱,礼貌的握一下她的手,“你好,大……哎呀!”原来是婕舒踩了他一脚,他立刻改口,“婕妤。”
婕妤忍住笑,怛是她背后那两位男生早已忍不住的笑出来。
“我是老三层风。”展风边笑边自我介绍,“他是小弟展羽,羽毛的羽,不是下雨的雨。”
“罗唆!人家浩哥不懂自会问我,你解释那么多干嘛?你把我的台词讲光了,我讲什么?”眼看兄弟转墙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佐藤见状想劝架,却被婕舒阻止了,“不用理他们,这两个疯子见面非吵上一架不可,都十几年了,也没见他们打过架,放心吧,没事的。你先去把行李放好,我带他们去吃东西,你放好再过来。”
佐藤点点头,“好吧!我先去放行李。对了,牛排我放在微波炉里,炉子还有一锅卤羊肉、一锅汤,你先把汤……”
“行了,行了。你快去放好行李。”她先推他上楼,再回头找好大姊。“大姊,我们去吃饭吧!”
婕妤跟在婕舒的身后,帮她把菜摆好,随口问道:
“你们拎着行李准备去哪里?”
婕舒盛饭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简短的回答,“台北。”
“你又找到工作啦?”
“嗯,大概吧!”
“大概?”婕妤轻笑一声,不再追问这个话题,反而将话题带到佐藤身上,“阿浩也跟你去吗?”
婕舒把盛好的饭一碗一碗递给婕妤,迳自坐下。
“他也去台北,但是不是跟我。坐吧!”
口气仿佛告诉她——别再追问了。
婕妤扯扯嘴角,似笑非笑的在她旁边坐下,扒了两口饭,又问:“阿浩是做什么的?”
“大姊!”婕舒放下筷子,不悦道:“你何不亲自问他呢?”
婕妤不再开口,一迳沉默的扒着饭,似抗议又似委屈的低着头。
“OK!我投降,你要问什么就问吧但是我所知有限,恐怕也回答不了你多少问题。”婕舒无奈的说。
婕舒会如此轻易就投降了?当然不是。她深知大姊的为人,当她大姊沉默时,事实上,就是她大姊最恐怖的时候。此时,她一定在思索用什么方法来逼供,而她所想的方法,不是极为恶心,就是极为不人道。而知姊若她,又怎会以身试‘法’呢?想当然耳,她只有乖乖,招供的份罗!
婕妤露出慷懒的轻笑,眼中却散发出表里不一、老谋深算的狡黠。“妹子呀,你真乖,我本以为得请你喝‘三味果汁’呢!看来可以免了。”
“三味果汁”!婕舒光听这个名词就想吐了。别人调的“三味果汁”是风梨芭乐和甘蔗,好喝解渴又清凉。她老姊的“三味果汁”可就大大的没了——辣椒、苦瓜加柠檬,喝来恶心叭啦濂,最可怕的是它还有个后遗症——大泻三天三夜。
此时,婕舒暗暗庆幸自己做了明知智选择,得罪她大姊,根本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这么聪明,当然不会以身试“法”!
“大姊,想问什么就快问吧。”
婕妤先想了想,然后一鼓作气问道:“你和阿浩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他对你好不好?他为人如何?他在哪……”
“够了,大姊。”
婕舒打断她轰炸式的问疾。“你可不可以一次一个问题慢慢问?我头都快给你问炸了。”
刹那间,婕妤又呈沉默。
“不要吓唬我,大姊。这次又想什么招式,小潘菜刀?十字锁喉功?我又没有说不回答。”婕舒不免小小的抱怨一下,顿了一顿,“老实说,我也不清楚跟他是怎么认识的,我想是缘分吧!至于认识多少,正确来说,只有四天,所以他的为人如何,我无法置评。他对我好不好?我更是无从衡量起。
“你有没有骗我?你们真的只有认识四天?你们不是情侣吗?”婕妤不相信的睁大眼睛。
情侣?婕舒快昏倒了。
“谁跟你说我们是情侣来着?”
婕妤直觉认为她是怕她告密,所以才不肯吐露真情。再说,她见他俩之间那种感觉、那份默契,说什么她也不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
“小妹,老实跟我说,没有关系的,我发誓绝不跟老爸、老妈告密。”她死盯着婕舒,然后小声的道:
“你和他如果不是情侣,那你怎么会跟他……跟他……那个?”
“哪个?”婕舒皱眉望着大姊。突然,她恍然大悟,原来大姊真的误会了,都怪阿浩不好,措辞不当。
“大姊,你误会了。其实早上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好因为一夜未眠,累得睡着了,阿浩很好心抱我上床,正巧你的电话来了,他就顺手接起电话。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婕妤轻扬眉稍,“是吗?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一夜未眠?又为什么让他抱你上床呢?他不是房客吗?”
