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培勋根本没空怨他,他只忙著思索:奇怪,刚刚他还特别“看”了一下道南,并没有看到自己会出任何事呀!为什么……难道……
果然,一个偏身,桑念竹已然挡在他面前。
“我绝不会让你伤害他!”她的声音了亮、勇敢、坚决,毫无半丝畏怯。
“你疯了!”于培勋差点没吓掉半条命,连忙把她推到后面去。“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桑念竹立刻又硬挤上前来。“我不会让他杀了你!”
“我不会死!”于培勋怒吼,气急败坏地再把她塞回去。
“我也不想看到你永远躺在床上!”桑念竹再硬挤回来,也扯高嗓门吼回去。
“看在老天的份上,”于培勋咆哮,更用力把她推回去。“你怀孕了呀!”
“那是另一回事!”桑念竹顽固地说,死命挤回来。
“见鬼的另一回事!”于培勋快疯了。“那是我们的孩子呀,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孩子……”
“孩子以后可以再有,现在你最重要!”桑念竹显得更执拗了。
于培勋拚命喘气。“你……你这个愚蠢的笨女人,你……”
“够了!”见他们一前一后,忽又一后一前,后一秒又一前一后,约瑟巴竟然觉得眼睛有点花,头有点晕,“既然你们都抢著要上路,那就……”两支枪各指住一人。“一起上路吧!”
“咦?”
才刚把桑念竹往后推到一半,于培勋尚未会过意来,已然听见两响清晰的上膛声,然后是令人心脏停止呼吸的枪击声……
第十章
除了亲人之外,如果说威迪生总裁还有什么最宝贝的“东西”,那就非于司谶父子莫属了。因此当他得知于培勋由于插手一件杀人案而招惹来杀身之祸,当即暗中安排了一项紧急措施--
“我们是威迪生总裁雇聘的佣兵,专门负责于先生和桑小姐的安全。”
“嗄?!”
于培勋傻傻地看一眼被某人踩在脚底下的约瑟巴,茫然的视线再往上拉至踩住约瑟巴的高大男人脸上,另一个人则正在卸下约瑟巴的武装,还有二十几个人陆续。从楼上、厨房、窗户、起居室,以及餐厅先后围拢过来。
“我们是王子的私人护卫。”
“咦?!”
“我们是国王陛下的特别护卫团。”
“耶?!”
“我们是戴比尔斯总裁……”
于培勋终于恍然大悟。
难怪他看不见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原来约瑟巴根本没机会伤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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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事件终于告一段落,于培勋也开始觉得脚快痛死了。
“不回台湾了吗?”
“不急,如果我这样回去,”于培勋拍拍自己的腿。“我老妈不哭死才怪!”
“那上楼去,我帮你按摩。”
于是,约瑟巴被押走十五分钟后,于培勋已然安靠在床头,舒舒服服的让桑念竹为他按摩大腿。
“你是为了我,才突然说要回台湾的吧?”
于培勋无言,阖眼默默享受软软的小手在腿上的揉捏。
“勋。”
“嗯?”
“我有一点小小的疑问……”
“问啊!”
“‘他们’为什么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来找你?据我所知,有许多星象家、灵媒之类的也很厉害啊!”
“因为那些人只是告诉你一个可能性,当状况有所变化时,他们并不能马上知道结果会如何,甚至全然不知道,也就是说,他们可以给你最好的建议,或者预警,但结果如何谁也不能保证。然而……”他悄然睁眼。
“我所看到的却是真实会发生的状况,不是研判,也不是臆测,如果你的决定改变了,甚至只要心情有所变化,我也马上可以察知结果是好或坏。所以只要顺著我所看见的去作最好的决定,自然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不必怀疑,不必担心,结果必定是如此。”
闻言,桑念竹不由怔忡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始低喃,“好厉害!”
“可是只有你……”他握住她的柔荑。“我什么也瞧不见。”
“幸好,”桑念竹温柔地浅笑。“否则你就太辛苦了。”
手腕微一使力,桑念竹顺势倒入他怀里,唇瓣轻印她额际,于培勋喟叹地吁了口气。
“也幸好你能了解这一切。”
“不,我还不是很了解,一个人如何能有这种天赋,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理解的事。”桑念竹坦诚。“但是我能接受,你所说的一切我全部都能接受,接受这就是你的一部分,就如同……”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你的坏脾气也是你的一部分一样,我全部都接受,我想,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啊……”于培勋懊恼地两眼往上。“我还是不小心露出了真面目,是吗?”
