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一样。”舒晴露出白皙的牙微笑着说。
乔治在一旁快乐的欢呼说:“天啊!真是太令人兴奋了,”他敞开双臂将安瀚柏和舒晴紧紧圈住,并将他们拉近他强有力的拥抱中,“我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将近十几年了。”
“我无法相信,瀚柏。”乔治精神百倍的说,“我才把车子停好,就看到她也正好从车上下来,这个画面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我也是。”安瀚柏说。
“我们到你的房间敲门,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动静,差点把门给敲破了。后来确定你人应该不在房里,可是,又没有人知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最后,还是舒晴比较了解你,我们一路赶来这里,果真看见你在这里。”
乔治快乐的抱了抱舒晴:“你仍然是我这一辈子所看过最美的女人。”他认真的声明。
他们三个人在彼得与玛莉亚的坚持下,留在旅馆吃午饭。“我们请客。”玛莉亚强留着。
可口的菜肴,再配上美酒,的确令他们相谈甚欢。
午餐席间,安瀚柏和舒晴对彼此分离多年的情形已经有大略的了解。
午餐后,乔治宣布他要去看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飞快的紧抱舒晴一下,跟她耳语了一番,然后乔治一边向玛莉亚和彼得赞美午餐,一边勿匆忙忙离去。
“你们两个出去走走吧!”玛莉亚善意的建议道。
“是啊!”彼得也兴致勃勃的提议着,“外头景色正怡人呢!”
舒晴笑一笑,没有任何表示。
安瀚柏用眼睛向舒晴示意。
“去吧!你们两个好好的玩。”玛莉亚催促着,挥挥手把他们赶出餐厅,她看着安瀚柏,“经过了这么多年,你可得加把劲儿才行呢!”
他们出门走进明亮的日光中。
“你想到哪里去?”安瀚柏问舒晴说。
“我们就随处走一走吧!”舒晴提议着。
“像过去那样?”
“嗯,就像过去那样。”舒晴说。
然后,舒晴把手滑进安瀚柏的臂弯里,他们便展开了游村的漫步。
一会儿后,安瀚柏打破沉默的说:“你常常回来这里?”
她点点头。
“是因为那年夏天的缘故吗?”
她又点点头。
安瀚柏把脸转向舒晴,他用着深情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你也许并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重游此地的次数几乎就跟你一样频繁,说不定还要比你来过更多次。”
“很难想象,我们都住在梦幻旅馆,却始终无缘碰面。”
“你希望我们碰面吗?”
“说实在的,我没有把握自己能够与你见面,”舒晴直爽的表示。“我想,我当然想过与你不期而遇,有时,甚至在来往的车流中,不停地望着每一辆交错的车内,揣想着开车的人会不会正好是你。”
“我也有相同的想法。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一定要在这次见到你,或者就得冒再也见不到你的风险。”
他们走到桦树旁的小径,舒晴停了下来,看着那棵树,以及眺望着山下的景色。“那里有好多的回忆。”她说。
“于我心有戚戚焉。”安瀚柏告诉她。
她的脸庞开心的一亮:“真的!”
舒晴的手从安瀚柏的臂上滑了下来,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并拉了他一下,他们继续步上人行道。
“很难相信你的事,我们完全断了音讯。”
舒晴耸耸肩,默不作声。
“但愿我早就知道。”安瀚柏由衷的说。
“那又会有什么好处呢?”
“那么我就可以得知有关于你的一些事情,诸如你住在哪里,过得怎么样等等。”
舒晴双眸发亮的说:“你知道你会得知什么吗?你会得知我过得相当平乏,在纽约念完博士后,便返国在大学里任职。并预计在今年年底举办第一次个展。”舒晴转过头来微笑着说:“你会得知我是多么的普通平凡。”
“在我听起来,没有一件事情是平凡的。”安瀚柏真心的说。
他们走到长凳上坐下来,安瀚柏把她的手放在他自己的手掌中,开始温柔的揉搓着,气氛平和、自在。
“乔治呢?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乔治?”安瀚柏问道。
舒晴摇了摇头:“我也一直都没做好准备见他。很困难,因为实在有太多关于我们两人的回忆。”
“我知道。”安瀚柏有所感的说。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变得好荒凉。”舒晴难过的问。
“可不是吗!”
舒晴朝阳光仰起头来闭上了眼睛,轻声的说:“令人心慰的是,我们的树还在原地。”
“我想它会永远屹立在那里。”
“我衷心希望如此。”
“我也是。”
“不晓得它会不会想念我们。”
安瀚柏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它,我是不知道,但我自己却是想的。”
舒晴握紧安瀚柏的手。
“你的项链,”安瀚柏说,“是那颗爱情石,对不对?”
舒晴的眼眸惊讶地探索着他:“你的还在吗?”她问道。
“在我的皮包里。”
“真的?”
