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晴睁大了眼睛,激动的对于*1说:“你想要怎么解决?”
“我想先帮她在南部找个工作,等她安定下来之后,我再提出离婚的要求。她的娘家就在高雄,应该可以就近照顾。”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我会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两个的未来啊!”
舒晴不可置信地对于*1看着。
他那白皙的脸,机敏的双眼,丰富的表情,考究的穿着,他的眼睛流露出感情,但是,她却觉得他的感情非常的陌生。
她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多可笑,不是吗?
她不能这样做,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舒晴对自己说:“你作错了事,现在想办法补救大概还来得及。”
***
为了避开可怕的孤寂感,而和一个自己并不真爱的人混在一起,岂不是一种悲哀?
此刻,她的心里一片空白。能澄清自己的想法,可算是一种轻松,每次证明自己对于*1没有真爱,她都会感到轻松一些。
她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站在露台前,眺望山下的夜景。那夹杂各种颜色、忽明忽灭的闪烁灯光,使整个山坳就像镶上各式珠宝的彩带般,散发着夜的魅力。
在有关梦幻山谷的难忘回忆里,舒晴也拥有一颗珍爱不已的珠宝。
此时,她轻抚着胸前的那颗爱情石,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随身配带着它。这颗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爱情石,在别人眼中可能显得微不足道,然而,对于舒晴来说,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因为,就是它,让舒晴拥有了一个再真实不过的故事,犹如永不抹灭的印记。
现在,舒晴以一种悲喜交加的心情,沿着自己深藏已久的心绪慢慢走,并且在心中细细品尝,虔敬的心情就像面对一场心灵的飨宴般。她打开封闭已久的情感世界,用心地聆听,仔细地感受。
就这样,她整整利用一整夜的时间完成了令人敬畏的心灵旅程。
当曙光乍现,微弱的阳光轻轻撒在舒晴的肩上及头上,微风轻抚而过,那样的感觉令人感到舒服不已。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虽然她的身体因为一整个晚上没有休息而觉得疲累,但是,一种清明的轻松感受正占满了她的全身。
她走进屋内,轻巧的滑进柔软的被窝中,现在,她需要一场毫无牵挂的好梦。因为醒来后,她已经确定了自己该选择的方向。
也许是因为释怀了,才一会儿工夫,舒晴就已沉入梦乡。
在梦中,她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
***
近午的时候,舒晴被电话铃声惊醒了过来,直到电话被跳接到答录机时,她正好苏醒过来。
她躺在床上聆听着电话留言,原来是于*1。然而,舒晴并不打算起来接电话,只是静静的躺着。
她坐起身,开始整理纷扰了一整个晚上的思虑。
事到如今,舒晴必须负起大部分的责任,毕竟,她和于*1之间,原来本该是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当于*1偏离了一贯的轨道时,舒晴自己模棱两可的态度,更加鼓励了他出轨的念头。然而,尽管她察觉了可能造成的态势,却仍然没有避开与他交会的可能性。她放任自我感情的结果,至少已经造成两个人的伤害;于*1以及于*1的太太。
所幸,她已经觉悟了过来,也从一场现实的迷离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她无意让一个作为别人太太的无辜女子,无端的失去自己一辈子所要依靠的丈夫。更何况,最亲密的丈夫是为了一个不可能爱上他的人而摒弃了这一段婚姻。这个故事的确是太可悲了,舒晴绝对不会允许它发生。
她拿出信纸和笔,用一种赎罪的心情,平静地向于*1承认她的错误。
当然,她也会毫不保留的倾诉那个属于她自己的爱情故事。
舒晴衷心期待于*1的谅解,也期盼他能懂得。
她打从心底吁了一大口气,幸亏,他们并没有错得太离谱,也没有偏离轨道太远。是的,现在,舒晴必须回归到她自始至终所该走的方向——
舒晴洋洋洒洒的写了厚厚一叠的信纸,纸上的千言万语乘载着她无限的歉意与遗憾。
为这段本该云淡风轻的情感划上终结的句点后,舒晴换上外出服,她打算尽快把这封信寄出去。在于*1还没有做出任何无法挽回的错误之前。
此外,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舒晴疾驶的车速,就犹如她的决定般,快速而坚决。
***
当舒晴抵达“紫藤轩”的时候,她发现原本空旷的停车场,这一天却几乎停满了车子。她花了一番工夫,才把车子停妥。
画廊内有不少媒体记者在采访新闻,舒晴往四周看看,才知道是为了画家任炫所举办的茶会。依会场参加的人数看出,这场茶会举办得相当成功,尤其看到许多不同的媒体记者齐聚一堂,就可以看出方基伟的公关手腕之灵活了。