桑念竹噗哧失笑。“我知道,你只是担心会吓跑我。老实说,以前我或许真的会被你的坏脾气吓跑,不过你现在再凶也吓不了我了,因为你只对别人凶,却从不对我使脸色,就算真的对我凶,你也是为了我,所以我不怕。”
“你是说……”于培勋故意装出愤慨的声音。“以后我再也没办法命令你为我做牛做马了?”
桑念竹笑著窝进他怀里。“你才舍不得呢!”
怜爱地抚过她嫣红的脸颊,“是舍不得,特别是……”于培勋顺著手势亲啄上去。“当你如此秀色可餐时……”
“勋,门……”桑念竹细细地喘息。“门没锁……”
“放心……”于培勋的呼吸也逐渐加快。“不会有人胆敢随便闯进……”
话还没说完,砰一声,房门被撞开,马上就有人挑战他的权威。
“大……大厨师……死……死了!”
杀风景没关系,竟然还说这种倒八十辈楣的话,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
“你才嗝屁了!”于培勋愤怒地吼回去。
乍见眼前的旖旎气氛在瞬间魂飞魄散,李亚梅当然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泼出一大桶冷水嘛!不过泼都泼了,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只好嘿嘿傻笑给他们看。
“你又想干什么了?”于培勋没好气地问,一边心里打定主意,下回一定要找机会也去泼泼李亚梅和威廉的冷水……不,冰水!
“没什么啦!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查士敦夫人死了。”
“啊!”
“听,桑念竹即难过地捂住嘴,于培勋却笑了。
第四十七个人!
终于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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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验过去了,一切终于恢复风平浪静,但于培勋心里却仍是波涛阵阵,烦扰一箩筐。
最后,也最扰人的问题尚未解决,他怎么也无法安心。
伫立在窗前,于培勋愁眉苦脸又哀声叹气。从书房前经过的麦尼见状,交代罗特几句后即进书房里来,靠在窗台另一边审视于培勋半晌。
“怎么了?事情结束了,怎么反而你好像更忧愁了?”
于培勋盯住他考虑片刻,决定把一切说出来。
“麦尼。”
“嗯?”
“我要和小竹结婚。”
“好。”
“我一定要和她结婚!”
“很好。”
“死也要跟她结婚!”
“非常好。”
“可是……”
“可是?”麦尼纳罕地打量他更显阴郁的表情。“可是什么?”
吸了口气,“可是我看见的是我和你举行婚礼!”于培勋一口气把它说出来了。“所以,帮我想想办法吧!”
麦尼整整呆住一分钟后,始猛然爆笑出来。
“天……天哪……天哪……这实在是太……太可笑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事实上,我想哭,”于培勋板著脸说。“因为我看见的就是那样!”
“天哪!”麦尼还在笑。
“该死的我告诉你并不是要提供你笑料,”于培勋老羞成怒地咒骂。“而是要你帮我想办法呀!”
“……太……太可笑了……”还在笑。
“你……麦尼,该死,不要再笑了!”
“……天……天哪……”还在笑。
“该死!”于培勋恼怒地一掌拍上麦尼的背,“你这个混……咦?”睁大著眼,他呆了好一会儿,随后,他也忍俊不住地笑了。“原来如此!”
这真是……该怎么说呢?
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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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非常非常有趣的婚礼。
大家都在笑,宾客在笑,伴郎伴娘在笑,花童在笑,捧戒指和执烛儿童在笑,唱诗班在笑,神父在笑,站在神坛前那两位身著雪白西装的男人也在笑。
大家都在笑。
“让我们低头祷告,天父上帝,你是天地万物的创造主。你创造世人也眷顾世人,我们仰赖你的大能保守。求你赐予我们洁净的新、正直的灵不让私欲拦阻我们认识?的旨意,也不让软弱拦阻我们顺从你的旨意……”
在冗长的婚礼宣告及祷告、诵读经文中,大家依然不断窃笑不已。
然后,终于来到交换誓约之前的祷告--
“让我们低头祷告:爱我们的上帝,你创造男人,也创造女人,让他们彼此相爱,相属、彼此扶持。当他们在立下婚姻的承诺时,愿你的圣灵与这位男人、这位女人同在,从今时直到永远。奉我主耶稣基督的名祷告。阿门。”
接著--
“我现在请问:谁愿意祝福这位女人嫁给这位男人?”
众宾客们齐声回答,“我们愿意!”笑声比回答声更大。
“请问:谁愿意祝福这位男人娶这位女人?”
众宾客们再回答,“我们愿意!”有人笑得回答不出来了。
神父掩嘴咳了好几下才得以继续。
“那么……麦尼?查士敦,培迪?于,你们愿意娶身后的女人作为你们的妻子,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吗?”