“真的。”
舒晴再度仰起脸来,她的脸上慢慢浮现一抹灿烂的笑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稚气?但是我却一直都随身携带着。”她伸出一只手,指尖轻触那颗石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在画画的时候,都必须透过它看过,对我而言,它不只是一颗石头而已。”
有好一会儿,安瀚柏感动的无法回应,只是静静的凝视远处的山峰。
“今晚你愿意与我共进晚餐吗?”
“当然愿意,我也正好有这个提议。”
“乔治坚持要我们做这样的安排。”
“喔,我们的朋友乔治。”安瀚柏轻声笑着。
“那么我得回旅馆准备准备,就像当年赴你的约会一样。”
“好,期盼晚上的见面。”
“嗯。”
***
乔治酒喝得越多,人就变得越快活。他轻松的谈着我们共度的夏天,凭藉着多年的记忆,织就出一则则动人的故事。
他们轻松的笑着。乔治把酒杯凑到唇边,啜饮一口,然后把脸转过来面向安瀚柏,再看看舒晴,静静的说:“那年的回忆让我永生难忘,”他停顿半晌,双眼湿润起来。“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的。”舒晴轻声应道。
“的确是。”安瀚柏也深表同意。
“而我们此刻又再团聚,”乔治说,举起了他的杯子,“敬我们。”
他们彼此互敬之后,又待了一会儿,然后安瀚柏和舒晴谢过乔治的晚餐之后,两人一起开车回旅馆。
当他们回到舒晴的房间时,已经不再有笨手笨脚的别扭场面了。安瀚柏跟着舒晴走进去,她缓缓吸了口气,好像吸进了甜蜜、缠绵的回忆一般。
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舒晴的头斜靠在安瀚柏厚实的肩上。
“你会后悔吗?”舒晴问。
安瀚柏把她的手拉过来,轻轻的吻着她的手掌心。
“我深感后悔的是,当初没能留住你。”
“真的!”
“也许我应该要告诉你,”安瀚柏轻快的说,“我有一幅你的画。”
舒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等待的女人’那幅画,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是我送给方基伟的呀!”
“在三个月前的一场慈善义卖活动时,他特别捐出来义卖,而我很幸运的买到了那幅画。”
“我的天啊!我非常震惊,方基伟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
“我今天会在这里,也应该感谢他。是他告诉我有关你的现况的。”
“我真的很惊讶你买下了那幅画。”
“你那幅画,我有个疑问?”
“哦!什么疑问?”
“我以为那是你的自画像,你是在等待什么呢?”安瀚柏饶有兴味的问道。
“你以为呢?”舒晴反问他。
“是在等我吗?”
舒晴点点头。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不是吗?”安瀚柏说,“在经过这么多年之后,我们又在一起了。”
“真的是这样子吗?”
“我们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
安瀚柏紧握住舒晴的手,把她拉过来轻轻地吻着。然后,他感觉到她舌的热度,就像他们初次接吻时的情景。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依旧爱着你,”舒晴静静的说,“但是我真的爱你,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仍然爱着你,无怨无悔。”
他们彼此缠绵,以一种缓慢的、美妙的,以年轻时候的肢体和从前的记忆互相探索。舒晴就像安瀚柏所了解的那样毫不保留的付出。
他们互相依偎地躺着,聊天、深吻,一夜未眠,直到窗外渐渐灰白的晓色。
当安瀚柏沐浴之后要离开时,舒晴问他:“你有任何一丝的悔意吗?”
“没有,”安瀚柏坚定的说,“你呢?”
“我也没有。”
安瀚柏转身靠过来,他揽着舒晴柔软的双肩告诉她说:“自从我们在你的房间说再见起,我就一直想要昨夜,不曾或忘——”
***
安瀚柏并不知道乔治在他刚进房间不久就会来敲门,他急着想拷问安瀚柏。
“说来听听,这会儿你可得仔仔细细的说出来,一件也别想漏掉。”
安瀚柏笑一笑,保持着沉默。
乔治哼道:“你不打算告诉我,对不对?”说完,他帮安瀚柏冲泡了一杯即溶咖啡。
“我们共同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安瀚柏说。
“瞧你双眼布满血丝,说实话,你是不是一整晚都没睡?”乔治扮着鬼脸的问道。
安瀚柏再次以微笑作答。
乔治朝他倚过身来:“听起来还不错,”他点着头,“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不过想提醒你,这一次的重逢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应该知道如何把握吧!”
然后,乔冶以律师的眼神盯住安瀚柏,他用少有的严肃口吻问他说:“你爱这个女人吗?”