一向深居简出的舒晴难得碰上此种场合,画廊内热络的气氛令她想打退堂鼓。但是,转念一想,明天她就要启程到纽约去了,她不在国内的这段期间,有许多事情必须向方基伟交代清楚,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屋内。
她尚未跨进方基伟的办公室,就已经听到屋内的笑声了,好像是方基伟的一番话引来了哄堂大笑。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进去。
她站在外面正想着应该要怎么办的时候,从办公室走出一个人来。
“舒小姐,你来了,怎么不进去呢?”原来是林经理。
“我听到里面好像有很多人的样子,怕会打扰到他们。”舒晴轻声的解释说。
“那倒不会,待在里面的都是一些记者朋友,大伙儿正聊得开心呢!”林经理直爽的回答说。
“这样子进去,方便吗?”舒晴仍然有所顾虑。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也可以趁这个机会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认识。”林经理热心的想拉着舒晴一同进办公室。
舒晴摇摇头,拒绝了林经理的好意:“你知道我最怕这种场合的,我先去参观画展,等他们散了,我再去找方先生好了。”说完,舒晴转身就往回走。
“还是你要到我办公室去坐一坐?”林经理有心的问道。
舒晴转头看了一下林经理,“当然好,谢谢你。”
于是,她们两人便一同朝前面的办公室走去。
“舒小姐,你最近作画的进度还顺利吗?”林经理一边招呼舒晴,一边关心地问道。
“谢谢你的关心,看来我得加紧努力才行呢!”舒晴有些心虚的说。
“你还是那么谦虚?”
“不是的,这次我说的是实情哩!不过,我明天就要出国去了,我希望能带回不让你们失望的作品。”
“喔!你要出国去寻找灵感吗?”林经理惊讶的说。
“嗯,也可以这么说。”舒晴微笑着表示。
“舒小姐,有一件事我想亲自问你,可是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冒昧?”林经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舒晴颇为纳闷。
“什么事情呢?”舒晴十分好奇的回答。
林经理想了一下,然后像是鼓足勇气般间道:“你认不认识一位安先生?”
舒晴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反问道:“安瀚柏先生?”
林经理镇定地点点头,“是的,就是那位名企业家安瀚柏先生。”
舒晴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事隔多年,从来没有人在她的面前直接提起这个让她心醉又心痛的名字。
“你认识他?”舒晴忐忑地问道。
林经理关心地看着舒晴的反应,回答说:“安瀚柏先生曾经来过‘紫藤轩’。”
舒晴一听相当惊讶。“他来过这里?”她没有想到安瀚柏与她的距离居然是如此地接近,又如此地遥远。
林经理点头表示:“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吗?”
“我不知道。”
“他是为了那幅‘等待的女人’而来的,或许也可以说,他是为了画中人而来。”林经理毫不保留的说。
“什么!他已经看过那幅画了?”
“没错,为了那幅画,他来过这里无数次。过了一段时间,他才主动开口询问有关那幅画,以及有关你的消息。”
舒晴激动的抚住胸口,她真怕自己会支持不住。
“然后呢?”
“我只告诉他你大概的情形,并未详谈。不过,他要求我提供你的电话或地址——”
舒晴紧张的追问:“你给他了?”
“没有,我告诉他基于工作职责,我不能在尚未请示方先生之前,就把你的资料提供给他。”
舒晴不知道自己应该要高兴还是要觉得失望?
“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林经理小心翼翼地说。
“你说吧!”舒晴大方地表示。
“你和方先生之间——”
尽管林经理支支吾吾的,聪明的舒晴倒也会过意来。
“我和方先生之间并没有什么。”
“我想也是。”林经理恍然明白的模样。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舒晴真心的说。
林经理若有所悟的对舒晴表示:“以前你们的故事,我并不明白,但是,我看到现在安先生的模样,我想,你对他的影响非常的深远,我希望未来能有机会祝福你们。”
“谢谢你——”
“舒晴,你来了。”方基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这里来。
舒晴和林经理很有默契的对看一眼,两人笑了一笑,也结束了彼此间的谈话。
“我来了好一会儿了,看到你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只好先躲在这里。”舒晴开玩笑的说。
“你应该进来才对呀!这样一来,正好把你介绍给媒体,谈谈今年度个展的计划——”方基伟侃侃而谈。
舒晴打断口沫横飞的方基伟,“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看来以后的宣传得靠你了,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方基伟轻拍舒晴的肩,安慰她说:“没关系的,保持神秘更好,更有噱头哩!”