两人不约而同往后瞄了一下,同时笑答,“我愿意!”
“贝丝?唐吉,爱丽丝?查士敦,你们愿意嫁给前面的男人作为你们的丈夫,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吗?”
于培勋与麦尼身后,异口同声传来忍俊不住的回答,“我愿意!”
于是,于培勋与麦尼同时转身向后,各别与自己的新娘牵手相对。
“现在,我说一句,请跟著我说一句:在上帝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
交换誓约后即是交换戒指。
“爱丽丝?查士敦,我将这戒指套在你的手指上,从今天开始,直到永远,作为我们婚姻的记号……”
“麦尼?查士敦与贝丝?唐吉,培迪?于与爱丽丝?查士敦已经在上帝及众人面前立下神圣的誓约,因此,我宣布他们成为夫妻,奉父、子、圣灵的名,阿门。新郎,你们可以亲吻你们的新娘了。”
两对新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热吻,而后,在诗歌音乐中点燃婚姻之烛,在结婚证书上用印签章,神父将两对新婚夫妻介绍给众人,婚礼殿乐响起,新郎与新娘挽手走出礼堂,就在这时,于司谶悄悄靠过来……
“小弟,幸好你是娶,不是嫁!”
“混蛋老爸!”
终曲
绿意盎然的草坡地,清新自然的空气,大树下的扁石上,曾经坐著一位成熟男人,低吟著醇厚的嗓音对坐在树根上的小儿子谆谆告诫。
如今,树根上仍坐著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扁石上是一位三十四、五岁的成熟男人,温和斯文,眉眼间却又隐泛著若有似无的狡诈。
“妈咪知道吗?”
男人莞尔。“当然知道,你妈咪的嘴巴很紧的。”
“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吗?”
“保密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你也可以选择不保密,不过你必须要有承担后果的决心。”
“因为这是不好的事吗?”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是……唔……”男人沉吟。“这么说吧!如果你能善用你的天赋,这个天赋便能带给你数不尽的好处;可若是你用错了方式,这个天赋反而会带给你无穷尽的烦恼。”
“可是……”小男孩忧愁地凝视自己的两手。“为什么只有我呢?我是说,大妹和小妹都没有啊!”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男人耸了耸肩。“事实上,我也曾经这样问过你爷爷,为什么是我?可是他没有答案,他只告诉我,这是我的生命,答案要我自己去找。”
“……哦!”
“不过,有一个答案我可以先告诉你喔!”
“嗯?”小男孩仰起老实淳厚的小脸蛋。“什么?”
“你……”男人贼笑兮兮。“可以先知道自己的老婆是什么样子的喔!”
小男孩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摇头。“不要,我不想知道。”
“耶?”男人显然很失望。“为什么?”
“我不想知道太多未来的事。”
“你这小笨蛋!”男人忍不住骂。“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心吗?”
小男孩又摇头。“没有。”
男人白眼一翻。“真是,明明长得像我,为什么偏偏个性这么像你妈咪呢?”
“我喜欢妈咪。”小男孩慎重地宣告。
“是吗?”男人眼珠子溜溜一转。“那你不想知道未来的老婆是不是像妈咪那种乖巧的女孩子吗?”
“这……”小男孩又认真地思索片刻,还是摇头。“不想。”
男人简直想敲儿子一拳。“你这脑袋是水泥做的吗?”
“当然不是。”
“那你就给我好奇一点!”
眼见父亲好像生气了,小男孩不禁畏缩了一下。
“可是……可是人家真的不想知道嘛!”
“你爹地我要你想知道,你就得给我想知道!”
“但……但是人家真的不……”
“不准说不想知道!”
小男孩不由得委屈地噘著小嘴。“怎么可以这样嘛!”
“为什么不可以?”男人摆起了父亲的尊严。“说,你想知道!”
“可是……”小男孩湿著眼眶,抽著鼻子。“可是……”
“说!”
小男孩骇得抖了一下,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我想知道!”
“好极了!”男人立刻眉开眼笑地伸出了右手。“记住,是你自己想知道的,所以后果要你自己承担喔!”
普天之下,最无赖的父亲莫过于此。
“哦……”小男孩可怜兮兮地瞅了父亲一眼,这才百般不情愿地伸出右手。
与男人当年同样,起初,小男孩也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有点茫然,但一会儿后,他突然噎了一声甩开父亲的手,那张脸并没有变形,眼神却比见鬼更可怕,铁青的脸色至少僵硬了十数秒,蓦而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并跳起来往回跑,一路痛哭流涕,一路叫救命。
“呜呜呜,妈咪,救命啊!我不要娶那种老婆啊!妈咪,妈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