安瀚柏毫不犹豫就坚定的点一点头。
“是的,你当然爱她,”他洋洋得意的剖析起来,“从你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不停的爱她。尽管经过了这么多年,你始终是爱着她、想着她的。既然如此,你已经浪费了太多的人生了。现在,你好不容易又见到了她,之前你已经放弃过一次,我绝不允许你现在放弃。”
乔治滔滔不绝的发表他的长篇大论,安瀚柏在一旁耐心的听着。“这是我们一生中最大的决定。当年那个年纪的我们因为太年轻了,以致无法做任何决定,现在却截然不同了。”
“你说得对。”安瀚柏赞同道。
“那么,你要怎么做?”乔治说,“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训示吗?”
“现在我要躺下来睡两个钟头的觉,然后再和舒晴一起吃个饭。”
乔治露出了了解的笑容:“这一次,绝对绝对不要再让她溜走了。”他说。
***
晚上舒晴带着安瀚柏到“梦幻屋”享用晚餐。从他们热络的招待看来,玛莉亚似乎已经打过招呼了。
他们就坐在靠窗附近的一张桌位。他们照例由饭店主人决定今晚的菜单。舒晴用眼睛向安瀚柏保证示意。
“我从来不跟艺术家争辩。”安瀚柏说。
热情待客的饭店主人匆匆退离他们身旁,往厨房走去。
“我喜欢这里,也喜欢这里的人,非常有特色。”安瀚柏说,“很高兴你提议到这里来。”
“我也是,”舒晴告诉他,“我喜欢不一样的感觉。”
安瀚柏瞥了一眼舒晴,脸上飘过一抹笑意。
“有什么事情吗?”舒晴好奇的追问。
安瀚柏看着酒杯,然后伸出一只手,握着舒晴纤细的小手说:“我正在想这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而且又是这么的美好,”他静静的回答,“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再看见你。”
“我也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再与你见面。”
“我也想不到。”
在晚餐的时刻,他们也做了一个到世界各地旅游的假想计划。
他们想象着两人是一对在巴黎香榭大道邂逅的情人,坐在路边的咖啡座喝着香浓的咖啡,舒晴随意的凭着想象设计他们的旅程,他们迫不及待要抛开过去的一切,重新展开全新的生活。
“我们可以先到巴黎,然后再到德国去,或者是英国、瑞士,”舒晴热络的接续道,“之后是意大利,对了,还有荷兰的紫色郁金香,我也不希望错过。不用地图,不用事先拟定计划,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听起来很不错。”安瀚柏也兴致勃勃的附和着。
每次和舒晴相处的时候,安瀚柏总有种全然放松的优闲感受,这是在他一贯的生活模式中所欠缺的。
身为艺术家的舒晴,很轻易的带领安瀚柏走入另一个不同的生活轨道。在舒晴的想象空间里,他们可以尽情驰骋,并且优游自得。
他们可以跳脱原有的窠臼与束缚;可以尽情畅谈人生与艺术;尝试体验不同的生活——
在舒晴的房里,舒晴像个需要安慰,蜷缩在安瀚柏的怀抱里的小孩一样,蜷缩在他的怀中跌进了梦乡。等安瀚柏一早醒来,舒晴依然蜷缩在他的怀抱中。
他溜下床去冲了一杯咖啡。这时,天色还很早,是早晨前的黎明,外头黑暗的夜色正逐渐被清晰的亮光所取代。而活泼的啁啾鸟鸣声处处可闻。
他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边喝咖啡,边听鸟鸣,看着天色慢慢转成蓝色。然后,他转头温柔的看着仍然在睡梦中的舒晴。
床上的舒晴已经滚躺在他原先睡的位置上,平静的睡容犹如一个天真的赤子般。一向拥有的美貌,在睡梦中愈发显得惊人起来。他忍不住低下头在舒晴的脸上印上一个轻吻。没想到舒晴早已醒了过来,她平躺着偷看他一眼。
“可不可以帮我倒一杯咖啡?”舒晴说,起身把枕头垫在背后,靠在床头板上。
安瀚柏把杯子递给她,然后坐在她身边的床上去。
“现在几点了?”舒晴抬起头来问他。
“才六点多一点。”
“你一向都是这么早就起床吗?”
“因为工作的需要,的确是如此。”
舒晴啜饮着咖啡:“嗯,好香。”
“你睡得好不好?”
舒晴用手指轻点安瀚柏的双唇:“嗯,很舒服。”
“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
舒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说:“等我们一起去旅行的时候,我每天都要睡晚一点。”
安瀚柏慈爱的笑说:“即便是睡一整天也可以。”
她把杯子放在床头几上,挪过来握住安瀚柏的手,把他拉向自己。
“我们真的不是在作梦吧!”舒晴低声的问道。
安瀚柏用脸摩挲着她细嫩的脸庞:“小傻瓜,虽然这件事美得像是在作梦一般,但是,它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他们以一种灵肉皆备的激情合而为一,强烈、全心付出,毫无拘束,驱逐掉所有加诸在他们身上的一切、所有的压力与所有的禁令——
之后,他们在房里优闲的享用早餐。安瀚柏开了一瓶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