婕舒心想,如果她再虚弱点,恐怕要大吐血了,她那般辛苦的解释,却换来愈描愈黑的结果。算了,她不想解释了,再解释也解释不清。
婕妤见她默默不语,就当她是默认了。“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啊!”她这一叫,一口饭硬梗在喉头咽不下去,指手画脚、捶胸顿足的要婕妤帮她拍拍背部。
只可惜,婕妤完全弄拧了她的意思,还道她是听到结婚太过兴奋,在手舞足蹈呢
婕妤抓下她一双挥舞的手,“我知道你很兴奋,说吧,婚期定在何时?”
婕舒张目结舌死瞪着她大姊,悲惨的想着,她就快死了,这样死真不甘心!就在这样想时,突然,有人在她背部用力一拍,一杯白开水立刻出现在她眼前。
“喝杯水顺顺气吧!”佐藤拿把椅子坐到她身边。
婕舒感激的看他一眼,端起水一口气喝光,然后喘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耸耸肩,顺手揉揉她的短发。“看你一脸的猪肝色,就知道啦!吃饭吧!对了,你们刚刚在谈什么?”
“谈你们结……”婕妤话还没说完,就被婕舒用手捂住嘴巴。
婕舒对佐藤敷衍一笑,接着说:“我跟大姊刚刚在谈我们结伴一起去台北的事。”
佐藤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骗人,但是,骗就骗嘛,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谁教他爱上她!就由着她吧!
当下,他没再追问,端起饭碗扒了几口,突然发现少了两个人。“潘,你俩个弟弟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他们来了,你自己看。”婕舒指指前方。
真的,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兄弟俩似乎言归于好,勾肩搭背一起向他们走来。
“哇!好丰富的晚餐。”展羽迫不及待坐了下来,食指大动,立即拼命的吃起来。
展风则一派期文,从容的坐下后,慢条斯理的端饭碗、夹菜。
佐藤露齿轻笑,“潘,你两个弟弟的个性差很多。”
“是呀!他们一个自称是热血少年,一个自诩是谦谦君子,个性当然差很多。”婕舒望了两兄弟一眼,蓦然想到,“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回来干嘛?”
这回婕妤没来得及拦截,展羽坦白说道:“是大姊叫我们回来看‘恐龙’的。”
“看‘恐龙’?”她眼光扫向婕妤支支吾吾答不出来,目光瞟到桌上卤羊肉,赶紧一夹,打算朦混过去。“啊!这羊肉真美味!太好吃了,大家多多吃一点。”
婕舒心知她大姊是不肯说了,转而看向展风。“展风,你说。”然后她瞥见婕妤正朝着展风挤眉弄眼,断然胁道:“展风,你再不说的话,我就不敢保证那件事不会被小由知道罗!”
小由是展风的女友,两人的感情已发展到非卿莫娶、非君不嫁的地步,而婕舒说的那件事,则是展风心中永远的阴影。
小由和展风从小就认识了,虽然小由比展风小一岁,但是由于小由提早入学,因此和展风便成了同班同学。
在小学生的心里哪懂得怜香惜五,一心只知道恶作剧,而事情就发生在展风小学三年级那一年。当时的展风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不但爱玩、野蛮,还喜欢恶作剧,尤其是找女生的麻烦,他更是乐此不疲。
一天早上,他突然发觉小由的长发很刺眼,于是趁着午体时间,他拿了一支强力胶,蹑手蹑脚的走到她的座位旁,把强力胶全挤到她的头发上,完成后还挺自鸣得意的。午休过后,小由醒来发觉自己头上全是强力胶,她强忍夺眶而出的泪水,找老师处理。结果因为强力胶无法洗掉,只得把头发剃光。
事后,他看见小由强忍着泪水的表情后,展风后悔了,但是她又没有勇气承认,只得天天跟在小由的后面守着她,只要有人敢笑小由,他立即去修理那个人。有一回,三个五年级的男生取笑小由,说得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想也没想的冲出来,猛打三个男生要他们住嘴,当然,由于实力悬殊,他最后是被小由给拖回家。
自此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努力读书,斯文待人,不再恶作剧,对女生也显得有礼温和。当然,这件事他自始自终都不敢对小由吐露。而婕舒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她是帮凶——强力胶是她借给他的。她喜欢恶作剧的程度,不下于她的弟弟晨风。