舒晴一听,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然后才说:“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辞行的。”
“喔!到我办公室谈吧。”舒晴跟林经理做个手势,便尾随方基伟走进办公室。
才一坐定,方基伟就说:“你决定了?”
“是的,我明天就离开了,下次见面可能在三个月以后了。”
方基伟点点头,“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谢谢!我处理得差不多了,”舒晴停顿了一下,“有关于*1的事——,我留了一封信给他,对他和他的太太,我有着深深的歉意。”
“你想清楚了就好,还好并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对于于*1这个人,我多少有点了解,他会没事的,毕竟,他也必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放心的去吧!”
“看来今后的我也得小心行事了。”舒晴语重心长的说。
“走!我们找林经理一块儿去吃饭,好好为你饯行。”
“谢谢!”
方基伟一边揽着舒晴的肩,一边真诚的交代她:“抵达你想去的目的地后,别忘了通知我们。”
“我会的。”
他们两人对望了一会儿,互相紧握着彼此的手,互道珍重。
第七章
从留言中,安瀚柏知道他的母亲找过他好几次了。由于他每天早出晚归,所以,也一直没有机会和他的母亲碰面。然而,安瀚柏心里很清楚,他其实是有意要避开的。
安瀚柏依稀记得,自从离开梦幻山谷之后,他仿佛如脱胎换骨般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挣扎着走出硕大的保护伞的庇荫,不再顺从的听任大人们的安排。他告诉自己,即使非得摔得头破血流,他也要咬紧牙关撑过去。
然而,安瀚柏最大的遗憾却是,为什么他会在舒晴选择离开之后,才如梦初醒般有了自觉起来,在那之前,他犹如沉睡的狮子,温驯乖巧。
是舒晴唤醒了他沉睡的心灵,也激起了潜藏在他本性中的战斗力,只可惜,往事已矣!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的母亲始终对舒晴耿耿于怀,抱持着敌意。
她以为,如果没有舒晴的出现,她不会失去一个听话、服从的乖儿子。
这么多年来,安瀚柏的确花了许多工夫去争取过自己的生活,坚持走自己选择的道路。但是并不表示,他和父母亲反目成仇,或是情感破裂。他仍然尽己所能的恪遵孝道,与他们保持一种亲善,但是又互不干扰的关系。
安瀚柏的父亲曾经听过自己的妻子叙述那段往事,后知后觉的他反而替自己的儿子感到心疼。从安瀚柏小的时候,他的确对妻子如此强势的管教作风有所不满,不过,忙碌的事业让他分身乏术,而他一直无法忽略安瀚柏那过于温驯的软弱个性。经历了那场变化,他看见自己的儿子勇敢的破茧而出,的确让他喜不自胜。尤其经过了这么多年,安瀚柏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而德庆集团能在安瀚柏手中开创出如此的规模,说实在的,他打从心里感激那位名叫舒晴的女孩。
是她,影响了安瀚柏,她让他学习到如何去争取、去追求生命中值得争取的最重要的部分。有机会的话,他还真想见见这女孩呢!只可惜——
***
这一天,安瀚柏因为有不少业务会议要主持,几乎一整天都留在公司里。临下班时,他亲自接到了一通他母亲的来电。
“瀚柏,家里来了个远到的客人,我希望你能早点回来吃晚饭。”他的母亲要求着。
“是谁呢?”安瀚柏兴趣缺缺的反问,他已经受够了那些特别为他安排的相亲场面了。
“等你回来就知道了!”他的母亲仍然不肯正面回答他所提出的问题。
“我还有一个会要开,不知道能不能离得开——”安瀚柏有意推却。
“她说想带给你一个惊喜,——无论如何,请你务必提早回来。”
“她又是谁?”
“我说过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晚上见。”说完,安瀚柏的母亲就挂掉了电话。
安瀚柏放下电话,愣了一会儿,对于那位他母亲口中的远到的客人,他倒是感到有些好奇。他决定提早回家,一探究竟。
***
安瀚柏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坐了一些人。然后他们之中,有一个头发剪得极短,显得整个人异常俏丽的女子笔直朝着他走过来。她一边走,一边露出灿烂的笑靥。
“嗨,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眼前这名十分亮丽的女子主动对他打招呼。
安瀚柏定定地瞅着她,然后,他惊呼一声,“天啊!是你,你是心豫。”