“二姊,你真卑劣。”展风面有土色。
“我发誓绝对不说出去。”她朝他微微一笑,“只要你告诉我‘恐龙’有何解。”
展风难为的望婕妤一眼,“大姊,你看见啦,我是身不由已,只好对不起你了。”他清一清喉咙,“大姊说像二姊这种个性的人,只有绝迹于地球的恐龙才敢要你,所以……所以……大姊叫我们回来看……恐龙。”
“大姊,你……”婕舒怒火攻心,尚来不及发作,就被佐藤按住了。
他轻轻握住她放在桌面下的右手,对展风一笑,“其实恐龙是一种既迷人又有独特个性的动物,能被恐龙所欣赏的人,必定也是既迷。人又独特。你说对不对呢?展风。”
展风眯起双眼,暗忖,好厉害的人!一句话既捧了自己,又捧了他二姊,把原本可能发生的争执化解得烟消云散,看来也只有像他这种聪明内敛的人,才治得了他二姊。”
展风回他一个钦佩的笑意。“对,对极了。”
接过展风传来的钦佩的之意,佐藤只是嘴角稍稍一扬,算是了解。
“说到恐龙,其实它并未绝迹于地球。”
展羽抬起头打趣道:“是呀!家里就有一双。”
佐藤不以为忤,笑道:“展羽,我说的不是自己,是真的恐龙。大约在西元二0六六年,美国的遗传学家汤根.麦尔诺.贾斯顿博士就已经成功的研究出让恐龙复活的方法,经过他二十年的努力,终于在西元二0八七年使第一只恐龙——雷龙,成功的产生,但是,由于当时的地球无法令雷龙生存下去,于是他们就把雷龙搬移到其他的行星,这个方法……嗯……”他望了大家一眼,除了婕舒以外,个个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直流。“你们怎么了?”
“他们是被你吓呆了。”婕舒回答他,接着往桌上一拍“喂,醒醒!”
展风首先清醒,眼带同情之色,“浩哥,你是不是:看‘侏罗纪公园’看得太入迷,而产生这种幻觉?”’
“浩哥,我看你还是找个医生帮你看看比较妥当。这种病要早点治,迟了,恐怕会治不好,那二姊的终身幸福就没望啦!”展羽语带同情的说。
“说的也是。”婕妤也同他们一般想法,“小妹,你一定要带他去给医生看看,真可怜。”
“没问题,我一定带他去访遍天下名医,这样行了吧!”她不理会佐藤不满的目光,迳自回答道。“我和阿浩有点事要单独谈,你们慢用,用餐后把碗筷摆着就好了,待会儿我再收拾。我们先失陪了。”
言毕,婕舒拉着佐藤就往楼上走,根本不理会其他—人怎么想。
“大姊,我们上去偷听他们说什么好不好?”展羽提议道。
没想到婕妤尚未开口,展风倒先否定了,“不行,偷听是不道德的,绝对不行。”
展羽不服气的反唇相稽,“满嘴的仁义道德,整个人死板板的,我真怀疑你这辈子有没有做过一件坏事,我看你大概连小由的嘴也不敢亲吧!老处男!真不明由怎么受得了你。”
潘展羽,你说什么我都不介意,但是不许你扯上小由。你要是敢再提一句小由,我马上打得你满地找牙!”展风已然气得面红耳赤。
展羽正值少年,经不起挑畔,火气一上,说话也口不择言,“提就提,我怕你呀!像小由这种姿色平庸的女人,只有你才把她当宝。送给我我还不要呢,我嫌她太丑啦!跟你正好一对,哈……”
“展羽,你闭嘴!”一向不爱生气的婕妤,这时也发脾气了,她猛地往展羽头上一敲,斥责道:“你疯了吗?这样跟哥哥说话?!快道歉!”
被大姊一骂,展羽的气势全消,想道歉,说不出口;不道歉,又一定会被大姊整死。再说,他刚刚确是过分了点。
他垂着头,低声说道:“大……大哥……那个……我想……道……”
“不用了。”展风冷然的拒绝,起身就往外走。
“大哥,对不起。”羽终于说出口,有别于前镒的是,这回他是真心道歉。
展风稍停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展羽,大哥知道你是无心的,但是你不明白我对小由的感情,在我的心中,小由是最美的女孩。也许她的外表平凡,但是她有一颗世上最美的心,她勇敢、聪明、细心、体贴、善良,这些是你所不知而我却一一看到的。我对她的爱从一滴水慢慢的、一天一天的汇集成一片汪洋大海,你说的对,她是我的宝贝,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批评她,不然你肯定会在地上找牙齿。”说完,他继续向外走。
“你要去哪儿?”婕妤不放心的问道。
“出去吹吹风。”
婕妤瞟了展羽一眼,“都怪你!”
展羽自认委屈的叫道:“我道过歉啦!谁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